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千年遊子 （2）

別無選擇，只能向GORA星妥協。

這是道長沒有說出口的話，路遇和駱默都明白。當空氣都被別人攥在手裏，連呼吸都不能自主的時候，人類真的別無選擇。

「因為別無選擇，所以在漫長的時光里，我們都只能選擇妥協，向他們妥協，開發星球，將絕大多數資源交給GORA星。」

這是再悲慘不過的事情了。還居住在這個星球上，但星球的命運卻已經不在掌握之中。路遇陷入了沉默。道長的身份揭穿后，路遇就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他第一次聽到類似的話，是在Tian向他談起同伴的時候。

伴生星是這樣的命運，路遇仍未能確定所謂的伴生星命運，是不是真的。那是GORA星的機械人向他訴說的東西，應當也是被硬性載入的系統罷了。初聽到的彼時，路遇也是一樣震驚。但那種震驚，遠比上此刻從靈序道長口中說出來的這個事實。

伴生星的命運，終究是遙不可及的異星球。

但地球，地球上的人類，也遭遇這種命運，路遇確實心裏翻攪著很不好的感覺。

「那道長是怎麼來到這裏的？」路遇保持了沉默，但那個沉着的女孩子還在繼續追問着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啊……」

「你們可以回到地球嗎？」駱默緊跟着問。這是駱默很關心的問題。

靈序道長搖了搖頭，「這種技術，GORA星是不可能交給我們的。我們的星球儘管從GORA星那裏學到了很多科技，但製造星際船自由馳騁於宇宙里，還是做不到。」

「那道長是怎麼出現在那艘星際船上的？你不是和我們一樣，從地球來的吧。」駱默皺起眉頭，這個事實再簡單不過了。

「是的。我說過，這也是我來這裏的目的。在這漫長的歲月里，我們一直生活在異星，實話說，看不到任何希望。很多人都已經妥協了，向GORA星妥協，徹底的，心底再沒有反抗的慾望。但也有人還沒有放棄希望，像我這樣。」道長堅定地看着他們，「我們一直在找機會，希望能和地球人取得聯繫，並且告訴地球人GORA星的危險，希望我們的母星能順利安全地發展下去。」

路遇看向駱默，他看到駱默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紅。

是有同感吧。

路遇詫異地發現，自己這一刻，竟然彷彿感同身受了。作為少數的那一方，努力地去戰鬥。他加入這種情況，也才不過幾天，而駱默他們，已經熟悉了很多年。很少的人可以陪伴他們，也沒有來源於大眾的支持，就自己堅持着認為對的事情。

「這次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潛伏在那艘星際船上，遇到了很多地球人。我在觀察里，發現你們似乎也對GORA星有懷疑。不過還沒有來得及試探，就演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從那個地方掉下來后，我也從管道里逃出來，試圖尋找其他的人。可惜所有生命的痕迹都被屏蔽了，之前出現過一點，也很快就消失。直到今天，這個跡象異常明顯，我才找過來。」

靈序道長已經將他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路遇低垂著頭，地上的成像因為道長的要求還沒有收起來。圖片並列在一起，千年前的風景和千年後的景色，跨越了一千年，早就無法重合在一起了。這些圖片，像是完全不一樣的，又能讓人感覺到相似。

都是地球啊，那麼好的地球。

靈序道長也在看着圖片，路遇看着道長拭淚的動作，眼睛也有點濕潤。要是自己這樣離開地球一千年……別說一千年，只是這麼點時間，再次回到地球后自己已經歡喜非常了。

「我的事情都說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聽一下你們的事情。」靈序道長看着沉默中的兩個人。「我想，我們需要開誠佈公地談一談，確認彼此的身份，為了接下來的合作。」去掉那層道長的身份，這個人說話的口氣，完全變得不一樣了。

駱默點點頭，「我也是這麼認為。我想，我們三個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儘管大家還隱瞞了一些事情。」

這個女孩子雖然看起來直來直去的，不代表她是傻乎乎的人。

駱默將視線落在路遇身上，又看向道長緩緩道，「我是和GORA星為敵的人，在地球上，我們還有一些同伴。不過比起信仰G學和喜歡GORA星的人，怕是完全無法比較。我這次來，就是想看看GORA星有什麼計劃。不過至今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要把我們這群人帶到這裏來。」

「我大概能猜出一些。」靈序道長道，「你們可能並不是唯一的一批人。我在星際船上聽到的消息推測，讓你們來到這裏的那個『緣由』可能還在繼續，他們會帶不同的人來到這個星球上。把這裏變成第二個像，我們居住的星球那樣。」

那個緣由，就是小G的選擇題。路遇對這個荒誕的緣由覺得可笑。誰又能想到，這麼一個弱智似的毫不起眼的選擇背後，是一個如此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

「這也是我始終想不明白的地方。」路遇沉聲道，「就算我們在這裏開荒，為他們提供一些資源。那又能怎麼樣？況且每次選擇的人也未必很多，我看都是少數。這樣一點一點地把人運到這個星球上來，他們想怎麼樣？」

「你忘了今年的年份了嗎？」道長深深嘆息一聲。

「3012年……你是說，他們想要……」駱默的聲音微微有些不穩。

「如果我沒有猜錯，很可能，GORA星要再認為製造一次末日恐慌。因為上一次的經歷，讓他們知道，這是把地球人搬出那個星球最好的機會。」靈序道長的眼神暗了暗，苦澀地搖搖頭，「人在面對末日的時候，真的沒什麼理智可言。」

「不應該吧……」路遇的眉頭深深地鎖著。他不是不相信，而是自己目前確知的消息，還遠遠不是這樣。地球現在風平浪靜，根本沒有任何前兆。就連那些選擇題，不還是平平靜靜地在做着，都沒有人選另一個選項嗎？

「為什麼這麼肯定？」駱默的視線鎖定路遇，她的疑惑很深。路遇沒有在她這裏看到懷疑，卻清晰地看出駱默也有很多疑問。

自己確實也有很多問題沒有解釋。

路遇斟酌再三，決定還是要向駱默說明一些東西。駱默剛才的說法沒有錯，他們三個應該是可以互相信任的，彼此都了解身份，自己也確實應該說出來，這樣才能消解剛才的那些懷疑。

路遇將袖子掀起來，露出了緊緊貼在皮膚上的儀器。

關掉的儀器彷彿安靜的裝飾品，毫無功能可言。

「這是什麼？」駱默好奇地問他。

……

駱默不知道。

路遇心頭有一絲奇怪的感覺。駱默不知道這個厘探測器的存在。黎息和姬寒教授也沒有向自己說過更多關於駱默的事情。

「是我從姬寒教授那裏拿到的裝備。」

「姬寒教授？你見過他了？什麼時候……」駱默問著，突然間明白過來地看着路遇，「你回過地球？怪不得你剛才說，地球是3012年了。」

「是的，就在不久前，我回過地球。地球上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我們在做的小G的選擇題也在繼續。我們是人數最多的一次。」路遇的視線落在成像上，「我始終想不明白，按照GORA星的科技，應該是領先地球很多的，如果想對地球發起戰爭，也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吧。為什麼要做這些動作。」

「這個我想不出來。」道長沉思著，「這也是我們想不通的。你們接觸GORA星只有短短的時間，而我們和他們打交道的時間已經那麼長。如果說在一千年前他們就已經了解了地球，甚至能把地球人運出太陽系，那想要侵佔地球也應該是輕而易舉的才對。」

「是啊，還是他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佔領地球？只是利用地球人，為他們開發宇宙的資源？」路遇問。

「這個聽起來，也不是什麼好事吧……雖然和佔領地球相比……不對，兩個都不是什麼好事情。GORA星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們的敵人。」駱默呼出一口氣。

想不通，完全不能解讀。

被迷環繞的幾個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路遇也不禁動搖了。他本來也不堅定。GORA星不可能是好心的。路遇比誰都清楚，GORA星對地球很不友好。沒有一個友好的星球，會用厘化來試探。

「坦白說，我不覺得GORA星的目的會這麼簡單。」路遇道，「我剛才想了想，道長猜測的，也許更接近真相。雖然地球現在還沒有什麼反應，但這個憂患畢竟已經埋下了，爆發只是早晚的問題。」

「不想了不想了，我們先解決當前的問題，再思考GORA星究竟想做什麼吧。」靈序道長揉了揉頭，表現出一副頭疼的樣子。

「確實，我們在這裏想，也想不出答案。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怎麼解決目前的問題。我們現在這個環境，也不是能安心想的地方吧。」駱默左右看看，管道壁在眼前異常刺目。

「說起來，你們是為什麼懷疑起我的？」道長突然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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