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母子
女孩因迷藥,尚只能勉強的支撐起上身。明明都開始忍不住的顫抖了,神色之間卻硬撐了沒有透露出半分畏懼。
男人見過那樣多的人,從未料到會在如此年幼的豪門稚女身上看到如此神色。
他緩緩走近,然後恭敬的跪下,以頭愴地。
「卑職辦事不力,居然讓人誤傷了小姐。還望小姐趕緊隨卑職速速離開此地,醫治喉傷。卑職自會去領罰。」
一旁被扇倒的女子此時已是張大的嘴巴,滿臉驚愕。
自她被招入這個組織以來,她還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對誰如此恭敬。或許面對傳聞中的少爺會有所不同,可是她地位低下,並沒有機會可以看見。
所以,這個女孩,到底是誰?
一時間,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女孩身上。卻無人知曉,女孩方才心中也是將將松下一口氣。
已有人上前想要扶她起身,她卻伸手攔住,止住了那人。然後她又拿起筆,寫起了什麼。
男人微微抬起頭,這才看見女孩所寫。
「博生可好?」
只一眼,他復又趕緊低頭,卻不發一眼。
白楚初時有些困惑,卻也立刻反應過來:無論博生如何,若面前之人真心為了扶蒼,便什麼話都不能說。
倒是她,一時被愧疚給迷失了心智,居然在這種人多眼雜的時候問出這些。
她搖了搖頭,劃去之前所寫。重新寫下了幾字。
「治喉,但不走。」
男子看到,便緊皺起眉頭:「可是。。。」
還未等他說要,女孩已經放下了筆,直視著他。一副無從妥協的樣子。
此時卻不是爭論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先讓白三姑娘接受醫治。何況,等她恢復了嗓音,才能更好的溝通。
如此想著,男人便也只能點頭答應。白楚也終於讓人近身,扶她起來。
看著白三小姐離開后,男子這才望向從剛才一直乖巧緘默的女人。
「秀娘,你平日愛耍那些小聰明,我素來不過問,現在看來,竟然是我做錯了。今日我再幫你最後一次,若是再犯。。。」
女人是聰明人,從來不需他把話說明。看著女人戰戰兢兢的神色,他便也適時的言盡於此,抬腳準備離開。
眼神一掃,到底看見了女人左頰的紅腫。
「記得上藥。」
秀娘抬頭,看著男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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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平京,看似平靜,卻隱隱涌動著一股暗流。
人群之中,有一些目露精光的人不斷穿梭,似乎正在找尋著什麼。
而直到白昭回府前去芷園,這才知道白楚失蹤之事。南芙當即便暈了過去,白昭一面叫人找來醫官,一面讓幾名機靈的小廝趕緊出府暗中尋找。
此時還不知情況,萬一是楚兒貪玩也不一定。現在便大張旗鼓,只怕會弄巧成拙。
與老婦人通告此事時,韓氏亦是默默點頭。又過了一會,韓氏卻不自覺的嘆氣道:「也不知與攝政王府的婚事會不會有影響。」
白昭只是著急白楚安危,並沒有心思多想這些。聽到此話,他未多加思考地說道:「若是婚約有失,就此取消也未嘗不可。」察覺到了母親面色變化,白昭又補充道:「何況我們還有清兒和婉兒。」
聽到此話,韓氏才安心的點了點頭。
雖然初時對這門婚事充滿猶豫,也有些瞧不上那個孫女婿。但是若真的就此失去這個親家,她又有些某名的不甘心。
她定了定心神,抬起眉頭。
「先趕緊找到楚兒吧。」
看到白昭急不可耐應下,起身欲走的樣子,韓氏悠悠的開了口。
「聽聞,南氏有孕了。」
白昭果然立刻停住了腳步。
看著兒子回首,本能的充滿敵意的看著自己,韓氏心中一寒。
「母親。」
白昭沉悶的喚了一聲。
母子二人長久以來的母慈子孝,此時脆弱的如同泡沫,一觸即碎。
「你是如何打算的。」
看著兒子明顯的敵意,韓氏原本的計劃被打亂。她原本想與多年之前一樣,強勢逼迫白昭。
可是現在的白昭,似乎有些不一樣了。他不再是那時崩潰脆弱,任她左右的青年了。現在的他,雖然輕減了許多,也是也更加堅韌了。他眼底的堅決好像是在向她宣告:他願意為了那個女人,徹底離開她。
韓氏不由自主得有些躊躇起來。
白昭恭敬的低下頭,言辭之間卻只有堅決。
「兒子想要芙兒的孩子,也想要她。」
韓氏看著兒子倔強的身影,良久,終於開了口。
「聽醫官說,是雙生子。」
「是。」
韓氏露出了些微笑意。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想到那個女人時,還能笑出來。
「雙生可是天賜的吉兆呢。」
白昭抬起頭,看著母親。韓氏笑意未減:「白家的好兆頭,那是要好好留住的。」
春日陽光灑進屋內,偏偏止步在韓氏腳前,好像吝嗇與給她半分溫暖一般。
白昭終於露出了幾分笑意。
「是。」
韓氏看著兒子透露著隱約欣喜的神情,恍惚間忍不住想到:若是當年,她便是如此對待那個女人。
可是,立刻,她便清醒了過來。
那個女人,在當時並不能讓白家翻身。反而,一旦她身份暴露,只會給白家帶來無數禍事。
對於白昭來說,身為母親的她絕情絕心。可是她身處此位,又何曾有過另外的選擇。
韓氏輕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趕緊去找楚兒吧。」
白昭沒有時間再回芷園,直接便出了府。
門口處此時閃出一個身影。
她看著白昭焦急的背影,咬牙切齒,清秀的臉龐都有著變形。
卻不過一瞬,原本的狠意又變成了痛快暢意。
身為嫡長女的她,居然會有一天淪為那個庶女的替代品。若今日走失的是她,父親也會如此著急焦心么?
不過沒事。父親再偏心都沒有關係了。
因為等他找到那個庶女,一切都會來不及了。哪怕是現在,就已經來不及了。
那個女人奪了她母親的身份,那個庶女奪了父親的目光。她們沒有資格假裝一無所知的安心活著。
天不作為,我作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