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雲珠又一個追求者的告別

雲珠坐在辦公室里認真地備課，雖然她教的是副課，但是每堂課她都認認真真地準備，她希望儘可能給孩子們一些藝術的熏陶，她知道很多孩子是沒有機會去美術館欣賞畫作的，也很少人會參加美術培訓班，只有靠她的每周一堂課讓他們走進藝術的殿堂。

「雲珠！」身後傳來熟悉的男聲。

「周鵬飛，你怎麼現在來這裡？」雲珠詫異地回頭，看著自己師範老同學周鵬飛來到自己的辦公室，現在是工作時間。

「我是特地來向你告別的，」周鵬飛看著雲珠，眼中有很多的不舍，「我要去澳大利亞了，我姨媽在那邊。」

雲珠避開他的目光，讓他坐下，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又問：「好好的，怎麼想到離開這裡？」

周鵬飛還是盯著雲珠看，用苦澀的聲音說：「你應該知道的，我在這裡很失落，想換個環境。」

「別亂說了，誰知道你，」雲珠臉上泛起了紅暈，這使她顯得十分楚楚動人，她忙把話岔開，「你到那邊去幹什麼呢？」

「姨媽開了一家小超市，要我去幫忙。」周鵬飛依依不捨地看著雲珠，這個他一進師範就一見鍾情的女孩，他一直在暗示她，等了她十幾年，可是她從來都沒和他靠近過，從沒給他希望。這次去外國，也是想了卻這段感情，整個家庭都在為他著急，他也想避開父母的嘮叨。

不知怎麼的，雲珠有些傷感，她一直知道眼前這個男孩對她的感情，可是她實在不能給予他什麼，她也想到了賈皓，她的錯誤居然還導致了別人的錯誤，也許自己是不祥的，總帶給自己朋友和親人生離死別。

「我覺得你換個環境也好的，國外的各方面條件都比這裡好很多，你還年輕，可以到外面世界去闖闖。什麼時候走啊？」雲珠忽然覺得離開她是最好的選擇。

「下周四。」周鵬飛有氣無力地說，一點也沒有要到新環境的興奮。

「那麼，周日有空嗎，我來請客，叫上王家妮，我來為你餞行。」雲珠真誠地說，她希望他能有個全新的開始。

「怎麼能讓你請客，我來請你們兩個，我馬上要到國外去賺澳元，請這頓飯小意思。」周鵬飛其實一直是班裡的「活躍分子」，人長得帥氣，家境也不錯，挺受女孩子歡迎的，只是碰到了雲珠就像學生見到了老師，總是有些緊張。

「那多不好意思啊，是我提議的，走，我們一起去找王家妮，看她周日有空嗎，她的孩子還小，很忙的。」雲珠帶著周鵬飛去找王家妮。

周鵬飛有些遲疑，他其實不想見王家妮，當年王家妮喜歡他，為他做了很多事，可是最後他還是把話挑明了，說不喜歡她，至此王家妮就對他沒有好臉色了。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她也結婚生子了，大家應該不會再尷尬了吧。王家妮看見周鵬飛並沒有不自然，聽說他要走了，馬上拍拍他的肩，大聲說：「去國外賺大錢了，到時別忘了老同學啊，我也想到外面打工，老師的工資太低了。」

聽說周鵬飛周日要請客，馬上一口答應，隨後又問了他很多出國的問題，甚至還問了他在姨媽超市工作怎麼算工錢。周鵬飛無可奈何一一解答，他看著眼前兩個女同學，她們的差異實在太大，特別是王家妮結婚後，這差距拉得更大。唉，用賈寶玉的話說，雲珠是水，王家妮是魚眼睛，雲珠清麗脫俗的氣質就像前方那一道彩虹，讓人不由自主就想追逐。

周日中午11：30大家說好在南京路新亞粵菜館碰頭。雲珠和周鵬飛都準時到了，只有王家妮還遲遲沒來。服務員已催了好幾次點菜了。

雲珠不好意思向服務員打招呼，陪著笑臉說：「不好意思，我們還有個同學沒來，她住得遠，可能公交車脫班了。」

說完，她等服務員走開，又小聲對周鵬飛說：「家妮孩子小，家裡事情多，肯定一時走不開，而且她家離這裡很遠，你別怪她哦。」

周鵬飛忙搖頭，其實他心裡覺得不錯，最後還能和雲珠單獨相處，以後再也見不到了。雲珠今天穿了一件天藍色的棒針衫，下面是格子呢喇叭裙，在飯店坐了沒多少時候，走過的顧客都會朝她看一眼。

過了一段時間，王家妮才風風火火趕過來，一進來，她就大呼小叫：「不好意思，來晚了。我兒子抱著我不肯讓我出來，我哄了他好一會兒才偷偷溜出來。」

雲珠忙說：「沒關係的，我就知道有小孩子就由不得自己了。我外甥都很大了，我姐都不能想出去就出去。」

「那我們快點菜吧！」服務員見人到齊了，早把菜單拿過來了，周鵬飛把菜單推到兩個女同學面前。

大家推辭了一番，王家妮拿過菜單，說：「服務員都不耐煩了，我來點吧。」她翻了又翻，點了幾個挺貴的菜。

雲珠瞥見她的菜就委婉地說：「這煙熏鯧魚其實現在做得有些腥氣，我們換個菜吧。」

家妮眼睛一翻，不開心地反駁道：「海魚嘛，就是要吃那腥氣，這可是招牌菜。」

周鵬飛見狀，立刻說：「你們別替我省錢哦，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請你們，以後也不知要什麼時候呢，大家多吃點。」

於是上來了一桌子菜，周鵬飛還叫了一瓶啤酒，他替雲珠和家妮叫了正廣和汽水。大家舉杯祝福周鵬飛。

雲珠吃得很少，每樣都是淺淺嘗幾口；家妮可不同了，平時省吃儉用慣了，這麼多大魚大肉，就不客氣地大快朵頤；周鵬飛不停地回憶師範時的時光，回想那時無憂無慮的日子。

大家都感慨不已，雲珠回想自己的從前，眼圈也微微發紅，往事不堪回首，艱辛后的回味是甜甜的，但是苦痛后的回味只有更苦，她輕輕地搖晃著玻璃杯，覺得自己的命運就是這麼搖擺不定。

周鵬飛也唏噓不已，他說到激動處都會猛喝一口啤酒，平時很少喝酒的他，臉有些發紅了。他感到了有些眩昏，他拿起了杯子碰了一下雲珠的玻璃杯，壯著膽子，大聲說：「雲珠，你為什麼不選擇我呢，我有什麼不好？」

雲珠驚恐地看著他，她向家妮望去。家妮一把搶下周鵬飛的杯子，厲聲說：「過去的事還提幹什麼？別喝了，你都要醉了。」

周鵬飛猛烈地搖頭，說：「我沒醉，我沒醉。」可是說了兩句，他忽然有些清醒，又痛苦地看著雲珠，輕輕地說：「雲珠，我要走了，只要你想要我回來，和我說一聲就行了。你如果這裡過得不好，也可以讓我帶你走，我一定會讓你開心的。我希望你能幸福。」

雲珠很感動，周鵬飛一直待她很好，默默地為她做了很多事，可是她給不了他一點點愛，這世上的事就是這麼陰差陽錯。她有時也有些恨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勉強呢，可是對她來說，感情就像射出去的箭，是回不來的，也改變不了方向的。

大家什麼都不說了，只是默默地吃著。過了一會兒，家妮舉杯對周鵬飛說：「來，我們最後一起祝你一帆風順！」大家一起舉杯。

「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家早點回去吧。我兒子還等著我呢。」王家妮說。

周鵬飛點點頭。雲珠這時給了他一個精美的盒子，說：「這是我剛才特地去工藝美術品商店去買的，是蘇州雙面刺繡，送給你，你帶到國外去吧。」

「謝謝你，這很貴的。」周鵬飛接過雲珠的禮物，十分感激。

「周鵬飛，不好意思，家裡事多，我都沒想到送你什麼，以後回中國，我請你到我家來吃飯。」王家妮趕緊打招呼。

周鵬飛忙搖頭，對著她們說：「希望過兩年回來，大家一切都好，我還是請你們吃飯。」

王家妮拍拍周鵬飛的肩，笑著說：「你這次出國可是要發大財啦，老同學可千萬別忘記。菜還有那麼多，不吃太可惜了。這樣吧，我帶回家給兒子吃，行嗎？」

「沒關係。」周鵬飛忙去付賬。

王家妮馬上熟練地從包里拿出兩個飯盒，把飯桌上的菜全部倒入。

大家就此告別。雲珠說去前面逛逛美術館，家妮急著回家，去找車站了。周鵬飛站著看她們離開，他的目光還是看向了雲珠，她的背影漸漸遠去，相識十年多的時光就在這一串串腳印中撕裂成一個個瞬間，時間在改變面前有時是這麼不堪一擊。

那背影已成了一個模糊的黑點，但周鵬飛還不願離去，只要雲珠回頭，他一定把機票撕了。可是，什麼都沒發生，兩人從此天各一方，數著不同的時間，說著不同的話，過著不同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