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父女抱頭痛哭

媛婷一邊哭一邊告訴爸爸她是如何留下來的，她還告訴爸爸，外婆偷偷送掉了她，媽媽本來想一死了之，也是還存有一絲希望能找到孩子才堅強地活下來。父女倆抱頭痛哭。

「爸爸，你太傻了，你為什麼聽信外婆的話？」媛婷哭著問爸爸。

童摸著媛婷的長發，說：「我當時覺得自己回市區是無望的，我不能讓你媽媽等我這麼長的時間，我希望她能過上好日子。可是沒有想到，過了兩年多，我們恢復了高考，我本來可以考很好的大學，但我打聽到你媽媽考師範院校，我也毫不猶豫考了。我想大家都在教育系統，我就可以默默關注她了。」

「可是你知道嗎，她再也不相信愛情，她再也不喜歡任何人，她為了我才結婚的。她現在過得並不幸福。」媛婷喊了出來。

「我一直感覺到她不開心。她學校的好朋友王家妮，也就是你的班主任正好是我以前的鄰居，我一直有意接近王家妮，打聽著你媽媽的消息。」

「爸爸，你還愛媽媽嗎？」媛婷抬起淚眼問道。

「當然了，可是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結婚了，你媽媽也結婚了，而且她是不會原諒我的。」

「可是你為什麼要結婚呢？」

「唉，說來話長。我妻子是我的同事，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知道了她一直被她老公虐待、毆打，看著她的傷痕，我很同情她。那時，我也正好在晚報中讀到一個中國書法老師的長信，他和一個日本女孩戀愛了，最後也是因為條件懸殊主動放棄了她，這更堅定了我這樣做是對的。我生怕自己會動搖，又看到這同事這麼悲慘，我想不如和她結婚，既幫助了她，又使我不會反悔，於是在我的保護下，她才離開了那個惡棍丈夫，她也和我結婚了，就這樣的。」

「是真的嗎？」

「媛婷，爸爸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我本來只想默默承受一切，但是我不能讓自己的女兒誤會我，好在你媽媽也結婚了，我才告訴你真相的。你什麼時候也可以上我家，親自去問問我妻子，我怎麼會和她結婚的，她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你的。」

「我當然會去問的。」

童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孩子和他長得挺像的，上天待他真不薄，竟然賜他這麼個聰明、漂亮的女兒，他本來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孩子的，想不到女兒竟然從天而降。他說：「媛婷，你相信爸爸，因為和我的妻子沒有真愛，我才拒絕和她生孩子的，現在爸爸有了你，高興得快要發狂了。我知道有你后，悄悄給你媽媽送你的書和滑雪衫，不知你收到嗎？我最近也一直到你學校和你外婆家，遠遠地看看你。」

媛婷想起了確實看到過滑雪衫和書，當時媽媽說是同學給她的。

童繼續說：「你不知道那時的社會有多可怕，像我這樣的右派孩子有多絕望，我們是最下等的公民，我怎麼可以這麼自私，拖住你媽媽，她的條件這麼優越，不和我在一起，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歸宿。對了，剛才我說的那封信，我以後也給你看看，我清楚地記得裡面寫到『我不得不回到現實。我知道你只要和我在一起什麼都不在乎。但是我們的差異太大了，作為一個男人，我怎麼忍心讓心愛的女人蝸居在只有十平方米的小屋裡？怎麼忍心讓你住在沒有衛生間連上廁所、洗澡都成問題的地方？怎麼忍心你擠在一個轉不開身的角落裡生著煤球爐？怎麼忍心我去上班后你一個人孤獨地蜷縮在小屋裡？怎麼忍心我慢慢老去，而你還在青春年華，總有一天你一個人孤寂地走下去？怎麼忍心你遠離自己的家鄉，來到一個陌生的、吃穿住行交流都不習慣的國度？我不能這麼自私，愛情是享受甜蜜的，不是來品嘗苦果的。或者說我們的愛情所能帶給你的甜蜜遠遠抵不過將要帶給你的苦澀，所以我輾轉反側了一夜，決定放棄你、遠離你。』這每句話都說出了我的心聲。」

媛婷沒想到爸爸對媽媽的愛居然這麼沉重，她幾乎已相信了爸爸，但是她現在還不能和媽媽說。她一看手錶已經很晚了，她大叫:「糟了，這麼晚了，媽媽會懷疑我的。」

童也很急，他千叮萬囑：「媛婷，等會兒我用自行車送你回去。你千萬別把我的話和你媽媽說，她已結婚了，知道這些對她並不好。」

媛婷點點頭。

媛婷坐在了童的自行車後座，童細心地對她說：「媛婷，抱住我的腰，當心別摔下來。」

「嗯。」媛婷緊緊抱住了童的腰，她忽然感到很幸福，這是和媽媽在一起不一樣的感覺，她靠在了爸爸堅實的後背上。

等爸爸走遠了，媛婷把自己的膝蓋狠狠地撞了一下牆，伴隨著鑽心的痛，褲子立刻發白了，她故意一瘸一瘸地走了進去。

雲珠看到她這樣，失聲說：「媛婷，你怎麼了？」

媛婷沮喪地說：「媽媽，都怪我不好，新辦了圖書卡，太喜歡了，在那裡看了很久的書，一看時間已晚了，馬上跑回家，跑了太急了，摔了一跤，好痛啊，我哇哇大哭，唉，都怪自己不好。」

雲珠心疼地檢查她的傷口，好在沒有擦破皮，就是一塊烏青，她立刻用布包住冰幫媛婷敷，不停地說：「以後小心點。幸好摔得不算很嚴重。」

媛婷不說什麼了，她心裡有些內疚，她騙了媽媽。

小宇也衝過來，查看媛婷的傷，他著急得一個勁地問她：「疼嗎，疼嗎？」還搶過雲珠手上的冰塊幫媛婷敷。

「謝謝你，小宇，沒什麼大礙的，過一會兒就不疼了。」媛婷挺感動的。

小宇嘴裡嘀咕著：「不是我說什麼，你每次和高曄一起出去，總會倒霉的。」

「算了吧，你又不懷好意。」媛婷生氣地把小宇推開。

小宇便腆著臉，小心地賠不是：「茉莉、荷花仙子，我和你開開玩笑嘛，別往心裡去。」

雲霞也過來看看媛婷的傷勢，說：「你剛才不回來，小宇很著急的，飯也不肯吃。」

「姨媽，我知道小宇對我好，只是我偶爾和別的同學在一起，他就不樂意了。」

「媛婷，你原諒我嘛，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小宇又湊過來，態度十分誠懇。

「沒事的，什麼原諒不原諒，」媛婷從旁邊書包里拿出「借」的那本書遞給小宇，「你看，我還特意為你借了一本你愛看的書。」

小宇開心地接過書，和媛婷一起翻看起來。雲珠在旁邊連忙說：「快吃飯了，今天已晚了。」

媛婷吐吐舌頭，說：「對，對，飯也沒吃，晚上還有兩張考卷等著我呢。」

等到功課全部做完，已很晚了，媛婷躺在床上，回想著爸爸說的每一句話，她相信爸爸所說的每個字。她知道很難，但是她還是希望爸爸媽媽能在一起。爸爸已經給了他家裡和單位的電話，雖然是公用電話，但她現在可以聯繫他了，她決定哪個周日到爸爸那兒去，看看他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當然了這還是得瞞著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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