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中考考場外的情場
中考那天，金正恆借了一輛車，他們五個人擠在一輛車裡到中考的學校去。一路上，雲霞不斷地提醒小宇做試卷時仔細點，金正恆說：「你別多說了，孩子會努力的。」
小宇一點也不緊張，笑嘻嘻地說：「放心吧，我一定會考好的，我要和媛婷考一個市重點中學。」
媛婷說：「小宇一定能考好的，他每到考試就能超水平發揮。」
小宇驕傲地說：「當然了。」
車子到了學校門口，童已等著了。媛婷拉著媽媽的手奔過去。
童拿出了那根藍水晶項鏈對女兒說:「這是爸爸的吉祥物，我考大學時、重要比賽時都帶著，總能給我帶來好運，今天給你戴上，好嗎？」
媛婷看了媽媽一眼，說：「好的。」童細心地為她戴上了。
雲珠的心像被迎面車子打過來的強光燈照著，使她不得不睜大眼睛看清前方的路，她看了一眼那條依然耀眼的項鏈，想到了曾經離別時的依依不捨、脈脈含情，世事難料，他們天各一方，如今又因為女兒有了聯繫。
「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一定會考好的。不過，你們一定要一起等我哦。」
「你呀，別再想別的事了，媽媽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的。好好考。」雲珠忍不住幫媛婷的項鏈戴戴正，把墜子放進了她的衣領里。
「媛婷，進去吧，我們等你的好消息了。」童和女兒擊了一下掌。
媛婷馬上和雲珠也擊了一下掌，歡快地走進考場。
童和雲珠久久地看著她的背影，童說：「你看，女兒多開心啊。我們去哪裡坐坐吧，等到11點再等在門口。」
「我還是回家吧，到時候再過來。」雲珠推辭說。
「又沒多少時間，別回去了，到時媛婷看不到我們會急的。」童連忙說。
雲珠想想也沒再說什麼。
「這裡離虹口公園近，我們去公園的茶室坐坐吧。」童早就看好了附近的地理位置。
他們默默地朝前走，童走在雲珠的旁邊就覺得分外的熱，是一種羞怯、緊張的燥熱，就像那時進入青春期後接近雲珠一樣，手心都會沁出汗。他偷眼看了一下雲珠，只是簡簡單單地穿了一件白色真絲飄帶的短袖襯衫，下面是湖藍色的半身長裙，配著白色的高跟鞋、白色單肩皮包，就有一種超脫雅緻的氣質，這馬路立刻成了舞台，行人因為多看她幾眼，也會順便看他一眼，大家會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
虹口公園的茶室在湖邊，童和雲珠坐在窗邊，可以看到碧波粼粼。童要了一壺茉莉綠茶，他幫雲珠倒了一杯，遞給了她，他記得她愛喝茉莉綠茶。
他因為雲珠愛喝，他也一直喝這茶，幽幽的香氣配著淳淳的綠茶真是恰到好處，讓人回味無窮。他望了一眼窗外陽光下金光閃閃的湖面，就是此刻他被點燃熱情的心。在打了那個成為他永久噩夢的電話，他不再奢求能和雲珠坐在一起，可是命運還是眷顧他，峰迴路轉，他竟然在15年之前埋下了一顆愛的種子，現在種子已成為小樹苗，為他遮風擋雨了。
「雲珠，我對不起你，讓你一個人承受著一切。你為什麼當初不告訴我已懷孕了，如果告訴我，我一定什麼都不顧了，盡一切努力，讓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
雲珠喝了一口茶，滾燙的茶水讓她的舌頭暫時有些麻木，然後就是一種淡淡的苦澀。「你那時這麼決絕，我怎麼說？讓你嘲笑我，還是可憐我，或者鄙視我？」
「雲珠，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我的抉擇是否錯誤，可當時我只能這麼做。你就如高貴的天鵝，我不能讓你住在醜小鴨的巢中。」童滿臉痛苦。
「不是每隻天鵝都嚮往藍天的。算了，別說這些了，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的。」雲珠的眉輕輕蹙著，就如杯中那最長微微捲曲的茶葉，能感覺到它的苦澀。
童沉重地點頭，15年後他突然迷失了方向，現在看來當初他是錯的，愛是一種希望，還沒走到絕路，為什麼輕言放棄？愛是兩個人的事，一方自行退出，對另一方是否不公平？那個決定「放棄你、遠離你」的書法老師是不是在若干年後也和他一樣後悔？
童便和雲珠談起了媛婷，這時他們的話才多了。童驕傲地說媛婷的聰明，題目一講就懂，還能觸類旁通，也說她懂事，還會幫著林玉倩做家務，在他眼裡女兒都是優點。「你看著，雲珠，她這次肯定能考進市重點中學。我要送一份大禮給她。你幫我想想送什麼給她好呢？」
雲珠不禁笑出來了，說：「她還沒考好呢，你這個爸爸感覺太好了吧。」
童見雲珠笑了，不禁心旌搖蕩，而且從雲珠嘴裡說出這話，有些親近的意思，他馬上說：「媛婷的每次模擬考我都幫她分析過，她這次的勝算概率很高。」
「但願如此吧。」
「你知道嗎，我現在開始複習高中數學了，希望到時候還能幫媛婷一把。」
雲珠讚賞地看了他一眼，說：「作為爸爸，你倒是不錯的。」
「做丈夫我肯定也能做好。」童脫口而出，但是想到在雲珠面前說不大合適，他悻悻地喝了一口茶。
「媛婷告訴我，你在家裡家務事也不做，也不關心體貼小林。」雲珠漫不經心地說道。
「那是對林玉倩，」童急忙解釋，「對你就不會了。」
雲珠的臉有些緋紅，她輕輕吐出一句：「誰知道呢。」
「唉，」童長長地嘆口氣，「我知道說這些也沒用了，媛婷肯定也告訴你了，我當初是因為同情她才和她結婚的，我也想對她好一點，可是就是做不到。沒有愛，就不想為此花時間。」
雲珠用細長的手指輕輕地在杯麵划著圓圈，歪著頭看著杯中的熱氣，那不經意的動作也是這麼的優美，既有少女的純真，又有少婦的優雅，她真摯地勸童：「既然和別人結婚了，就對她好一點。」
童像在觀賞電影一樣，注視著雲珠的一舉一動，就連雲珠的勸說也是這麼的動人，他點點頭，他問道：「那你好嗎？」
「我？」雲珠的眼睛飄過一絲陰影，但馬上又恢復了光彩，「我很好呀，賈皓對我可好呢。」
童有些酸楚，但只要雲珠幸福，他還是很為她開心，媛婷對他說過，雲珠結婚後並不開心，可能也是孩子的瞎猜想，他說：「那太好了，這我就放心了。」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兩人就往學校走。一些家長早就在太陽底下暴晒著，他們踮著腳張望著，不停地擦汗，嘴裡不住地說：「怎麼還不出來？」
童找了一個門邊上陰涼的地方讓雲珠站著，他環視著周圍的家長，悄悄地對雲珠說：「你是最年輕、最漂亮的媽媽。」
雲珠看了童一眼，沒好氣地說：「你多看看媛婷來了沒有。」
考試結束了，考生們向校門走來，家長們都湧向了鐵門。鐵門徐徐打開，家長們都沖了進去，一時場面有些混亂。童長得高，也踮起腳看，遠遠看見媛婷和小宇有說有笑走過來，童拚命揮手，大叫:「端木媛婷，端木媛婷！」
媛婷看到了他，也向他揮手，跑了過來。童趕快抓起雲珠的手往媛婷的方向走，嘴裡說：「快走，我看到媛婷了。」
媛婷看到了爸爸拉著媽媽的手匆匆過來，欣喜地說：「太好了，你們等著我，我好開心啊。」
「媛婷，考得好嗎？」童急切地問，他沒注意還拉著雲珠的手。
雲珠悄悄地放開他的手，也關切地問：「怎麼，感覺可以嗎？」
「放心吧，沒問題，有你們在，我感覺很好。」
雲霞、金正恆也拉著小宇過來了，雲霞問：「雲珠，你們回去吃飯嗎，媽已燒好飯了。」
雲珠剛想點頭，媛婷忙說：「我們不回去吃了，爸爸請我們到外面吃飯。」
「對，對。」童連忙點頭。
雲珠不想掃女兒興，也就不響了。於是兩家分開。童問媛婷：「你想吃什麼呢，爸爸請你和媽媽，多花點錢沒關係。」
媛婷乖巧地說：「只要三個人一起吃，吃什麼都沒關係。就到點心店去吃吧，我想吃餛飩。」
「不要為爸爸省錢，我們去對面的西湖飯店吃飯吧。」童拉起媛婷的手就走。
「我真的就想吃餛飩。」媛婷拚命退讓。
「媛婷，就到對面吃吧，人少點，清靜點，你還可以休息一會兒，今天媽媽請客。」雲珠溫柔地說。
「就讓爸爸請吧，他家裡的錢都是他管，他可有經濟頭腦了，還補課呢，錢存了不少。」媛婷調皮地說。
童哈哈大笑說：「這小偵探，真精啊。」又對雲珠說：「我主要買些二手國庫券，賺些小錢。本來也不幫外面學生補課，現在有了女兒，要為她多賺點錢。」
他們坐在了西湖飯店鋪著白桌布的餐桌旁，童拿起菜單給雲珠，說：「你點吧，媛婷愛吃什麼，多點幾個。」
「媽媽，就點一葷一素吧，我吃不下。」媛婷看著爸爸媽媽坐在一起，比吃什麼都開心。
雲珠點了西湖醋魚、宋嫂魚羹、杭椒牛柳、一個蔬菜，三碗飯，她問了童：「你喝酒嗎？」
「不喝酒的。你們兩個喝點汽水吧。雲珠，再多點幾個，別為我節約。」
「爸爸，不用了，只要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吃白飯也開心。」媛婷一直看著雲珠。
雲珠沒說什麼，她知道媛婷心裡深深的渴望，可是她給不了她。
「媽媽，爸爸多好啊，長得英俊，不喝酒不抽煙，又會賺錢，對我又這麼關心。」媛婷忽然變得有些喋喋不休了。
童笑著說：「怎麼在你眼裡爸爸渾身都是優點。」
「本來就是嘛。」媛婷做了個鬼臉。
雲珠用手絹幫媛婷擦擦臉上的汗說：「不要想別的了，小姐，下午還有一場考試呢。」
一會兒，菜陸續陸續上來了，童一直幫著雲珠、媛婷夾菜。媛婷又有些詫異了，對爸爸說：「你在家裡怎麼從不幫林阿姨夾菜，現在對媽媽倒這麼好。」
「你媽媽是女皇，我永遠是她的奴僕。」童用很認真的語氣說。
「爸爸，你怎麼像神燈一樣？」媛婷說完，雲珠和她一起笑起來了。
童也只能跟著一起笑著，他看著雲珠的笑容，給人流光溢彩的感覺，比夏天的陽光還燦爛，他不由得看痴了。
「神燈，神燈，給媽媽舀一碗湯。」媛婷又開起了玩笑。
童回過神，馬上為雲珠舀了宋嫂魚羹。
雲珠對媛婷說：「你快吃吧，吃完靜一下心。」
他們一直吃到下午1點，才走出飯店，向對面的學校走去。
媛婷走進了考場，又回過頭對爸爸媽媽說：「你們還是要等我的哦。」
「知道了，你好好考吧。」雲珠說。
媛婷笑了，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看了一眼爸爸媽媽，她覺得他們倆真配啊，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和雲珠這麼近距離相處了一天，童的心又不可救藥地被她的網收得更緊。他每時每刻都在想著和她相處的每一瞬間，對自己的每句話、每個動作重新審視，總覺得這句話說得傻，那個動作不妥。以前的愛是藏在心底的，現在又像火山那樣爆發了。
回家和林玉倩同住一屋，童越發覺得對不住內心，他平時和她睡在一張床上，都是每人一條被子，童幾乎不大碰她，今天他索性借口熱，在地上鋪了席子睡。
童睡在地板上，雖然如此不舒適，但是他感覺特別的愜意、自由，他還在回憶著一切，暢想著雲珠明天穿什麼，明天他們又會說些什麼，就這樣他興奮得一夜沒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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