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黃泉天際
人們只是出於對力量過分的渴望，開始自相殘殺，這個殘殺，可以有很多種理解的方法，當然，每一種都不亞於人們對於這個詞最原始的看法，殘忍的虐殺。
她林曦月，一生殺過無數個人，也曾經被無數人所傷，傷得奄奄一息，遍體鱗傷。她的心千瘡百孔，已經沒有一處玩好的地方，殘缺的記憶慢慢湧上心頭，化作一把利刃，給了她最後一擊。
林曦月，代號月下蝶，殺手集團頭目，也曾經是國家特工004，受過專業的訓練，並且成績卓越。為了這個集團，她為自己的夥伴擋了三枚子彈，一枚取出，兩枚還在自己的身體里。她受過無數傷，大大小小，都在皮膚上刻下了永恆的烙印。幾次在生死線上徘徊，幾次在懸崖邊上摸索，最終……還是難逃厄運？
到底，還是那些所謂的同伴，那些被她林曦月放在心裏，當成親人的同伴，跟她一樣殺人不眨眼，心狠手辣的同伴。
那一句句話，縈繞耳畔，他們，看到她即將死的時候，是那麼開心，一個個的，臉上都跟開了朵花似的。
林曦月忘不了的殺手集團曝光時，她是怎樣被被嚴刑拷打了一個月，然後那些法官硬拉着皮開肉綻的林曦月上了法庭。沒人來救她，就這樣她在監獄里被關了三個月，受盡折磨，終於有一天，被林曦月找到了機會，冒着槍林彈雨，逃出生天。
忘不了自己為了一個救一個對她極不尊重的少女，差點被子彈射中心臟而亡，差點再被抓回監獄。
自己，為他們做了這麼多，幾次都快要獻出生命，可，最後的回報，卻是……
當別的殺手集團派人來時，不惜利用她的身體，活活擋住彈孔，最後再點燃炸藥，讓她和敵人同歸於盡。
那一刻，他們戲謔的表情，和那句冷酷無情的話：「004，月下蝶，你可以結束，這段令人笑到肚子疼的人生了。」
林曦月害怕突然的死亡，更不願在這種疼痛中死去。
她，還不想死……她不甘心……又怎能甘心？自己幾次徘徊在夢與現實的交界，一次次劇痛刺透心靈。凝絕出一道道溝壑，埋葬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總是抱着幻想的她，傻到自己都嗤笑的田地。
她死了，死在了最親密的戰友手下，屍骨無存。
……
昏暗的視角，周遭彷彿如夕陽般，天時血紅的。眼前便是一座黑色的，簡陋的石橋。它被塵世間人稱作——奈何橋。奈何橋下流淌的是如同水銀般耀眼精光的河水，據說那個鬼魂不慎掉下去，便永世不得超生。
林曦月看到，奈何橋的盡頭坐着一位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人家，這老人家，想必就是孟婆了。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跳黃泉轉世為人，忘了前塵往事。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本書的扉頁，翻過，就是嶄新的一頁。
孤獨，空虛，寂寞，頓時填滿了林曦月的整個心，腳步沉重，林曦月緩緩走向孟婆。
「孟婆嗎？」林曦月問道，垂眸坐下破爛的小木凳。
孟婆直直凝視這林曦月，「這奈何橋已經幾萬年沒來人了。」林曦月驚了驚，還是低着頭，頭髮凌亂地披散在前額，也不應孟婆，拿起一碗孟婆湯，問道：「我可以喝了嗎？」
孟婆似乎對林曦月冷靜的反應感到很驚訝，雙手顫抖著扶著桌子邊緣，突然一下站起來，指著林曦月喊道：「你是人是鬼！又如何得知我不是孟婆！」
林曦月輕輕一揚眉，微微蹙眉，把孟婆湯緩緩放在桌上，相對於孟婆的激烈反應，她顯得十分平靜，淡淡說道：「你是孟婆。」
「此話怎講？」
林曦月笑了笑，說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您的目的，是當局者清，而旁觀者卻迷。從一開始我坐到這凳子上，您說得第一句話，就有破綻。目的，就是為了引起我的懷疑，然後看到我的反應，您心裏雖然是驚訝，但是，您的反應要更為驚訝，再次讓我懷疑。聰明反被聰明誤，一來二去懷疑多了，不必您提醒我，我也會覺得——」
林曦月抬眸朝孟婆自信一笑，「您不是孟婆。但是，您錯了，錯在，我不是旁觀者，也——不是當局者。」
孟婆眼角的皺紋漸漸舒展，臉上浮出一抹笑意，朝林曦月友好地伸出手，說道：「你很聰明，神的旨意沒有錯。奈何橋來來去去不知多少人，我每日都反覆演着這樣的戲碼，可他們要不就是蠢到無可救藥，要不就是自認為聰明卻比那些無可救藥的人更蠢的。」
「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為什麼要騙我，我也不想明白，你這種跳樑小丑的把戲，可笑至極。所以現在，可以喝孟婆湯了嗎？」林曦月可沒有那麼多時間聽孟婆講這些大道理，再說，她壓根也沒有聽進去過。
孟婆的笑容漸漸僵硬，她的臉好像地震時的地殼變得四分五裂，一半青一半紫，一半藍，一半綠，精彩絕倫。所幸孟婆在奈何橋見的人多了，這反應也快了些，立刻恢復了原先的笑容，那張滿是皺紋和大大小小斑點的臉讓人看得噁心。
「看看這張如此傾國傾城的臉，嘖嘖嘖，這麼年輕的姑娘，不被天下男子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怎會落到如此地步？」孟婆站起身，打量著林曦月如琬似花的小臉，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林曦月冷冷一笑，反手握住孟婆滿是繭子的粗糙的手，二話不說來了一個過肩摔，孟婆重重倒在地上，捂著膝蓋嗷嗷直叫。林曦月一腳踩在孟婆的手上，說道：「我勸你別耍什麼花招，你奶奶我沒那麼多時間教你做人。」說着，林曦月開始發力，腳尖輕輕輾轉，好像在孟婆的腿上跳起了芭蕾舞，看似輕輕，實則疼到孟婆只喊求饒，林曦月才收回腳，冷冷直視着孟婆。
孟婆一手撐著腰，一手撐著奈何橋的地，邊不停發出「哎呦」的聲音，好不容易站穩了，又差點一個趔趄再摔下去。孟婆拿起一碗孟婆湯，哆哆嗦嗦地遞到林曦月面前。
哪裏想林曦月嘴角一勾，奪過孟婆湯直直潑到孟婆臉上，趁孟婆和陰曹地府里看守的小鬼不注意，先一步跳下了奈何橋。
待孟婆反應過來，哪裏還會看得到林曦月，只傳來她滿是挑釁意味的聲音：「想要騙你姑奶奶我，下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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