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與人無憂 （5）
潘含思走進卧室就覺得奇怪，她出去的時候明明是把小姨扶在床上休息的，怎麼現在仰卧在衣櫃邊？不過看她安詳的樣子沒有絲毫的掙扎恐懼，應該是走的不留遺憾了。潘含思在表弟王宏明的幫助下費了很大力氣才將鞋子與衣服給潘玉潔穿上，明明自始至終沒有哭鬧，就只是乖巧的聽從表姐的吩咐，可能他還小體會不了別離的傷感。潘含思把潘玉潔放在床上平躺好，就領著表弟在客廳中坐下，後面的事她已經處理不了了，只能等小姨夫王寶華醒來交給他。王寶華醒來的時候覺得頭痛欲裂，使勁甩了甩腦袋，又用手拍打著額頭，好像清醒了些，一抬眼看到兩雙大眼直瞪瞪的看著自己，他什麼也沒說，爬起來在沙發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時候才用含糊的聲音說道：「明明，去給爸爸倒杯水。」他喝完水仰靠在椅子上，靜靜的閉目養神。許久才再次開口說話，而現在的聲音已不在像之前那麼空洞：「你是思思，潘玉蘭的女兒？」「是的，小姨夫，我媽媽是潘玉蘭。」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直到現在王寶華才仿似完全醒了過來。看著潘含思說：「你的眼睛跟你媽媽的一樣！——你小姨現在怎麼樣？」
「小姨她走了，就在你昏厥過去的時候走的，走的很安詳，或許她只是暫時的沉睡過去而已。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之前和現在發生的事都清楚的印在我腦子裡，這段時間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個木偶，而你小姨就是那個提線的人，為什麼會有如此怪異的事情？這簡直就是場噩夢，現在夢醒后一切都變的不一樣了，那不完全是個夢，而是真實存在於現實中的。——對了，你小姨專門把你叫過來，你肯定知道，來，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
「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為什麼會這樣，因為我也不知道。你是個當事之人，你都不明白，我又從哪裡知道。——不對，你肯定知道為什麼，卻來誆騙於我，快告訴我小姨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潘含思憤憤的說道，她當然不可能告訴王寶華實情，一旦那支邪惡詭異的筆被他知道將會遺禍很多人，潘含思是真心希望小姨能帶著它永久的消失不見。潘玉潔之所以會變成這樣雖然是她自己的慾念的驅使，可也是王寶華逼迫的結果，因此在潘含思心中對於王寶華肯定是沒有好感的。
「你不知道？可你小姨大老遠叫你過來幹麼？」
「這個小姨說她不能讓別人看見她現在的樣子，而我又能幫她做些事情，所以就叫我來了。——你還沒說我小姨怎麼變成這樣了，要是被我姥姥姥爺知道肯定不能與你甘休。」
「我也不知道，應該是患了某種疾病吧，開始我們也輾轉多家醫院為她診治，只是毫無起色，後來就放棄了。這段時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渾渾噩噩的，我到底做了什麼？所有的事情簡直一團亂麻！」王寶華雙手揪住自己的頭髮，滿面痛苦：「我極盡嘲弄之能事把她羞辱的無地自容，這威風嗎？這氣概嗎？是，她刁蠻、她任性、她無理取鬧，可說到底也就是個羸弱的女子，我不應該那樣對她，思思你知道嗎，就那一巴掌葬送了兩個幸福的家庭，也葬送了我光彩奪目的人生。那天她來家裡面哭鬧，我本意是要跟她走的，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在吶喊著：快，隨她去吧，無盡的榮耀在等著你。但我卻鬼使神差的打了她一巴掌，還把難聽的言語劈頭蓋臉的扔向她。接著又和你小姨當著面的調情起來，這等於是在她撕裂的傷口上又撒了把鹽。真的是太過分了啊。」
「惺惺作態的挺好，你大概是為自己那低賤污穢的品格懊惱！你應該不會為了那個女人的憔悴而愧疚，就像你當初背棄我小姨時一樣，可曾有過惶惶不安？你就是這樣的人，現在又何必假裝難過！」潘含思漠然以對。
「有些話被我隱藏在內心深處，從未對誰提起過，這種長久的壓抑最是折磨人了。但是今天我想說——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對一個十多歲大的孩子說這些事，可我想說，我要說。其實很多人都誤會我了，在我心裏面，由內而外，從上到下，每一寸肌膚里都包含著對你小姨的眷戀，她俏皮爽朗的個性，青春靚麗的樣貌我深深的喜歡著。對我的依從，對我的體貼我深深的感動著。我發誓，她是我的唯一，嗯，永遠的唯一。」
「這些話你應該在她生前的時候跟她說，我想小姨一定歡喜的緊，——儘管那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一個帶著別的女人回到家裡當面折辱作踐自己的男人，回過頭來再說在乎愛戀，這很荒謬，誰能相信呢？可我就是知道，小姨一定喜歡聽。只是，她現在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聽不到了。」潘含思用手抹著眼淚。
「所以說一個人要是做了錯事，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消弭掉的。而我卻犯了兩個錯誤，一是不該在小潔懷有身孕的時候出去勾搭，——雖然那是因衝動犯下的錯、雖然衝動是人們常犯的一種錯誤，可只要你犯了錯就必須要付出代價的。而這恰恰是我犯下的第二個錯誤，因為害怕付出代價而沒有及時補漏堵缺，致使自己犯下更大的錯誤。我和孫海娣的邂逅純屬偶然，可就是因為那一次無意識的相遇造成了許多人命運軌跡的改變。那是在我朋友的朋友的生日聚會上，她也是被她的朋友帶過去的，在那種情況下，兩個同樣是屬於邊緣的人是很容易湊到一塊的，她就坐在我邊上，我們隨意的聊著，從工作到生活，從理想到現實，那種感覺在我看來應該就像是手指劃過的水面，當手指被抽回的時候水面就立即復歸平靜了，我們的關係也應該是隨著聚會的結束而結束的。可我卻下意識的誇讚了她，鬼使神差的對她說：你使人感到親近，宴會結束了我是可以送你回去的。——我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呢？出於禮貌，還是別有所圖？又或者是出於禮貌過後希望能有所圖謀？可我沒有誇耀她的氣質，也沒有專註她的樣貌，她是屬於那種很中性的人，沒有特別讓人想要讚美的地方，也沒有特別讓人感到厭惡的地方。——嗯，可能真的是下意識的說出那話，而那種下意識是來自內心想要排遣的洪流。總之她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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