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慶祝中考結束一家三口看電影

第二天，在學校門口等著的童看到雲珠和媛婷走來，他就呆住了。雲珠今天穿了一件改良的旗袍裙，淺藍色的真絲，立領、無袖、收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下面是高跟的白色皮涼鞋，戴著同布料的細細的頭箍。

童的目光已離不開雲珠了，她比以前更美麗了，衣服更漂亮了，還帶著一絲成熟的美，他已經忘記今天是來送考的。

媛婷望著傻乎乎的爸爸，抿嘴直笑說：「爸爸，媽媽聰明嗎，今天的衣服、頭箍都是她自己做的。」

「當然了，當然了。」童已說不來更多的話了。

「媛婷，最後一天了，好好考！」雲珠最後為女兒打氣。

童這才回過神，也對女兒說：「認真考，仔細檢查。」

媛婷點點頭，把領子里的藍水晶項鏈拿出來，說：「有吉祥項鏈呢，我一定能考好。」

童和雲珠又目送著媛婷進考場，直到看不到她了，他們才迴轉身。童從包里摸出一把陽傘遞給雲珠說：「你撐著吧，外面陽光很強烈。」

「不用了。」雲珠推辭道。

童替她撐開了陽傘，給了雲珠，說：「我昨天看見陽光很強烈，生怕陽光把你臉晒黑，今天就從家裡拿來一把傘。」

「謝謝！」雲珠只能拿著傘了，她還是很感激童的周到，自從媛婷告訴了她童當初離開她的原因，她不想去證實是真是假，但至少內心不再恨他了。

「我們去新雅大酒店的咖啡館坐坐吧。」童提議道。

「不用了，就在這裡等著吧。」

「要等三個多小時了，多累啊，走吧。」童懇請雲珠。

雲珠便跟著他走了。他們乘21路電車，很快就到了新雅大酒店。這是一座有著滄桑歷史的建築物，土黃色的外牆，歐式的大樓，飯店裡的裝飾十分典雅。他們來到了二樓咖啡館。裡面空無一人，燈光昏暗。雲珠有些後悔來這裡了，這好像和童來約會一樣。雲珠猶豫地站在門口。

童充滿歉意地說：「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這裡的咖啡館是這樣的，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

「算了，隨便坐坐吧，等會兒就要去接媛婷了。」雲珠還是走了進去。

他們找了兩張單人沙發對著，中間有一個小圓桌的位置坐下。點了兩杯美式咖啡，一會兒送上來一個盤子，有兩杯咖啡、方糖罐、牛奶壺。

童把咖啡端到了雲珠面前，幫她拿過去方糖罐，雲珠加了一塊方糖，他又遞上牛奶。

在這麼幽靜的環境里，童不大敢講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雲珠。雲珠雪白的皮膚在幽暗的燈光下顯得十分神秘，她那如夢如幻的眼睛令人遐想，那淺藍色的長裙和昏暗的背景融為一體，像油畫一樣充滿著質感。童竟想到那黑漆漆的小倉庫，現在咖啡館里開著冷氣，和那小屋一樣有些冷意，但內心又是如此溫暖。

那小倉庫早已成為童心中的天堂，每當他難過、孤獨、失落的時候，他就會一遍遍地重溫那激情四溢，那顫抖的肌膚、那汗濕的一小綹頭髮、那快樂的呻吟、那混著泥土味木頭味的幽香，它是童心中的藍水晶項鏈。和這相比，和林玉倩在一起童覺得索然無味，沒有愛和激情做什麼事都是勉強。

「雲珠，你還想念那農場嗎？」童還是忍不住問。

「嗯。」雲珠點點頭，「雖然那時生活那麼艱苦，但它是我人生中寶貴的精神財富，有時碰到繁重的工作或不如意的時候，我就會以此安慰自己，那也過得去還有什麼過不去呢。」

童讚許地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這也算心有靈犀嗎？

他們又回憶了一些農場的往事，講起了他們共同認識的農場同學的近況，最後還是談到了媛婷。

童一說起媛婷就眉飛色舞，在他眼裡女兒是最完美的，他已暢想到女兒考什麼大學了。雲珠微笑地看著他，媛婷找到他倒是正確的，他確實能給媛婷很多她給不了的東西。她甚至想如果那時她把懷孕的消息告訴他，可能她和媛婷的命運就會改變了。

不知不覺兩人講了2個半小時了，童只得和雲珠離開。他們又乘21路回學校。

中午，媛婷執意要吃點心，他們去吃了四新湯糰店的湯糰和小餛飩，媛婷很開心，她說：「我覺得這個也很好吃，和爸爸媽媽在一起，吃什麼都好吃。」

童看著女兒就是笑。

吃完，他們三個又散步到附近的點心店，吃了赤豆刨冰。媛婷說：「以前我那個家沒有冰箱，夏天我們會去附近的冰站買一熱水瓶冰水，沖一點糖漿，那味道也很美。或者買一袋冰，熱的時候拿上一塊含在嘴裡也很開心。」

童和雲珠都很難過地看著她，孩子童年的辛酸是他們永遠的痛。

下午，童和雲珠準時等在學校門口，媛婷終於要考好了，他們都長長地舒一口氣。孩子太不容易了。

考試結束的鈴聲打了，媛婷愉快地交卷了，她趕快收拾好文具，想快點見爸爸媽媽。這時她看見不同考場的高曄已等在門外了。

高曄看見她，格外的高興，忙把兩張草稿紙塞給她，說：「媛婷，這是我偷偷抄出來的答案，你對一下吧，自己的分數就可以大約知道了。」

「太感謝了！」媛婷接過答案。

高曄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出來：「上次你幫我給媽媽買禮物，我說過要請你看電影的，今天能不能請你去看。」

「哦，今天不行。」媛婷連忙擺手，「我爸爸、媽媽等著我呢，以後吧。我的事我還要和你慢慢講呢。」

高曄點點頭。媛婷說：「你考得怎樣？」

「應該不錯吧。」

「那你進上海中學應該沒問題了。」媛婷由衷地為他高興。

「你呢？」高曄關切地問。

「我感覺還不錯，應該可以沖沖市重點的。我該走了，以後我們多聯繫，我還有很多事要和你說呢。對了，反正7月5日還要拿分數碰頭的。」媛婷匆匆和高曄分別。

這時金小宇和姚波叫住了她，小宇說：「媛婷，我們一起去玩吧。」

媛婷搖搖頭，說：「不去了，我要和爸爸媽媽在一起。」說完，她快步奔向門口。

她很遠就看見了焦急等待的爸爸媽媽，她趕快奔過去，一把抱住了媽媽，說：「媽媽，太好了，我終於考好了！」又和爸爸擊了一下掌，說：「爸爸，我們慶祝一下好嗎？」

「當然了。」童說道，又偷偷向媛婷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問問雲珠。

「媽媽，行嗎？」媛婷向雲珠撒嬌。

「你考試這麼累了，今天就早點回去休息吧，以後再慶祝吧。」

「不嘛，我一點也不累，剛才很多同學叫我一起去玩，我都拒絕了，我就想和你們在一起。」媛婷嘟起嘴，滿臉不高興。

雲珠想到中午還在憐惜女兒童年的辛酸，現在她剛考好又掃了她的興，就說：「好吧，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媛婷開心地和爸爸交換了一下眼神，抱著雲珠的手臂說：「媽媽最好！」

雲珠也憋不住笑了，問道：「那去哪兒慶祝呢？」

媛婷看看錶說：「現在到別的地方去玩太晚了，我們去看場電影吧。」

「好，好，今天都聽你的。」雲珠點頭應允。

媛婷高興地拉著爸爸和媽媽的手，來到附近的群眾影劇院。童給了她錢說：「你去買票吧，想看什麼就看什麼。」

她去售票處買了三張票。雲珠問：「是什麼電影啊？」

「《多此一女》。」媛婷回答。

「這電影名挺彆扭，講什麼呀？」童問。

媛婷打了爸爸一拳，不懷好意地說：「對你來說，看什麼電影不都一樣，在媽媽旁邊都是魂不守舍。」

童不好意思地笑了。雲珠白了女兒一眼。

童確實興奮不已，真感謝女兒讓他能夠和雲珠一起看電影，想想那次他和雲珠離那麼遠看電影都是千載難逢呢。

媛婷給了雲珠一張票，對她說：「媽媽，你先坐進去，我和爸爸一起去買些飲料和冷飲。」

「媛婷，你要吃什麼，我幫你去買，你陪媽媽坐進去吧。」

媛婷推了爸爸一下，輕聲說：「走吧，我要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到了外面，媛婷責備童：「爸爸，你怎麼這麼不開竅啊，我這樣做有用意的。」

「什麼用意？」童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媛婷神秘地笑了。

父女倆買好了飲料，到了座位這一排，童等著讓媛婷先坐進去，媛婷把他推了進去，輕輕說道：「爸爸，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懂？」

童這才頓悟，媛婷為了排位，設計得多好啊，自己怎麼這麼傻。

在黑暗中，雲珠發現童坐到了自己旁邊，便隔著座位對女兒說：「媛婷，你坐到媽媽這邊來。」

媛婷的頭湊到媽媽這邊說：「媽媽，別換了，馬上開場了，很影響後面的觀眾，再說我今天水喝了太多，坐在最外面可以方便去上廁所。」

雲珠只能算了，專註地看著銀幕了。

媛婷偷偷地捏了捏爸爸的手，童佩服得向她點點頭。

雲珠坐在他旁邊，童確實心猿意馬，他挨得雲珠這麼近，這是15年以來第一次。他笨拙地把汽水遞給雲珠說:「你喝吧。」

雲珠接過汽水客氣地說：「謝謝！」

她馬上喝了一口掩飾著自己的不自然，她感覺到童的眼光一直看著她，她強迫著自己把注意力都集中到銀幕上。

童看著黑暗中的雲珠，比上午在咖啡屋中的雲珠還要看不真切，而那熟悉的幽香一陣陣傳來，她就彷彿是一朵在黑暗中開得嬌艷的珠蘭。和媛婷預料得一樣，他確實一點也沒看電影，他就如《紅與黑》的於連一樣，心潮澎湃，在黑暗中好想拉一下雲珠的手，但他最後還是不敢，他怕剛剛和他關係有些好轉的雲珠會生氣。他就這麼偷眼看著雲珠，在光影中一明一昧的雲珠更顯得那麼神秘、冷艷，像雲霧中清冷的月亮，讓人為之動容。

媛婷和雲珠看得挺認真，電影散場了，童發現媛婷哭得很傷心，雲珠也噙滿了淚。他問媛婷：「你怎麼了？」

媛婷哭著說：「小秋秋真可伶，開始爸爸、媽媽都不要她，這麼小的年紀就要流浪。」

雲珠忙說；「媛婷，你不一樣，爸爸媽媽都喜歡你的。」

「還不是一樣，你們各有各的家庭，我也是多餘的。」媛婷還是委屈地哭著。

童終於聽懂了劇情，他拿起手帕細心地為女兒擦眼淚，安慰她說：「誰說我們媛婷多餘的，林阿姨才是多餘的。」

雲珠在心裡也說道：「賈皓才是多餘的。」她聽到童這樣說，忽然有些想笑，但她忍住了，她把媛婷攬在懷裡，柔聲說：「媛婷，你是知道媽媽的，你是這個世界上對媽媽來說最重要的人。」

媛婷不再哭了，她幽幽地說：「我也知道你們愛我，可是你們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完整的家？」

雲珠迅速看了童一眼，沒再說什麼。童握著女兒的手說：「媛婷，爸爸媽媽建立家庭也是很無奈的，我們會一直愛你的。」

媛婷沉默了，她拉著爸爸媽媽的手走齣電影院。因為這兩天用了爸爸不少錢了，懂事的她說晚飯就回外婆家吃了。

「爸爸，我和媽媽回去了，你不要送我們了，你這兩天也很累了，還用了這麼多錢。」

「不要緊的，爸爸賺錢就是給你用的。」童看著女兒這麼懂事，心裡有萬種不舍。他感謝女兒讓他在她人生最關鍵的時刻能夠陪伴她，而且還讓他和雲珠相處了兩天。這兩天填補了很多15年的隔閡。

他就此和她們分別，他忽然真想對媛婷大聲說：「我的家和你比起來算什麼，為了你，爸爸什麼都可以捨棄。」

媛婷和雲珠回到家，小宇看到她們回來了，興奮地拉住媛婷的手說：「你考得怎樣？我感覺好極了，肯定可以考進市重點。」

媛婷說：「感覺還不錯，但是不能確定一定能進市重點。」

「媛婷，我們馬上初中畢業了，從來沒有叫同學到家裡來玩，我們7月5日拿好成績叫幾個同學來家玩，好嗎？」

「好啊，你怎麼會想起來的？」媛婷奇怪地問，小宇怎麼一下子想得這麼周到。

「下午姚波說她要來我家玩。」小宇不好意思地說。

「那我要叫高曄來玩。」

「叫他幹什麼。」小宇不滿地說。

媛婷很生氣，瞪了小宇一眼，說：「你可以叫女同學來，我不能叫男同學？我現在就去給他打電話。」

他們說定了請6個同學來家裡玩，雲珠和雲霞還是挺支持的，說好那天幫他們買肯德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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