第18章 七丁開山

第18章 七丁開山

忽然兩名教眾奔上大殿道:「山下出現一隊官兵。」令狐邪疑惑道:「什麼官兵?」秦芫道一聲:「我帶人去打退他們。」令狐邪正在猶豫之間,她已經招呼數十個教眾急匆匆提劍舞刀奔出大殿而去。羅妤、肖葉二人此時才從剛才那一幕當中清醒,驚慌的叫道:「教主瘋啦,教主瘋啦。」頓時大殿之上亂鬨哄的就像是被桶炸了的馬蜂窩。忽有人喊了一聲:「殺了張志光,為教主報仇。」羅妤道:「教主瘋癲全由張志光而起,殺了他。」大殿上此時雲集了數百人之多,聽得此言動刀動槍,拈弓搭箭,吆吆喝喝就如群星拱月一般殺向張志光。張志光見自己成了眾矢之的,雖然身負一身驚世駭俗的絕學,但在這地方狹小的空間,如何施展的開手腳來對付這麼多的人,懷中抱著刺珠,一時慌了手腳。

令狐邪見眼前形勢緊張,形格勢禁,一場火併一觸即發,當下飛步縱身登上台階,大聲道:「本座在此,誰敢放肆?」他向來在教中不得人心,恨他者極多,話是說出了口,可是有人買他的帳不買他的賬,心中著實沒有底。在此特殊形勢之下,一旦控制不住局勢,就連他自己也知道難逃一死,不禁心下惴惴不安,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裡,觀望著他們的顏色。誰知頃刻間大殿上變得鴉雀無聲,數百雙眼睛一瞬不瞬的向他注射過來。張志光見他們震愕的望向令狐邪時,已自想到大局已定,更不遲疑,飛身竄到台階之上,居高臨下向教眾說道:「日月教不可一日無主,我們就推令狐公子做我們的新教主,大家以為如何呢?」他這幾句話用內力傳送,聲宏音量在大殿中迴響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群情又是一片騷動,說道:「是啊,日月教豈可群龍無首?」又有人道:「公子是教主的兒子,繼任教主天經地義。」也有人私下說道:「公子武功平庸,資質愚鈍。在日月教能找出十幾個武功超過公子的。」又有人道:「可不是,張志光就不同了,他能跟教主打個平分秋色。公子做教主也不免被他搶去。」

令狐邪跟張志光並肩站在台階上,瞧著教眾你一言我一語的竊竊私語,神色間已是逐漸消除了敵意,暗暗歡喜。令狐邪憑藉著張志光的武藝強作鎮定,鎮壓眾人。張志光依靠著令狐邪的身份來消除教眾對自己的仇恨。令狐刺珠見他二人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竟然侮辱自己,毒瘋父親,篡位奪權,各取所欲簡直是喪心病狂,料想父親與祖父兩代人苦心經營,得來不易的日月教基業在不久就會葬送在他們手上,不禁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羅妤、肖葉二人見大勢已去,為表對日月教的忠心,不約而同仗劍而起,凌空躍起飛刺向張志光。她們知道只要殺了他還有挽回的可能,這一擊都抱著必死之心,想要扶大廈之將傾。張志光遙見她二人殺來,冷笑一聲想道:「她們想力挽狂瀾,正好我藉助她們震懾群雄。」劍芒耀眼之下,他疾出雙手格開劍鋒,一瞬間雙掌打到二人的胸口之上。二人口噴血箭,就如斷了線的風箏遙遙向後飄去,摔在地上爬不起來。令狐邪愈是膽壯了幾分,喊道:「誰還不服,大可以跟張副教主比試。」張志光一聽副教主三字,臉上簡直樂開了花,洋洋得意的戟指著教眾道:「誰不服,站出來。」教眾們聞言,面面相覷,日月教一向在教主以下就數日月四煞權力大,四煞當中寒煞秦尚武任左護法,節制其餘三人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而新教主竟然封他做副教主,那就是比秦尚武還要位高權大了,尋思:「這可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張志光是新教主的親信紅人了。」

令狐邪斜眼瞥見仝湘躲在人群後面瑟瑟發抖,心念一動道:「將仝湘給本座抓來。」仝湘嚇得魂飛天外,呼喊道:「不是我,不是我。」兩個教眾將她連拖帶拽挾持到台階上,她立即就像是一堆爛泥般癱倒了。令狐邪道:「張副教主跟我爹原無讎隙,只是比武過招。可是這個小妮子竟然乘著我們不備,居心叵測的在茶水當中下了毒,以至讓我爹瘋癲出走。大家說本座該怎麼處置她?」教眾們大多心明眼亮,知道教主今天所為絕非是跟張志光比武那麼簡單,他的這番話顯然是為張志光開脫罪責,以服眾心,但是那杯茶水的確是仝湘親手獻上去的,說她無罪也太過牽強,想道:「難道她真的想謀害教主?」仝湘淚流滿面的說道:「我沒有。大公子,教主對我恩重如山,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幹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啊。」令狐邪道:「你說出幕後主使之人還能保全你一條狗命,還不快說。」仝湘涕淚交流道:「沒有啊,你要我說什麼?」令狐邪惡狠狠道:「冥頑不靈,那可就別怪我啦。來人,將她給我關入大牢。」

羅妤道:「仝湘妹妹是被冤枉的,你不要血口噴人,栽贓嫁禍。你們處心積慮的要置教主於死地,這樣天大的事豈是仝湘幹得出來的。」肖葉道:「是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們這是自欺欺人。」羅妤道:「此地無人三百兩,你哄誰呢?我們擔保仝妹妹沒有下藥,下藥的另有其人。」令狐邪道:「你們一向藐視本座,目無法紀,說不定還是你們串通一氣干出的傑作呢?我爹最信任的只有你們,也只有你們才有機會下手,不是么?」仝湘悔愧交加,引咎自責之下,說道:「我就以死明志,表明我的清白。」飛身起來一頭撞向石壁,立時腦漿迸裂,命歸黃泉。令狐邪想要阻止已是不及,見她就這樣香消玉殞了,回想著昨晚與她春風一度的光景,暗叫一聲:「可惜。」當著教眾只罵道:「甚麽以死明志,分明是畏罪自殺。好了真相大白啦。」羅妤、肖葉一見仝湘身死,哀痛萬分慟哭不已。令狐邪道:「將她們兩個關入大牢,等候本座處置。」當即過來幾名教眾將她二人拖拽下去,遠遠傳來她們悲切的哭聲。

令狐刺珠低泣道:「哥,你放了她們吧。」令狐邪眉頭一揚道:「她們罪大惡極,本座不殺她們就是她們的萬幸啦。你還要我放了她們,難不成你跟她們也是一夥的?」張志光聞言,肩膀碰了他一下。令狐邪會意,轉口道:「你是我的妹妹,當然跟她們不是一路了。父親被奸人所害,你受了很大的打擊,還是下去休息吧。」使個眼色,身邊幾個教眾連哄帶拽將她請走。令狐邪終於喘了口氣,身子一倒坐在教主的交椅上,吐氣揚眉,倍覺得愜意舒適。幾個教眾見狀,馬上跪在地上高呼道:「屬下叩見教主,恭賀教主榮登大位。」其餘人嘩啦啦一片一片的跪了下來,說道:「教主天縱英才,膽魄不凡。屬下願為教主馬首是瞻,惟命是從。日月教在兩位教主的帶領下一定前程輝煌,開一片新天地,創立不朽的功業。」令狐邪見大殿上依然有幾十號人站立不跪,心生忌恨。

張志光遂說道:「教主新登大位,恩怨分明,賞罰有信。誰不願順從大可以走,教主絕不強人所難。」令狐邪道:「副教主所言有理,誰不想留下來就可以走。」立時就有十數人呼喝的轉身向外走去。張志光冷哼一聲,縱身躥下台階,身如鬼魅一般閃動之間,就聽到慘嗥聲傳來。一眨眼間張志光又飛身回到台階上,那十數人連人帶刀劍刷刷的倒在地上,魂歸西天了。大殿之上眾人瞧著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就神不知鬼不覺的用重手捏斷他們的脖子,而他們竟然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不禁駭異驚悸的望著他。張志光趾高氣昂的站在台階上,雙手后負,傲慢的望著他們道:「誰還想走呢?」那些猶豫觀望的想走的,這是像是吃了定心丸,撲通撲通一片聲的跪了下來道:「正副教主,神功蓋世,屬下心悅誠服效忠,誓死相從,至死不悔。」張志光見令狐邪一臉的驚惶之色,乃和顏悅色的道:「我已將不服的人為教主處置了,教主以後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令狐邪強笑道:「好啊,你對本座這麼忠心,本座決計虧待不了你。」

張志光笑道:「你給我什麼?」令狐邪道:「日月教的一半是你的,你還要什麼呢?」張志光道:「我要娶令妹,跟她拜堂成親。」令狐邪聞言暗喜,想道:「難得他不喜新厭舊。我還當心他不念舊情,拋棄她一走了之。讓我孤立無援,難以服眾,這下可好了。」遂笑道:「什麼時候拜堂,本座都依你就是。」張志光道:「選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我們來個喜上添喜。」令狐邪喜道:「很好,就今天。我們要好好隆重的熱鬧一番。」遂命人速去辦理酒宴,操辦喜堂。又吩咐人道:「火速差人傳命左護法寒煞秦尚武、右護法血煞雲逸飄、狂煞上官嫣、毒煞鄺達海三人在五日內奔赴日月教朝拜教主。可不要說出這裡的變故,他們來了,本座自有措置。」有人道:「他們剛剛回去,就喚他們來。他們會不會起疑心?」令狐邪道:「他們敢不遵從麽?」那幾人想也是,遂依言去了。令狐邪道:「今日本座可是得遂平生之志了。」忽然一名教眾道:「秦芫一行人下山之後就再沒有回來。」令狐邪恍然想起她來,一呆道:「她跑啦?」那教眾道:「應該是的。」令狐邪道:「任她去吧。」心下道:「這個丫頭識見不凡,屢屢跟我作對。這番見勢不妙遠走高飛了。哎,是我一時大意教她溜了,嗟悔何及。」甚是為不能擺布她而不悅。

當日,日月教張燈結綵,鼓樂齊鳴,彩旗飛舞,橫幅高掛。人人精神振奮,喜氣洋溢,笑語喧聲一派節日慶典,盛況空前。張志光以呂棟的性命相要挾,使得令狐刺珠違心的穿上鮮紅艷麗的喜服,鳳冠霞帔,眼中含著淚花跟著張志光拜堂成親,只拜了天地,夫妻對拜了,草草完成了婚禮。令狐邪另一邊大殿之上也燈籠高掛,載歌載舞,接受了教眾的拜賀,即位為新的教主。

在洞房花燭夜,刺珠將蓋頭揪開丟到一邊,厲聲道:「你什麼時候放我哥哥?」張志光笑道:「今天是我們的大喜日子,我們別提這些不悅快的事,好么?」刺珠道:「你說過一拜完堂,就去放人。你要食言麽?」張志光道:「我說過的話就一定會算數,只怪你太心急了。春宵苦短,我們還是先睡吧,明天一定放人。我們先喝過了交杯酒,就算是完成了婚禮。」將酒杯遞給她。刺珠只得跟他交杯喝了,見他興高采烈的就要來動手,極不情願的道:「我自己來。」徑自含怨脫去喜服。張志光笑道:「我不會騙你的,何況他是我的結拜兄弟呢。」見她眸子中淚水盈睫,說道:「你當真不喜歡我么?」刺珠不答。張志光徑自抱起她放至床榻上,迫不及待的上床將她攬入懷中,擁入錦被中。

次日,天甫黎明。張志光望一眼熟睡中的刺珠,徑自悄悄穿衣下榻,出了房門。令狐邪正帶著人匆匆趕來道:「起的忒早。」張志光道:「你這是?」令狐邪道:「你倒是稱心如意了,我還想著谷底那個絕色美人呢。」張志光道:「我正要去找你呢。」令狐邪道:「你想怎樣?」張志光道:「一不做二不休,我們乾脆殺了呂棟,以絕後患。」令狐邪喜道:「我正是為這件事來找你的,你想明白了?之前你還說不能背信棄義,只想將他永遠關在谷底的,你就不怕粉身碎骨,灰飛煙滅了?」張志光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日我不知道刺珠是他的親妹妹,現在我知道了。我傷害了她,呂棟豈肯與我干休。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大丈夫做事豈可優柔寡斷呢?」令狐邪道:「我正盼著你這樣呢。呂棟,不過是一個瓮中之鱉,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只是副教主這份大義滅親之舉著實讓本座感動,我已經召集了上百名好手,一道去谷底殺他。」張志光道:「殺雞焉用牛刀,我一個就夠了,哪裡用得著那麼多人?」令狐邪道:「給你裝裝門面也好啊。你殺你的兄弟,我搶我的美人,我們各取所需。走吧。」

忽然身後傳來令狐刺珠的哭泣之聲。張志光一驚,回身望著穿著盛裝的她,說道:「珠兒?」刺珠埋怨道:「你說話不算數,我怎麼能相信你是對我真心的?」張志光六神無主,勸解道:「我沒有,我怎麼會殺他呢?」刺珠淚珠撲簌簌流淌了下來,說道:「我都聽到了,你還要瞞我。」張志光徑自過來為她拭淚,柔聲道:「那好,我不殺他就是了。」刺珠猛地一個巴掌打在他的臉頰上,狠狠地道:「你這個衣冠禽獸。」張志光摸著火辣辣的臉龐,說道:「你恨我,打死我算了,只要你能解恨。我無怨無悔。」刺珠淚眼中閃爍著痛恨之色,冷淡的說道:「打你,還怕髒了我的手。張志光你給我聽好了,只要你殺了我哥哥,我就恨你一輩子。」張志光情知理虧,不敢正視她那鋒芒逼人的眼神。令狐邪見他這樣兒女情長,苦笑道:「志光兄弟,別聽她的。呂棟不死,我們誰也這輩子別想好過。你可不能鼠首僨事,畏縮不前啊。」刺珠憤忿的奔回房間,關上房門,嚎哭起來。

張志光嘆息道:「你還嫌害得我不夠么?我若早知道珠兒是義兄的親妹妹,何須強迫她呢?而今木已成舟,她已經是我的妻子。我不想失去她,讓她恨我一輩子。」令狐邪突聽他言語,似乎另有所指,說道:「你沒喝下那壺酒?」張志光回頭道:「你說呢?」令狐邪愕然,尋思那天明明見他喝下去的,斷然不會有假,但看他這神情又似乎是沒有喝,不禁狐疑不決。張志光就朝著房間走去。令狐邪見他要走,喃喃道:「你不去,我也得去。」張志光又說一句:「就將呂棟永遠困在谷底好了。」令狐邪悻悻地望著他的背影,暗罵道:「重色輕友,婦人之仁。」當下正要領著人起身,卻見幾個人火急火燎的奔過來,失聲道:「教主不好了。」張志光不禁住了腳步,回頭來看。令狐邪道:「什麼事,慌什麼?」那幾人道:「呂棟從谷底打出來了,兄弟們抵擋不住了。」令狐邪身子一震如受雷劈,驚叫道:「甚麽?」張志光詫異的道:「怎麼可能?」

原來呂棟之前跟召詩,苗玉芝遊覽谷底,無意之間發現了一條細流流進一個山洞。洞口布滿荊棘,樹枝雜草,如果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呂棟好奇心起,說道:「我們進去看看,也許會有出路也未可知。」召詩笑道:「好啊。」三人做了一個木筏划著溪水,撥開荊棘樹枝,順流進去,那山洞竟是愈赱愈深,溪水清澈見底,洞景引人入勝。三人樂而忘憂,一直劃到山洞深處,只見黑氣森森,陰風颯颯,令人不寒而慄。呂棟道:「召妹,你要是害怕,我們就回去吧。」召詩笑道:「你在我身邊,我什麼也不怕。」又行一程,苗玉芝猛然喜道:「那是什麼?」召詩笑道:「光,光。」呂棟道:「也許真是有出口呢?」拼力劃了過去,原來卻是洞口頂上投下來的光線。他們失望之餘卻見水流不知去向,而旁邊卻有一處怪石嶙峋的空地。呂棟道:「我們上岸去瞧瞧。」他們踏上岸,轉一圈又見一座山洞,進去借洞頂上投下來的光線,放眼一望見那石壁上畫著三十六幅圖畫,似是武功秘笈。呂棟仔細觀察之下道:「這裡僅有六種招式,六六三十六種變化。每一招都詭異狠辣,陰損歹毒。」說著雙眼一亮,脫口道:「難道是滅禪神功?」

召詩道:「甚麽滅禪?」苗玉芝道:「召老爺曾經說過世上有兩項絕頂武學,滅禪名列第二,乃是令狐天威所創。」遂向召詩說起了當年令狐天威跟趙衝天的故事。召詩聽完道:「這般說只要學了滅禪,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呂棟道:「這樣邪惡的武功,我們不學也罷。」召詩一頓灰心失意,想他見了這種人人想學還學不到的武功竟是不屑一顧,只是為它毒辣陰損,暗道:「呂哥哥,真是一個心懷慈悲的君子。」呂棟卻見另一面的石壁上有一幅圖案,畫的是一套掌法,招數玄奧絕倫,威猛霸道卻非像滅禪武學那般狠歹,說道:「什麼武功,僅有一招。」仔細端詳之下歡喜的道:「召妹,我們可以出去了。」召詩笑道:「你瞧出什麼了?」呂棟興奮地拉著她的手道:「我學了這一招,一掌就可以將石門震開。」召詩喜道:「真的么?」但她堅信他說的絕對是真的。苗玉芝也不禁暗暗禱祝這是上天的眷顧,天意如此要他們在谷底相逢喜結良緣,而重獲新生。

呂棟貓下身子在地上摸索著什麼似得,說道:「快找一找。」召詩道:「找什麼?」呂棟道:「找人。」苗玉芝道:「找誰?」呂棟道:「當然是令狐天威前輩啦。他在受了極重的內傷之下將天禪武功中的一招憑著自己的想象畫了出來,嘔心瀝血而死。一定沒有走出山洞,就在這裡。」苗玉芝跟召詩還不相信,見他非常認真的樣子,不禁也一塊過來幫忙,忙了一陣終於挖出一具枯骨。呂棟道:「是他了。當年他堅持著最後一口氣畫出圖案來,力不能支依靠著石壁死去,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苗玉芝跟召詩見他將當年的情形說的歷歷如見,恍如他當時就在跟前似得,不禁深深佩服他的才智跟想象判斷力。呂棟道:「這裡應該是一塊平地的,經過了數十年的風雨侵襲,從山洞頂部刮下來的灰塵跟石壁上落下的石塊將這裡填平了數尺高,將原本有的很多東西埋了起來。」

召詩道:「呂哥哥,你快學啊,學了我們就可以出去了。」呂棟道:「好啊。」苗玉芝雖聽學了這等武功就可以出去,卻心下很是憂慮,想道:「即使能夠震開鐵門,外面有很多日月教的人把守,更有令狐卓那個老魔頭,他又豈會讓我們輕易出去。」呂棟道:「我們去吃過午飯再來吧。」召詩道:「是啊,呂哥哥。我還真的餓啦。」苗玉芝也想:「不在這一時半會。」三人於是划著木筏原路返回,重新將荊棘樹枝遮住洞口。回到木屋,呂棟去提飯食,走到鐵門口卻見兩個人等他,說道:「教主有請呂公子。」呂棟道:「我送回去飯,就來。」急急奔回木屋,將這件事說了。召詩泣道:「你會不會一去不歸?」呂棟道:「我要將你救出去,怎麼會不回來呢?」吃過飯,召詩含情脈脈的送他來到鐵門跟前。呂棟一笑與她惜別。召詩最後含羞說道:「你答應我,我們出去你就娶我。」呂棟笑道:「我一定會娶你,決不食言。」閃身進了鐵門之內。日月教的人又將鐵門鎖上,落下石門來。

呂棟出來見了令狐卓,情知沒甚好事就預先服下了那顆靈丹,怎料被令狐卓哄誘喝下藥酒,干下違背良心的勾當,自知大錯鑄成,無法挽回。卻見令狐卓要放自己下山,遂想念著向召詩的承諾,一定要救她脫險。遂向令狐卓要下七天時間明著是說要向召詩辭別,實則是要修鍊那套掌法,救她主僕二人脫離虎口。

呂棟一回到谷底就帶著她們二人划著木筏進入山洞,此時他在服用了那顆靈丹之後,功力陡增十年,以著身上三十餘年的精純功力,憑藉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參研其中玄理。一日三餐都是苗玉芝划著木筏往來伺候,而他則日以繼夜,廢寢忘食的修鍊,在短短五日時間就已經大有所成。召詩見他自從回來之後就似乎對自己冷淡了,不多言語感覺很是陌生,形同陌路一般,心下很是傷心,只想:「難道他是只顧專研武學,痴迷其中所致麽?」苗玉芝亦自感覺到呂棟對召詩不似以往那般的親密,甚至不苟言笑,說話的時候還總是迴避著她的眼睛,暗自納罕道:「他出去這一夜經歷了什麼事?他很顯然不想繼續跟召詩交往下去。」

在第六天苗玉芝取來飯食,打開一看卻見還有一張字條,字跡娟秀,卻很是潦草,似乎寫的時候很是慌急,叫道:「呂公子,快看。」呂棟接過字條,念叨著道:「小姐受辱,教主中毒。呂公子見到字條,速作脫險準備。」落款是秦芫。這張字條就是令狐卓中毒之後,秦芫乘人不備寫下來,差得力的人交給送飯的人帶進谷底,向呂棟示警作亂的人極有可能會對他不利,要他及早準備提防,伺機脫險。召詩道:「呂哥哥,是你妹妹的信件麽?」呂棟搖頭道:「不是,是秦芫。」將字條遞給她。召詩接過來看了一眼道:「日月教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呂棟道:「誰傷害了我的妹妹,不會是三弟吧?秦芫的話不由得我不信,她是妹妹身邊最知心的人。我要再修習一日,明天我們一道出去。」召詩見他說是明天就要出去,歡喜不勝,忍不住就要說幾句心裡話。呂棟見她欲言,就將目光轉開,說道:「出去之後,苗前輩就帶她回家去吧。」苗玉芝跟召詩聞聽此言,相顧愕然,半晌作聲不得,心中的驚異可想而知。

呂棟心中萬分難過,淚往肚子里流,心道:「呂棟啊,你要是真心愛她,就不可以跟她親近。她有她的歸宿,自己的美好前程。你不可以自誤,害她一生了。」瞧見石壁上那六招陰損毒辣,奧妙無窮的滅禪神功,想道:「此等絕學雖然害人,但破壞了它就是毀掉了一門絕學。我又於心何忍呢?且留著他吧。」遂站起身觀看那六絕滅禪神功,那第一絕名喚「陰風鬼步訣」身法詭異絕倫,如風橫空,如驚雷急電,快的讓人難以想象,他想道:「當今武林中論輕功就算是我的神行奇步跟日月教的逐影幽靈步也及不上這一絕的百分之一。」看那第二絕名喚「聖手摘星訣」,第三絕名喚「天魔幻影訣」,第四絕名喚「攝魂落魄訣」,第五絕名喚「掌刃七殺訣」,最後一絕名喚「滅絕真流氣」。呂棟看的心驚肉跳,毛骨悚然,冷汗如雨,不敢再細看下去。

他見這最後一絕,乃是以全身功力推至極限從周身發散而出形成的巨大衝擊波,擴散速度之快眨眼間就可以侵襲方圓數十丈的範圍,所過之處將任何物體都一瞬間銷毀,化為飛灰,更何況是人的血肉之軀。此絕實是至陰至狠至毒,無堅不摧的霸道絕學。他想道:「法王的天罡真氣跟這一絕的用功心法大同小異,只是法王的真氣只能用來自保,而這一絕使出來的真氣卻是用來攻擊的,兩者相差有著天壤之別。」

呂棟嘆息道:「武功的最高絕學竟然是這等的慘酷,讓對手屍骨無存,何其的陰毒。」轉至這套七丁開山掌圖案之下,恍然若有所悟,這一招掌法竟然是滅禪第五絕「掌刃七殺訣」的剋星。雙眼一亮說道:「這麼說天禪七絕也是存在的了。那為何滅禪僅有六絕,天禪卻多出一絕,這是怎麼回事呢?滅禪的六絕已是這般的厲害,那麼天禪六絕既是它的剋星,一定更具有毀滅性,威力也更大。」苗玉芝見他忽而傷感忽而驚喜,忽而默然沉思忽而自言自語,患得患失,患喜患憂幾番,禁不住說道:「呂公子,這滅禪神功是他令狐家的,老魔頭為什麼不來學呢?」召詩見言,心下一喜,正好可以藉機跟他說說話,說道:「是啊,呂哥哥。他若是早學了也不至於日月教還呆在這裡,恐怕早就肆無忌憚的進了中原了。」呂棟略一頓道:「是啊,這般說來那就只有一個理由能說的通了,就是連令狐卓也不知道滅禪神功就在日月谷底的這個石洞里。」

苗玉芝道:「不對啊,武林傳聞令狐天威跟趙衝天最後一戰之後就回到了日月教。令狐卓不可能不知道的。」呂棟道:「他一定是沒讓令狐卓知道他回來的事,還有他根本就沒讓令狐卓知道這裡就是他修鍊武功的地方。」苗玉芝道:「那他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出去的?這樣的神鬼莫測。」呂棟道:「這個谷底一定是在令狐天威當年就明令禁止任何人進來的禁地,而他就是在這練武,出進都是翻越谷底四周那百丈高的懸崖峭壁。在最後一戰之後他更是怕被人發現自己身負重傷,從懸崖上進來憑著記憶畫出這套七丁開山掌法圖案,就一命嗚呼了。我想令狐卓聽說了江湖上的言語,心中疑慮,一定進來過只是沒有發現這個山洞,也就不了了之了。」苗玉芝道:「這個谷底的確是有幾座墳,令狐天威的父母跟他的原配夫人都葬在這裡。令狐卓見了這幾座墳就相信了他父親的話,這個禁地誰也不能進來就是不想讓人打擾祖先的清凈,所以他就沒有仔細留心的觀察。」呂棟道:「這個推斷很合理。我們發現它純屬機緣巧合,天意教我學會七丁開山掌脫離險境。」

苗玉芝道:「我老婆子該去取酒飯啦,你們聊一會。」徑自笑嘻嘻的划著木筏走了。召詩知道她此言的用意,心領神會的徑自過來牽呂棟的手。呂棟卻將手縮了回來道:「我還要練一會,明天還指望著出去呢。」召詩就像是被人澆了一頭的冷水,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僵在地上,望著他專心致志的練功,淚珠忍不住從眼眶中落了下來。苗玉芝回來見呂棟練武,召詩卻哭成一個淚人,不由心如刀絞,老淚縱橫抱住召詩安慰道:「不哭,不哭。」召詩泣道:「他不愛我了,一定是另有新歡啦。」苗玉芝道:「他不是喜新厭舊的人,這當中一定另有隱情。我們慢慢再說,會水落石出的。」召詩平定一下情緒,見她竟然沒有帶回酒飯來,詫道:「怎麼回事?」苗玉芝道:「我去等了半天,不見送進飯來。我就喊,卻有人在門內答覆說『別喊啦,再喊也沒有。今晚是令狐邪公子繼任教主的大喜日子更是副教主張志光榮娶令狐小姐的大喜日子。兄弟們都去慶賀了,還有誰會顧得了你們。等著吧,明天不是給你們喜酒喝,就是送你們上斷頭台。』我這就急忙回來了。」

召詩道:「原來如此。那呂哥哥的妹妹今晚跟人成親,他們也不來請去喝喜酒,這是什麼道理?」苗玉芝道:「也許,也許。他們忙得忘了吧。」呂棟這時發現苗玉芝回來,過來詢問。苗玉芝隱瞞了他妹妹成親的事,怕他為人家沒有請他赴宴而生氣,只說道:「令狐邪繼任教主職位,操辦喜事,沒人顧得上咱們,只好挨上一晚上餓吧。」呂棟驚異道:「那教主呢?」苗玉芝道:「這個不知,明天出去了不就清楚了。」呂棟道:「之前,秦芫說是教主中毒,難道是被人給害了?」想著那個被自己玷污的女子,只有令狐卓知道,他如果有個山高水底的意外,那還有誰能告訴自己呢?苗玉芝跟召詩見他心事重重,不便打擾,遂走到一邊坐下來商量著明天的事。呂棟想一會心事,釋懷了就去練習七丁開山掌,練到深更見她二人已經睡著了,不禁也有些瞌睡,便倚在石壁上沉沉睡去。

呂棟一覺醒來,見洞頂上投下光線來,見她們早已睡醒,便說道:「天已經亮了,我們趕緊走吧。」當先縱身躍至木筏之上。召詩緊隨其後,忽地足下一滑向石坡下滑落下去。呂棟一驚道:「召妹?」縱身躍了過來,伸手就去抓她的手,可是手至中途忽想起那夜所為,心道:「你還能碰她麽?」徑自收了回來。召詩的手停在半空徑自僵硬了,眼中淚光盈盈,心道:「他真的變了,難道那些日子他對我的一腔情意都是在逢場作戲么?」呂棟躍回木筏之上,背向著她,一雙星眸中淚珠忍不住奪眶而出,悲痛萬分的想道:「召妹,我真心真意的愛你,可是我不能騙你害你。我不配。」苗玉芝將召詩扶起來,召詩卻見她眼中泛著淚花,又是一頓傷心難過。苗玉芝見到她們時至今日感情破裂,形同陌路,心道:「她們當日是何等的魚水合歡,情意綢繆。她們本該是神仙堪羨的良偶佳對,鴛鴦眷侶。為什麼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呢?」她二人攜手躍上木筏,愁緒滿懷的望著他的後背。呂棟撐動木筏,一聲不吭望著前方,好像這木筏上只有他一人似得,但他內心的煎熬悲苦又有誰能理解。召詩將頭埋進苗玉芝懷中淚流滾滾,忍住不哭出聲來。苗玉芝撫著她的秀髮,安慰不已。

呂棟將木筏撐出山洞,一躍上岸,急急來到木屋,獃獃坐著等她們,想道:「以教主所言那個女孩不是日月教的人,一出了日月教我就去找她。無論走到哪裡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給她個說法,還她一個名分。」他想著父親已經做錯過一件事了,他絕不情願再步父親後塵踐踏仁義道德,辱沒家聲。即使令狐卓沒有將此事對任何人提起,他也絕不能將這件事就當沒有發生過,只有還了那個女子公道,他才能夠心安,即便是弄得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也在所不惜。

苗玉芝跟召詩回來。苗玉芝將帶來的東西收拾起來包了一包負在背上,拄了拐杖道:「小姐,走吧。」呂棟從她們回來就沒有瞧看她一眼,聽她們收拾妥當,就說:「走吧。」召詩見他就這麼走了,淚珠又淌了下來。苗玉芝道:「走吧。」召詩竟自掙脫她的手,哭泣道:「我不走。」苗玉芝驚道:「小姐,你。」召詩凄然苦笑道:「我出去了還會快樂麽?倒不如就老死在這裡,想起往事還會有一點的歡樂。」苗玉芝瞧著她已經走進密林深處,焦急的說道:「聽苗嬸一句勸,出去了苗嬸會想辦法讓他回心轉意,讓你們破鏡重圓,重溫舊夢,再續前緣。你留在這裡可就沒有跟他和好如初的機會了。再說召老爺還等著你回去呢,你就別耍小孩子脾氣了。」召詩見她說能讓他們美好團圓,說道:「真的么?」苗玉芝擲地有聲的說道:「相信我,我是過來人,小兩口鬧彆扭,床頭吵架床尾和,沒什麼大不了的。還有你父親是武林泰山北斗,那個武林後起之秀不仰慕他的威名聲望,只要你父親做主他就是另有新歡也會對你動心的。」

召詩破涕為笑,拭去淚水道:「我們走。」苗玉芝見她向前走去,歡喜相隨,暗自叫苦,心道:「老婆子哪能懂得他的心思。他若是真的砍竹遮筍,棄舊憐新,負心薄倖,另有所愛,那可真是無能為力了。老婆子為了能讓小姐跟老爺父女團圓才這麼說,小姐可別怪我。俗話說解鈴還須繫鈴人,一切還需要命運的安排跟你們兩的緣分。」

呂棟振臂掠上高崗,走到鐵門跟前,回頭說道:「苗前輩,召妹你們先在下面等候。我震開鐵門就出去。」說著雙掌蓄勢,氣沉丹田,抱元守一,摒棄雜念,靈台一片明澈。他將功力凝聚在雙掌之上。倏地翻起手掌向著鐵門推了出去,掌心中一團勁力排出,一丈開外的鐵門發出「嗡」地一聲響。呂棟接著第二掌打了出去,緊跟著第三掌,四掌至第七掌一氣呵成在剎那間推了出去。功力也由二成三成驟增到十成,一掌快似一掌就像流星般,功力環環相扣,層層相疊,錢塘怒潮般一浪衝擊著一浪,龍吟虎吼聲中掌力結實處,只聽得那扇鐵門「轟隆」一聲天崩地裂似得巨響。鐵門連同著那堵巨大的石門竟然在那電光石火間破裂成粉碎,石屑灰塵瀰漫通塞滿了狹小的過道。召詩跟苗玉芝心神振奮,樂的眉開眼笑,想道:「我們自由啦。」

呂棟瞧著雙手,喜形於色,想道:「謝天謝地,可以出去了。七丁開山掌,好厲害啊。」原來這七丁開山掌是一項將內功發揮至極致的玄功,乃是將後勁推前勁,第七掌用的是十成功力推向第六掌的九成掌力上就成了十九成的功力,推至第五掌上就成了二十五成的功力,余此類推七層掌力相加起來就成了五十餘成的功力,威力可想而知。這種玄門絕學就是呂棟窮盡畢生之智也想象不出,示以他對趙衝天由衷欽服。當日一見這套掌法就看出來這套掌法以後浪推前浪之勢,發揮出的威力足以震破鐵門跟石門。現在應驗之下,更證明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呂棟更不遲疑,他得儘快打出去,免得在這狹小的過道上施展不開。他縱身躍進過道,奔上石階向上翻去,忽地最後一道石門閃開,衝下來十數個持刀的日月教教眾,顯然他們聽到巨響,情知呂棟越獄過來阻止。呂棟想道:「不將他們打下來就出不去。」遂展開近身搏擊手法,攫奪下他們手中的刀,將他們一個個打到身後。他無意傷人,而日月教的教眾還要進行對他的圍攻。苗玉芝見狀攜著召詩搶入過道,將呂棟打下來的人又一撥一撥的打下谷底,給他減輕了負擔,免除了後顧之憂。這個過道僅能容得下兩個人轉動,呂棟見日月教的人不絕湧進來,擠得水泄不通,舉步維艱的向上面挪動。苗玉芝跟召詩緊緊跟在他的身邊,幫著將教眾打到身後面去,只怕他們放暗箭傷人,那可真是防不勝防。他們三人憂心忡忡,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忽聽到令狐邪跟張志光的聲音。呂棟道:「三弟,你出來。我有話問你。」他急於知道張志光跟妹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遂一聽到他的聲音就要他出來答話。張志光一聽他的聲音,心想:「我傷害了他的妹妹,他一定要找我的麻煩。他一掌就將這道石門震開,就這份功力掌力,我也做不到。我哪敢見他,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天地之大,豈無我的容身之地。」轉身就向人群中鑽去。令狐邪見狀,一把將他拽住道:「副教主,那裡去?」張志光道:「你不要拉我做墊背了。」令狐邪笑道:「你怕啦。本座問你,你的功力深還是他的功力深呢?你跟我爹都能打個兩百招,怕他作甚?」張志光尋思道:「是啊,我怕他作甚。」其實呂棟以功力而論尚不及張志光,只不過他的這一招七丁開山乃是使得巧勁,用力推力。天禪武學本就勝過任何武功,玄奧之處實在不是僅僅只有功力深厚能夠辦到,示以張志光縱然功力深厚也未必就可做到。故而,他一見了這等神功,就想到呂棟的掌力勝過了他,有了這層先入為主的念頭,即使是身負了上乘絕學的他也不免膽戰心驚,現出從前那般擔小怯懦的模樣來。

令狐邪喝叫道:「你們都退回來。」日月教中紛紛退了上來。令狐邪道:「立即放箭射死他們。本座不信這麼狹小的空間,他能用掌力抵擋住利箭,躲都沒處躲,不被射成刺蝟才怪。」張志光笑道:「教主高明。」嘩啦啦就有十數名教眾拈弓搭箭或站或蹲對準了過道。呂棟猛地見他們要放箭將身子擋在苗玉芝跟召詩身前,身後那些教眾紛紛跑進谷底躲避了。令狐邪笑道:「副教主,你不會反對本座射殺他們吧?」張志光道:「想殺人的是你,叫人放箭的人也是你,這可不關我的事。」令狐邪一笑道:「你們結義金蘭的時候沒有說同生共死的,見人殺他而不阻止,也算是違背了當初的誓言。」張志光聞言一怔,無言以對。令狐邪遂叫道:「放箭。」話剛出口就想到了那個美若天仙的召詩來,懊悔不迭的叫道:「別放箭,別放箭。」可是在剎那間十數支利箭已如飛蝗般射了下去,勁風呼嘯,去若流星。令狐邪暗想:「只要死了呂棟,可千萬別傷了召小姐。」

呂棟見那飛箭如雨迎面而至,只怕傷了召詩,不敢有所閃避,當下雙掌蓄勢使出七丁開山掌,一輪輪的掌力像是大江狂瀉,排山倒海,挾著龍吟虎嘯般的聲音打了出去。他剛剛以此掌法震開鐵門跟石門,乃是以實打實,而這番對付的卻是飛箭。他殊無把握以這掌法可以將這又堅又韌,毫無著力點的東西震開,掌法打了開去,暗自禱告聽憑天意安排。豈料那一輪輪的掌力剛接觸到飛箭,就將那一撥飛箭衝擊的向上飄去。呂棟心下狂喜,沒想到這掌力可以將至堅之物擊破,也可以將不著力的東西撞開,心想:「上面還有很多弓弩手,不能讓他們再放箭。」不想殺害無辜,遂只以五成的功力使出這路掌法。過道口上的弓箭手猛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掌風迎面襲來,竟然有窒息的感覺。十數人站立不住,竟自倒飛而起向後摜去。張志光跟令狐邪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就已被他們大呼小叫的壓在了身下。

令狐邪失魂落魄的將身上的人推開道:「什麼情況?」張志光面無血色爬將起來,瞧著地上一堆人鬼哭狼嚎的樣子,說道:「這是什麼武功,邪門。」張志光又道:「這裡地方狹小,他出來只要一輪掌力打來,這裡的人都要遭殃。」令狐邪惶恐的道:「本座也是這麼想的,快走。我們在外面號召起整個日月教的人等著他,不怕他飛上天去。」二人匆匆率領著人走出地牢。呂棟見上面沒有了動靜,就領著召詩跟苗玉芝走了上來,見到有兩個人暈睡在那,遂說道:「還好我只用了五成的功力,否則可就要造殺孽了。」苗玉芝愕然道:「你就從來沒有殺過人么?」呂棟道:「是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救人還來不及呢,哪還敢殺人。他們都是一時做錯了事,我若殺了他們,就算是他們想要改過自新,也沒有機會了。那豈非是我的罪過。」苗玉芝嘆息道:「你真是一個仁義的人。」呂棟道:「我們快出去吧。」

呂棟在前自若前行,那日月教的教眾手握刀劍畏縮不前,竟不敢來動手。召詩跟苗玉芝全神戒備隨著他來到日月教的大殿之上,只見大殿上人頭攢動,刀劍森森,竟然布滿了人,足有兩三百人之眾。見他三人出來,臉上均是愕然驚恐之色,卻不敢稍動分毫,寂靜極了,好像大殿上空曠無人似得。苗玉芝跟召詩何曾見識過這等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情見勢屈想道:「他們在這裡布下天羅地網,今日事如何善了。」自知生死存亡在此一舉,均是將希望寄托在呂棟身上。忽而傳來令狐刺珠的聲音凄哀的喚道:「哥哥,哥哥。」呂棟喚道:「珠兒。」分開人群走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日月教的人讓開一條路叫他過去,竟是誰也沒有向他出手。

令狐邪在人流涌動中,挾持著令狐刺珠走出來道:「呂棟,你別動。她就在這,你一動本座就殺了她。」呂棟停下腳步道:「你敢。」令狐邪道:「我敢不敢,你倒是試試看啊。」令狐刺珠淚流滿面道:「我知道了,你是我的親哥哥。你不要管我,你快離開這裡吧。」呂棟道:「我是不會丟下你的。」遂向令狐邪問道:「教主呢?」令狐邪笑道:「他瘋了,問他作甚?」呂棟道:「他究竟在哪?」令狐邪道:「他瘋瘋癲癲的跑出日月教再也沒有回來,而今我是教主了。」呂棟嘆息道:「教主一代梟雄,武林宗師竟被你們害的落這麼一個下場。我跟他上一次傾心交談,互吐肺腑之言,想不到短短几日就變成這般光景,真是人生如夢,讓人不勝慨嘆。」說到這想起秦芫的傳書,教主一定是被他們下毒而至失去理智,那麼珠兒被人玷污也是真的了,遂道:「珠兒,張志光對你做了什麼?」刺珠見問,悲從中來,泣不成聲,竟不能言。呂棟見她如此,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了,大聲道:「三弟,你在哪裡?你出來。」

倏聽一聲長笑,張志光著一身紅色錦緞衣裳,神采飛揚的從大殿右側分開人群走了出來。呂棟道:「三弟,你終於出來了。」張志光雙手后負,倨傲的瞧著他說道:「我這不是來了,你有話就快說。」呂棟蹙眉道:「你變了。」張志光笑道:「也許這就是本來的我吧,以前那個愚蠢膽小的小道人已經死了。那個人一去不復返啦。」呂棟道:「你身上流露出來的邪氣跟令狐邪很像,難怪教主說你們沆瀣一氣,臭味相投。」張志光道:「你是不將我當兄弟了?」呂棟道:「我們當日結拜的誓言,言猶在耳,恍如昨日。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以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都是我的三弟。」張志光笑道:「好冠冕堂皇啊。你都恨得我要死了,還假惺惺的。」呂棟道:「二哥從來沒有恨過你,恨的只是我自己。我沒有好好教育你,讓你誤入歧途。我深感內疚。」張志光冷哼一聲,不以為然的轉過了頭去。呂棟苦口婆心地說道:「三弟做事情可不能模稜兩可,你不要執迷不悟,明知是錯還要一錯再錯。所謂飲水思源,全真是你的家,全真站在侯爺一邊的陣營。侯爺虛懷若谷,求賢若渴,你站到全真跟侯爺這邊,一切就都過去了,還可以從頭開始。」

張志光嘶聲力竭的說道:「我還能回頭么?還能重新開始么?」呂棟道:「只要你棄暗投明,一切都有可能。」張志光道:「我不想聽你婆婆媽媽的夸夸其談了。」召詩見呂棟一腔真情實意被他看作是虛情假意,心下為呂棟難過,遂上前說道:「呂哥哥,你說服不了他的,他已經利欲熏心,心如鐵石啦。」呂棟道:「召妹,你讓開。這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召詩身子一震,怏怏的退去一邊,心下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心疼你才勸你,你反不識好歹。」令狐邪瞧著召詩姿容妖嬈,天仙般美貌,說話的聲音就像是出谷黃英般美好動聽,不禁為之神魂顛倒,心猿意馬,呼喊道:「副教主,你快將這小子殺了,只顧跟他啰嗦什麼?」刺珠就叫道:「張志光,你敢動手?」呂棟道:「三弟,你很喜歡珠兒么?」張志光道:「是又怎麼樣?」呂棟道:「你對她做了什麼?」張志光道:「你想報仇么?」呂棟道:「你捫心自問,我對你怎樣,全真對你怎樣?全真對你有養育之恩,你不能知錯不改。」

張志光不耐煩道:「你究竟想說什麼?我跟珠兒已經拜堂成親了。」呂棟詫道:「真的么?這樣也好,你可以還俗。」張志光不由動心道:「真的么?」呂棟道:「可以的,你為國除奸,蕩平叛亂,立下大功。我相信全真掌教真人一定既往不咎,我再為你求情,讓你還俗跟珠兒做一世夫妻,白頭到老。這何嘗不是一個完美的結局。」又補充一句道:「這是你唯一的出路,你可要想清楚了。」他想既然事已至此,不若就做個送水人情以刺珠的終身來將他從迷途拉回來,避免兄弟相殘的事發生。張志光躊躇不決,凝思起來。刺珠叫道:「哥哥,我不要。我恨他。」令狐邪道:「志光兄弟,你別聽他的蠱惑。他在騙你呢。」張志光道:「二哥,你真肯為我做主么?」呂棟點頭道:「你相信我,二哥從不食言。」張志光道:「我,我。」呂棟道:「今天就是你將功贖罪的大好機會,你捉住令狐邪,將日月教解散。我們同上全真,一切還有迴旋的餘地。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當取不取,反受其疚。」

令狐邪見形勢極為不利,一旦張志光動了心,痛改前非,倒戈相向。那麼自己將淪為階下囚,還有父祖兩代人掙下的日月教基業也會在剎那間冰消瓦解,化為一場雲煙,慌忙說道;「副教主啊,你別聽他的花言巧語,他如此說的天花亂墜,無非就是想誆騙你跟他走。你想想,你害得他妹妹那麼慘,強迫著拜堂成親,他那會真心不計較呢?還有你殺害你的師尊,這是不爭的事實,全真上下會原諒你么?你殺人無數,悖逆武林道義,天下人會怎麼看你?他見今日四面楚歌,危在旦夕,就想要哄誘你助他一臂之力脫離險境,然後騙你上終南山合眾之力置你於死地。這是他使得權宜之計,你還看不出來么?你而今是日月教的副教主,深的寧王器重信任,前程遠大,不可估量。還有珠兒就在你的身邊,你願意拋棄這一切眼前的榮華富貴去追求那冒著極大風險的遙不可及的前途么?」

張志光聞言尋思:「我做的錯事太多了,二哥縱然有心救我,只怕也是力不能及。我怎麼可以去送死呢?」刺珠見他狐疑不決,呼喊道:「你聽我哥哥的,他不會害你。我情願跟你白頭偕老,廝守一生。」張志光聞言,心一動道:「二哥,我聽你的就是。」日月教教眾猛然間就將刀劍槍戟對準了張志光。令狐邪道:「慢著。志光兄弟可別忘了。呂棟曾經答應要保護珠兒一生不受半點委屈的,他是極守信譽的人。」張志光目光忽然變得犀利如刀,盯在他的臉上。呂棟不否認,說道:「不錯,當初我跟妹妹三擊掌設誓,要保護她不受一點委屈。可是跟兄弟大義相比。」令狐邪打斷他的話道:「不否認就好。兄妹情深呢還是兄弟義重呢?當初結拜之時只是憑著一時衝動,那會真心看重結拜誓言。你今天見勢孤,就想拉攏本座的副教主一道救出你妹妹,然後來個翻臉成仇,無情絕義。這一手金蟬脫殼虧你也想得出來。」呂棟不理會他的挑唆,只說道:「三弟,你跟著寧王不會有好結果的。寧王朱權成不了氣候,二哥言盡於此了。」

張志光微笑道:「我們從今天起就割袍斷義吧,至此分道揚鑣。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當真就相信朝廷能夠控制未來局勢么,你別裝好人了。你對我諱莫如深,原就沒將我當兄弟。是非曲直自在人心,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呂棟道:「冥頑不靈,你竟如此執迷不悟。我能對你說的都對你說了,信不信我由得你了。」張志光道:「你什麼都總是強過我,憑什麼。我是哪一點比你差了,我們也許註定了就是做對頭的。」呂棟尋思:「三弟一心都在珠兒身上,今天只要帶走了珠兒,三弟就得跟我走。」苗玉芝見張志光幾次三番轉變念頭,她哪裡見到過這等朝秦暮楚之人,愈看愈氣,怒聲道:「呂公子休要再跟著等反覆無常的小人分辨,你就是將心掏出來他也不會回頭的。他這個人已經沒有良心啦。」呂棟心下茫然,心情沮喪極了。令狐邪見到張志光跟呂棟徹底鬧翻決裂,喜形於色想道:「有張志光給我助陣,還怕他們三個飛了不成。」刺珠罵道:「張志光,我哥哥給你指一條康庄大道你不走,你想走死路麽?」令狐邪慌忙點了她的啞穴,不讓她再繼續說下去。刺珠啞穴被點,眼神中對張志光充滿了絕望怨恨,鄙夷跟痛心之色。她原失身於他,雖是恨他但希望他能夠走上正道,那時才心甘情願的跟著他,可是他卻死不悔改,公然與自己的哥哥為敵,豈不叫她傷心絕望,對他的恨更深了。

張志光道:「我再叫你最後一聲二哥,你相信我。我會對珠兒好的。」呂棟道:「你不將我當兄弟,我還是會將你當兄弟。現在不變,往後也不會改變。」張志光道:「那是你的事。從今往後我們就是敵人,你對我手下留情,我也決計不會對你心慈手軟。呂棟,我今天不難為你,你可以走了。」呂棟道:「我要帶珠兒走。」張志光冷聲道:「那不行。」呂棟道:「我一定要呢?」張志光道:「他是我的妻子,你憑什麼。如果你執意,你就也得留下一個人來。」令狐邪初聽張志光要放他們走,吃了一驚。又聽到他們要用人做交換時,望著召詩撩人的姿色,垂涎三尺,歡喜道:「對。」可是一想張志光又怎肯讓呂棟帶走刺珠,不禁又氣餒了。呂棟想道:「他們一定不會想要留下我跟苗前輩,一定是召詩。我怎能為了帶走珠兒,留下召妹呢?」當下道:「我絕不會留下任何人,但我一定要帶我妹妹走。」張志光冷笑道:「天下哪裡有這麼便宜的買賣,你不想換,我還不想換呢。」呂棟瞧著珠兒傷心的樣子,心道:「妹妹在這裡以淚洗面,痛不欲生,飽受煎熬折磨。我怎麼可以不管她呢?」

召詩卻在這時候說道:「我留下來。」呂棟一驚道:「召妹,你。」召詩聘聘婷婷的走至他身邊,說道:「我出去了也不會快樂,就讓我留下來吧。」呂棟瞧著她一臉的憂傷,自知她絕非情願留下來,而是見自己對她冷漠,她對生活失去信心才故意作賤自己,說出這番話來,遂說道:「召妹,別傻啦,出去后未必就不會快樂。你留下來會被人欺負的。」召詩嘆道:「我意已決,不消多說了。」說著就朝著後殿走去,瞧見令狐邪垂涎三尺的神色時,一股寒意湧上心頭,不寒而慄,但想到呂棟負心薄倖,跟他沒有好結局時,咬咬牙還是向殿後走去。苗玉芝慌急的叫道:「小姐。」呂棟心念電轉,飛身撲上去,一把將她拽住道:「你不能留下,我們一起合力帶走珠兒,好么?」召詩秀眸閃著淚花,嗔怒地說道:「她是你妹妹,我呢、我又是你什麼人,憑什麼你來管我?」呂棟道:「好了召妹,別使小性子了。我們至少還是朋友。」召詩聽言身子激靈靈打個寒戰,淡淡的道:「朋友?朋友的情就更淡了,你不用管我的去留了。」

呂棟知道這裡不是談論兒女私情的地方,見她只顧要走,苦苦拽著就是不鬆手,一時說服不了她,只急的渾身出汗。大殿之上幾百雙眼睛直勾勾的瞧著他們兩個拉拉扯扯,糾纏不清,一個是哭哭啼啼的要走,一個是低眉順眼的苦苦挽留,均感離奇極了。令狐刺珠瞧他兩個這般模樣,想著前些日子教眾的風言風語,為此自己還寫了幾句話提醒他別做出出格的事來,想道:「我那時還不知道他是我的親哥哥。哥哥既然喜歡這個姐姐,就不要理我了。我不想哥哥跟她翻臉,更不想哥哥傷在張志光跟令狐邪手下。」苗玉芝見此情形,急中生智上前道:「小姐聽我一句勸,不要跟公子鬧彆扭了。我們一起聯手救下刺珠小姐,出去后你們再將這些事說個清楚,怎樣啊。這大庭廣眾之下,你兩個揪揪扯扯,這成何體統,也不害臊。」召詩抬眼一看,那麼多的眼睛只顧朝著這裡望來,不覺面紅耳赤,期期艾艾的道:「可是,可是。」呂棟道:「召妹,此處實非所宜啊。」召詩想:「也是,出去之後還怕他不給我個說法。」遂嗯了一聲道:「呂哥哥,留心點。」呂棟聽她這句滿懷關愛,柔情似水的話,暗暗自責道:「召妹對我一往情深,我真是愧對她對我的一片痴情。」

張志光見他們三個人商量一會,相攜走近,不知他們是想要一走了之還是要換人,心下揣摩著。卻見呂棟雙掌一舉,打出七丁開山掌,一輪輪的掌力如狂潮般湧向令狐邪。在令狐邪身邊的數十人在那一瞬間被推翻,哭喊成一團。令狐邪趕緊拉著刺珠向著人多處鑽去,叫喊道:「呂棟,你還敢出手。我叫你走不出日月教。」呂棟身形一展就如大鵬展翅一般,撲進人流中,拳打腳踢,虎入羊群般所向披靡。苗玉芝一根拐杖,召詩一支玉簫緊緊相隨協助攻擊,頓時將日月教教眾打的鬼哭狼嚎,呼喝怪叫不已。張志光氣定神閑的站在檯子上,極為悠閑地瞧著他們拼擊。召詩白衣勝雪,身材窈窕,竄來躍去甚為耀眼,一支玉簫點打戳刺,招式精妙,凡是被她擊打中的無不丟棄刀劍,向後跌倒。苗玉芝厲叱不絕,拐杖運轉如飛,招招狠辣,一經被她打中就算不死也得殘廢,手中雖然只是一根木頭拐杖,卻絕不亞於手握鋼刀大戟的殺傷威力。張志光瞧著召詩手中的玉簫,想道:「她是誰的門人,恁般高明的點穴功夫。」

張志光看的著迷,不覺說道:「妙妙。一招就點著手背『中渚』、虎口『合谷』、指尖『八分』、掌心『勞宮』、手腕『靈道』五處穴位,這種點穴手法可謂天下一流啦。」那個人被召詩憑一支玉簫在一招間被點了手上五處穴位,手中的劍落在地上,倉皇溜走。召詩又竟自點向另一人胸前的「天突穴」。這天突穴乃是人身上陰維,任脈之會,生死大穴。那人驚駭不已慌忙回護,卻見召詩身子半蹲,玉簫一轉已自點了他膝彎側的「陰谷穴」。他立足不住,單膝跪了下來。張志光本以為她要置此人於死地,卻出乎意料的聲東擊西點了那人的陰谷穴,不禁失聲道:「好簫法,好厲害。我今天可是大開眼界了。」

令狐邪挾持著刺珠躲避到安全的地方,觀望著呂棟氣勢如虹,每一輪掌力打出來就有數十人栽倒,若非他存心手下留情,已經有上百人被置於死地了,而他僅僅是將人震倒了算了。見他的掌風之下,數丈方圓以內的人均被掌力所及,端的無人敢攖其鋒。召詩在嬌叱搏擊之間聽到有人不住地說出點穴的精妙之處,喝彩不絕,心中厭惡,忍不住一展身形,嬌叱一聲身如一縷輕煙飄約過眾人頭頂,掠至台上,說道:「好不好,打到了你才算。」仗著玉簫向那人攻去,見是張志光時,心下想他武功必定不弱,卻也不懼。張志光見她向自己攻來,正是求之不得,大可以仔細揣摩她的這種點穴手法,笑道:「小姐如何稱呼?」召詩不答,只顧攻擊,見他竟然輕描淡寫的就將自己的招式化解,不禁惱羞成怒,催動攻勢,攻的愈為凌厲。張志光瞧她姣好的容顏上神情冷漠,殺氣縈懷,笑嘻嘻的雙手使百變手法如車輪飛轉將她的招式化解,卻不傷她。

召詩與他打了二十餘招,見他竟是不還一招,對他愈來愈怕,心下大駭:「他如果想要傷我,豈不是很容易麽?」就想著要遠離開他,卻被他纏住,走不脫。張志光瞧著她美艷絕倫的容貌,愈看愈是喜愛,禁不住道:「你是呂棟的紅顏知己?」召詩見他有輕薄之意,嗔怒道:「是與不是,與你何干?」張志光一笑道:「他是我的義兄,你如果是的話,豈不是我的嫂子。」召詩羞赧之下,對他愈是厭惡,猛攻不休。張志光見她動怒,更增妖艷,風致嫣然,另有一番神采,愉悅的說道:「我看我義兄,他有些不大喜歡你。」召詩聞言,身子一晃,這句話觸動了她的心病,一頓難過,幾欲掉下淚來,哽咽的道:「你胡說。」出手愈急。張志光從容應付著,笑道:「哈哈,我說中了,是么?」

苗玉芝在打鬥間,遙遙望見張志光跟召詩在台上酣斗,小姐攻勢雖猛卻均被張志光輕易化解,而且臉含笑意,似乎不懷善意的在挑逗小姐。她再細看小姐眼睛中閃著淚光,遂大聲呼喊道:「呂公子,快救小姐。」呂棟眼睛中只盯著刺珠,一直打到令狐邪身前。令狐邪膽戰心驚的望著他,懷中的刺珠呼喊道:「哥哥,救我。」呂棟見令狐邪無處遁形,從他手中奪回珠兒已經是探囊取物一般容易了,正眼上前搶人。倏地聽到苗玉芝的聲音,回頭一望遠遠瞧見召詩跟張志光激戰,想道:「三弟不識召妹,召妹怕是要被他傷了。令狐邪不會傷害珠兒,我先去救了召妹再來救珠兒不遲。」遂展開神行步法飄忽來去,穿插在人叢間,晃眼掠至台上。令狐邪見他有機會殺了自己,奪去珠兒,卻放棄了這個機會,不禁有一種大難不死之感。刺珠見哥哥不救自己反而去了,難過之餘瞧見他是要去救檯子上的那個召詩,心想道:「她的安危在哥哥的眼中竟然比我還更重要,難道她就是哥哥朝思暮想的那個心上人?」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異志英雄傳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俠 異志英雄傳
上一章下一章

第18章 七丁開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