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將軍府

景平五年。

這一年的夏天格外悶煩。街上最鬧的孩子，此時也多都蔫了，倒叫母親們少操了不少心。樹蟬叫得聲嘶力竭沒完沒了，若是再碰上最為悶熱的正午時間，那簡直教人發狂。

長泰街的幾間大戶人家，這幾日大多都忙著對付這惹人生厭的聲音。正午蟬鳴最響時，下人們舉著粘滿漿糊的竹竿，循著聲音滿府地找著樹蟬。

那長泰街盡頭的大將軍府也不例外。其實大將軍府的冰塊一向儲存得足，屋裡多是甚為清涼的，府里主子們倒不覺得多厭惡蟬鳴。不過見附近的其他人家都這樣做，便也如此吩咐了下去。

這已忙了好幾日了，府內大多的院子也都清理得差不多了，只剩邊邊角角的幾處院落。小廝們這幾日都累得夠嗆，今日又忙了一個中午，現在各個都汗如雨下。說著只是坐在樹蔭下歇一會，可這一歇，便實在再難繼續，只想歇它個地老天荒才好。

遠遠的，總管劉永走了過來查看進展，幾名小廝見狀連忙起身，唯有劉永的侄兒劉青仍坐著，遙遙喊著:「叔叔，這剩下的幾處也不像有人常來的模樣，不如，就此算了，放我們回去歇歇吧。」劉永走近了些，不由得微微皺了眉。劉青倒是眼尖，趕緊笑著改口:「行行好啦，劉大總管。」

劉永轉頭看向劉青所指的院落。明明是茂盛夏日，這裡卻透著一股蕭瑟。路邊的樹椏長得歪七扭八，路上積著落葉，看出來負責清掃的丫頭小廝怕已是偷懶許久了。

原來便是芷園。這裡其實是住著人的，那便是將軍大人的第二房妾室，三娘南氏。這三娘生得極美，可惜不知為何並不得大人的心。這幾年更甚，將軍甚至再沒來過她房內。若不是每月還要發例銀，家宴上的偶爾露面，怕是他都要忘記府里還有這麼一號人了。

想到這裡，劉總管心裡已有主意。卻故意板起臉來看向劉青，只見對方並著另外幾個站著的小廝，皆是一臉熱切，拚命擠出一臉討好，心下覺得好笑，到底饒過他們:「行了，一會兒去廚房領碗綠豆湯，歇一會兒就回自己主子那。都曉得了嘛？」小廝們聞此俱是喜笑顏開，大聲應著:「曉得了大總管！」

芷園內，一名婦人正坐在床邊望著床上的女孩，心神恍惚。婦人不過三十齣頭的模樣，眼角已經隱約有些皺紋，穿著妝容皆樸素的緊，甚至連一件頭飾都沒有。儘管如此，卻依然能從那眉眼五官中，看出她曾經美艷的模樣。而那床上的女孩，雖依然還是孩童樣貌，尚未長開，但已經能看出有長的六分像那婦人，難以料想待她長大，到底會是如何的絕色。

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婦人這才回過神來，長嘆了一口氣。

這婦人便是將軍府白昭將軍的妾室南氏，床上躺著的便是她的女兒，亦是白昭將軍的三女兒，白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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