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雲珠媽媽說服了童?
女兒落荒而逃，正中雲珠媽媽的下懷，她咬牙切齒地詛咒那副場長：「癩蛤蟆還想吃天鵝肉。我女兒怎麼可能跟你這種貨色，一大把高幹子弟都排著隊等我女兒呢。」
她馬上幫雲珠的關係轉到了市區，她對雲珠說：「孩子，別怕，你回來是對的，有什麼了不起，最多我們養你，而且要幫你在這裡找個工作，也不是什麼難事，你先歇在家裡。」
雲珠心事重重地點頭。
雲珠媽媽發現女兒一直鬱鬱寡歡，一直呆在家裡，也不肯出去。有時發著呆，有時才看一會兒書。
過了差不多一個多月，細心的她發覺了女兒這個月的月經沒有來，而且早上一刷牙就嘔吐，吃飯時聞到什麼味道不對又是嘔，她知道出事了，在她的逼問下，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她在心裡把童罵得更凶，這窮小子比那副場長更不是東西，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就你還想得到我女兒。她一面穩住雲珠，一面開始動用關係調查童，她早知道這小子的爸爸被打成右派，現在她連他家大大小小的情況都摸透了。
事不宜遲，她悄悄地去了農場，她要見童，她要他知難而退，至於雲珠肚裡的孩子她也會妥善處理好。她怪自己心一軟讓雲珠去了農場，既然事已至此，那就讓它重新回到正軌上來。
童正在田間拔雜草，連長跑過來說有人找他，在連隊會議室，讓他馬上去。童放下了手裡的活，疑疑惑惑地推開了會議室，一個中年婦女正在等他，他一眼就認出了她是雲珠的母親。
「你好，我是雲珠的媽媽。」雲珠媽媽微笑地說。
「伯母好！」
「雲珠回去把你們的事告訴了我。我很同情你們，但是你們不能腦袋發熱就什麼也不顧了。我家雲珠現在已經正式調回市區了，馬上我就可以給她找個工作。你呢？你那右派父親的問題不解決，你只能永遠呆在這裡，你們怎麼在一起？」雲珠媽媽開門見山。
「我…我，」童一時不知說什麼好了，「可是這荒唐的時代總會過去的，爸爸的問題總會澄清的。」
雲珠媽媽笑了，彷彿在笑童的幼稚，她親切地說：「你能告訴我還有多少年恢復正常？就算若干年後你爸爸問題解決了，你還得慢慢調回去，慢慢找工作，你想讓我家雲珠等你幾年？一個女孩的青春有幾年？難道你就這麼自私？」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童無言以對，或許是他們想得太簡單了。
雲珠媽媽見他沉默了，繼續慢慢說：「就算你們能在一起了，你們怎麼生活？你家那15平方米的房子要住多少人，就算你爸爸不回來，你姐姐出嫁了，你和雲珠還有你媽媽擠這麼小的房子，你覺得可以嗎？我家雲珠從小是住大洋房的，現在住兩間房，她就不適應了，住你家這房子，又是用煤球爐，又是用馬桶，恐怕她是一天也住不下去。」
這一連串的現實問題擺出來，童更不知該說什麼，雲珠媽媽提出的問題並沒有誇大，只是他們那時不願去想，或者幼稚地認為一切會變好。
雲珠媽媽拍拍他的手背，慈祥地說：「其實我一直覺得你不錯，雲珠也總是說你成績好，可是現實這麼殘酷，誰也幫不了你們。你爸爸就算能回來，恐怕他以後的生活都成問題了，你媽媽又身體不好，姐姐在外地，你家裡這種情況，難道要我家雲珠來和你一起挑重擔嗎？你也是知道她條件的，她隨隨便便就能嫁一個公子哥兒，不瞞你說，有一幫子高幹子弟的家裡求著認識雲珠呢，你愛她卻把她往火坑裡推，這算真正的愛嗎？」
「可是，我…我們…已經這個了，您就成全我們吧。」在雲珠媽媽的強大攻勢下，童已潰不成軍了。
雲珠媽媽還是很平靜，她當然不會告訴童，雲珠已懷孕了，她早就考慮好這一步了，她說：「雲珠已把這事告訴我了，我知道她心裡也有些後悔，不過我不怪你們，一個女孩子碰到那種無賴，肯定方寸大亂，你也不是故意的，就讓這事過去吧。你也別再想和雲珠在一起了，剛才我已全部和你分析過了，你纏著雲珠就是害她。安徒生《小美人魚》的故事總讀過吧，愛不是自私，是成全愛人，是讓她幸福，是一種奉獻。」
「您別說了，別說了。」童跌坐在椅子上，痛苦不堪。
雲珠媽媽輕輕地拍著他的肩說：「孩子，我知道你很難過，長痛不如短痛，離開雲珠吧。再說，雲珠現在是一心一意跟著你，那只是在特定的時間和環境里，以後如果過上那麼貧困的日子，也保不準不會抱怨你，我家雲珠可是從小過的是嬌生慣養的日子。還有一句話你聽說過嗎，『貧賤夫妻百事哀』，你們在一起以後也會因為生活的折磨而後悔的，這些阿姨看得多了。那些山盟海誓的夫妻，在如今有多少不是互相揭發，劃清界限，所謂的愛在苦難的生活面前有時是不堪一擊的。」
童覺得雲珠媽媽句句在理，他確實太自私了，只考慮到自己的感情，只往美好的地方去考慮，他和雲珠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能有這麼一段感情已是最奢侈的事。
「可是我該怎麼和雲珠說呢？」童已無法思考了。
雲珠媽媽暗暗鬆了一口氣，說：「唉，孩子，真難為你了，看來你是真正愛雲珠的，你成績這麼好，以後一定能找到一個適合你的女孩。雲珠的脾氣我是知道的，只能讓她誤會你，你們才斷得了。」
「怎麼誤會？我騙她說又和別的女孩好了？」童笨拙地說。
雲珠媽媽笑了，覺得眼前這個男孩還是太幼稚，她說：「你能馬上找到比我女兒更好的女朋友？而且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又是你們感情最濃烈的時候，雲珠怎麼可能會相信？」
「那怎麼辦？」
「將計就計啰。還得我做個壞人，就說我求你離開雲珠，開始你不肯，我許諾把你姐姐調上來，照顧你媽媽，你答應了。當然了，為了感謝你，我也確實會那麼做的。」
童只得點頭，但是他忽然急迫地說：「阿姨，您千萬不要把我姐姐調上來，這樣好像是我為了交換條件，媽媽的事我會想辦法的，我是心甘情願希望雲珠好的，我可以這樣去騙她，但我真的不想那麼做，至少我想心裡好受點。」
雲珠媽媽連連點頭，說:「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等你放假后回市區，回來之後，你打電話和雲珠說，具體時間和電話號碼我會到時告訴你的。在這之前你千萬不要聯繫她。」
童痛苦地點點頭，之後他就如行屍走肉了，也不知雲珠媽媽怎麼走的。等他稍微清醒一點，他往牆上撞，用拳頭拚命地打著牆，痛哭流涕，嘴裡不住地說：「雲珠，雲珠！」和雲珠在一起的一幕幕情景突然都撕裂開了，變成一把把尖刀刺向了他的心，萬箭穿心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是他從那一天之後就一直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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