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罈罈罐罐

「嗝······」

趙墜將最後一塊鹿肉塞進嘴裏，明明已經快咽不下去了，但還是艱難地吞了下去，順帶着打了一個極其響亮的飽嗝。

「這鹿肉果然是在下平時吃過最好吃的食物啦，感謝文若款待啊！嗝······」

趙墜酒足飯飽，向荀彧道謝的同時，還不忘再添上一個飽嗝。

荀彧連忙將長袖遮住鼻子，感覺就像趙墜嘴裏的味道已經飄到荀彧身旁。

趙墜懶洋洋躺在一旁，不停地用手拍著自己的肚皮來表達自己的滿足。

荀彧看到這樣的趙墜，長袖後面發出嗡嗡的說話聲。

「恭良，你身為鎮東將軍手下的虎烈將軍，雖然是雜號將軍，但好歹也是個正經將軍。儘管是武將，但是這基本的禮儀還是注意一下吧！」

看到荀彧一副苦口婆心的老媽媽模樣，趙墜笑着說道：

「這還不是拜文若的鹿肉美酒所賜，在下本是溫和儒雅之人，都怪文若的美酒佳肴，讓我忘乎所以，百無禁忌咯！」

趙墜說完，還特意扭過身子，將長袍撩起，把白花花的肚皮對着荀彧，又接着拍了起來。

「你·····我懶地說你了······」

荀彧把遮住鼻子的袖子拿下，扭過頭不再看趙墜了。

平日裏，其它的人看到荀彧都是正襟危坐的模樣，唯獨這個趙墜每每都會同自己鬥嘴，而且放浪形骸之外。

但是在荀彧的眼中，趙墜雖然行徑放蕩不羈，卻是一個極其有見識才華，而且智謀過人的傢伙。除這些之外，更是一個能在典韋、許褚兩個人聯手之下過幾招的猛將。

在這些優勢的加持之下，趙墜的放蕩不羈反而看起來又有一種狂士的氣魄與風度。再加上在荀彧和曹操的計劃中，劉備遲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這趙墜也遲早是曹操的得力幹將。所以荀彧沒有不喜，反而越看趙墜越是喜歡。

「我的荀大令君，您用好膳了嘛，我這還等著幫你解決你七叔的問題呢。」趙墜說道。

荀彧沒有理會趙墜的陰陽怪氣，說道：「我這就帶你去我七叔的書房，一探究竟。」

話音一落，二人便離席走出大廳外，朝着荀肅的書房走去。

······

二人來到了荀肅的書房前，孫二壯沒有跟過來，而是被趙墜打發走了，反正孫二壯來了幫不上什麼忙。

打開門走了進去，趙墜有點傻眼了。

尋常讀書人的書房中，無非是些書籍竹簡。富有情趣一點，再點綴一些銅樹鐵盞，放一個小香爐，也就差不多了。

但是這荀肅的書房不像個書房，反而有點像一個古代的實驗室。

書房正中間就是一口大水缸，旁邊的桌案上也是堆積地密密麻麻的零散的紙張，房間的角落裏則是一些尋常的罐子。

趙墜跑到角落邊，抱起一口罐子，嘗試着掂量一下，也不是很沉。

趙墜抱着這口罐子，問荀彧道：

「文若，你這七叔果然別具一格，連書房都是這麼地有特色。」

荀彧說道：「七叔的書房一直就是這樣，你懷中抱着的罐子和地上的那些，裏面都裝着這荀庄各個地方的泥土。」

原來還有這種奇事，這荀肅好好的，幹嘛去掏出來這麼土放書房裏。

趙墜心裏這樣想着，也是打開懷中的罐子。揭開的時候，泥土特有的味道並沒有傳來。趙墜看向罐子呢，罐子不是泥土反而有點像沙土。

不信邪的趙墜還專門捻起一撮，放在手指間揉搓起來，果然有一種沙土特有的一粒一粒的手感。

「文若，這荀老乾嘛到處收集一些泥土呢？」趙墜問道，還順便把手上的沙土給抖落到了地上。

荀彧說道：「你先前說過，荀庄之內專門開闢出了一塊土地培育孜然，恭良可曾記得。」

趙墜仔細回憶了一下，方才席間，荀彧的確說過此話，當時趙墜還覺得這三國的種植技術蠻牛逼得。

「方才席間，文若說過此話，我現在還記憶猶新。」趙墜如實說道。

荀彧接着說道：「這孜然的培育之法就是我七叔所創的。」

趙墜聽到荀彧所說，心想「這荀七龍果然不是凡人，這西涼的產物，竟然被荀肅尋得方法在中原種植。」

這書房到處堆積著泥土的罐子，再結合荀彧的話，趙墜彷彿也領悟到了什麼，於是問道：

「這孜然的種植之法莫非與這房內的大大小小的罐子有關係？」

荀彧走到趙墜面前，也是捻起一撮沙土，放在手心，然後任由著這些沙土重新流回到罐子中。

「這孜然的種植之法就存在於恭良手中的罐子中。」荀彧說道。

「何解？」趙墜連忙接着問道。心中卻是暗暗開罵，你們這些文人就愛賣關子。

荀彧答道：「中原土地肥沃、風調雨順，人盡皆知。這孜然產自西涼苦寒之地，天生就只耐旱怕澇，喜陰厭陽。所以這最開始，我們將孜然種植在一般的土地，怎麼都養不活。」

趙墜聽到荀彧所言，覺得也很是道理，畢竟植物這個東西也要遵循水土的天道循環，人水土不服都會患病，更何況本來就是天生地養的植物呢。

望向罐子內的沙土，趙墜回憶起以前讀書的時候學習到的知識，這沙土有一個很顯著的特點，就是粒徑比較大，鎖不住水。所以沙土能起到不錯的濾水作用。想必這荀肅定然是發現了沙土的過濾性，然後將孜然種植在陰涼處的沙土上，這才將讓孜然能夠自然生長。

趙墜心裏細細琢磨之後，說道：「所以這荀老看這孜然在一般的土地里活不了，就特意栽種在濾水性較好的沙土之下，再佐以陰涼之地。這樣孜然就能夠茁壯成長，也才有了今天這麼一頓鮮美的烤鹿肉咯。」

荀彧放在罐子上的手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慢慢縮了回去。看着眼前這個沒有正形的年輕人，荀彧慢慢有一種看不穿的念頭。

這趙墜到底是何方神聖，七叔當年可是費了不少的氣力才成功想通這孜然的種植之法，今日竟被他一語就點破。趙墜不僅其它方面出人意料，竟然連這農桑之事也是頗為精通。

荀彧說道：「恭良，你其它方面強人一等，某也就認了，今天你一席話，卻是讓某感覺白活這麼些歲月了。」荀彧言語之間，落寞之意油然而生。

趙墜被荀彧這番話說的心裏有點虛虛的，連忙把罐子放下問道：「文若，何至於此呢？」

荀彧說道：「恭良年方20，武藝謀慮都遠超常人，方才一席話，說明恭良你連農桑之事都是頗有造詣。之前若不是七叔給我講過這孜然種植的訣竅，我是定然參悟不透的，恭良卻是一語中地，怎麼不能讓我感嘆歲月虛度啊。」

趙墜聽到荀彧所言，這才知道他為何感嘆，只覺得自己虛驚一場。說道：

「原來如此，文若想多了，我本身就是農戶出生，從小就穿梭與阡陌之中，對於農桑之事有點悟性，不是很正常嘛。」

聽到趙墜這樣說，荀彧心裏好受一點了，畢竟對於趙墜來說，荀彧出生豪門。想他這種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人，對於這種植一事沒有領悟力也是情有可原。

趙墜能一語中地，也是穿越前學到的知識，畢竟在現代，跨地域的種植早就是常態了。

但是在趙墜的心中，此時荀肅的地位正坐着火箭急速上升。

「這麼牛逼的一位農業專家，加上我的知識，兩者結合定能產生奇迹啊。」趙墜心中這樣想着。

「一定要想辦法讓這個荀肅出山相助。」趙墜下定決心，心中也默默盤算，此事該如何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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