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宿怨情仇

第9章 宿怨情仇

呂棟這時陡然間從她怨毒羞憤的眼神中想道:「父親臨死時說的那個使他愧疚了一生的人難道就是李婕?」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心下茫然沉思,想道:「他們難道瞞著我娘??????」

李婕眼中淚光晶瑩閃爍,說道:「你還不來受死么?」令狐刺珠道:「你胡說什麼?呂哥哥的父親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呢。呂哥哥,別相信他的。」索袖風道:「誰不知你是日月教出來的魔頭,在這裡搖唇鼓舌,含血噴人。呂棟,我們聯手殺了她,給你父親洗雪此冤恥。」呂棟道:「我父親一生光明磊落,我不許人污衊他。你把話說清楚。」令狐刺珠道:「呂哥哥。」呂棟道:「李前輩,你將話說清楚。」李婕道:「你父親可有給你留下什麼遺物麽?」呂棟摸了一下心窩,說道:「有一件是父親經常捏在手裡的,你試說說看。」李婕道:「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說完悲戚地念道:「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我耳朵上的絡索他也有一隻,乃是一對。是他送我的,臨別時我取下一隻給了他,要他日後給我戴上。誰想他負心薄倖,至死都沒還我。」呂棟這才發現她的左耳朵上戴有金光耀眼的絡索,右耳朵上空空如也,暗驚不已,父親臨死前確實是手中一直捏著一顆璀璨奪目的絡索,跟李婕耳朵上的一模一樣。他當日料想跟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大有關係,於是就藏在了身上。李婕的話印證了父親的遺言,不得不使呂棟不信。李婕察言觀色,,說道:「我說對了吧。」呂棟將絡索從懷中拿了出來。李婕見了絡索,顯得異常激動,說道:「就是它,他還一直帶在身邊。可是他畢竟放棄了當初的承諾,置我於水深火熱當中而不顧,讓我飽受煎熬,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呢?他移情別戀對世人隱瞞了我跟他海誓山盟,私定終身,結為夫妻的事實。」

李婕瞧著令狐刺珠,又流波瞅瞅呂棟,忽然間似是想到了什麼,說道:「啊呀,原來他一直都是在騙我,在跟我相識之前就已經娶了家室,生下了你。」呂棟現在已然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說道:「你??????是因為我父親的緣故才去的日月教?」李婕彷彿又憶起了那段往事,說道:「我當時剛剛出道在江湖上行走,仗義行俠,很想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來。後來就結識了呂天鵬,他那時在江湖上嶄露頭角,小有名氣。我很高興遇到他,為他的英武氣質所吸引,接著他就向我表達了對我的傾慕,說我雪魄冰姿就像香氣怡人的茉莉花,一樣芬芳。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他當時已經是年過而立的人,或許已有家室,就斷然跟他結為夫妻。那一段日子舉案齊眉,耳鬢廝磨,如鼓琴瑟。後來他落落寡歡,愁眉不展。我問他怎麼回事,他說日月教實力強大,野心勃勃,欲要東進中原,那是武林浩劫。還說每一個有志之士都應該挺身而出阻止,我見他憂鬱,心裡很是難過。最終他做了一個決定,從他的這個決定開始,就已經將我推入了深淵,這是我噩夢的開始。」

令狐刺珠道:「李姨,你就是這樣進了日月教的麽?」李婕道:「我為了完成她的夙願,答應了他的請求。他要我進入日月教做內應,在他號召武林同道中人圍攻日月教的時候讓我裡應外合,一舉攻破日月教。然後他就接我回他的家鄉做長久夫妻,受世人的敬仰。我到了日月教立即就被令狐卓那個惡魔娶為繼室,我望穿秋水,度日如年等不到她的音信,使我徹底絕望,幾欲尋死,最終忍辱含垢活了下來。還痴想著能夠有朝一日跟他重逢。幾年之後我才從魔窟逃了出來,誰知我魂縈夢繞,為他付出青春年華的夫君,竟然是個偽君子。他已經有了家室,生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兒子,取名呂棟。這突然的變化,就像是晴天霹靂,使我看清了這人世間的人心詭詐,何其險惡。我去找他要他給我一個說法,他心虛理虧跪在我的面前,說不求得我的原諒,但求一死。當初確實是真心,只是時不我與未能完成預先的計劃,噬臍何及。我當時真想一劍殺了他,可是想到當初的恩情,心慈手軟沒有殺了他,隨後就跟他決絕,誓不想見。我向他最後撂下一句話,就說我不殺你,但我會殺了他的兒子以泄此恨,要你兒子來還清你的孽債。他很怕我殺他兒子,所以終其一生沒有讓他兒子離開家半步。呂棟,可是?」

呂棟從來沒有想過父親會是這樣的人,聽了她的話引咎自責,默然垂下了頭。李婕道:「打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我在江湖上跟人動手,無意使出了幽靈劍掌功夫,就有人說我是魔教的人,人們呼我幽靈仙子,成了眾矢之的。這一切全是拜你父親所賜。當初他騙了我的感情,失身於他在前,墮身火海在後,他就是為了完成他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夙願。我真是天真一直被他蒙在鼓裡,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他跟我相識之前就已經有了妻子,好恨我當年一念之仁沒一劍殺了他。」呂棟道:「我父親害了你,父債子償,你殺了我吧。」李婕道:「這還像個男子漢。」手中長劍一挺,拔步飛刺過來。令狐刺珠失聲道:「李姨,不要啊。」呂棟本一念領死,聽得刺珠呼叫,想起召鏡明不屑雷迅風為一女人而死,忘了身上的重任,暗道:「這樣死,不值。」他猛地睜眼,拔出莫邪劍格開刺到的劍。

李婕道:「後悔啦,你跟你父親都是貪生怕死,優柔寡決的一路貨色。」令狐刺珠道:「李姨,呂哥哥不是那樣的人。求求你不要殺他好么,冤冤相報何時了呢?」李婕道:「這兒沒有你說話的份,給我閉嘴。」令狐刺珠徑跑過來站在呂棟的身前,說道:「你要殺他就先殺我。我沒你這樣心狠手辣的姨姨。」李婕道:「珠兒,讓開。」令狐刺珠道:「我不讓。」呂棟心下大是奇怪,李婕口口聲聲稱令狐卓是魔頭,那又為何這樣憐愛令狐刺珠,竟然為了她遲疑地不敢大開殺戒。索袖風笑吟吟說道:「你恨魔教,那麼還為什麼要救這小丫頭?足見你所言不實,不要再自欺欺人啦,戲演得很好啊。」李婕回頭說道:「愛信不信,我非殺呂棟不可。」索袖風道:「我也怪他不幫我,我幫你殺他。」徑自走過來一劍就向呂棟身上刺去。呂棟跟令狐刺珠感覺不對時,長劍已經變換了方向刺到令狐刺珠身上。呂棟情急生智拽住她的身子向後拉開。索袖風似乎早已料到他會這麼做,長劍如影隨形,勁急的刺了過來。李婕見變起倉促,匆忙間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就將身子向劍鋒隔去,當即右臂被劍鋒劃破,鮮血汩汩流淌了出來。她怕索袖風再進行攻擊,顧不得手臂上的傷,仗劍轉身殺向索袖風。

呂棟見令狐刺珠脫險,關切地說道:「令狐妹妹,你沒事吧?」令狐刺珠道:「還說我呢。李姨要殺你呢。」李婕跟索袖風拆斗數招,乘他二人柔情蜜意說話的良機,返身殺向呂棟。呂棟一把推開令狐刺珠,莫邪劍慌忙架住李婕攻到的劍,說道:「李前輩,我父親當年確實鑄下大錯,以至臨死還念念不忘。他一生都活在自責跟悔恨當中,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就不能放得下么,開始新的生活,好么。」李婕道:「放得下,說得多好聽啊。你油嘴滑舌,跟你父親一個德行,不殺你又會禍害人家閨女。哼,有其父必有其子。」呂棟苦口分辨,手下不敢過分,以此左遮右當,閃來避去,十分被動。李婕咄咄逼人,殺氣騰騰趕殺不休,謾罵道:「你跟珠兒親親我我,你父親那一套風流薄倖你倒是學得很快的。我不准你碰珠兒。」呂棟道:「前輩,你想哪去了?我將她當妹妹對待的。」李婕道:「當年我若沒有遇到你父親,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錦繡年華,就給你父親這個風流無恥,眼高手低的臭男人給毀了。你還想佼幸麽?」

呂棟使出神行步法趨避,盡量不跟她動手。李婕見他竟然有此絕技,冷笑道:「我的逐影幽靈步未必追不到你。」使出逐影幽靈步來,當真迅捷就如鬼魅一般,忽東忽西,竟然毫不遜色於呂棟的神行步法。呂棟每回頭就見到李婕就在身後,距離自己很近,不由想到日月教的這種輕功步法跟煙波門的神行步簡直可以相媲美,暗道:「跑不掉的話就死定啦。」李婕正追的呂棟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時候。忽然止步,回頭朝山上望去,恍然想到了什麼似地「啊呀」一聲,失口道:「我的珠兒。索袖風,你別殺她。」急急展開逐影幽靈步向著山上奔去。呂棟止步,看著她向山上奔去,想道:「令狐妹妹。」忙展開神行步趕上山來,只怕李婕忽然攻擊,遂從另一個方向馳上來。

令狐刺珠阻止不了李婕追殺呂棟,呼喊她,她全然不應竟是愈追愈遠,不禁喃喃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忽然聽得索袖風笑道:「我們也來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令狐刺珠漠然道:「甚麽啊?」但猛然間發覺李婕跟呂棟不在身邊,索袖風這是要對自己痛下殺手,驚叫道:「李姨,呂哥哥!」拔步就跑。索袖風豈能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趕緊追殺,說道:「你的李姨追你的呂哥哥去啦,他們積怨甚深,顧不得你啦。小丫頭,你還是乖乖受死,別浪費力氣啦。」令狐刺珠急得眼淚都快要掉了下來,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跑不過索袖風,只得回身揮鞭抽打。索袖風對於她的功夫根本就不放在眼裡,那簡直是小孩子的把戲,對她構不成威脅。令狐刺珠打得幾下,撒腿又跑。索袖風窮追不捨,冷笑道:「看你能跑到天上去。」幾個起落就又已趕在了她的前面,長劍交錯怒卷,虛虛實實殺的她上氣不接下氣,香汗淋漓,嬌喘吁吁,力竭筋疲。

李婕說道:「索袖風,你恁大一個人總是欺負一個孩子,也算是一向以俠義為懷的煙波門人。」索袖風一驚,不知她何時竟已悄悄趕了過來,當下停止對令狐刺珠的攻擊,轉身從容鎮定地說道:「回來得這麼快啊?我還以為你跟呂棟糾纏不清不再回來啦。」李婕道:「我早晚是要殺了他的,何必急於一時,倒是你要殺我的珠兒,你也該死。」索袖風道:「呦呦,你的本事我都瞭然於胸,你殺不了我的。就別大言不慚啦。」李婕道:「那我就跟你同歸於盡。」聲中,執劍撲向索袖風。索袖風不慌不忙架住她的劍,說道:「你為了這個丫頭竟然要跟我同歸於盡,得了失心瘋了么?」李婕不理她,只是發了狂似得猛攻猛殺,掌風呼呼,招招都是使的進手招數。索袖風見她手上的招數愈來愈沉重凌厲,不敢再分神說笑,鎮定下來全神應付。呂棟這時趕了過來,見到她二人酣戰,說道:「令狐妹妹,我帶你走。」令狐刺珠想道:「李姨要殺呂哥哥,索袖風要殺我。她們誰也傷不了誰,我跟老哥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最好不過。「遂跟著呂棟就走。

李婕瞥見呂棟帶走刺珠,怒喝道:「呂棟,你幹麼?」徑自撇下索袖風,飛步殺向呂棟。呂棟聽得耳後風聲,回身拔劍格開,說道:「你就這麼恨我?」李婕道:「爾我同仇,如同冰炭。你父親害我萬劫不復,此仇不共戴天,復有何言?」呂棟豈肯束手待斃,當下跟她打在一起。李婕道:「你學的天龍劍法很好啊,你父親在三十多歲年紀也沒有你這麼好。」呂棟道:「我沒讓你失望吧。」李婕愈來愈覺他的劍法遠非想象中的那麼好對付。呂棟功力雖然遠遠不及於她,但是服用了召鏡明的七珍丹,任督二脈已通,真氣運行隨心所欲,身手矯健,應變靈活,武功自然進境很大。李婕暗暗吃驚,想道:「看他現在的身手,恐怕再過十年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了。」忽然,呂棟莫邪劍脫手擲出,暗運功力,使出凌空馭劍,飛攻李婕。李婕連忙用劍擊打,那口劍竟似長了眼睛似得跟她打來打去,宛然有人用手抓著在跟她較量。李婕更是震驚想道:「啊呀,他的凌空馭劍怎麼使得這般厲害。哪用的十年,再過三年五載,我也奈何不得他啦。我眼拙啦,他竟然是一個學武奇才。」心念電轉,今天得趕緊殺了他,免得遺患無窮。於是尋思殺他之計,瞥見他雙手橫在胸脯前面,氣沉丹田在潛運功力。她手中劍擊打凌空攻擊的莫邪劍,足下踩著一塊拳頭大的石頭,一腳踢起,挾著勁風電射向呂棟。

呂棟正全神運功,雙目注視著莫邪劍的攻擊方向,意想不到李婕飛石打來,當即被砸在胸口,劇痛之下氣血騰涌,站立不住徑自跌倒在地上。莫邪劍「咣啷」掉在地上。李婕立即拔步上前,揮劍就朝呂棟脖項削去。但就在那一霎間,她彷彿又看到了十幾年前的那一幕,呂天鵬跪在地上視死如歸的表情。呂棟是何等的酷肖其父,而她又是多麼的深愛著呂天鵬,因愛生恨,是那麼的刻骨。她猶豫了一下,就在她要揮劍削下去的時候,呂棟晃過神來,慌忙著地滾開。李婕一劍揮去,撲了一個空,氣的暴跳如雷,罵道:「哪跑?」飛步緊趕。

忽然身後傳來令狐刺珠救命的聲音,李婕顧不得趕殺呂棟,踅過身去援救令狐刺珠。呂棟得以倖免,撿回莫邪劍,好是慚愧,想道:「不是妹妹求救,我這命就算是丟在這裡啦。」李婕趕回來見索袖風追殺令狐刺珠進了山洞,不及細想縱身撲入洞中,說道:「索袖風,你別欺負她,跟我打啊。」她剛剛進入洞中,黑漆漆的,視線不好,聽聲辯向就在附近說道:「珠兒,你在哪兒?」索袖風原來已經制服了令狐刺珠,點了她的啞穴,她看著李婕摸索著一步步逼近,手中扣著幾枚毒針,伺機結果了李婕性命。令狐刺珠目眥欲裂,苦於出不得聲,雙腳努力蹭地發出響聲提醒她方向。李婕尋思道:「珠兒被她制住了,她不出聲一定是想暗算。」索袖風瞧著李婕愈來愈近,想再不出手她就能看清洞中情形了,瞧得清晰,陡地打出金針。李婕警覺過人,耳聽勁風襲來,身子倒仰躲了開去。索袖風叫一聲:「好耳力。」長劍如飛攻去。李婕根本來不及挺起身子,緊格架了幾劍,還攻了幾劍,這才挺直了身子,捉襟見肘,處處被動,處在了下風。

索袖風說道:「你殺了呂棟啦?」李婕道:「珠兒呢?」索袖風道:「死啦。」李婕聞言,咆哮道:「你殺了她,我跟你拼了。」聲音凄厲之極。索袖風頓時覺得她的攻勢銳不可當,青芒怒擲,招式惡毒狠快,說道:「你當真瘋了。」李婕竟然憑著悍不畏死的氣勢,在數招之間反敗為勝,逐漸佔了上風。呂棟在他們激斗的時候,悄悄從她們身邊閃過,徑自去解開了令狐刺珠的穴道。令狐刺珠喜極而泣道:「呂哥哥,我還以為你死了呢?」呂棟道:「我沒事,你沒受傷吧。」令狐刺珠道:「李姨一定要殺你,你還來救我,不趕緊跑得遠遠的。」呂棟道:「我跟你三擊掌立下誓言,一定要保護你的。你還沒有脫險,我怎麼能走了?」令狐刺珠道:「你對我真好。」呂棟道:「我們快走。」令狐刺珠「嗯」一聲,就跟他手牽著手向洞外而行。

李婕初聽令狐刺珠言語,分明沒事,心下大喜,後來聽得呂棟要帶她走,急了道:「呂棟,你休想帶她走,她是我的。」令狐刺珠道:「李姨,呂哥哥對我很好的。我很感謝你救我,可你要殺呂哥哥。我就不能留下來,呂哥哥我們走。」索袖風道:「李魔頭,讓他兩個娃娃走吧,你只顧留著小丫頭作甚?」李婕急不擇言道:「她,她。總之就是不能走,更不能跟著呂棟走。」索袖風彷彿故意氣她似得,就是纏住她不讓她去阻止。李婕展開幽靈步在洞中遊走不定跟索袖風打來打去,將路口堵得死死的。呂棟與令狐刺珠怎麼也過不去,均想:「李婕打架打的瘋了,無理取鬧。」李婕「嘿嘿」說道:「呂棟,我們的帳還沒有清呢。」

呂棟道:「晚輩承認我父親坐下了天理不容的事,可是他為此愧疚了終身,人已經死了,你又何必放不下呢。這樣對自己又有什麼好處?」李婕苦笑道:「你讓我忘了么?他明明已經有了家室還要欺騙一個少女的感情,還心腸狠毒的親手將她送入地獄,毀了她的一生。你說我能放下么?我每天晚上做夢都會夢到地獄中生活的那段經歷,刻骨難忘。」呂棟無言以對,默默良久說道:「那麼我留下來,你讓令狐妹妹離開好么。」李婕道:「誰都不能走。」呂棟道:「令狐妹妹,你走吧。」令狐刺珠道:「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們殺出去。」李婕道:「珠兒,你要跟李姨動手么?」令狐刺珠道:「我沒你這姨姨。」說著拽著呂棟就向外走。索袖風飛劍向刺珠刺去。李婕揮劍隔開,反手就是一劍削向呂棟。呂棟舞劍架住,說道:「我不會傷害令狐妹妹的。」李婕道:「就因為你不會傷害她,我才擔心,決不能讓你帶走她。」呂棟被她纏住,不得已跟他擊打起來。索袖風也從旁夾攻,惡招層出不窮,攻的李婕手忙腳亂。令狐刺珠乘機閃了過去,說道:「呂哥哥,快啊。」

索袖風道:「呂棟,他要殺你,我們聯手斃了她。我不再難為你的令狐妹妹。」呂棟不置可否,想要離開卻被李婕堵著脫不開身。李婕現在面對兩個對手,以一敵二,雖然全力迎戰,未免左支右絀,險象環生,不迭遇險。她身上負傷多處,頭髮紛亂,力氣已近枯竭,卻仍然咬牙硬拼,全無怯意。呂棟瞧著她潔白如雪的衣裙上面斑斑血跡,宛如刺繡上去的朵朵梅花,悲壯不屈的精神,著實讓人憐憫,心下惻然道:「當年父親就是瞧准了她年輕純真,又有一顆倔強好勝的心的弱點,進行了利用,將她送入了虎口,結果毀了她的一生。」索袖風見她力氣無以為繼,錯過了這次機會,無以復加,加緊攻擊對她痛下殺手。呂棟於心不忍,退後了兩步。李婕在這性命憂關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跑出去的令狐刺珠,眼中流出兩行青淚。索袖風瞅准她回頭的那一霎,身上露出空門,提起一腳將她踹的翻倒,挺劍就向她背心刺了下去。

李婕聲嘶力竭的呼喊道:「珠兒,我的女兒。」伸起手來想要拉住她似的。索袖風挺起的劍忽地被呂棟一劍格開。索袖風竟然沒有再行攻擊,顯然為她剛才那一句話所震驚。呂棟喃喃道:「女兒?」令狐刺珠隱約聽到她的話,轉身疑惑地說道:「你,說什麼?」呂棟道:「她說你是她的女兒。」李婕扒著挪向洞口,說道:「珠兒,別走。我是你娘啊。」令狐刺珠見他不似是在說笑,驚訝的走了回來,將信將疑地說道:「你真是我娘?可是我爹說我娘早已經死啦。」李婕道:「千真萬確,我真是你的親娘。你的名字是我起的。」令狐刺珠回想著這幾日以來她的言談舉止頗有值得深思之處,可謂舔犢情深,不得令狐刺珠不信。呂棟也想起李婕話語之間每每蹊蹺,讓人費解,她幾次三番捨命救護,不是至親怎會有如此勇氣擔當。索袖風見她在即將死的時候說出隱藏在心中的秘密,只是怕死了之後也沒能跟自己的女兒相認,不由得對她動了惻隱之心。

令狐刺珠走過來扶起她來,眼中淚珠涌動,泣道:「你真是我娘?」李婕泣不成聲,點頭道:「是的。我在日月教生下你的。後來我抱著你要逃出日月教,被令狐卓追上打鬥之中,你被他們搶去。令狐卓見我執意要走,沒有殺我,只放了我離開。我含著眼淚離開魔窟,多少年來沒有一日不挂念你啊。」令狐刺珠一頭栽進她的懷裡,痛哭流涕,喊道:「娘,珠兒再也不離開你。」李婕疼愛地撫摩著她的長發,說道:「珠兒,娘的好女兒。你這麼多年受苦了。」

山洞外陰雲密布,悶雷低沉,隆隆作響。一會東風化雨,雨簾懸挂,嘩嘩啦啦下了起來。索袖風咒罵天氣惡劣,肚子餓得慌,怎麼弄吃的,見她母女二人抱著只顧哭哭啼啼,心煩意亂自顧坐到一邊。呂棟道:「李前輩,你們骨肉重逢,應當喜慶才是,不要再哭啦。」李婕道:「滾開。今天看在我珠兒的份上不殺你。改日相逢一定取你性命。」令狐刺珠使眼色懇求讓呂棟走遠一點,免得使她生氣。呂棟怔了一怔,向後退了幾步,靠著石壁坐下,面對著索袖風,想道:「哦,索女俠本可一劍殺了李婕,但在最後時刻竟然手下留情。煙波門人都是性情中人,面對自己的對手也不肯乘人之危。」索袖風確實是不想乘人之危,但這不是主要原因,這幾天的廝殺使她對李婕無形中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意,尤其是最後她那股悍勇無畏的氣勢使她折服,卻也沒有放棄殺她的念頭,只是聽到她呼喊令狐刺珠女兒的時候,她愣住了。突然使她覺得殺了李婕會讓她愧疚,骨肉團圓,生離死別是那麼的使人震撼,她現在很想找到雷迅風,跟他比翼雙飛,生兒育女,感受一下做母親的美好。

李婕跟令狐刺珠漸漸止歇了哭聲,坐在一塊一會竊竊私語,一會歡聲笑語,甜甜蜜蜜說個不住。山洞外天色逐漸晴朗,雨輕如紗,慢慢滴答滴答起來。呂棟道:「雨停啦,我去找吃的。」令狐刺珠道:「我跟呂哥哥去。」李婕深情的望著她跟著呂棟向外走去,雙眼中流露著憐愛喜悅之情,說道:「珠兒,留神下過雨山坡滑。」令狐刺珠開心地道:「娘,沒事的啦。」李婕這時猛然感覺到身上傷口疼痛,冷汗直流,她望了一眼索袖風,似乎在想著心事,沒有再繼續動手的意思,心下稍安,趕緊的取出身上的金瘡葯。在傷口上敷上,止血,包紮住。

當李婕等了半晌,久久不見他們回來,心急如焚想要去找尋他們。忽聽得他們說著話走了回來。令狐刺珠道:「呂哥哥,你答應過我的,要好好保護我的,不要我受委屈的。」呂棟道:「別擔心啦。」令狐刺珠道:「他找到我會帶我回去的,我不想回去,我好怕啊。」呂棟道:「他不會找到我們的,不要怕。」索袖風從他們書中取過果子,徑自坐一邊去了。李婕吃了一個果子,問道:「珠兒,你怕誰啊?」令狐刺珠道:「娘,沒什麼的,吃果子吧。」李婕道:「我都聽到了,究竟是說誰。娘幫你打他。」令狐刺珠道:「我哥。」李婕看了一眼呂棟,說道:「是他啊?令狐卓跟元配夫人生下一個兒子,那女人生下他之後就死啦。這小子很淘氣,又多心機,想來也有二十多歲啦,卻不知現在長成什麼樣子啦。倘若像了他的父親,一定不是個好東西。」這時山洞外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道:「是誰在我妹妹跟前說我的壞話?」眾人聞言目光投向洞口。令狐刺珠聞言,魂不守舍,驚恐地盯著洞口,失聲道:「哥!」李婕驚疑地說道:「令狐邪?」

李婕道:「你還不明白么?」說著就從懷中取出綰在一塊的兩綹長發來,厲聲說道:「不棄糟糠,宋弘回光武之語。舉案齊眉,梁鴻配孟光之賢。我對你父親情深義重,你父親又是怎麼對我的呢。」說著雙手就將沒有吃完的兔肉擲向呂棟。呂棟嚇一跳,身子向旁邊一滾躲開。他萬沒料到李婕會突然做此舉,狼狽之下,頗覺羞慚。李婕並未就此罷手,在他滾開躲過的時候,已經挺身而起,長劍飛刺向呂棟,竟是不留餘地,決意要殺了他以泄心頭只恨。呂棟剛站起身來就見一口劍寒光刺目,迫在眉睫。索袖風見呂棟無力招架,徑將手中兔肉朝著劍身丟了過去。李婕正要得手,卻被突然飛來的兔肉格開長劍,不禁氣的大叫。呂棟在那一瞬真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慌忙以神行步從她身側遛過,抓起地上的莫邪劍,這才鎮定下來,回想剛才一幕兀自心有餘悸,暗慶僥倖。李婕道:「呂棟,你父親做下有滅人倫的勾當,天理不容。你若是他的兒子,就來代父贖罪,引項就戮。」

索袖風聽到這,又念起呂棟打開她毒針的事,按捺不住說道:「呂棟,你別以為給我吃兔子肉,我就會原諒你。你是非不分,助紂為孽,簡直丟你父親呂天鵬的臉。」李婕聽到這,臉色大變,說道:「你說什麼?」索袖風道:「你沒聽清么?」李婕道:「呂天鵬,是不是神龍俠呂天鵬。」呂棟道:「正是家父名諱,李前輩識的家父?」李婕切齒痛恨,一字一字地說道:「何止認識,我的一生就是被他毀了的。」呂棟大驚道:「此話怎講?」李婕道:「交絲結龍鳳,鏤彩結雲霞。一寸同心縷,百年長命花。」索袖風跟令狐刺珠實在不明白李婕為什麼會聽到呂棟是呂天鵬的兒子後會變得如此的情緒激動,生出滿腔怒火。呂棟更是不解她為什麼會說這一段夫妻結髮的話來,字字句句隱含怨毒之意。原來新婚夫婦在洞房花燭之夜就床而坐,男左女右,各自剪下自己的一綹頭髮,然後將兩綹長發相互綰結纏繞起來,以誓結髮同心,愛情永恆,生死相依,永不分離。

在山林中令狐刺珠無意之間發現了一隻死兔子,看那隻兔子中了一把兩寸余長的彎形小刀,中刀之處流著黑血,顯然刀身之上淬了毒。呂棟想:「誰這麼狠心,不吃它而要殺死它。」令狐刺珠說是她的哥哥來啦,呂棟尚猶不信。沒想到真的來了。而且他這麼快就聞風而來。那令狐邪出現的時候,呂棟想起了擲果盈車的晉朝人潘安仁。這令狐邪著實的俊美,著一身銀亮銀亮的綾羅衣裳,衣冠楚楚,頗是一表人才。只是油頭粉面,一雙伶俐的俏眼透射著圓滑,總是使人瞧得不自在。然而在他俊美的外表下卻隱隱含著一股邪氣,令人望而生厭,想道:「難怪令狐妹妹那麼怕他,不肯回去。」

令狐邪背負著雙手,笑容可掬的邁著方步旁若無人的走進山洞,眸子左顧右盼逐一掃視眾人,當他注目盯著李婕時。李婕冷聲笑道:「小鬼,你居然繼承了你父親歪風邪氣,不愧是令狐家族的子孫。」令狐邪聽她聲音,眉頭一擰,仔細一瞧,脫口道:「李娘,你是李娘?」李婕笑著說道:「沒想到你還能記得我。」令狐邪轉過身去,冷冷「哼」了一聲,擺出一副老氣橫秋的傲慢姿態道:「我沒你這個後娘,你早已不是我爹的妻子了。」令狐邪道:「珠兒,你怎麼跟她在一起。你瞧我回去跟爹說讓他狠狠教訓你。」令狐刺珠說道:「你別跟爹說,我不回去。」令狐邪笑道:「你不回去?別說傻話啦,日月教才是你的家。不回去,你上哪去。」令狐刺珠哆嗦地說道:「我知道誰是我的親娘啦,我不回去。」令狐邪道:「跟哥走,別聽她們的花言巧語。」令狐刺珠道:「去哪,寧王府么?」

索袖風忽聽得令狐刺珠此言,分明是日月教跟寧王已經狼狽為奸,暗通情款,於是暗中戒備,伺機擊斃令狐邪。她雖然多年不歸煙波門,但一向以煙波門人自居,日月教跟寧王既然沆瀣一氣,那就是在當今形勢上煙波門的宿敵,勢同水火,不能共存。她下定決心只要有機會就殺了令狐邪,為國除奸。

李婕道:「不准你帶她走。」令狐邪道:「你憑什麼管我?你早就不是我娘了。」令狐刺珠道:「我不跟你走,我要跟娘在一起。」他拽著她的手臂硬拉著她走,可是刺珠就是不走。忽然他鬆開手,恍然明白了,氣憤地說道:「好啊,你跟她相認了。」令狐刺珠道:「嗯,我不會跟你走的。」呂棟見令狐邪這樣對待刺珠,再也按耐不住,挺身上前說道:「你妹妹不願跟你走,你就不要難為她了。」令狐邪道:「你又算什麼,也來管我家事?」呂棟道:「我說過的話沒有不算數的,我說了不讓你帶她走,你就不能帶她走。」令狐邪惱羞成怒,轉身向令狐刺珠呵斥道:「你到底是長大啦,學會勾引男人了,會找幫手跟我作對啦。」令狐刺珠被他一頓惡語中傷的言語,受了委屈,羞慚難言,徑自蹲在地上抱頭哭了起來。令狐邪見此情形,更加得意說道:「哭什麼,做下了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有臉哭。」呂棟道:「你不要血口噴人,珠兒妹妹冰清玉潔,你不要侮辱她。」令狐刺珠期期艾艾地說道:「我們沒有干那事,你瞎說。呂哥哥待我就像妹妹一樣,絕沒有半點非分之想。」令狐邪道:「哥哥長妹妹短的,他又那麼在意你的感受,想必在一塊相處了很長時間了吧。嗯,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你讓誰相信你們的清白?若不是對他有情,你為什麼不跟我走?」呂棟怒火中燒,恨不得拔劍相向,但想到一旦與他動手,他又會說甚麽「殺人滅口哦」的話,就忍住了,想道:「他這樣污言穢語,無非想讓我讓路帶走刺珠。我不能上他的當。」令狐邪說道:「你叫什麼名字?」一聲聲地喝罵「賤丫頭」、「傷風敗俗」,之類的話說道:「沒人要你啦。」呂棟實在忍無可忍,大聲道:「我叫呂棟,沒人要他,我要。你要怎麼?」令狐刺珠忽地止了哭聲,抬起頭來看著他。

呂棟這一句話說出口,李婕大是驚愕。令狐邪更是吃驚,失聲道:「呂棟?」令狐邪實在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呂棟。他奉父命出使寧王府。有一日寧王朱權夜宴,邀請他赴宴,酒過三巡,恰好柳一青等人回來稟報消息,說是:「尚武山莊告捷,三橋鎮失手。」寧王震怒道:「何以失手?」柳一青道:「原本殺安樂侯唾手可及,卻有兩個人從中作梗才使得功虧一簣。」寧王道:「哪兩個人?」柳一青道:「呂棟跟張志光。另外神狼跟谷闕之姍姍來遲最終使得安樂侯脫險。」寧王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打草驚蛇,夫復何言?」柳一青道:「王爺莫要心灰意冷,他們之間也並非銅牆鐵壁,無孔不入。依我看張志光雖說際遇非凡,武藝超群,然則目光如豆,可以為我所用。呂棟此人大巧若拙,明辨是非,乃是勁敵,不殺反受其害。」寧王道:「殺呂棟,收服張志光者,本王什麼要求都可以答應。」令狐邪聽到這番言語,暗下決心一定要趕在柳一青等人之前殺了呂棟,將張志光帶到寧王跟前,輔助寧王登基,使日月教成為武林聖教,繼而完成他當上武林盟主的夙願。

令狐邪道:「呂棟,你玷污我妹妹名節,我要殺了你。」呂棟哪裡想得到他哪裡是要為令狐刺珠討回公道,乃是為了向寧王邀功,聽了他此言,目注刺珠,想道:「我怎能跟她的哥哥動手?」向令狐邪說道:「我跟令妹沒什麼的,你不要誤會。」令狐邪道:「你都說要她了,還說沒什麼?」說著長出一掌,就打在呂棟胸脯上。呂棟暗自吃驚,往後退了兩步。令狐邪亦自驚愕,自己使用逐影幽靈步進行突襲,使幽靈掌法打他一掌,他竟然面不改色,暗道:「他的內功深厚,出乎想象。我不是他的對手,難怪寧王要殺他。」他僵在當地,不只是繼續攻擊,還是就此罷手。呂棟胸口隱隱作痛,怒道:「你怎麼打人?」令狐邪理屈詞窮,卻仍然振振有詞說道:「打你?我還想殺你呢,你無恥。」索袖風道:「日月教的人個個都是陰險卑鄙之輩。」李婕道:「刺珠與他們不是一路。」索袖風道:「她從小生在日月教,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婕道:「我不許你這樣說珠兒。」索袖風道:「她是你跟令狐卓的女兒,為什麼我不能這樣說她。」令狐邪耳聽身後她們的對話,想道:「李婕明知珠兒不是我爹的女兒,還不說出她的身世。我要帶走她的女兒,她一定恨得我要死。洞中另一個人顯然對日月教有深仇,我又這麼冒失的打了呂棟。他們隨時都會攻擊我,我一個人勢單力孤,怎能敵得過這麼多高手,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遂朝洞外走去,嘴上卻依然說:「呂棟,你挨我一掌,我們的帳一筆勾銷。但你休想阻止我帶走珠兒。」呂棟道:「就算你是她的哥哥,我也決計不會讓你傷害她。」索袖風說道:「賊小子想遛。」挺身就朝洞口趕來。令狐刺珠猛地攔住索袖風說道:「不許你傷害我哥。」索袖風冷笑道:「還真是一家子,打死罵死都姓令狐。我就先斃了你這個小禍害。」出劍就殺令狐刺珠。李婕雖然身上多處傷口剛剛處理過,但為了保護刺珠,還是奮身而起截住索袖風廝殺起來。令狐邪遛出洞外,聽得刺珠阻止旁人追殺自己,李婕竟然跟那人打了起來,暗暗好笑道:「一群傻瓜。可笑柳一青說呂棟智識過人,依我看也是個蠢人。」

呂棟正自好奇令狐邪居然溜了出去,聽得洞中又打了起來,轉身回來猛然覺察到勁風迎面襲來。令狐刺珠呼喊道:「小心。」呂棟慌忙向側躍開,好笑她這對母女:「娘出手傷人,女兒來提醒。」當下摸索著往洞中深處走,莫邪劍護在胸前,以防不虞。他的視線逐漸明晰起來,李婕護在令狐賜住身前跟索袖風拆斗,兩口劍就如兩道匹練交織在一起,變招疾快,叮噹不絕。索袖風惱恨李婕恁地心腸歹毒,一意要置呂棟於死地,悔恨剛才一念之仁沒有殺了她,又恨令狐刺珠不讓自己去殺令狐邪。這番出手不比以往,她狠下心來誓要殺了她兩個。她心下盤算李婕雖然受傷,但若殺她談何容易,只有出奇制勝,才有機會得手。她猛攻幾劍,突然打出一枚金針,射向李婕胸口。李婕向旁邊閃來,繼續攻前。索袖風卻已經在她閃開的時候,打出金針射向令狐刺珠,同時仗劍殺了過去。令狐刺珠吃一驚,揮鞭打開金針,卻難以躲得過索袖風的劍。呂棟欲救不及,說道:「索大俠,手下留情。」李婕見刺珠危險,在那電光石火間,拚命縱身躍到刺珠身前,揮劍格開索袖風的劍,然而她的身體就完全暴露在索袖風的攻擊之中。索袖風笑道:「你中計啦。」她本意就是要對付她,這時陡然發難長出一掌打在她的胸脯上。李婕口噴血箭,百忙之中舞劍護住身前要害。呂棟拽過令狐刺珠奔出洞外,說道:「太危險啦。」

令狐刺珠道:「我娘還在裡面呢,她受了傷,會被那女人殺了的。」呂棟聞言,猶豫不決。李婕運刃如飛,且打且退了出來,顯然她怕索袖風暗中又施奇招,著了他的道。索袖風冷笑道:「從今往後,我就是武林第一女英雄。」她已有十分把握在數十招之內殺掉李婕。呂棟不知是否過去幫忙解圍,畢竟李婕是武林公認的魔頭,罪惡昭彰,剛才他跟索袖風對她網開一面,可她還是發暗器暗算他。李婕見呂棟竟然見死不救,更加痛恨,想道:「呂家父子,沒一個好東西。我若留得命在,絕不讓他好過。」要強的她,長出一掌打向索袖風。索袖風見她出掌,道聲:「來得好。」心想:「你身負內傷,還跟我拼掌,不知死活。」當下力貫左臂,手掌長出打了過去,自料這一掌不將她震翻才怪。當二人出掌打向對方的時候,一條灰色身影出乎意料的出現在她們之間。她二人的手掌竟然打在這個人的肩膀上。呂棟跟令狐刺珠見了這個人時,一個詫異地道:「張志光?」一個歡喜地道:「三弟?」原來張志光在南京呆不住,就出來打聽令狐刺珠消息。這幾天他聽說有一個穿紅衣裳的女子跟一個青衣裳少年出現在桐柏山中,於是他就在山中尋找。當他聽到山下有人打鬥時就奮身從山上躍了下來,正好躍在了她們之間。

索袖風跟李婕心懷毒念,欲藉助張志光的身體將對方震傷,兩股內功暗勁如排山倒海之勢一波一波的打入張志光身體,弄的張志光體內真氣激撞,互相衝擊不已。呂棟瞧著張志光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道:「三弟夾在她們之間,哪裡吃得消?」急得叫道:「索大俠,李前輩,快快住手。他是在下結義的三弟,可別傷了他啊。」李婕想道:「你的三弟,就是我的仇人,死有餘辜。」令狐刺珠道:「這小道士恁地命衰,死了也是活該。」張志光夾在她們之間,五內翻湧,痛苦難當,抬眼瞧見令狐刺珠幸災樂禍的神情,心下憤恨不已,暗道:「我為了找你披星戴月,間關萬里而來,你不想法子解救倒罷了,反而盼著我死,真是沒有良心。」張志光強自堅持一會,想道:「這樣下去,我不死也得受極重的內傷,得將她們的功力擋回去。哼,你們想傷我,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遂以全身功力努力將她二人的功力各自分開,聚集到雙肩。索袖風與李婕初起時感覺打出的功力就如泥牛入海,之後就覺得在他的體內聚集起了一股強勁的功力與己相抗,想要手掌,卻又不能,就像是被黏住了一般。

張志光將體內功力左右衝擊,雙肩一震將她二人的功力分別打向她二人。這時她二人都急於收掌,手臂上全無功力,被這突如其來的功力反衝,自掌而臂到胸口,當即二人雙雙口噴血箭,倒撞出數丈。呂棟見張志光渾然無事,大喜道:「三弟?」但他臉上的表情立即僵硬。索袖風從地上掙扎的坐起來,說道:「好個小道士。」令狐刺珠慌張的過去扶起李婕,落淚道:「娘,你怎樣啦?娘,你別嚇我。」李婕睜開眼睛道:「珠兒,別哭。娘沒事。這些小傷算不得什麼。」繼而望向張志光,問道:「他是哪個門派的,師父是誰?」令狐刺珠道:「全真教的,師父是誰,我不知道。」索袖風哂笑道:「全真教的,可就奇了。這麼小年紀會有這麼深的功力,武功這麼好。」呂棟道:「他是全真趙掌教師弟馬志信的弟子。」索袖風道:「就算是他的師伯趙志誠的武功也比我高不到哪去,這小子竟然武功會在他的師父師伯之上。」呂棟見她們不信,就將張志光身負了薛志高四十餘年功力的事說了,還學了曾侯爺成名絕學五虎潑風刀法。索袖風道:「原來如此。」卻見李婕盤膝而坐,正自用功調息,修養元氣,忙地也盤膝而坐,用功調息,想道:「我一定要在她之前恢復元氣。」

令狐刺珠瞧著張志光,怒罵道:「都是因為你我娘才會受傷,你給我滾。我不想看見你。」張志光被她喝罵,自覺打傷她的娘,臉上無光,此地難容,想道:「我也是逼不得已,何況我又不認得她就是你娘。」雖是這麼想,卻不多辯駁,只是低著頭默默向南而去。呂棟道:「三弟,別走。」張志光惘若未聞,欲走愈遠,消失在了視線中。呂棟道:「珠兒妹妹,你怎麼能這麼罵他,他原本無心打傷你娘的。」令狐刺珠道:「我就是討厭他這副德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心懷鬼胎,表面上還裝著唯唯諾諾,一副怯懦無辜的可憐蟲樣子。」呂棟道:「好了,我不跟你說這些沒用的事了。天色晚了,得弄些吃的來,不然夜裡要挨餓啦。」令狐刺珠道:「你說得對,我留在這兒,你去找吃的跟水。」呂棟忽想索袖風在療傷的當口,可別讓令狐妹妹一劍殺了,遂說道:「還是我們一起去吧。她們一時半會不會動手的。」令狐刺珠道:「好吧,我要再打兩隻兔子,給我娘補補身體。」呂棟道:「依你。」呂棟分別從她二人身上取來水袋跟刺珠結伴到山林找尋食物,令狐刺珠去打兔子。呂棟依然採摘水果,到山澗中灌了兩水袋泉水。呂棟回到山洞,見她二人依然靜坐調息,想道:「她們都受了內傷,希望她們恢復了元氣不會再打。哎,她們本來可以相安無事了,都是令狐邪的出現闖下的禍。」當令狐刺珠拎著一隻山雞回來的時候日頭已經沉了下去,夜色降臨,山林靜謐了下來,轉而又呈現了另一番神秘色彩。夜幕的籠罩下百鳥歸巢,夜蟲唧唧,蟋蟀彈琴,山雞野兔,豺狼亂竄嗚嗚嘯叫,彷彿成了動物的樂園。

令狐刺珠道:「娘,外面天冷,咱們回洞中烤山雞吃。」李婕點頭道:「好,回去。」索袖風道:「呂棟,我們也回去。」令狐刺珠忽然「咦」了一聲,說道:「山頂上好像有火光。」呂棟道:「也許是山民吧。」眾人相繼回到山洞。令狐刺珠燃起一堆篝火,架起山雞用火燒烤。索袖風視李婕母女若仇人,自顧坐在一邊盯著她二人發獃。呂棟無法,徑自出山洞找回一捆乾柴,點著了火,烤了果子與梨。索袖風聞著山雞散發著噴香的肉味,心下騷癢,拿著寡然無味的果子,輕輕嘆了口氣,送到嘴邊有一口沒一口的咀嚼。呂棟全然不見她的這種心情,只是肚子餓,一個接一個的啃著梨果。令狐刺珠道:「娘,我們給呂哥哥送一條雞腿吃吧。」李婕道:「不可以,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為什麼給他?」令狐刺珠哀求道:「娘,呂哥哥很好的,他不像他的父親。」李婕勃然大怒,說道:「就你兄妹情深。」說完這句話卻似乎覺得失言,連忙住口。呂棟眼光敏銳,瞧在眼裡,怪在心裡,怎麼這句話在她看來說錯了么?暗道:「她一定是見我對令狐妹妹疼愛勝過了令狐邪,使令狐妹妹對我極好,於她有些吃醋而怪責珠兒,所以覺得說這話有些過分。」令狐刺珠竟不理李婕的話,自顧扯下一條雞腿過來送給呂棟。呂棟見李婕竟然裝作沒有看見。令狐刺珠過去坐在李婕身邊打開水袋喝水。呂棟道:「索大俠,我吃飽啦,雞腿給你吃吧。」索袖風欣然道:「好啊。」接過來大口咀嚼,吃得津津有味,不住地說:「好吃,好吃,就是甜了些。」呂棟心想:「在山裡沒鍋沒灶,哪來的鹽給你煮雞腿取味。」

李婕道:「吃飽喝足了,還打不打?」索袖風道:「吃了你一根雞腿,讓你多活一夜,不打啦。」李婕暴跳如雷,蹦起身子綽劍在手說道:「當我怕你啊,快來跟我打過。」索袖風笑道:「打了幾天啦,你累不累,省省吧。你傷的可比我重,不好好運功恢復元氣,還要慪氣,不怕弄成頑疾麽?」令狐刺珠噙著眼淚苦苦哀求。李婕這才作罷,說道:「我調息一個晚上,明天跟你一決高下。」索袖風嘴角掠過一絲微笑,盤膝坐著,潛運功力,氣沉丹田進行調息。呂棟見她們各自運功,想今天晚上不會動手了,也就放下心來背靠石壁沉沉睡去。令狐刺珠打盹打得也睡了過去。

一陣急促紛亂的腳步聲穿入呂棟的耳中,驚醒了他的睡夢,睜開眼來見篝火早已熄滅,天色已經大亮。李婕跟令狐刺珠全神戒備,目光注視著洞口外面。呂棟望向洞外,說道:「是什麼人來啦。」索袖風道:「我們出去看看。」此時腳步聲更加響亮,還夾雜著呼喊聲。眾人於是踱出洞外,一觀究竟。令狐刺珠道:「我哥哥找來幫手啦。」呂棟等人這時瞧見了這一伙人,他們僧道俗衣著各異,均手持刀劍,顯然是江湖中人。他們七嘴八舌亂嚷道:「弄錯了?」有人說道:「沒錯,就是看見藏僧出現在山上的。」有人說:「那人呢?」十數人,十數雙眼睛盯著呂棟等人,面面相覷,錯愕莫名。呂棟倒提了莫邪劍,抱拳道:「在下呂棟,不知諸位來此何干?」當中一人說道:「這兒就你們幾個么?」呂棟道:「你們找誰?」那人轉身向眾人說道:「錯啦,看花眼了罷,哪裡有什麼藏僧?」眾人就轉身,說道:「回去吧,瞎跑一趟。」

忽地,一人說道:「你們沒有看錯。」令狐刺珠聳然變色道:「哥!」呂棟道:「令狐邪?」那原本要下山的江湖人猛然瞧見法王,說道:「藏僧,就是他。」原來令狐邪去而復返是同法王一塊來的,他們的行蹤被人瞧見以致招來了這一群人。當即嚷道:「和尚,你驕橫跋扈,欺負我武林同道。我們跟你拼了。」「大夥一起上啊,打死這番僧。」眾人舞動刀劍,吆吆喝喝沖向法王跟令狐邪。呂棟深知法王武功厲害,他們豈是法王的對手,貿然鬥毆滋事,必受其害。他慌忙說道:「別過去,別打架。」眾人哪裡聽他的,已經蜂擁過去。令狐邪笑吟吟說道:「殺雞焉用牛刀。法師,他們這幾個嘍啰,就交給我好了。」說著,雙手連發,十數把小刀如飛射出,或咽喉或胸口,或手臂腰間,那十數人有的當即斃命,有的還受傷不重想要上前攻擊,但只跑了幾步就跌倒了,滾來滾去哀嚎半晌毒性發作而死。令狐邪看著這一切,沾沾自喜,樂得手舞足蹈。法王眉頭微蹙,似是不屑他暗器上面淬毒這等下作手段。令狐刺珠看那些人呼號慘叫,口鼻出血氣絕的樣子,簡直毛骨悚然,慘不忍睹。呂棟駭然道:「令狐邪,你好狠毒。他們跟你何仇,你要殺他們?」令狐邪滿不在乎地說道:「沒啊,不過呢我有一個毛病,我不待見的人就會將他殺掉,或者抓住他好好折磨他到死。」呂棟怒道:「你這個瘋子,魔鬼。我要替天行道,殺了你。」令狐邪道:「殺我?也不顛顛自己的分量,有法王在這裡還輪不到你放肆。法師,他就是呂棟,寧王爺要殺的人。」

法王雙手合什,笑道:「呂棟,我們又見面啦。」令狐邪詫異道:「你們認識,那再好不過啦。」令狐刺珠道:「哥哥,你別傷害呂哥哥。」令狐邪道:「這裡哪容得你插嘴,呂棟是寧王爺要殺的人,你最好跟他劃清界限,離他遠一點。」呂棟道:「令狐妹妹,別為我擔心。」令狐邪瞧見索袖風跟李婕兩人精神不振,好像受了內傷,心下大喜:「索性連他兩人也一塊斃了,以絕後患。」笑吟吟地走向令狐刺珠。突然,他雙手並舉,兩把小刀分別打向索袖風跟李婕,這一下出手出其不意,而且相距較近,他是瞧準時機才出手的,有相當的把握可以一擊命中。李婕根本就沒有料到他會突施毒手,嚇得花容失色。索袖風在令狐邪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在戒備,伺機出手殺掉令狐邪,因此在他走過來的時候,手已經抓在劍柄上。他一發出暗器,長劍閃電般揚起擊落飛刀,足下飛掠而起,又揮劍打落即將打到李婕胸口上的飛刀。李婕驚魂甫定,向索袖風莞爾一笑說道:「謝謝你。」索袖風道:「誰用你謝?我們還沒有決出高下,我不想讓你冤死在別人的飛刀下而已。」

李婕痛恨地看著令狐邪,說道:「你為什麼殺我?」令狐邪道:「你是珠兒的娘,你就該死,有你在她就不聽我這當哥的話,你還不該死么?」李婕憤恨地吼道:「放你的屁,你本就不是她的哥哥,難道想殺人滅口么?」令狐邪盯著李婕、索袖風,怨毒地說道:「你們都該死。」扭頭向法王說道:「大師,將他們全都殺了。」令狐刺珠跑到李婕身前,說道:「哥哥,不要讓大和尚殺我娘,好么?」李婕猛地一巴掌摑在令狐刺珠的臉上,罵道:「你沒聽見么,他不是你的哥哥,你再喊他哥哥就別認我這個娘。」令狐刺珠哭泣道:「我讓哥別打娘,娘不要跟哥哥打,好么?」李婕氣憤地看著她,又舉起的手放了下來。法王見令狐邪跟著幾人糾纏不清,一來不想被令狐邪利用成為他借刀殺人的工具。二來,他不想節外生枝,樹敵太多於是說道:「令狐公子,老衲只殺寧王爺想殺的人,對於其他的人跟老衲無關。」令狐邪又氣又急,想道:「想不到法王不為我所用。」接著說道:「那她們要殺我呢?」法王說道:「你我同來,當然誰要殺你,老衲當然不能坐視。」令狐邪當下心安,趾高氣昂地說道:「我們大家井河不犯。」

呂棟見令狐邪跟法王專門是來殺自己的,當下說道:「冤有頭債有主,一人做事一人當,法王是來殺我的,不要難為他們。」索袖風說道:「呂棟,你瘋啦。」呂棟道:「索大俠,我在三橋鎮壞了寧王的好事,寧王是不會放過我的。你們就不要插手啦。」索袖風想道:「他豈是法王的對手,他不要我相幫究是為何?喔,他是怕我元氣未復,不能跟法王相抗。那好,我就調息療傷,一會出手援助他。」遂盤膝坐下運功療傷。法王一雙環子相互一撞,說道:「老衲很想領教一下你的馭劍神技。」呂棟道:「法王武功絕頂,在下使用任何武功都不過是班門弄斧而已,領教二字,愧不敢當。」法王本來想誇大呂棟武學造詣精湛,以顯得自己以一代宗師身份殺了他,也不算是以大欺小,倚強凌弱,卻讓呂棟這麼一說好覺臉上無光,碰了一鼻子灰,心道:「他武功就算不濟,也非殺他不可。不殺他,寧王那裡怎麼交代?」

令狐刺珠見法王就要跟呂棟動手,懊悔地說道:「這大和尚原來不是好人,當日,我怎麼要提醒他呢?早知如此,當日就讓索袖風打殺了他。」李婕想道:「不管怎麼說,這和尚不是同道中人。呂棟雖說該死,但得先打退法王然後再跟他了斷。」法王道:「呂棟,來吧。」呂棟也不謙讓,仗劍就使出天龍劍法攻了過去。法王虎吼一聲,擺動雙環,挾帶一股罡風衝上前來,左環橫掃格開莫邪劍,右環豎劈當頭砸下。呂棟見他下手狠辣,實在無力抵擋,急向後退。法王步步緊逼,左環橫掃改為直擊推向呂棟胸口,右環豎砸改為自下向上撩起,足下跟進打了過去。呂棟驚出一身冷汗,急展輕功掠開,轉身仗劍凝立,想道:「法王武功化精為拙,暗藏精妙,外以剛猛,天龍劍法無法與之對抗。我只好與之游鬥了。」令狐刺珠暗道:「這和尚的武功竟然不在父親之下,呂哥哥今天凶多吉少,可怎麼辦啊?」想著就縱身撲了上去道:「別傷害我呂哥哥。」令狐邪正自歡喜法王打的呂棟我還手之力,忽見令狐刺珠衝上前來欲阻止,想道:「可不能讓她壞事,她卷進來李婕也就坐不住啦。」於是閃身擋在她的身前,說道:「你要幹什麼,太危險啦。」令狐刺珠道:「你不是我哥哥。不要你管我。」揮鞭就打。令狐邪道:「你居然不認我,想跟我動手么。」說著就使幽靈掌法,呼喝斥叫跟她打在一處。

呂棟見她居然跟她的哥哥為了自己打了起來,暗自為她擔心,卻苦於被法王纏住,無法分身去救她。法王加緊攻擊,意欲在數招間置他於死地,每一擊下去均有開碑裂石的強悍力道。呂棟每跟他拼上一招,手臂就劇烈地痛疼,幸好他見微知著,應變靈敏,一遇兇險招數就使出神行步法躲開化解,儘管如此他還是不迭遇險。法王心下微有焦躁:「這小子機智得很,不殺他早晚會是大害。」忽地心生一計,攻擊間見呂棟又要退卻,他左手中的環子撒手打出「咣「地一聲打在呂棟左腿上。呂棟身子一頓,差點跌倒。法王得勢不饒人,一躍而至,手中環子就向呂棟胸脯砸下。呂棟使劍一格,想要躍開,心想這番勢難倖免。法王豈肯給他脫身的機會,當下長出一腳踹到呂棟肋上。這一腳何其之重,當即將呂棟踹翻,法王疾步跟上舉起環子就朝呂棟背心砸了下去。呂棟耳聽背後風聲呼作,乃是法王最後一擊,知道死期已至,腦海中想到此生壯志難酬時不禁淚水從眼中流了出來。

驀地,一口長劍架住了法王的環子「鏘」地一聲響,緊接著掌風呼呼想起。法王向後躍開數尺,說道:「你?」呂棟聽得有人就了自己,站起身轉過來,見這人是索袖風,愧然道:「我打不過他,你救我作甚?」索袖風好笑道:「這倒奇了,你還怪我多事了。你別忘了他是奉誰的命令殺你,你一心求死,我也懶得理你。」說著乾咳了兩聲。呂棟慌道:「你怎麼啦?」立時明白她這是內傷還沒有完全痊癒,剛才為了給自己解圍又觸動了內傷,不由慚恨地說道:「我錯了。」索袖風道:「大敵當前,我們理應同仇敵愾。」呂棟道:「你走吧,他要殺的人是我。」索袖風道:「別說糊塗話了,我跟你聯手打他。」法王道:「你們想一塊去死么?」索袖風道:「我是煙波門人,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你殺了他。」法王道:「你身上沒受傷跟他聯手,尚且不是老衲的對手,何況你身受重傷。」索袖風冷笑道:「法王,來啊。使出你的絕學跟我痛痛快快打上一場。」

法王道一聲:「老衲送你們上路。」開聲吐氣,舞動雙環騰身躍起打了過來。索袖風跟呂棟不敢怠慢,雙雙迎了上去。法王手下招沉,猛惡絕倫的招數層出不窮的遞了出去,就如虎入羊群般驕狂肆意。索袖風跟呂棟沉著應戰,展開游斗身法,虛實相生,伺機攻擊。法王見他二人往往互相救援,取長補短,比之上一次交手已是高明了許多,但他渾不在意,自信能在數十招中擊敗他二人。打了數招,索袖風口中竟然溢出血來,手下進招漸緩,反應逐漸獃滯。呂棟被法王環子打的腿上,腳踹的肋骨上隱隱作痛,力氣愈見衰竭。法王覺察到他二人力氣無以為繼,想道:「他們已經是強弩之末力不能入縞素。」心中狂喜,催動攻勢猛打狠砸,將二人逼的後退不迭。索袖風忽地腳下一絆,身子萎頓一下,刺出的劍失了準頭。法王逮著這個機會,揮環子砸向她的胸口。呂棟見了拔步趕上前去,挺劍格架住環子。法王右手中的環子徑自打在呂棟胸口,又復一腳將他踹翻,繼續追擊雙環並舉朝索袖風頭頂打了下去。法王突然聽到身後風聲颯颯,勁急異常,心下駭異:「又是誰暗算我?」形格勢禁,不容多想,當即轉身揮動環子格開暗器,乃是一塊棗核大小的石子。

李婕忍無可忍早已將令狐邪打的躲在一邊,久久窺視法王動靜,這時陡然見他全神攻擊索袖風,以為殺他時機成熟,於是打出石子一來可以打傷法王,二來呂棟跟索袖風必然會乘機而起取了法王性命。李婕不識的法王,示以低估了法王的武學造詣,本以為這一擊可以得手,不料卻被他閃過,而且呂棟跟索袖風已受傷,哪裡殺的了法王。法王見令狐邪被她打的躲在一邊,說道:「你叫什麼?為什麼暗算老衲?」李婕道:「江湖上的幽靈仙子李婕,正是我。」法王道:「原來是李施主,久仰大名如雷貫耳。今日識荊,三生有幸。」李婕道:「少廢話,你到底是什麼人?」法王道:「老衲西藏紅教教主天罡法王!」李婕道:「教主啊?好有來頭啊,武功很好。」法王道:「李施主是要與寧王爺作對么?」李婕道:「李某行事獨來獨往,從來不過問朝廷上的是非,何談跟寧王作對。」法王道:「那李施主這是為何?你跟他們是朋友?」李婕道:「不是朋友,而且還是仇人。李某就是看不慣別人在我的面前囂張跋扈的殺人,不將我放在眼裡。」法王道:「那麼李施主想怎樣?」李婕道:「我已經出手,那就等於是向你宣戰。開弓沒有回頭箭,我不跟你打,你難道會當我打出的那一石子沒發生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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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志英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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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宿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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