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傷口結痂
安樂目送著聞可姍，將自己塞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裏，聽着魏雅琴熱情地送她出了門。
客廳重歸寧靜，安樂站了站，便也轉身往樓上走。不一會兒，魏雅琴推開了門。安樂也跟着起身，朝她微微頷首。「坐，坐，你學你的。」魏雅琴端著一小碟蘋果放到桌面上。
「這···阿湛給你買的吧？」魏雅琴試探性的往前湊了湊，桌面上的幾本演算題她在林湛房裏見過。
「是。」安樂放下筆。
「哦哦是這樣子的啊。」魏雅琴見她一副非常認真的表情，往回縮一縮，「阿姨···跟你說個事情哦。」
「您說。」
「阿姨後來和阿澄商量了一下，你還是到市二中上學吧，那邊大一些。就是，要住校。」魏雅琴胡扯了一個借口。安樂心中明鏡似的。她能不明白？林家人為了少讓安樂和林湛接觸，不但把她調到了另一所學校，還直接安排住校了。
反抗嗎？不看看她是什麼身份。安樂對於他們這種做法，也只是點頭：「清楚。」魏雅琴像是得到了一個重大承諾，生怕她反悔似的，答應一聲就趕緊起身下樓。
安樂並不在意，不留在這裏也好，她寧願一個人在外住校都不願意留在這種地方。只是······她又聽見門開的吱呀聲，這次進來的是林湛。他滿臉的狐疑：「我媽跟你說了什麼？」
「轉學。」
「轉到哪兒？」
「市二中。」
靜默一會兒，林湛準備下樓找魏雅琴問個明白，安樂手疾眼快揪住他的衣角：「沒必要。」
「不試試怎麼知道？」林湛急得眼紅，他不是一般在乎。
「不值得，我不比你和你父母的關係重要。」安樂把他的身子扳回來，「謝謝你，這個東西阿姨會安排好，你不用插手，別管。」
像是當頭一棒，林湛震驚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孩表情是如此淡漠，好像剛才不是她說的話。沒錯，幾日相處下來，林湛已經找到了自己懵懂情愫的發泄口。他願意管，他也願意護她周全，可是如今安樂字字都如同棒槌一樣，打得他頭破血流。
林湛摔了門，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隨着兩聲「砰」響起，不但是安樂哆嗦了一下，魏雅琴在廚房選的好看的茶杯也差點摔了出去。
她奇怪地探了個頭出來，幾個傭人匆匆閃過，還在嘀咕：「小少爺這又是發的什麼火？」
魏雅琴心知肚明，在心裏暗暗嘆道：兒子，這也是為了你好啊。
林湛怎麼可能理解？此時，他正在電腦上廝殺着敵人。已經高中了，他不可能再幼稚地砸東西，於是，屏幕上不斷倒下去的敵人則成為了他當下的炮灰。這次，他連着「殺」到了十二點。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安樂，眼睛始終沒離開過天花板。她想着是不是該和林湛道個歉，她知道自己言重了。可是，自己在以什麼立場道歉？不該答應魏雅琴的要求？她何嘗看不出林湛對自己的百般照顧，如今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如何能叫他不傷心？她懊悔著，就這樣，輾轉反側直到十二點。
第二天到客廳吃早飯的，自然是兩雙不謀而合的熊貓眼。
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安樂和林湛二人吃飯偷偷打量著對方。安樂看見他的黑眼圈，心下總是過意不去。但是自己在這次事情上絕不能妥協，她不想讓所有人難堪。而林湛雖然心疼，卻氣不過，決定不主動開口講話。
慢火煎熬直到將近九月份，安樂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她的衣服，除了一些內衣是林澄叫人定做給她的，其餘的服裝，全部是林湛在置辦。
想着自己絕不能招搖，況且又不是沒有校服，安樂又拿出來幾件休閑服。
林湛已經站在門外許久了，他抬了手又落下去，落下去再換隻手抬起來。如此反覆，安樂早已收拾好東西開了門出來。兩人都是一種心不在焉的狀態，一不留神便撞在一塊兒。林湛剛到一米八，安樂雖然不矮，卻也一米七不到。於是，安樂的額磕在了林湛的下巴上。
幸好不是很用力，林湛只是揉了揉下巴，然後狀似不經意的問：「你怎麼出來了。」音落，他突然覺得自己很蠢。
什麼叫：你怎麼出來了？
安樂儼然是一個失魂落魄的狀態，便也沒在意他這句話，只是說：「收拾了東西。」
齊刷刷的一愣，這麼快啊，都要走了。
「嗯···知道了。」林湛不自在地別開頭走開，連自己本來是要出來幹什麼的都忘了。
看着他的背影，安樂只覺難過。
開學不期而至，安樂坐在公交車站的椅子上，看着又一路不屬於自己的那班車駛開。她失望的低下頭，看着腳尖。
腳尖前面，突然出現了另一雙。
「帶着這個，和你室友分著吃了，打好關係。憑你那榆木腦袋，定是不知道如何處理。」
上方熟悉的聲音落下，安樂猛地一抬頭，撞進了一對棕褐色的瞳仁里。不知道為什麼，鼻子有些發酸。
林湛見她不伸手接，以為她還在氣自己那天摔了門，牽過她溫溫軟軟的手，把幾個三明治放上去。安樂任由他擺佈，看着他彎下腰把幾瓶牛奶塞進了自己的背包。
再站起身，林湛的眼裏已經有些泛紅：「你要走了。」這句話，沉甸甸的放在安樂的心上。
他決絕的扭頭就走，身後的一雙手迅速揪住他，把他扯正了身，就擁了上來。滿鼻腔都瀰漫着她髮絲上的香味，林湛清晰的感覺到脖子一涼，那一滴是他再清楚不過的眼淚。
「對不起，」安樂的哽咽著，「對不起，你別生氣。」
林湛的手早已在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情況下緊緊抱住了安樂，他臉埋進她柔軟的髮絲間，小聲地說：「我沒生氣······我不生氣······你要是不想回那個地方，放假就不要回，我來找你。答應我，一定要等我······別哭，一定要跟人打好關係，她們能幫着多照顧你一點······手機千萬別關機······我怕你接不到我的短訊和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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