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兮恨兮

第三章 情兮恨兮

次日清早,羅氏送盥洗去何異兒房間,見床上被褥零亂,人卻不見了,不由大驚。她呼喚一聲「異兒!」沒見回聲,又去茅廁看了,也是不見。情知不妙,喊來老伴,四下尋找呼喊,也沒看到何異兒的人影。

劉蘭花過來,一邊安慰老人,一邊在雲溪鎮打聽尋找。多日下來,依然無果。她心內卻在想異兒既然出走,就再無回來之望,夙世前因,皆命註定,自己與他有緣無份,也無可怨天尤人,揩去眼淚,將大道理的話安慰老人.羅氏聽后說道:"噯,人都不見了你還回去吧,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劉蘭花道:"異哥哥不在我更不應離去,雖無定婚,但有信物,蘭花今生今世都是這家的人,況且生死榮辱皆由命定,若蘭花生來是這個命也無可怨,只求二位爹娘別趕我走。」言語凄切,感人肺腑。

羅氏聽得傷感,把她拉入懷裡,替她拭去淚水道:「這樣累你受苦了!」說著話那眼淚直掉下來。

幾月過去了,還是杳無音信,一點線索也沒有。羅氏日思夜想,茶飯不進,常獨坐傷神,發獃流淚。不久,便卧床不起,請醫調治也不見好轉,病情日復加重一日。劉蘭花煎藥熬湯,病榻伺候,盡極孝道。

一天,羅氏昏迷中醒來,睜眼看了看蘭花,一把攥住她的手,哽咽半晌,方說出話來道:「蘭花啊,我就是放不下心你,我若去了以後,還是回去找個好人家,別在這裡活受罪了,我去也安心。」

劉蘭花咬著嘴唇,兩顆珠淚在眼眶裡轉了幾轉,終於滾下面頰,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羅氏長嘆一聲,接著又是喘息起來,滿屋裡瞧了瞧,然後直呼著異兒,叫著,叫著,雙眼一閉,竟是去了。蘭花慘呼一聲,伏在羅氏身上號啕痛哭。

何家為兒治病,早已財資耗折一空,連羅氏的安葬費都成了問題。何處士想羅氏自嫁給他,終日勤勞,一生凄苦,沒有過上一天的好日子,心裡常覺愧疚,余今憂鬱成疾,不幸去了,無論如何他要弄一副像樣的棺槨給她,以盡昔日夫妻之情。於是,強忍悲痛,出去借錢去了。

劉蘭花抹掉眼淚,輕輕扶著羅氏,替她卸下衣服,端來凈水擦洗身子,再把壽衣鞋帽穿上,這些事情做完不久,何處士已借得銀兩,還請來了幾個人,吩咐他們將羅氏裝殮,布置靈堂。

劉蘭花日夜守在靈前,爇紙化箔,跪謝前來悼念的親友。

這一天,劉平也來了。自從劉蘭花和他鬥氣之後,劉蘭花就一直沒有再回過家,劉平也曾到何家來過幾次,都沒有見到劉蘭花,劉蘭花總是避而不見。因此劉平很後悔以前把女兒逼急了。他這次來何家,是寄希望女兒能出現。當他第一眼看到女兒之時,差點喜極欲泣。

劉平先拜祭羅氏之後,把女兒喚過一邊,見她花容憔悴,滿臉淚痕,傷心兮兮的樣子,不由嘆息道:「女兒啊,看你這個樣子,為父不知怎麼說你才好,以前罵也罵過,打也打過,你都不聽,一意孤行。現在好了,這樣苦了誰,害了誰。為父心疼呀。」頓一頓,又道:「待這事過後你不能再在這裡,必須跟我回去。」

劉蘭花低泣著說道:「女兒已把這裡當家,生死不願離開,求爹爹原諒女兒不孝。」

劉平忿然道:「你真要把爹氣死才甘心嗎?!爹娘是希望你幸福快樂,你這樣子作賤自己,你叫爹娘如何安心。」言訖,見劉蘭花一味哭泣,嘆口氣,愍然道:「好女兒,聽爹的話,爹過幾日來接你。你不要再躲著爹了。」說完,心情惆悵地離去了。

劉蘭花望著父親的背景,木然心碎,獃獃來到靈前,一時間滿腹酸甜苦辣一齊湧來,跌坐地上,悲哀一聲,盡情地傾瀉出來,直哭得死去活來。真箇是鬼神為之動容,草木為之含悲。

喪事從簡。三日過後,起樞歸塋。出殯這天,劉蘭花代異兒摔喪駕靈,扶柩登山。午後三刻,送靈隊伍已到玉龍山祖壟,棺樞入土,蘭花那壓抑的啜泣,變成呼天搶地的悲嚎,哭倒墳上,眾親戚死活苦勸,蘭花在墓前吞下無窮的悲哀和凄苦,昏昏沉沉的被人撐著往回走``````

周三自被矮身道長教訓后,懷恨於心,回家立即糾集一班家丁,連同一幫地痞惡霸氣沖沖地趕了過來,沒找到道長,遷怒旁人,把街上所有的攤子砸了個稀爛。

周公子心裡苦惱之極。無心逛青樓,沒味喝花酒。那日當街的一次顏面掃地,成了他一生的恥辱。他只要心裡不爽,就動手打人。不管老少病殘。

一日,他在街上當眾抓著一個老者,強行要他趴下當馬騎。猶不過隱,還勒令一幫子人圍觀拍掌叫好,不許離開。不拍掌,不叫好,或擅自離開者,掌嘴,往死里打。

周公子正玩得性起,忽瞅見何處士站在一旁,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跳下來,一把揪住,陰惻惻的笑道:「處士,心情不錯嘛。」

何處士戰戰兢兢地喊了聲:「周公子」

周三道:「到哪裡去?本公子正有事找你呢。」

何處士顫聲道:「公子還有何事?」

周三道:「你借我的錢,啥時還?」

何處士一聽,吃驚道:「我何時借過你的錢了?」

周三把眼一瞪,道:「你是不是老糊塗了。幸好白紙黑字,你立了字據,要不然給你耍賴了。」周三說著,真的從身上掏出一張借款的字據。借款立據人赫然正是何處士的名字,還蓋了手印。

何處士見了,大驚失色。連連搖手道:「這是斷然沒有的事。周公子,何某有何得罪的地方,請高抬貴手,千萬別這樣。」

周三道:「喂,你以為我是在訛詐你不成,我周公子是哪種無賴的人嗎?!」周三使人叫來「萬通酒家」的曾老闆,當面道:「你是不是在『萬通酒家』曾老闆那裡借過五十兩銀子?」

羅氏去世,何處士確實在曾老闆那裡借過五十兩銀子,寫了借據。因以前釀酒,常往「萬通酒家」送,彼此形成了一種常來常往的關係,並且曾老闆為人不錯,與何處士極友善。

何處士承認。「確實借過。」

「這不就得了。」周三道:「『萬通酒家』是我周家開的,你在那借錢,不就是借我的錢嗎。」

何處士得知這層事,心驚不已。「曾老闆,『萬通酒家』真是周府開的嗎?」曾老闆回答「是!」何處士如跌冰水窖中。

周三灑笑道:「何老伯,如今明白了嗎,本公子沒有訛你吧。」

曾老闆對周三道:「處士借據剛好今天到期。」

周三大聲道:「這下不是更好嗎。」轉身摟住何處士的肩膀,陰陰的道:「何老伯,小侄正好沒事,陪你走一遭,回家去取,怎麼樣。」

何處士額上汗如雨下。「老伴剛剛過世,百事俱廢,請公子寬限些時日。」

周三哪裡肯依,只是哂笑。何處士又向曾老闆求情,曾老闆顯得很為難。何處士被家丁攆逐著來到何家小院。

何處士苦苦哀求,周三好不煩躁,一腳踢去,大怒道:「到底有沒有錢還,少羅嗦。沒錢還,抄家!」何處士悲憤填膺,恨道:「我今天跟你拚了!」

何處士爬起來,就往周三撲去,還未近身,被家丁攔下。一頓拳打腳踢,半點動彈不得。

這時候,恰巧劉蘭花砍柴回來,一見情景,怒不可遏。當下拋卻柴禾,抽出禾槍,跑上前去,一陣揮舞,把家丁趕開。

劉蘭花扶起何處士,對周三恨聲道:「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周三一見到劉蘭花,很是高興。「蘭花妹子,別來無恙,很久不見,可想死我了。」說著,嬉皮笑臉的往劉蘭花身邊走去。

劉蘭花「呸」了一聲。

周三就是喜歡劉蘭花這股「辣味」,「自古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蘭花妹子,你說該怎麼辦啊?」邊說,邊動手調戲。

「滾開!」劉蘭花一把推開他,道:「有錢自會還你,用不著咄咄逼人。」

「好,我不逼你,但今天兩件事,你必須依我一件,要不然兩件事一併算了。」周三撂下狠話。

劉蘭花道:「兩件什麼事?」

周三皮笑肉不笑的道:「要不還錢,要不你跟我回去。」

劉蘭花不用考慮,就斷然道:「要錢,沒有;要我跟你回去,休想!」

周三怒形於色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來人,放火燒房子,把人給我帶回去!我還沒見過有人膽敢在我面前耍橫的,哼哼。」

劉蘭花持著禾槍,高聲道:「誰敢動,我一槍刺死他!」

周三哈哈大笑,眾家丁哪把她放在眼裡,紛紛撲了上去。

劉蘭花勢單力薄,如何擋得住如狼似虎的家丁。何處士緩過氣來,趕忙操棍相助。周三跳過去,抬起一腳,就將何處士踢倒在地,嘿嘿笑道:「你這個老不死的,今天就送你去跟你的家人團聚。」手中摺扇猛擊何處士頭顱。何處士頓時頭破血流,氣絕而亡。

劉蘭花苦於無法分身,眼睜睜地看著何處士被周三用摺扇敲死,心裡十分悲痛。

周三弄死何處士后,見劉蘭花氣喘吁吁,香汗淋漓的,心有不忍,喝退眾家丁,柔情蜜意的道:「蘭花妹妹,活動了這麼久,也夠累了,歇息一會吧。」

劉蘭花確實累壞了,不停地喘息,抹汗。

周三笑道:「要是在床上有這般生龍活虎,就好了。」

劉蘭花憎惡地「呸」一聲。

周三過來牽劉蘭花,想與她一起坐在凳上歇歇。劉蘭花知道他不懷好意。取下砍刀,凜然道:「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死在這裡!」

周三涎皮的笑道:「蘭花妹妹,千萬別這樣,對你,我可是真心誠意的。你不要這麼狠心嘛。」

劉蘭花道:「你這個無賴,橫行霸道,為害一方,不是什麼好東西!」

周三道:「只要你跟我回去,我立刻修心做好人,我發誓,對天發誓。」

劉蘭花見他一步一步地向她逼來,此時此刻她塵念已絕,當下橫刀向頸上摸去,只見一股殷紅的鮮血頓時染紅了那件半新不舊的衣衫,驕軀晃了晃倒在地上,一縷香魂隨風飄散,就這樣離開了這個悲慘的世界。

周三見狀也自嚇了一跳,一個家丁揍上來道:「這下該怎麼辦?」

周三陰毒地說道:「一不做二不休一把火燒了。」

眾家丁小子依言行事,剎那之間,火鴉飛舞,風助火勢,濃煙滾滾,熊熊大火已吞沒了整座茅房,半天中映得緋紅,直直地燃燒了半天,火才漸漸的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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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浪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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