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番外二 一世安·現代番外

第189章 番外二 一世安·現代番外

長華大學,教學樓A樓。

投影幕上,放映着歷史系教授夏忘塵概不外傳的課件。

夏教授側重於理論研究,教學嚴謹,在他的課件上難得看到圖片,可每一幀圖片,都是夏教授參與考古任務時,親臨現場拍攝的,尤其值得一看。

「迄今為止,所有已發掘完畢或者仍在發掘中的墓葬群裏面,可以確定屬於擎淵的墓葬罕見,就現有的證據來看,擎淵在某個時期的經濟水平,與唐代開元盛世不相上下。我國史學家暫時將擎淵歸屬於唐朝之後的斷代史,我個人對此,持保留意見。」夏教授眉頭微皺,似乎對這一結論不太滿意,並沒有深入講解。

陳旭的專業是建築學,但他從小對華夏民族所有的正史野史極感興趣,為了選修夏教授的中國古代社會經濟史,特意拖到大四上學期,才修完選修課的最後兩分。

夏教授的授課風格是緊湊充實,多一句浪費,少一句混亂。

選修夏教授課程的學生,幾乎都是沖着在別處聽不到的歷史知識來的,混學分的話,在夏教授的課上,沒有前途。

下課鈴響起前的最後一分鐘,夏教授簡要總結了本堂課的內容。

學生陸續離開,三百人的教室又寬敞起來,陳旭一直留到最後。他還在琢磨著,剛才講到擎淵時,投影儀投下的唯一圖片。

一柄長劍,在地下埋了千百年,直到十年前的夏天,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村莊發大水,地表塌陷,露出了墓葬的一角,考古專家幾經調查發掘,這把劍才得以重見天日。

劍面無銹,紋絡清晰,劍格中央鑲嵌著一顆流光溢彩的珠子,一種跨越時空的熟悉感撲面而來,陳旭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它。

陳旭揣著一個多年未解的問題,上前請教正收拾課本的夏教授,「夏教授,根據現有史料記載,擎淵疆域遼闊,賢臣良將輩出。而斷代史有眾多割據政權,社會動蕩,並不能給人才提供良好的成長環境,擎淵怎麼會是裏面的一個小國呢。」

就像陳旭說的,斷代史政權割據,社會動蕩,大平盛世的奇聞異事還有許多個版本,動亂年代的歷史就更加撲朔迷離了。

關於斷代史的記載,很多都已在戰火硝煙中銷聲匿跡,留下來的,也是正史偏少,野史居多。

飄搖在歷史長河裏,久遠隱晦的往事,終將淪為茶餘飯後一紙閑談,不管曾經如何蕩氣迴腸、可歌可訴,真相多麼震撼抑或不堪,都無關痛癢,與後人無關了。

眼前的年輕人也不知哪來的興緻,偏要深究。

許是圖一時新鮮吧,夏教授這樣想着,告訴陳旭,「不管是出土的文物,或是訴諸於文字的史料,能供以研究那段歷史的都太少。爭議頗多,你若感興趣,課餘時間不妨做些研究,學校圖書館應該有書目能夠借鑒,發現問題,歡迎你隨時來找我。」

......

一個抱着統計學和審計學課本的女生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看見陳旭走出教學樓,揮起白皙的手臂。

紫藤蘿纏繞的棕色屋檐下,一隻雪色京巴在草坪上打滾,玩的正歡。

九月的天氣,一早一晚已泛起絲絲涼意。

早上出門時,夏葳蕤用來擋風的外套,此時又起到防晒的作用。

陳旭徑直向夏葳蕤走過去,把她懷中的課本拿在手裏。

挽上陳旭的胳膊,見他沒有抽出手,夏葳蕤眨了眨眼睛,「去圖書館?」

陳旭還在想夏教授說的話,不假思索的點點頭。

『叮』的一聲,智能通道機上的紅叉叉變成綠圈圈,門禁開放。

陳旭的通行證放在塑料透明卡套里,還是大一入學時統一發的那個,磨碎嚴重。

而夏葳蕤的通行證,包得很嚴實,比陳旭的厚一層,似乎是直接縫起來的,外面黑色的布料鋥光瓦亮,據夏葳蕤說是向好閨蜜借的。

如果不是對自己學校的智能機夠自信,陳旭會懷疑那裏面是不是只放了一張門禁無法識別的磁卡。

夏葳蕤是對面西京大學的學生,商學院審計專業三年級。

三年前,在兩校的一次聯誼活動中,陳旭作為專業負責人,帶着學弟學妹去西京大學赴約。

彼時的夏葳蕤,經過一個月備受折磨的軍訓時光,剛剛開始嶄新的大學生活。

夏葳蕤作為小提琴手,正在禮堂為過幾天的迎新晚會排練,禮堂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於是乎,在西京大學的禮堂門口,夏葳蕤沒有把果汁可樂咖啡茶灑在陳旭身上,陳旭的書本籃球遊戲機也沒有陰差陽錯的砸到夏葳蕤。

只是因為,恩,因為我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夏葳蕤看到陳旭,一眼就相中了。

秉承高中發揚的穩准狠的一貫做題風格,夏葳蕤在一眾覬覦陳旭的小學妹的驚訝羨慕又嫉妒的目光下,明目張膽的索要了陳旭的手機號、微信、QQ......一點也不含糊,然後開始了緊追猛打的撩漢行動。

一般來說,女生的卡套都是五彩斑斕的,而夏葳蕤閨蜜的這張有些...玄幻,這一點陳旭之前隨口打趣過,說這張通行證看着像遊戲道具。

兩人相識的最初那段時間,夏葳蕤就整天去長華大學的圖書館自習,在陳旭經常用的那個座位對面蹲點。

春去秋來,過完大學的第一個暑假,夏葳蕤終於等到陳旭主動開口跟她講的第一句話,「把通行證給你,她用什麼。」

夏葳蕤滿不在乎的說,「他不用來圖書館,有的是地方學習。」

陳旭低頭繼續畫建築圖,一天到晚拿着別人的通行證招搖撞騙,夏葳蕤究竟是何方神聖。

......

將圖紙在桌面上鋪開,陳旭在夏葳蕤的筆袋裏拿出鉛筆,繼續未完成的設計圖。

夏葳蕤坐在陳旭對面,翻著一沓表格,分析數據。

滿桌子找橡皮的時候,不經意間,陳旭的視線掃過夏葳蕤的右手,夏葳蕤是個左撇子,她的右手心,有一道深棕色的胎記。

橫陳在掌心,蔓延過整個手掌,似一處猙獰傷口癒合后,不消不磨的疤痕。

待陳旭的設計圖初具規模,對面的人翻開專業課本的某一頁,將夾在其間的東西取出來。

緊接着兩張入場券如毛毛蟲一般,慢條斯理的遞到眼前。

「陳九天。」圖書館已經沒什麼人了,夏葳蕤還是壓低聲音,指著券上的圖片說,「聽說是前些年出土的文物,全國省級博物館才有的巡展,去不去看?」

陳旭瞟向夏葳蕤的指尖,目光輕顫,被劍上的珠子吸引了注意力。

再看向旁邊行雲流水的藝術字,赫然寫着:神秘王朝,民族瑰寶。

入場券上的寶劍,正是此前在夏教授課上看過的圖片中的那把。

聽說當時共出土了兩把,一直存放在國家博物館,很少有人親眼見過,這是頭一次巡迴演出。

省博物館翻修后重新開張,下了大手筆,夏葳蕤竟一下子弄來兩張票。

陳旭伸出染上鉛色的修長手指,收下一張票,「明天沒課,我帶你去出去吃,想想吃什麼。」

夏葳蕤托著下巴打量他,「你是以什麼身份請我吃飯啊。」

陳旭皮笑肉不笑的說,「鄰校師兄。」

聽了這話,夏葳蕤委屈巴巴的撇撇嘴,誰說的女追男隔層紗,這都什麼歪理啊!

夏葳蕤不喜歡戴首飾,身上也沒穿什麼大牌子的衣服,不過陳旭知道,夏葳蕤家境優渥,從她腳上不帶重樣的運動鞋就能看出來。

即使夏葳蕤說那是A貨,陳旭也可以辨識個一二。

陳旭小姨就在運動名牌的專櫃買鞋,好的運動鞋走起路來是什麼聲響,他能聽出來。

還有初見時,夏葳蕤臉上洋溢的自信,那是靠豐富的見識和與名家的廣泛接觸,一點點堆積出來的。

雖然陳旭家的條件不算差,但稍微富餘點的小康水平和中產階級,是不能比的。

陳旭也委婉的跟夏葳蕤提過,「你還年輕,往前面走,會遇到更優秀更適合你的人。」

可夏葳蕤偏偏不信邪,「既然還年輕,那我們就等等看。」

這一等,便是三年。

此前,夏葳蕤喊陳旭出去吃飯,他都找借口推遲。

不過從去年開始,陳旭找到了一份薪酬不錯的兼職,雖然他還是時常拒絕夏葳蕤的邀請,但夏葳蕤的成功率總算破零了。

去的飯館隨夏葳蕤挑,吃的都是夏葳蕤喜歡的菜,陳旭負責接送和買單。

這幾年,夏葳蕤雷打不動的跟在他身邊,陳旭似乎動搖了。

要是能給,那就把好的給她。

......

從博物館回來之後,沒多久就到了考試周,兩人學的專業都是課程繁重,陳旭暫時放下了對擎淵的研究,夏葳蕤也老老實實的坐在陳旭對面磕書。

去食堂的路上,夏葳蕤看陳旭心事重重的樣子,以為他最近太累了,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陳旭伸了個懶腰,不緊不慢的說,「昨天做了個怪夢。我坐在一間漆黑的宮殿裏,然後你來了...」

夏葳蕤愣了愣,唇邊浮現一絲傻笑,想起來這條路上還有別的同學,立即拉低嘴角,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聽他正經的語氣,夏葳蕤也沒往別處想,陳旭怎麼可能會編個故事,只是為了告訴她:我夢見你了。

憑她對陳旭的了解,夏葳蕤認為這人只是覺得自己做的夢比較奇異,單純想講給自己聽而已,「我肯定是個身懷絕技、武功蓋天的女俠,得知你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奮不顧身想把救你出去。」

陳旭抬手扶了扶眼鏡,左手不自覺的在臉上摸了一把,「哪能啊,我夢見你,給了我一巴掌。」

那個夢做的身臨其境,以至於連痛感都特別清晰。

如同是在另一個時空裏,切實經歷過的事情。

夏葳蕤不明所以,卻笑得前仰後合,「就說你欠打吧。」

重雲覆蓋這座城市的上空,雪花悄然落下,伴隨着一場或許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的大雪,這年的日曆翻過最後一頁。

......

六年後。

國家建築設計研究院。

陳旭研究生畢業后,經建築系主任推薦,成為這所代表國家建築研究最高水準的研究院的研究員。

陳旭反手,用指節在門上輕輕扣了三下,聽到裏面的人應聲后,推門進去,「程教授,你找我?」

「陳旭啊,過來坐。」程教授抬頭看向陳旭,指了指對面的座位,讓陳旭先坐下。

程教授正在審批一部分項目,涉及資金的發放,必須謹慎。

陳旭把手機調成靜音,往程教授的杯中添了點水,坐在椅子上等程教授發話。

程教授與長華大學建築系主任師承同門,寒戶出身,年輕有為,四十歲時就成為了研究院的院長。

待把手頭上這份項目申請表看完,程教授呷了口茶,「咱們長華歷史系的夏教授,正在籌備一個考古發掘項目,需要學建築的專業人員幫忙,聽說你報名了。」

陳旭頷首,把自己的想法講出來,「對。夏季連日暴雨,外面內澇嚴重,紫禁城能夠獨善其身,沒有被淹的痕迹,主要是因為它的排水系統做得非常好。學生想多了解、學習些古人的思路,用到現代建築的設計上。」

程教授得表情很是滿意,跟陳旭交流了專業上的一些事情,又提到,「明年有兩個公費留學的名額,為期半年,你考慮考慮。」

要不是研究院事情太多,程教授早就想讓陳旭出國深造了。

下班后,陳旭開着坐騎去盛元事務所接夏葳蕤。

夏葳蕤大學畢業後去英國念了兩年書,現在是這家國內外知名事務所的合伙人。

繫上安全帶,夏葳蕤從手套箱裏拿出一小袋核桃仁,遞到陳旭嘴邊一個,又拿起一個放到自己口中。

將核桃仁嚼碎后吞下肚,夏葳蕤開始了新一天的碎碎念,「你們程教授的夫人,今天帶着外國友人去參觀我們所了,聽說程夫人當年可以留在外交部的,為了在家相夫教子,才找了份清閑的翻譯工作。百聞不如一見吶,程夫人不僅長得好看,氣質也是千萬里挑一的好,程教授真是有福氣。」

靠近路口,周遭汽笛聲響起,淹沒了陳旭那句,「我也很有福氣。」

紅燈變成綠燈,夜色漸深,滿目街光霓虹。

目光盡頭,一匹駿馬踏着陽關大道迎面奔來,夏葳蕤眉毛抖了抖,有些恍惚。

夏葳蕤眨了眨眼,面前模糊的景象恢復如常。

剛才的畫面是幻覺嗎,許是今天太累了吧。

看向身側那張輪廓線條儼然的臉,夏葳蕤去過的地方不少,自認為沒有遇到陳旭口中,比他更優秀更適合自己的人。

鬼使神差的,夏葳蕤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旭哥,你說咱倆是不是上輩子就認識?」

陳旭嘴角上揚,目含笑意,「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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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力少女漫漫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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