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現身
此時白清的嗓音輕輕巧巧的響了起來。
「這世上的美分為兩種，一種看似絢爛，吸引他人注意，卻毫無根基，容易凋零。而另外一種，則是空谷幽蘭，非有識之士不能體會也。」
常樂年轉過頭，看著白清那張臉，竟然忽然覺得有幾分順眼。兩人有些心照不宣的相視而笑了起來。
旁邊的幾個姑娘家此時卻是一頭霧水：常樂年不是素來厭惡白家的么？怎麼今日不僅不在意與白家白清共處一屋，還似乎甚有共識的感覺呢？
而此時，屋外的喧嘩聲更響了。眾人透過那窄窄的窗子，果然看見那廳中已經站上了人。忙聚到窗前細看，原來是滿臉喜色的秀娘，不由起了幾分失望。
秀娘卻不甚在意，美目流轉神采飛揚的與各位新老客人打著招呼。
「哎喲，常公子，果然來了呀。」
平京之人都知常樂戶所說的話，不由也帶上了幾分調笑神色，看向男子的方向。
常樂戶看上去卻十分淡然，面色平靜。不復當日囂張霸氣。
秀娘心中不由有些瞧不上，只道不過是一個紙老虎罷了。卻面上依舊笑著。
「今日得各位老爺賞臉，紅袖樓真是蓬蓽生輝呀。青羽姑娘呀，都被這陣仗給嚇到了。幸好，我秀娘的紅袖樓里別的不多，好姑娘還是少不了的。咱們呀，先慢慢欣賞其他姑娘的輕歌曼舞，耐心等一等佳人，可好呢。」
既然都如此說了，誰也不想落下個怠慢佳人的名，自然也都紛紛應了下來。
其實啊，青羽如何會就此被嚇到呢。
不過是秀娘想連帶著，也讓其他姑娘也出來長長臉罷了。
雖說秀娘有時候糊裡糊塗的，這些事上倒是精明的很。青羽佇立在不遠處的陰暗處遠遠聽著，看著秀娘眉毛開心的都要飛起來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姐姐不是啞巴。」
一個少年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青羽的笑容不由僵住。
緩緩直起身子，轉臉望去，黑暗中同樣佇立著一名少年。
姜辰歪著頭，咧嘴笑了起來：「姐姐為何要假裝不會說話么？總是不說話，難道不會寂寞呀？」
雖然知曉小辰並非自己所想那樣簡單，看著他天真無邪的臉龐，到底有幾分心軟，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少年陽光的笑容卻忽然有些裂痕，漸漸變成了憂傷。
「你好像我的姐姐。」
他低下頭，有些失落。
「她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有可能永遠都沒法回來了。」
他忽然抬起頭，眼神中有幾分執拗，抓起了青羽的手：「姐姐，我帶你走吧。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青羽知他身份，心中暗嘆，哪怕他真的帶她走，只怕也是殊途同歸。
她笑了笑，不出一言，便轉身離開了。
隨著她一步步離開，姜辰面上的笑容也一點點消失不見。
良久，他忽然出了聲。
「你說，她到底信了幾分呢。」
只是他的話宛如在一潭死水裡投下的石頭，沒有濺起半分波瀾。
他又等了許久，只能聽到遠處喧鬧人群一波一波的吵鬧聲。
那些人雖然都在他身邊，卻沒有一人敢答上一聲。
姜辰有些好笑自己。
其實，哪怕能開口，寂寞就會少一些么。
他真的有幾分思念長姐了。
此時他才驚覺，長姐已經月余沒有寫信給他了。
姜辰恢復了冰冷的聲線。「近來永和長公主那裡情況如何？」
隱在昏暗影子中的男子這才現身：「收到的一直都是安好的消息。屬下會再去複核一遍長公主的情況。」
姜辰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女子的背影，便也回了屋。
大廳中，常樂戶緊攥住的手掌已經滲出了汗。
他放輕動作，將手心的汗小心抹在衣褲上。
旁人都能看出他的焦躁，都笑話他心急。
其實他倒情願青羽姑娘今日不要出來才好。
舞台上的庸脂俗粉他無心多看，眼神不由的遊離向其他方向。
忽然，他倉惶的往某一個方向多看了幾眼。旁人好奇的往那個方向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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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青羽問著一名侍女。
那侍女輕輕搖了搖頭：「今日在場的人中，身份特殊的是在太多。屬下此時還不好判斷，怕還是需要小姐出面才行。」
青羽點了點頭。
這本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最開始的目標就是她，自然由她來當這個誘餌，才最有機會能釣出幕後之人。
她拿起桌前的金飾，一件一件的戴在自己的髮絲之上。忽然想起一事，慢下些動作：「對了，我到忘記問了。不知白府的白清今日可在呢。」
「白清也在，與平京其他的一些小姐，正擠在二樓偏僻的一處廂房中。」
雖然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會面對如何的境地。此時青羽聽到侍女這樣的回答，卻忽然起了幾分好心情。
許是自己方才的那個「擠」字，說的有些有趣吧。侍女如此默默的想著。
而青羽卻一邊悉心裝扮，一邊情不自禁的哼起了小調。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唱完了一遍，青羽又從頭開始唱起。
侍女心中驚嘆，只知小姐姿容勝雪，卻不知聲音也是如何好聽。仔細聽著小姐唱的歌，一直緊繃的神經也鬆弛了些。
女孩的聲音已是很輕，而門外，不知何時來到的姜懷信卻依然能聽的一清二楚。
他沒有坐輪椅，而是自己走了過來。而此時，他神情中透著認真，聽著女孩將這首詩經唱了一邊又一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大聲，生怕因此錯過女孩唱的任何一個字。
似乎是因為疲倦，他有些脫力的靠向牆壁，面上似乎是在笑著的，卻不知為何看起來還是有幾分難過。
此時，屋內的女孩對著銅鏡，將面紗仔細的系好，眼神之中滿是堅定。
「好了。」
她說起話時面紗輕輕飄動了一下。侍女卻不敢再多看，低下了頭。
「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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