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中豪雄

第16章 女中豪雄

呂棟與召詩聞言,驚愕的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苗玉芝拭掉臉上的淚水,一笑道:「說來話就長了,回屋去說吧。」三人進屋,坐下。苗玉芝就說道:「小姐可還記得十年前,有一回島??????。」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召詩聰慧已然明白她在這個時候依然不願意讓他知道自己父親的名諱。見她改口道:「你父親不在家,你嚷著要我帶你出來玩。我也是太過疼愛你,沒辦法就帶你出去了,這件事。」召詩道:「那年我八歲。我們投宿在客棧,我還發了高燒,你去給我買了葯回來,好不容易治好我的病,帶我回家了,怎麼啦?」

苗玉芝道:「這件事就發生在那個時候。你身子孱弱,不意受了風寒。那天夜裡我將你一個人留在客棧,出去買葯。沒成想路上遇上了歹徒,見我孤寡,心生邪念,搶劫我的錢財。我就跟他們打了起來,寡不敵眾,身上的錢跟給你買下的藥物都被他們洗劫一空。我們出門在外,流落他鄉,無親無故,身上沒了錢可怎麼得了,更不用說你還發著高燒,沒了葯治病更是危險。我又怎麼想你父親交代。於是我就苦苦不舍他們,他們見我寧死都不退縮,怕事情敗露,驚動了人。忽起毒念,想要殺人滅口。我見勢不妙,想要逃走,他們窮追不捨,趕得我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心想我死了不要緊,可是小姐才八歲啊,生著病,就算是店家好心醫治好了,見無人管,說不定就給賣了,將來會苦不堪言。我最後跑不動了,那伙歹徒就要向我下手。就在這個時候中原神龍俠呂天鵬出現了,他使出凌空馭劍絕技,傷了兩個歹徒,嚇得他們落荒而逃,救了我一命。可是我想著錢跟葯都沒了,我們山窮水盡,無計可施,可愁壞了我。呂天鵬見我淚水縱橫,有苦難言,就問我究竟遇上了什麼為難的事。我只好實說了。呂天鵬哈哈一笑,真是慷慨解囊,給了我一貫錢,他真是一個扶危濟困的好人啊。我們絕處逢生,遇上了命中的貴人。」

召詩感動地說道:「苗嬸就又去買了葯回來,醫治好了我的病。」苗玉芝道:「是這樣的。回去后你父親訓斥了我一頓,嚇得我就沒敢說遇上的這些事。以後就再也不敢帶你離家出去玩了。」苗玉芝望著呂棟,說道:「今天你一使出這絕技,我就想起了當年這件事。武林中能使出這等武功的家族,就只有陸家跟呂家。你名叫呂棟,當然就是恩公的兒子了。當年我也曾經問過一聲恩公兒子多大,恩公說是十二歲,我想比小姐長四歲。現在算來,小姐十八,那公子就是二十二歲啦,可是?」呂棟道:「晚輩是二十二歲。」苗玉芝欣喜的說道:「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璧人啊。」呂棟瞧著她的眼睛,竟怪不好意思的。召詩嬌羞的說道:「苗嬸,你這變得也太快了吧?」苗玉芝道:「什麼啊,恩公的兒子錯不了的。小姐相信我的眼光,他是個實在人。」

召詩心下好笑苗嬸一反常態,竟然對呂棟推崇備至,想著當年若果不是他的父親,自己極有可能就回不了煙波島,命運不知會多麼悲慘,心道:「呂家還是我的恩人呢,不是他的父親也沒有我的今天啦,看來冥冥中自有天已安排。」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呂棟也緊緊握住她細膩溫柔如玉筍般秀美的手。苗玉芝看他們兩個眉目傳情,彼此敬慕,心中甚喜,想道:「呂家跟召家喜結良緣,這是多麼好的事啊。」呂棟忽然道:「苗前輩,晚輩有一個請求,不知前輩能不能答應?」苗玉芝當下擲地有聲的道:「呂家對我老婆子跟召家有再生之德。只要我能做到的,萬死不辭。公子請說。」召詩心知呂棟跟苗嬸向來不和,只怕他這個時候會提出什麼無理要求,苗嬸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即使感到為難也會去做,心緒不寧地盯著他,卻見他向自己擠眉弄眼,當下心安,想道:「哎,呂哥哥的為人你還不了解么,真是杞人憂天。」

呂棟向苗玉芝說道:「苗前輩,我要你搬回來跟小姐一塊住。」苗玉芝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說道:「就這個?」呂棟笑道:「是啊,前輩想聽什麼?」苗玉芝滿臉慚疚之色,說道:「呂公子襟懷寬廣,光明磊落,以德報怨真是誠信君子,都是我老婆子小肚雞腸,徒執己見,不辨賢愚險些釀成大禍。說來慚愧啊。」呂棟道:「前輩也是為了召妹著想,何過之有。」召詩道:「是啊,苗嬸你就搬回來跟我們一起住吧。」苗玉芝笑道:「好吧,吃過晚飯我就去取回鋪蓋來,還住我那屋。」呂棟道:「我去取晚飯。」苗玉芝連忙起身道:「不不,應該我去。」徑自去拎食盒。呂棟疾步趕上去已經提在手中道:「前輩歲數大了,不宜勞動。讓您去,我於心不安會吃不下去的。」飛步奔了出去。

苗玉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喜愛的道:「不驕不躁,謙虛謹慎,好啊。」召詩笑道:「苗嬸不會難為呂哥哥了罷。」苗玉芝回頭笑眯眯說道:「不拉。我看著你們親密無間,兩情相悅,打從心眼裡高興啊。小姐跟他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在這裡先給你們做主啦。老爺那兒,我會為你們說情撮合的。」竟過來坐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道:「我看到小姐絲蘿有托,得嫁如意郎君,死也瞑目啦。」召詩不悅說道:「苗嬸,幹麼說著等不吉利的話。我們出去還要您給徵婚呢。」苗玉芝道:「令狐卓是不會輕易放我們走的,老爺的性情小姐也是知道的,他是個以先國后己,顧全大局的人,絕不會為了自己的家人做違背大義的事。我們要自己想辦法出去,必然會受到很大的阻撓。我原來想獨木難支,現在好了這小子真心待小姐,他會捨命保護小姐脫險。我就放心的多啦。」

召詩不想聽她說這些預測將來的事,扯開話題道:「這個時候您為什麼還要讓我隱瞞我爹是誰?」苗玉芝道:「別問這麼多了。小姐聽我的,這樣做對你對他都有好處。」召詩「嗯」一聲道:「我不說就是了。」苗玉芝想她已經深深愛上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言辭懇切的道:「別的什麼我都不管你,這件事你可得說到做到,不要一開心就忘乎所以說出來。」召詩認真的點頭道:「我不說,我答應你。」

二人聽到腳步聲傳來,停止了說話。呂棟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揭開上面一層是一盤魚,中間一層是兩壺酒。他剛剛拿出酒壺來,就看見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呂哥哥,我的擔心是對的,你一見了她就移情別戀了。我恨你。」呂棟傻了眼,呆坐在椅子上。召詩見了令狐刺珠寫的這幾句話,說道:「呂哥哥,我們出去后你就跟她說清楚吧,不要再讓她誤會下去啦。」呂棟道:「吃飯吧。」苗玉芝揭開下面一層是一籠包子,遂問道:「什麼酒?」呂棟道:「珍珠紅,葡萄綠。前輩喝上一壺如何?」苗玉芝笑道:「老婆子沾沾姑爺的光,喝上幾杯。」召詩嗔笑道:「苗嬸,你別亂說啦,當心我不理你。」苗玉芝笑道:「不敢。不過你們八字就差那麼一撇了,還不容我說。」徑自取來碗筷酒杯,斟上酒喝了起來。呂棟倒上酒,雙手舉杯道:「前輩,我敬你。」苗玉芝喜道:「好好。」跟他碰杯喝了。呂棟道:「明天我們就去四處轉轉,看看有什麼地方可以出去。」

苗玉芝道:「我都看過了。方圓數十里,沒有出路。四面環山,懸崖絕壁,高達百丈,不是絕頂輕功根本翻不上去。」呂棟道:「不管怎麼我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苗玉芝道:「好吧。明天一早,吃過飯。我就帶你去轉轉,說不準還有一線希望呢。」召詩道:「我也去。」呂棟道:「我們一起去。」召詩驀地發現那張字條背後還有字,翻過來念道:「那個不可一世的上官嫣,要來向我父親請罪。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跟她一樣,遲早會後悔的,等著瞧吧。」呂棟一驚道:「她來做什麼?」召詩看他震驚過甚,問道:「你認識她?」呂棟點頭道:「認識,她決計不會是來負荊請罪,一定有她的目的。只是不管怎麼,這也太冒險啦。」召詩見他惶恐不安,問道:「她是什麼人,能跟我說一說么?」呂棟見她非常認真,遂向她講起上官嫣的來歷。

令狐卓坐在大殿的交椅上,一隻手臂橫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身子半斜,樣子極是愜意。大殿上還有三個人,就是風雪山莊莊主秦尚武,仁義長青門門主雲逸飄跟天鷲堡堡主鄺達海,他們分別是日月教的寒煞,血煞跟毒煞。他們原本聽說了青龍幫席捲狼山寨,殺了惡煞胡四,兔死狐悲,義憤填膺,急匆匆趕來日月教請教註定奪,讓他三家聯手剿滅青龍幫。半路上遇上了令狐卓派去召喚他三人來總教商量怎樣對付青龍幫的人,遂一同來到總教。可是他們前腳來到日月教,上官嫣的拜帖也接踵而至。

令狐卓為這突如其來的拜帖所驚異,舉棋不定,就暫緩了使他們回去召集人馬,約定日子圍攻青龍幫的命令。秦尚武是日月教的寒煞,又是左護法。在日月教位高權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當日見到拜帖就勸說令狐卓不要理會,趕緊下令讓他們下山回去準備。令狐卓狐疑不決,拖到今天上官嫣已經來到日月教。秦尚武還要做最後的陳述,說道:「上官嫣一向專橫自恣,心比天高,早有吞併西北各幫派的野心。她率領著一幫狼奔豕突,亡命之徒,窮兵黷武。聽說我們想要剿滅她,自知不能力敵,就想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巧言令色,蒙蔽視聽做緩兵之計。教主明斷。」雲逸飄身為右護法,日月教的存亡跟他亦是息息相關,狼山被滅,所謂唇亡齒寒,說不定青龍幫的下一個目標就是他的長青門,他見秦尚武說不動教主,就上前說道:「秦莊主說的可是肺腑之言,教主聽屬下一言,青龍幫將來一定是我教的勁敵,我們應該在上官嫣一進來就將她擒拿,一刀殺了,以絕後患。」鄺達海道:「教主想做武林霸主,就不能留著青龍幫。」

令狐卓銳利的眼睛愈是陰寒悚人,沉聲道:「上官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竟讓你們這般談虎變色,畏首畏尾。本座想見一見她有什麼過人之處,有多麼威風。」秦尚武道:「屬下認為不能讓她活著。」令狐卓不耐煩地說道:「是殺是留,等人來了再說。本座倒想聽聽她怎麼說,有什麼理由能讓本座不殺她。」秦尚武跟雲逸飄見他心意已決,也就不再多言,想著等她進來之後,叫她理屈詞窮,甘心引項就戮。

上官嫣在剿滅了狼山寨后,原想休整上半月即實施下一步計劃,盤算著是先打天鷲堡還是長青門。可是剛剛回到青龍幫就接到手下的密報,說是秦尚武跟雲逸飄等人星夜兼程趕往日月教。她大吃一驚想道:「青龍幫大禍臨頭了。兄弟們剛剛打完一場惡戰,還沒有恢復元氣,怎麼能對付得了他們三家的聯手。」她緊急召集林雲鶴,周猛,祁八三人商議對策。祁八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不怕。」周猛道:「我們聯絡各處對日月教不滿的豪傑一同對抗他們。我們嚴陣以待,以逸待勞,一定能全勝。」林雲鶴道:「事不宜遲,馬上聯絡地方勢力跟官府取得聯繫。」上官嫣道:「這件事十萬火急,你們三個派精細人火速去辦。」他們三個派出去聯絡的人分別回來,只說:「各方武裝勢力都是想自保,不願惹怒日月教,招來殺身之禍。官府都畏懼如虎,回復的模稜兩可。」上官嫣冷靜下來,思索一下道:「青龍幫而今危如累卵,岌岌可危。我去上門向他謝罪,委曲求全,也許會有一線希望,可以使青龍幫免去一場浩劫。」

周猛道:「這太危險啦。」上官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一個人的生死不算什麼,只怕讓青龍幫這麼多認為我的一時衝動白白丟掉性命。更何況令狐卓剛愎自用,獨斷專行,不會聽取身邊人的進言。我只要說服他不對青龍幫採取行動,青龍幫就有機會贏得最後的勝利。這是權宜之計,也是緩兵之計。俗話說置之死地而後生,我看值得一試。」停了一下說道:「周猛從我走後你就執掌青龍幫幫主職位,如果我回不來,你就是幫主。伺機而動,完成我未完成的使命,帶領兄弟們走出一條康庄大道,為國出力,精忠報國。」祁八眼中噙著淚花道:「祁八遵從幫主命令。」林雲鶴道:「我聽從幫主安排。」上官嫣道:「我寫一封拜帖,快馬加鞭,日夜兼程送到日月教。」遂寫了拜帖差人飛馬送到日月教令狐卓的手上。上官嫣跟青龍幫上下在次日辭別,跨馬疾馳來到日月教。

上官嫣左手提劍,昂首闊步,英姿颯爽旁若無人的走上日月教。沿途兩旁羅列著手握大刀大戟的儀仗,個個挺胸凹腹,卓立如山,威風凜凜。而她卻視而不見,自若從容,悠閑自得,好像這是一場非常隆重的歡迎儀式。在將要走到大殿跟前的時候,兩旁都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袍武士,手持明晃晃的鋼刀,凶神惡煞般殺氣騰騰地盯著她。上官嫣頓了一下身子,繼續向前走去。忽然從左側挺來一口刀,朝著她肋上戳來。她看也不看一眼,耳聽風聲,縱身一躍從刀鋒之上躍了過去,大紅披風迎風飄揚,英姿勃勃的繼續前行。剛走幾步,左右兩端兩口刀一上一下劈了過來,風聲呼呼,異常凌厲。上官嫣膽智過人,雙足一擰,身子一旋竟然匪夷所思的從兩口刀中央的縫隙當中竄了過去。將長劍在地上一拄,身子凌空一翻,雙足穩穩站在地上,目不斜視著朝前走去。身後那兩人瞧著她的背影,充滿了敬意。上官嫣知道這是日月教對待不速之客的規矩,只要能過了這刀陣,就可以見到教主,否則只能從原路返回。

當她走到最後一段路的時候,走右兩方的教眾不約而同向她出手。上官嫣冷靜應敵,從容不迫,且走且打,迴環出手。忽而使劍鞘格開對方的刀,忽而用手震開對方,竄高伏低,矯健敏捷,一直打到大殿跟前。這一連串的拼擊雖說快的像是電掣風飄,然而她憑著自己過人的機變膽略,有條不紊的還擊,以至她沒有受半點傷。她終於喘了一口氣,想著真正的戰場還在大殿之上。雙手抱劍向著面前剛才的敵人致敬,微微一笑之後轉身大步流星走進了日月教的大殿。這裡才是關係到青龍幫男女老幼兩千多人存亡禍福命運的最終決定點,她已經做好了一切必要的打算,對自己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令狐卓如刀鋒般鋒利眼睛的注視著走進來的這個讓西北道上人人聞風喪膽的女流之輩。只見她貌美如花,身段風流,一身赭紅色的衣裳,大紅披風,左手提劍,神采飛揚,乘興而來,彷彿是赴一個盛大的宴會,全無畏懼之色,端的豪情萬丈。

秦尚武忍無可忍,叫道:「上官嫣,你還敢來。你學關雲長單刀赴會么?這明明是欺我教無人。哼,這兒可不是東吳,任由你撒野的地方。」上官嫣神閑氣定地說道:「秦莊主,這就是你的不對啦。教主英明神武,不是東吳魯肅。我一介女流又豈敢跟關雲長相提並論,況且我是向教主投過拜帖來的,想要向教主進忠言,這跟蜀吳的地盤糾紛恐怕是風馬牛不相及,扯不上關係吧。」秦尚武見她狡辯,怒道:「你。」令狐卓想她這一番話明顯了是說她是以禮而來,挑明兩國交兵,不斬來使。令狐卓顧忌自己宗師身份,怎麼好無端殺她,傳出去惹人笑話,當下喝道:「好了。」秦尚武氣呼呼站到一旁,心道:「待會有你好受的,讓你伶牙俐齒。」上官嫣走上兩步,雙手抱劍,躬身向令狐卓行了一禮,不卑不亢的道:「上官嫣拜見教主。」令狐卓道:「你很自負。」上官嫣怎會聽不出來他語中的不滿,眼波流轉,笑道:「謝教主誇獎。」鄺達海呵斥道:「什麼話?」上官嫣回身,嫣然一笑道:「鄺堡主是說教主說的不對么?」鄺達海嚇得合不攏嘴,不敢再說。上官嫣道:「教主威名遠播,乃是蓋世梟雄。今日能一睹真人,上官嫣三生有幸。」

令狐卓見她顧盼生姿,心下有些敬愛她十分人才,又兼她彬彬有禮跟傳說的殺人魔頭之言大相徑庭,不覺霽威,說道:「你想跟本座說什麼?」上官嫣道:「教主快人快語,那我就開門見山啦。我此次前來就是要向教主投誠,我青龍幫上下從今往後就鞍前馬後,執鞭隨鐙追隨教主,為教主一統江湖,稱霸武林,略獻綿薄之力。不知教主鈞意如何。」令狐卓即便是一代宗師,聽到她這一句話,也是不免震動,脫口道:「你再說一遍。」上官嫣心下暗喜,此番所謀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投其所好這一招果然管用,莞爾笑道:「我青龍幫願為教主赴湯蹈火,再所不辭。」令狐卓將信將疑的望著這個美艷絕倫的少女,身處險境卻處變不驚,談笑風生,就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睿者,心道:「她如果說的是真心話,本座大可以不記前嫌,看她怎麼跟本座衝鋒陷陣,開疆擴土。」秦尚武聞言當即厲聲道:「信口雌黃,你當我們是傻瓜么。」雲逸飄再也忍不住,喝叫道:「你才多大年紀就敢肆虐非為,橫霸一方。」上官嫣打斷他的話,朗聲道:「漫道豫章之小,已具棟樑之觀。項橐童牙作師,卻知學富。甘羅孱口為相,勿論年幼。」雲逸飄氣極,見她竟然不羞不臊的炫耀己能,面部紅氣不喘,端的桀驁自負之極。

上官嫣不疾不徐地說道:「上官嫣開誠布公,一腔推心置腹,真心誠意願意為教主盡忠。二位何以要拒人於千里之外呢?我聽說刻舟求劍,固而不通。膠柱鼓瑟,拘而不化。求士莫求全,毋以二卵棄干城之將。用人如用木,毋以寸朽棄合抱之材。俗話說今是昨非,教主有雄心壯志,正應廣納人才,豈能故步自封,墨守成規。」雲逸飄冷笑道:「你領著一群殺人不眨眼的狂徒,橫衝直撞,所過之處血流成河。前些日子明目張胆的屠殺了狼山寨,殺了我日月教的胡四胡寨主。現在懼禍又來巧舌如簧矇騙教主,想僥倖躲過一劫。難不成讓我們跟你這個仇人握手言和麽?」秦尚武道:「你為了保全青龍幫不惜隻身涉險,試圖用這緩兵之計,以圖捲土重來,這招金蟬脫殼使得可是不怎麼高明啊。」

上官嫣笑道:「所謂此一時彼一時,大家都是道上的人,為了生活不得不刀頭上舔血。二位在為加入日月教的時候不是也這麼幹麼,可曾少殺過人,劫掠過同道上的山寨?怎麼到我這兒就成了不可容忍的事了?」秦尚武跟雲逸飄頓時啞口無言,面面相覷,均想道:「好厲害的一張嘴。」秦尚武在沒有加入日月教的時候的確曾經吞併過幾家山寨,而今家業煊赫,堆金積玉,自然是洗手不幹了。雲逸飄就不同了,他的長青門時至今日還在暗中劫掠商隊,干那黑吃黑的勾當,所以聽了她的話,既是羞愧,又是憤恨。

這三人中只有鄺達海手上沒有多少血債。他原本是一個獵戶,機緣巧合餵養了一隻鷂鷹,愛惜所致美其名靈鷲。當時土匪橫行,他的一幫兄弟就推崇他佔山為王,做了寨主。憑著他的一身武藝跟那隻鷂鷹,打敗了幾股土匪,聲勢愈來愈大,將寨子喚作天鷲堡。後來他怕被其他的幫派吃掉,就歸順了日月教。令狐卓見他的鷂鷹甚有靈性,兇猛異常,就給他起個毒煞的名號,位列四煞之末。他比之雲逸飄跟胡四算得上是一個忠厚的仁義之人了,只是粗枝大葉,不諳世故。鄺達海見秦尚武跟雲逸飄鉗口無言,當下呼喝道:「你明知胡四是我日月教的人,還要將他殺了,是何道理?你為了生存就不惜滅了狼山寨么,這擺明了就是跟日月教作對。」令狐卓聽了他的話,心頭一震,鷹目如電射到上官嫣的臉上。

上官嫣輕輕一笑道:「這句話問的好。」轉身面向令狐卓,毫不逃避他充滿殺氣,鋒芒逼人的眼神,鎮定自若地說道:「我蕩平狼山寨,正是為了給教主清理門戶。」令狐卓疑惑的問道:「此話怎講?」上官嫣道:「請問教主您想要的是什麼?」令狐卓不知她究竟想要說什麼,滿腹狐疑地看著她。上官嫣道:「養惡人如養虎,當飽其肉,不飽則噬。養惡人如養鷹,飢之則附,飽之則颺。胡四就是惡人,就是這如虎如鷹的惡人。教主可知道他在背後做些什麼麽?」令狐卓道:「你說。」上官嫣道:「他阻斷商路,劫掠豪門巨富,打的是日月教的旗幟,這明擺了是給教主臉上抹黑,更有甚者他私交官府向朝廷要員賄賂,說是身在曹營心在漢,赤心報國。說是受了教主控制,身不由主。」令狐卓聽言,大發雷霆喝罵道:「混賬,他竟敢背著我向朝廷獻殷勤,這樣賣主求榮的東西,死不足惜。」秦尚武連忙道:「教主不對啊,你可不能聽她的一面之詞。她這是讒口中傷,含血噴人。胡四死了,反正是死無對證,教主明辨,不然胡四在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啊。」

上官嫣道:「我聽說怡堂燕雀,不知后災。瓮里醯雞,安有廣見。此言一點不謬。」秦尚武憤然道:「你罵誰沒有見識呢?」上官嫣知道這裡令狐卓說了才算,根本不理會秦尚武的憤怒,繼續說道:「以聖賢為拄杖,卻優於九節蒼藤。用仁義作劍鋒,絕勝於七星白刃。教主你懂我的意思么?」令狐卓微笑道:「有些意思,接著說下去。」自從法王一夥去后,就再也沒有上山來。近日他尋思著柳一青等人一定會在寧王跟前對自己誹謗中傷,有道是眾口一詞,寧王又怎麼會信任自己,一時彷惶無計。上官嫣來訪,說出這番話來,心想或許會給帶來什麼意想不到的好運也未可知。上官嫣談笑自若的道:「教主不就是想要使日月教進入中原成為武林的大教,聖教麽。然後稱霸武林,建立不世功業。」雲逸飄道:「這跟你殺胡四扯不上關係吧。」

上官嫣道:「教主想要干一番大事業,需要的不就是人才跟仁義麽?」令狐卓道:「說。」上官嫣道:「胡四這人陽奉陰違,兇殘暴戾,殺人如草介。暗投朝廷,背叛教主。明地里打著日月教的旗號招搖撞騙,惹得怨聲載道,大失人心。日月教能用這樣的人去謀取日月教的將來么,天下人誰會信服呢?所以上官嫣殺了他,一來為教主殺了這個不忠不義的叛徒。二來為教主收買人心,掃除別人對教主的誤會所造成的流言蜚語。上官嫣以此作為覲見教主的重禮。」令狐卓想她說的也不無道理,胡四卻是在這些年愈為驕橫,變本加厲,有的時候竟然不來拜見,送到日月教的禮品愈來微少。聽她這麼一說,心道:「難道胡四果然有叛逆之行?這件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何況他人已經死了,又能為本座做什麼。上官嫣比之胡四,就像將虎比犬。失掉一犬,而得一虎,何樂而不為呢?她知道得罪本座將會是死路一條,所以才來投奔。本座對她網開一面,她一定會銘心刻骨,感恩戴德,忠心報效。諒她不敢胡來。」

秦尚武道:「教主,她這是在強詞奪理。」雲逸飄道:「她這是在混淆黑白,為自己開脫罪責。她殺害的人多如牛毛,豈非也是給教主敗壞名聲?」鄺達海道:「屬下請求教主殺了她。」上官嫣笑道:「上官嫣殺胡四完全是為了教主的千秋霸業著想,只是做事莽撞了些。教主明鑒。」秦尚武道:「你以為栽臟嫁禍,教主就會相信你么?」雲逸飄道:「屬下請求殺了她。」上官嫣道:「我聽說與善人交,如如芝蘭之室,久而不聞其香。與惡人交,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教主您認為呢?正所謂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教主身邊沒有敢說直言相勸的人,很容易受人蒙蔽。」令狐卓聽言,想道:「秦尚武跟雲逸飄,鄺達海之流串通一氣,朋比為奸,他們如果對自己不利,又該相信誰呢?他們如果忽生二心,又有誰來跟他們制衡?他們缺乏仁義之聲,日月教想要發展,難道能只靠殺戮來做到么。」

上官嫣道:「謗書滿篋難道就沒有善行麽?讒口交加,市中可信有虎。眾奸鼓釁,聚蟻可以成雷。教主不可不慎重三思啊。」令狐卓道:「幫主口若懸河,風聲雄辯,本座越來越是喜歡你啦。好,本座相信你是真心歸順,要你給本座說實話說真話。」上官嫣喜不自勝,抱拳道:「教主虛懷若谷的胸襟,嫣感佩不忘。」令狐卓道:「你要本座兼聽,本座就往後集思廣益從善如流。」上官嫣道:「教主明智果決,從今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啦。」秦尚武道:「即使胡四有謀叛之心,你殺了他向教主邀功,為教主收攏人心。可你青龍幫厲兵秣馬,深溝高壘,將個青龍幫總壇布置得固若金湯,足見你有稱雄西北的野心,想要與日月教分庭抗禮。」

上官嫣笑道:「為今形勢多變,各幫各寨明爭暗鬥。兄弟們在外面浴血奮戰,總不能回到家裡也睡不踏實了吧。未雨綢繆,防患未然乃是必然的。怎麼秦莊主連這個都不懂。我若是想跟教主為敵,又怎麼會千里迢迢來日月教隻身犯險。」令狐卓聽她言語,想道:「燕翼貽謀,克繩祖武,上官嫣不愧是上官夕武的女兒。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識膽略。本座得到她的效忠,如虎添翼,還怕霸業難成麽?」上官嫣道:「教主屬下有一份微薄的禮物敬獻給您。」從懷中取出一份物事,笑道:「些許微禮,不成敬意,略表嫣的寸心。還望教主笑納。」秦尚武走過來就要接過。令狐卓道:「嫣,你親自送上來。」上官嫣一笑,拔步上前走上台階,雙手恭恭敬敬呈了上去。

令狐卓遲疑地看著她月眉鳳眼,嫵媚動人,滿身豪情,風華絕代,想著她坎坷的身世,心念一動,說道:「上官嫣,你真的情願與劍馬為伴,終此一生,而無他念麽?」上官嫣聰穎過人,聽他語外似有弦音,心中一盪,臉含羞嗔,一笑退了下來,心下測度著他的用意,不知是甚意思。

令狐卓打開看了一下,說道:「這是什麼意思?」上官嫣道:「這是胡四多年倒行逆施得來的不義之財。我將它物歸原主,完璧歸趙,獻給教主。」令狐卓道:「你說有些什麼吧?」上官嫣道:「黃金一千兩,銀子一萬兩,寶鈔三萬貫。其它糧油布帛計有十車,另外戰馬三百匹可供軍前之用。」令狐卓一聽「軍前」二字,笑逐顏開道:「好啊,看來上官幫主是真心歸附我教,更是為本教的將來做了周密的考慮了。」上官嫣道:「當知器滿則傾,物極必反。日月教應當順應時勢,改弦更張,用仁義收攏人心,以求進取中原。寧王不仁不足與謀,燕王將會是個英明之主。朝廷跟燕王兵戎相見的時候就是我們進入中原之時。」令狐卓一聽她的言語,竟然與呂棟的勸誡不謀而合,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於是深信不疑。令狐卓更無疑慮,哈哈笑道:「好計謀,好見識。本座根據你往日行為作風,今天就封你狂煞,名列四煞的第三位,接替胡四職位。你心服么?」

上官嫣趕忙拜謝道:「上官嫣決無異議,聽從教主安排。」鄺達海這時就不依了,氣的暴跳如雷,叫道:「你一個黃毛丫頭,剛剛投靠我教也敢排在我的前面。」上官嫣道:「這是教主的恩典,賞賜。你難道不服么?」令狐卓道:「鄺達海,不得無禮。」鄺達海委屈的說道:「我不服她的節制,傳出去會讓人笑話我聽一個丫頭的擺布,沒骨氣。我要跟她比試,誰贏了誰排在前面。」上官嫣自知初來乍到,不應該樹敵,見他這個樣子,不覺面露難色,心想:「本來我就是假投降使得權宜之策,不如就讓給他。我排在最末也顯得我大人大量。」可是她卻見令狐卓向她示意要她打敗鄺達海,挫折一下他的銳氣。遂想:「我早晚是要跟他們算總賬的,乘著這個機會正好可以試探一下他的虛實。」

上官嫣於是雙手抱劍道:「既然鄺堡主有這個雅興,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鄺達海本來是想讓教主收回成命,兩下調換,沒想到她還蹬鼻子就上臉公然接受自己的挑戰,簡直是氣瘋了,咆哮道:「好啊,來來來。」雙手握拳,足下帶風就向她奔來。上官嫣一見他拳頭未至,風聲已經迎面襲來,心道:「這個莽漢還真有兩下子。」等到他的拳頭近身,身子輕閃,巧妙地讓開了過去。鄺達海一招落空,更是氣的七竅生煙,身子一轉一個餓虎掏心朝他中盤打來,這一招剛猛凶狂之極。上官嫣嬌叱一聲,身輕如燕拔地而起從他頭頂掠了過去,暗道:「這人拳硬招沉,力大如牛,我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以守為上,等到他力氣消耗,身上露出破綻,一舉將他擊敗。」鄺達海步步緊逼如影隨形,追打不休,攻了十餘招竟是連她一點衣角也沒有沾到,氣喘吁吁的道:「你別跑啊,你倒是拔劍啊。」上官嫣道:「對付你還用不這把劍。」鄺達海道:「你別狂妄。」一個箭步縱上去,出手愈見疾快如風似幻影,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上官嫣對他的拳法已經瞭然於胸,再不退讓,只見她左遮右擋,上防下護,竟是滴水不漏,將他的拳招都化解於無形。

鄺達海恨極了她,雙眼噴火,猛地身子向前一撞,一個重拳打了過去。上官嫣嬌叱一聲道:「來得好。」身手矯捷的從他一旁閃過,足下一鉤,右掌在他背上一推。這一招借力用力,四兩撥千斤使得妙到毫巔,當下就將鄺達海撂倒在地上。令狐卓眉頭微蹙,對鄺達海大失所望,愈是對上官嫣喜愛有加,心想:「好個智勇雙全的女子。」秦尚武跟雲逸飄見了此狀,神情沮喪不已。鄺達海爬起來,灰頭土臉的盯著神采奕奕,趾高氣昂的上官嫣,不則一聲。上官嫣道:「怎麼樣啊,鄺堡主?」鄺達海惱羞成怒道:「剛才不算,我要比試兵刃。」上官嫣道:「快去取來。」令狐卓道:「來人給鄺堡主取來他的鋼叉。」那名教眾趕忙取來遞給鄺達海。上官嫣盯著這根鋼叉,長八尺,重有數十斤,三股尖刃熠熠生輝,的是利器。鄺達海雙手捧著鋼叉道:「鄺某若是打不過你,就是你兒子。」上官嫣嬌笑一聲道:「誰要你做兒子。」令狐卓眉峰一蹙,尋思這個鄺達海粗魯低俗,說話滑稽可笑,全不多加思考,真是難登大雅之堂,暗道:「若不是憐你忠勇,本座豈會封你做日月教的四煞之一。你倒好得隴望蜀,貪心不足還想要排在第三位。」

秦尚武跟雲逸飄禁不住笑出聲來。鄺達海瞪了他們一眼,他們這才忍住了。這番鄺達海更不答話,挺起鋼叉分胸就刺,就如蛟龍出海,氣勢如虹,彷彿前面是一堵牆他也能一叉戳個大窟窿。上官嫣雙手抱劍格架,將他的鋼叉撥開。鄺達海吼嘯一聲,鋼叉舞的迅捷如狂風驟雨,橫掃直擊,掠空卷地,怪招狠招迭出。上官嫣嬌叱連聲,動如脫兔,矯如游龍,身手變化愈來愈快,縱躍間夾雜掌風掠面如刀跟鄺達海拆斗數十招,竟是一直不拔劍。鄺達海又是一頓猛攻,見她身上破綻,一叉迎胸戳了過去。上官嫣欲避嫌遲,長劍不及回救,急中生智身子迎著鋼叉來勢仰面而倒,雙手撐地。那根鋼叉從胸膛上方戳了過去,她心念電轉,手掌發力,雙足飛起踢向鋼叉。這一下變起倉猝,鄺達海不及收叉變招,就被她飛腳將手中的鋼叉踢飛,咣當一聲掉在兩丈之外。

鄺達海是個寧死不屈的硬漢,見她身子翻起,想要乘她不備給她個奇襲,挽回敗局。上官嫣見他揮動老拳飛身打來,長劍刷的出鞘,寒光閃爍,在鄺達海身前幻化成一道劍幕。鄺達海沖前來的身體戛然而止,嚇得魂飛天外。令狐卓見她這一招狂風暴雨般的劍法霸道兇悍,不禁脫口道:「氣舍、天突、氣海、神封、膻中、期門、璇璣、中庭、關元盡皆籠罩在這一招之下。鄺達海,你還不服么?」鄺達海鏗鏘有聲地說道:「士可殺不可辱。讓我服從她的指揮,死也做不到。上官嫣在這時候只要稍稍將劍向前一送,就可以殺掉鄺達海,可是她無意傷人,絕沒有得意忘形的忘了此行的目的。

鄺達海見她不敢動手,躊躇不決,想她如此的假惺惺,當下發出一聲唿哨。大殿外就傳來一陣鷂鷹激越嘹亮的聲音,眾人正自疑惑之際,那隻渾身黑黢黢的鷂鷹,張開兩隻長著鐵鉤的爪振翅飛了進來,兇悍的俯衝向上官嫣。上官嫣一頭的柔絲被它的翅膀煽動的飄了起來,披風也獵獵作響,晃動不止。她向後躍開一步躲過鷂鷹的攻擊,見它在空中一旋,再次飛撲過來,當下長劍朝著它的鐵爪就是一頓猛刺狂削。鷂鷹怪叫一聲,振翅而起盤旋幾下,飛落在鄺達海的肩膀上,顧盼間神威凜凜,雄武極了。鄺達海傲然道:「你能打贏我的鷂鷹麽?」上官嫣道:「一隻飛禽能奈我何?」鄺達海道:「只要你打贏了我的鷂鷹,我就服你。」上官嫣道:「此話當真?」鄺達海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說著肩膀一聳。那鷂鷹甚通人性的凄厲的叫了一聲,睜著銳利的眼睛,展翅騰飛,勢挾勁風猛衝了過來。上官嫣了無懼意,成竹在胸的迎著鷂鷹來勢,長劍迅捷的跟它的利爪糾纏在一起。那鷂鷹也是身經百戰,反應靈敏,或起或落,閃來轉去伺機發難,就是穿不透上官嫣的劍網,反而被她的長劍傷了。

鄺達海看了很久,急忙召回鷂鷹,見它的左爪已經被長劍削破,滴出血來,心疼的不得了。上官嫣道:「怎樣,還要不要打?」令狐卓道:「夠了,別窩裡鬥了。」鄺達海怏怏地走到一邊去,不敢則聲。令狐卓笑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上官嫣,你真是本座的一顆明珠。」秦尚武跟雲逸飄見狀,上前道:「恭喜教主又得一員虎將。」

忽然一人道:「父親,你怎麼這麼糊塗。」眾人向大殿左側望去,只見走出兩個人來,正是令狐邪跟張志光。令狐卓倒想聽聽兒子是怎麼說,說道:「你有甚說法?」令狐邪道:「父親你豈不聞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上官嫣明擺了不是我們同道之人,為什麼還要留她?」秦尚武趕緊說道:「是啊,教主。少主一言中的,所見極是。」上官嫣莞爾笑道:「少主不懂情隨事遷,因利制權的道理。我們大家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化干戈為玉帛呢?我聽說一句話,一統之世,真是胡越一家。教主雄霸西方,虎踞龍盤,有誰會不拱服稱臣呢?請相信我是誠心歸順,絕無欺誑,還望明鑒。」令狐卓道:「說得好,好一個胡越一家。邪兒,還不向幫主道歉?」令狐邪討一個沒趣,拱手道:「令狐邪口沒遮攔,失禮了。幫主勿怪。」上官嫣見他賠禮是震懾於教主的威嚴,才這般說,言不由衷,形容舉止絕無禮貌可言,很是不恭敬,也不放在心上,笑一笑道:「上官嫣這廂向少主見禮啦。」躬身行了一禮。

令狐卓喝道:「還不退下。」令狐邪悻悻地瞥了上官嫣一眼,拂袖而去。張志光心道:「這個上官幫主生的真是美艷啊。」走回去的時候朝她還多望了一眼。上官嫣心頭一緊,心想:「這個人一臉奸佞之相,心術不正,可不是良善之輩。」他們才從左側進去,令狐刺珠匆匆從右側火急火燎奔了出來,呼叫道:「打完啦?」上官嫣心道:「這又是誰,這麼秀美標緻?」令狐卓道:「瘋瘋癲癲成何體統?」令狐刺珠道:「我想跟她打架。」令狐卓道:「胡鬧,你那花拳繡腿也配跟人家叫板?」遂向上官嫣說道:「這是本座的女兒刺珠,讓你見笑啦。我這兩個孩子一個比一個不像話,可別放在心上。」上官嫣笑道:「怎麼會。珠兒妹妹長得這麼俊俏,我喜歡還來不及呢。」令狐刺珠見這個上官幫主跟傳說的凶神惡煞一點也不像,長得是那麼的美艷無雙,簡直是人君傾國的大美人,而且文質彬彬,溫文爾雅。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專恣跋扈,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真是愈看愈喜愛,一顆想跟她爭長競短的心就像冰雪見到陽光剎那間消融了,說道:「姐姐,你是這麼好的人,怎麼就讓人家說成是一個煞星了呢?」上官嫣笑道:「記住傳聞多半是不可信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令狐刺珠道:「我聽你的,再也不輕信別人的話啦。」

令狐卓道:「珠兒,本座讓上官幫主在我教住上幾天,你看怎樣?」令狐刺珠歡呼道:「好啊,我可以跟姐姐好好說說話了。」令狐卓道:「上官嫣,你看如何?」上官嫣笑道:「但聽教主安排。」心下卻很是憂慮,尋思道:「這令狐卓又打什麼鬼主意呢?難道他還不相信我,想要再考慮考慮,或是有什麼別的打算。看他的神色不善,我得留心一點,可別露出破綻,前功盡棄。」令狐卓道:「本座會派人去送信,通知青龍幫的人就說你要在日月教小住幾日,不須掛懷。」上官嫣笑道:「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住在自己家裡,多住幾日何妨。正好我等到運送胡四民脂民膏的車隊到來,交割清楚了。我同車隊一道回去。」令狐卓遂喝來教眾,吩咐給她準備一處清潔幽靜的下榻處。一日三餐著專人伺候,沒有他的允許,不準外人打擾。

那兩名教眾就去張羅。秦尚武道:「教主,剛才那個跟少主在一起的人是誰?」令狐卓道:「全真弟子張志光。」秦尚武道:「是不是那個在三橋鎮救安樂侯的全真弟子?」令狐卓道:「就是他。」秦尚武道:「屬下聽說此人武功極高,身負四十餘年的功力,是當今極有聲譽的後起之秀。他是全真弟子,為什麼會投靠在日月教呢?」令狐卓想著兒子是以刺珠來哄誘他到此,這些事又怎能對他們說,眉峰一擰道:「秦尚武,你說的話太多啦。」秦尚武見他臉上蘊有怒色,駭然道:「屬下知罪,不該問這麼多的。」令狐卓道:「你們今後要跟上官幫助精誠合作,不要勾心鬥角,壞了本座大事。」秦尚武跟雲逸飄道:「不敢。」鄺達海嘟囔道:「屬下遵從教主諭示。」令狐卓道:「上官嫣,本座可要看你怎麼給本座表現啦。」上官嫣答道:「屬下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要是教主吩咐,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上官嫣決不會皺一下眉頭。」令狐卓目住著她眉飛色舞的神態,說道:「好,有你這句話,本座就心滿意足啦。」

這時那兩名教眾走來回復道:「啟稟教主,上官幫主的下榻之處已經安置好了。」令狐卓道:「你跟著他們去吧,一切本座已經安排好了。」揮揮手,示意她跟他們前去。上官嫣道:「屬下告退了。」徑自隨著那兩名教眾,退出大殿跟他們走入右側的走廊,想著:「刺珠小姐從這兒出來,想必這邊就是女眷住的地方,另一邊就是教眾住的地方。」邊走邊留意著路徑,卻是一處處洞穴大同小異,裡面的景物房間也沒有太大的變化,竟自轉的迷茫了。那兩名教眾將她引到一個洞口道:「幫主進去吧,裡面自有人照應。沒有教主吩咐幫主最好不要走出這所院子。」說完就走了。上官嫣走進洞口,望著這所院子,房間不過五六間,前面花團錦簇,香風陣陣飄了出來,沁人心脾。正遲疑間,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從一個房間當中走了出來,笑容可掬地說道:「幫主,你今後的飲食起居就由我來伺候了。你就稱呼我雪姨好啦。」上官嫣笑道:「有勞雪姨啦。」雪姨笑道:「幫主客氣了。我在日月教只是一個下人而已。」上官嫣道:「話可不能這麼說。在這您是主,我是客。況且人無貴賤之分,相互尊重才是為人之道。」

雪姨嬌笑一聲道:「幫主好是能言善語,更難得心地仁慈啊。」將她引到一間屋子裡說道:「這是幫主的下榻之處,自便吧。我去給幫主準備午飯。」上官嫣一笑道:「雪姨,多謝啦。」雪姨笑一笑徑自帶上房門去了。上官嫣將劍放在桌子上,深深吁了口氣,端詳著屋子,牆上掛兩幅名人字畫,一張桌子,兩個凳子,一架梳妝台,幾件洗漱用品,東壁牆角有張床帳,雖說陳設簡單,卻也考究潔凈。她想著自己的一言一行極有可能已經被人所監視,心道:「我得謹言慎行,令狐卓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原來她想起令狐卓說的那句「你真的情願與劍馬為伴,終此一生,而無他念么」心裡一遍遍念叨著這句話,千迴百轉,不能釋懷,心道:「我從小失去雙親跟著兄弟們長大,一塊練武藝。打打殺殺,身邊只有劍馬跟兄弟們,沒有溫存,沒有花前月下。我註定了是要在拼殺中了此一生。」

那雪姨一會端來酒飯,說道:「這是教主特意囑咐的,給你一壺女兒紅。」上官嫣尋思:「這是何意?令狐卓讓我喝酒,一定有目的,可是我不喝反會讓他懷疑。而今受制於人,這就是毒酒我也得喝下去。」一笑端起雪姨為她斟滿酒的酒杯,昂頭一飲而盡。雪姨笑道:「幫主海量。您慢慢享用,我先去了,一會過來收拾。」上官嫣感覺這就並沒有異常,暗笑自己多疑了,徑自將酒飯吃個乾淨。吃過之後她洗漱了,出院信步閑散。雪姨笑嘻嘻的進來將碗筷杯盤收拾了,笑盈盈的走了。自此她就在這小院安心休憩,一日三餐均有雪姨照料,偶爾令狐刺珠過來說笑一會,就再也沒有任何人來訪,一切是那麼的平靜。住了兩天,聽雪姨說是青龍幫的車隊來了,已經交割清楚,教主非常滿意,已經款待青龍幫的兄弟們住下了。上官嫣喜形於色,說道:「教主什麼時候放我回去?」雪姨道:「他說明天。」上官嫣喜不自勝的道:「這些日子多謝雪姨的熱情招待了。」雪姨道:「都是分內的事。」徑自辭別走了。

上官嫣吃過午飯,想著這些日子提心弔膽,如履薄冰,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回去青龍幫,就是一頓興奮。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院里樹影婆娑,她信步走出屋子,轉了一會,回到屋裡剛剛坐下。忽然一個黑影出現在她的身邊。上官嫣感覺身後有人,嚇得如見了鬼魅,騰身而起,就要取來寶劍。誰知那人出手快的匪夷所思,一掌打在她的肩頭,將她震到一邊。她剛想反抗,那人已經閃至她的身後,點了她腰后的中樞穴。上官嫣不能動彈一下,驚懼的問道:「你是誰,想幹什麼?」隱約瞧見那人豹頭似是令狐卓,可是光線黑暗,瞧不甚清楚,心下不敢斷定。那人竟不說話,竟自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伸手拉開了她胸口上的衣服。她現在已經知道了這個人的用意,真是又急又氣,又羞又恨,尋思這人不是令狐卓又會是誰,還有誰有這麼好的身手,還有誰敢在這撒野。想道:「這老賊恁地無恥,收留我就是要我這麼報答他。」想著受此奇恥大辱,怎麼面對將來。

令狐卓卻沒有繼續做什麼,說道:「你冰雪聰明,知道是本座。為什麼不喊救命?」上官嫣風眼含淚,低泣道:「教主想要做甚麽,就做什麼。我還有什麼可說的。」令狐卓站在床前,問道:「剛才你有什麼感覺?」上官嫣道:「羞氣,害怕,著急,驚懼,憤恨還有絕望。」令狐卓道:「你就沒有渴望麽?」上官嫣一怔道:「沒有。」令狐卓嘆息一聲,竟自解開了她受制的穴道,轉身走開坐在凳子上。上官嫣腰上的穴位一松,慌忙坐起身來,將衣服擺弄好,心慌意亂的看著他。

令狐卓道:「你說過的什麼都聽本座的,可是?本座從不輕易相信人,你是個例外。」上官嫣道:「上官嫣跟青龍幫上下兩千多人深受教主活命大恩,無以為報。教主要怎樣才會消除顧忌呢?」令狐卓道:「本座要對你用強,你能反抗得了麽?」上官嫣道:「不能。」心下想他這是何意。令狐卓道:「本座敬重你是一個女中丈夫,不難為你。你現在想走還來得及,本座絕不攔你,你可要想清楚了。」上官嫣想道:「他這是挑明了還不完全相信我,我這一走就是對所說的話做了否定。他就會傾盡全力剿滅青龍幫。」遂笑道:「我為什麼要走,教主要我怎麼做,嫣絕無二話。」令狐卓道:「你不後悔?」上官嫣坦然道:「有什麼能比取得教主信任更重要的事么?我絕不後悔。」令狐卓道:「你今晚幫本座做一件事,明天就可以回去。」上官嫣問道:「什麼事,請教主明示。」令狐卓笑一聲,徑自起身去了。

上官嫣忐忑不安的坐下來,胡思亂想一會,喃喃道:「你今天這是怎麼啦,這麼慌亂。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為什麼這麼心驚肉跳?他究竟想要我做什麼呢?」想要點燃蠟燭,手卻怎麼也摸不著,想到極有可能是被他帶走了,當下更是心慌,驚魂不定。過了不知多少時候,突然一人破門而入,緊接著那門被從外面落了鎖。上官嫣驚慌失措的叫道:「誰?」那人嘶啞的聲音,說不出話來,竟然不辨東西亂撲亂撞。上官嫣見他朝自己奔來,不由心跳加劇,閃躲不迭,呼喊道:「教主!」

原來令狐卓畢竟惱恨她多年跟日月教暗中為敵,想她既然歸順,就可以雪多年之恨。藉此既可以折挫她的銳氣,又可以再試試她是否誠心歸順,可謂一舉二得。想到上官嫣品貌雙全,人才十分,身份又是非比尋常,等閑之人有辱於她的貴體,便想著一個最佳的般配對象。當初想到兒子跟張志光,之後尋思他二人行止不端,心懷猥瑣不堪,匹配不得她的一身豪情跟聲望。他最終想到了呂棟,雙眼一亮,說道:「這小子寧死不歸順本座,是個極有骨氣的人。本座叫他做這麽一間不光彩的事,一定心灰意冷,自甘墮落加入本教。」想著他一定不肯,那就誆騙他喝下藥酒,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做了,一定刨根問底這人是誰。正可藉此脅迫他加入日月教,這樣無論是上官嫣還是他,想要將這件事隱瞞下去,不敢生二心對日月教服服帖帖的。令狐卓想著這件事可謂一舉多得,不禁自鳴得意起來,傳令帶呂棟來見他。令狐刺珠聽說了趕緊到牢獄門口守候,等到他出來告知他要留心一些。呂棟笑一笑跟著來人來見令狐卓。

呂棟想著跟召詩依依惜別時的情景,尋思我若能夠再次回到谷底一定救她脫險,不知令狐卓將要怎麼對付自己,心下惴惴不安。忽想到身邊那顆助長功力的靈丹,還是預先服下了,有備無患,徑自瞧瞧吞了下去,自此他身上就有了三十餘年功力,真氣流轉激蕩,竟是有些難以自制。那名教眾將他引到一所院子里,徑自走了。令狐卓聲音從一個房間出來道:「進來。」呂棟推門進去道:「教主想要說什麼?」令狐卓道:「在谷底可還住的習慣?」呂棟道:「托教主下問,我住的很習慣。」令狐卓道:「本座的好女兒,竟然給你安頓在了谷底。」呂棟道:「我回到牢獄就是了。你別難為刺珠。」令狐卓道:「既然你住的習慣,本座又何必難為她呢?聽說你很喜歡那個少女,你知道她的身世麽?」呂棟道:「她只說她叫召詩。」令狐卓道:「那件事你想的怎麼樣了?」呂棟振振有詞的道:「沒有良策,我也不會加入日月教。」令狐卓道:「本座不殺你吧,你是本座的眼中釘,肉中刺,心腹患,你說讓本座怎麼辦?」呂棟笑道:「大不了一死。」令狐卓喝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能怪怨本座絕情。桌子上有一壺酒,自己喝了吧。」呂棟盯著桌子上的酒壺,說道:「我喝就是了。」

呂棟尋思這絕不會是毒酒,雖然不知他的用意,但也不能不喝,笑一笑端起酒杯,昂起頭喝個乾淨,將酒壺擲在地上。令狐卓道:「你很聰明,知道這不是毒酒。你跟本座來去見一個人。」呂棟思索著是要去見誰,為什麼要他先喝下這酒。二人一前一後走出小院,轉到左近一處院子。令狐卓忽然在他的背上拍了一掌,震動他的真氣極速運行,引發了藥效。呂棟駭異之極,想說:「這是什麼藥酒?」卻是口不能言,嘶啞起來,而且滿身灼熱,血脈賁張,額汗如雨。令狐卓一把將他推進屋裡,關上門落了鎖。呂棟見到屋中一個人影,想要問她是誰,卻是說不出口,感覺著心猿意馬,慾火焚身竟是不能自制。那女子呼喊一聲,似覺耳熟,他只感天旋地轉,神志不清起來,哪還能控制得了,朝著那充滿無比誘惑的肉體就沖了過去。令狐卓聽到上官嫣呼喊,遂說道:「上官嫣,你現在走還是明天走,可想清楚了。」上官嫣聞言,如遭雷劈身子一頓,僵在當地。

呂棟撲上前來從身後將她抱住,她恍然如受電擊,拚命掙脫,嬌喘道:「教主,我不能。您高抬貴手,我什麼都答應你。」令狐卓斬釘截鐵的道:「沒得商量。」上官嫣又急又氣,羞臊害怕到了極點,眼中垂淚,哀求道:「我求您啦。」令狐卓聽著屋裡磕磕撞撞,她喘息驚叫的聲音,嘿嘿笑道:「你往日甚囂塵上,囂張跋扈,今天看你怎麽擺平他。你想要一劍殺了他,那是你的事。」上官嫣愈來愈是憤恨,心道:「令狐卓真夠損的,想要讓人來侮辱我。讓我為保全聲譽,不傳出去,就得乖乖聽他的話。」只覺這人喘息如牛,汗出如漿,欲焰橫流,步履凌亂,像是被人灌了藥酒,不能控制。她還是抱著一線希望道:「教主,這件事我做不來,求您啦。」令狐卓道:「本座憐你不懂人間****,讓你恣意歡樂,你卻不識好歹。此人乃人中龍鳳也不辱沒了你。本座會派雪姨在這盯著,你可不要耍滑。」徑自吩咐一聲雪姨去了。

雪姨站在窗外,笑道:「教主這是為你好,你就別跑啦。」上官嫣奔跑躲避的汗透衣裳,嬌喘吁吁,手中握著劍就是不敢拔出鞘來,鳳眼含淚,羞急的說道:「雪姨,我怕。」雪姨道:「我是過來人,故老相傳就是這麼回事。這沒什麼好怕的。教主的脾氣你是知道的,你別讓我為難。」上官嫣淚水盈睫,嗔罵道:「你也欺負我。」一個閃躲不及,竟被呂棟抱住。上官嫣的心理防線徹底奔潰了,知道再反抗掙扎都是多餘的,徒增對方的***手中的長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淚流雙頰,雙手下垂,任其以口相就親吻,雙手肆意胡為。她從來沒經歷過這等風流陣仗,又是羞臊又是惶恐。見他愈來愈是放肆,迫不得已的將他帶到床邊,怕被撕扯壞衣裳,慌亂地脫去衣裳,靴子,失魂落魄的躺到床上,一顆心突突地狂跳著,猶如鹿撞,驚悸的望著那人。那人如饑似渴的卸去衣裳,就要狂暴的騰身而上。

上官嫣一驚,張惶失措的抬起手掌朝著那人震去,可是掌力打出一半就含恨收了回來,想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今日忍辱含垢,他日我一定要殺了此人,雪此奇恥大辱。」再不做任何反抗,珠淚盈眶,全身酥軟的承受著那人山一般的身軀壓將上來,被摟抱住使蠻耍橫,竟有些透不過氣來,嚇得魂不附體。她嬌喘吁吁,香汗淋漓的拉過被子來,遮到他的身上。

挨了一陣,不覺旖念橫生,心中一盪,驚懼漸去。卻見他一味呼呼哧哧的亂折騰,似是不諳雲雨,春心萌動之下心道:「事已至此,你還想守身如玉么?」情非得已,眼波流轉,羞氣的移動玉臂用手將他導引,那時節又是害怕,又是緊張,又是歡喜,五味雜陳情緒複雜極了。雪姨站在屋外,先是聽到劍落在地上,接著他們滾到床上,喘叫連聲,頻頻傳來。那呂棟辣手摧花,全不懂憐香惜玉。她想道:「教主給他喝的葯好猛。」突聽上官嫣一聲撕裂般的疼叫傳了出來,顫人心弦的痛呼不迭,她喜形於色地笑道:「啊,成了。」只聽那呂棟兇猛癲狂之極,整的她嚦嚦鶯聲,婉轉嬌啼,真是欲生欲死,魄盪魂銷,心下暗喜:「好啊,漸入佳境啦。」

令狐卓暗自已經得意了一個晚上,待到次日一早過來瞧看結果,卻見刺珠急匆匆過來。刺珠問道:「父親,你將呂哥哥帶去哪裡啦?」令狐卓道:「我還能把他吃了,你回去吧。」令狐刺珠不敢違拗,徑自辭別去了。令狐卓走進上官嫣住的院落,瞧見雪姨倚在屋門跟前打盹,喚道:「快起來。」雪姨聞聲一驚,站起來道:「不知教主來了,有失迎迓,屬下知罪。」令狐卓道:「他們事體如何?」雪姨眼睛一亮,頓時來了精神,歡喜的答道:「成了。那呂公子吃了教主的葯,精神百倍,如狼似虎,鏖戰數番,整整戰了一個晚上。現在小兩口筋疲力盡,睡著了。」令狐卓微笑道:「這件事只有你跟我知道,如果讓別人知道。本座決不輕饒了你。」雪姨畏懼的道:「不敢。」令狐卓徑自開了鎖,進入房間,走至床前掀開被子見他們摟抱而睡。見她臉上淚痕猶存,頭髮凌亂,竟自拉過呂棟疾點了他的穴位,拉張床單將他裹了抱著就走。

上官嫣醒覺,慌忙拉被子遮住身子坐起來,望著他將那人帶走。眼眶中的淚珠又源源不斷的淌了出來,瞧見雪姨在門口向內張望,不禁憤恨的視著她,嚇得她趕緊開溜了。上官嫣虛軟無力地又自躺下來,忽然手臂碰到一物,拿起來見是一個極為精緻的絡索,想是那人身上遺落下來的,想著一個晚上的窩囊憋屈,痛楚跟難堪心道:「我可以用此物找到這人,將他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想到報仇有望,稍微欣慰,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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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志英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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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女中豪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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