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狼的智慧

第6章 狼的智慧

待到凌晨一時許,積蓄了大半一天濃厚陰雲的鵝毛大雪,終於飄飄揚揚的下來了,將整片天地都渲染成一片白。

直到第三天中午,這一場鵝毛大雪才宣洩了全部威力,漸漸停止了下來。

此時,鐵杉樹也全部變成白色,上面有三個雪白色的沉重大螢包,看上去非常奇怪。

一個是狼皮吊床,另外兩個是剝了皮的狼肉,全都掛在樹枝上。

中間橫著的白色大螢包,在鐵杉樹上面「窸窸窣窣」的晃動着,還有一個不大的窟窿眼兒,向外面冒着白色的熱氣。

過了好一會兒,這隻白色大螢包轟然裂開,白雪紛飛落下,露出了裏面的少年劉懷睡眼朦朧的臉龐,嘴裏面不停的咀嚼著。

這廝,竟然已經在裏面享用過了午餐。

離開沉悶的狼皮吊床空間,外面冰涼徹骨的寒氣令人精神一振,趙懷抓起旁邊的白雪,在手上和臉上拚命搓動。

不一會兒,就完成了早晨的洗臉刷牙工作,一張清秀的臉龐上,黑漆漆的眼珠子看起來格外靈動。

這兩天的大雪飄飛,積雪已經有沒膝了,足有40厘米深度。

在這樣的寒冷雪天,金國的男女老少都在家裏面貓冬,就連馬匹牛羊都不放出來,只能憑藉積存的乾草飼料,幫助它們度過這個艱難的冬天。

草原上,這麼大的雪已經可以稱之為大規模嚴重「白災」了。

對於草原民族來說,「白災」司空見慣,基本上小災年年有,大災三、五、九。

小規模「白災」對牲畜的影響不大,在牧草豐美的草原上,一般的牧草長勢旺盛,可以達到30公分的高度。

小型「白災」積雪一般都在20公分以下,牛羊仍可以在雪地裏面找到大部分牧草,數量雖然少了些,牛羊只會掉膘嚴重,勉強維持生命不被凍死。

一旦積雪超過20公分,牧草被積雪掩蓋,草原上,找不到食物的牛羊就會大量死亡,

如果積雪更厚,是情況最嚴重的大「白災」,所有的牧草都被淹沒在積雪中,天地間茫茫的一片白,牛羊牲畜找不到一點牧草,只能被餓死或者凍死,就像今年的大雪一樣。

牛羊無法在白茫茫的雪地中尋找到食物,因而,無法抵禦寒冷天氣的侵襲。

一場嚴重的大「白災」過後,草原上的牛羊有可能死去一多半,這是草原民族最恐懼的事情。

嚴重的大「白災」,也是草原民族人口大量減少的時候。

按照草原場殘酷的傳統

游牧民族年老體弱的累贅,為了節省食物和民族的繁衍,這個時節,往往會自己走出蒙古包,消失在無邊無際的茫茫雪原中。

往往這個時節,嚴重的大「白災」過後,為了避免剩下的牛羊餓死,人口大量減少。

草原民族必須要發動侵略戰爭,掠奪農耕文明或者其他部落食物和物資,緩解災難對民族生存帶來的影響,這也是面臨嚴重的生存危機時,草原民族一貫採取的方法。

明年積雪消融之後,蒙古草原上新繼任的窩闊台汗,必然會發動對金國的侵略戰爭。

這個問題,不是現在趙懷能夠考慮的,他現在需要考慮安安穩穩的回到家裏面。

雖然那是一個四面漏風的破屋,還有族人的冷眼和無情冷嘲熱諷,總算有些人氣兒,也比蝸居在這個鐵杉樹上強。

活動了下腿腳,過了半晌,沒有看見野狼群的蹤影。

趙懷終於從兩米多高的鐵杉樹上滑了下來,腳踏着堅實的土地,他竟然感覺到有一種叫做幸福的滋味,縈繞在心頭。

可以想見,這幾天的磨難,對趙懷來說,直接把幸福感放在最低的程度了。

屈指算下來,他已經在樹上生活了四天了,真是倒霉催的。

竟然腳踏着實地,也能產生幸福的感覺,也是沒誰了。

趙懷並沒有走遠,圍着自己的巢穴鐵杉樹也就三四十米距離,他在擔心什麼?

在雪地裏面撒瘋的玩了一個多小時,終於,趙懷看到了一直等待的野狼群。

這是狼的狩獵智慧

野狼群站在200多米遠的丘陵後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趙懷,這個它們早應該吃到肚子裏面的獵物,正在扭屁股抬腿,晃悠着腦袋嘲笑它們。

真是不能忍!

野狼群發動了突擊,它們費力地躍起來,隨之四肢深深地陷入雪地中,很是被牽袢住了速度。

待到野狼群喘著沉重的吐息,衝到鐵杉樹下,趙懷早已經如野猴子一般竄上了樹,給它們扮了個鬼臉。

這個熊孩子!

這九頭野狼真的氣瘋了,一直徘徊到深夜裏才離去,這次不知道是否真的走了。

一直到二天後,

確信野狼群真的絕望離去,謹慎的趙懷重新回到地面,回望着佝僂的鐵杉樹,他的心中複雜難明。

片刻之後,

趙懷虔誠地跪倒在雪原上,給這一棵佝僂的鐵杉樹磕了三個響頭,弄得頭上都是白雪。

他將兩具狼屍丟下了樹,「噗通」一聲砸在雪地上,濺射起地面上干雪飛舞,用腰帶將兩具狼屍捆紮在一起,帶上手腕兒粗的鐵杉樹斷枝,一路用力拖回家。

至此,他在這棵鐵杉樹上已經足足待了六天。

真是人見猶憐,不知道這些天咋熬過來的!

趙懷肩膀上負着腰帶繩索,在齊膝深積雪中跋涉前進,兩具狼屍在雪地上拖行並不費多少力量,積雪成為了雙腿前行最大阻礙。

一腳踏上去,積雪沒過膝蓋,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費力前行

此時趙懷約1.6米身高,只是身體單薄瘦弱了些,好在這些天吃的狼肉,很是補充了身體的血氣力量,比之前好上不少。

按照記憶中家的方向,趙懷喘著粗氣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前進了6里路,已經累的後背汗津津的,只能找一處石頭坐下來歇息片刻。

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清秀的臉蛋兒也變得緋紅,尤其是鼻子凍得通紅,不停的清水鼻涕竄出來,也是沒誰了。

突然,他感覺有些毛骨悚然,猛的站了起來。

目光驚疑不定的盯着屁股下面的雪印子,這是一個白雪覆蓋下的凸起物,看不出什麼異常。

半晌之後,

四周只有北風呼號,引發稀奇古怪的聲音,沒有任何異常響動。

趙懷伸出顫抖的手撫開積雪,赫然看見下面兩頭野狼糾纏在一起死去,已經凍的硬邦邦了。

好像臨死之前還在互相撕咬,終於雙雙斃命而亡。

這是……

其中一頭野狼額頭上的咬痕,趙懷記得非常清楚,就是徘徊在鐵杉樹下久久不去的野狼之一,怎麼會死在這裏?

也許是過度飢餓互相廝殺,也許是遇到別的獨狼……

這一切不是趙懷需要關心的,這裏太危險了,現在第一要務,必須立刻離開這個地方,以免發生不測。

一念至此,趙懷不敢再停留多一分鐘,這裏是野狼群活動的地方,隨時都會有新的危險出現,他匆匆忙忙的背上腰帶,費力地拖着狼肉繼續跋涉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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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燈如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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