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寨明月下戀情

山寨月色美如畫，

梯田滿溢稻花香。

阿岩山妹情綿錦，

心裡難忘家中人。

「岩哥，瞧，那是什麼？」山妹指向一片光禿禿的山坡。

阿岩說：「不就是山坡嗎，一層一層的，就像一個大大的樓梯。」

山妹「格格」笑了，說「那是我們家的地，叫梯田，種姜的。還有山坡下的，你看，那邊，是我們家的水田，種穀子的，還有.......」山妹突然不說了，轉過臉問阿岩：「岩哥，你們羅麻村，是不是跟我們寨里是一樣的嗎？」

阿岩瞧山妹那純真可愛的模樣，也哈哈笑起來，說：「我的好山妹，我們那兒沒有這麼高的山，也沒有這麼大的樹，一眼望去，那些田呀地呀，都看得清清楚楚。」

「哦，那----還是我們山寨好，有山有樹有泉水......」山妹沉浸在無限的愉悅之中。

此時，一陣陣嘹亮的山歌從山谷中傳來。山妹牽著阿岩的手一起朝山谷底看。山妹說：「是阿六弟和紅英妹妹他們。阿六弟----紅英妹妹----」山妹連連向山下招手。

「我們去打獵，抓猓子狸，岩哥，山妹，你們去不去？」阿六弟雙手合成一個「喇叭筒，」一字一板大聲向山上喊，然後一個勁地向山上招手。

阿岩和山妹一起向山谷下喊：「我----們----不----去----」

山上山下的叫喊聲在山谷中久久回蕩。

「岩哥，阿六弟和紅英妹妹唱的山歌好聽嗎？」山妹說。

阿岩微笑著點點頭，說：「好聽，好聽極了！你教我，山妹。」

「好啊。」山妹牽著阿岩的手向前走起來，一邊走，一邊教阿岩：大山樹木高又大/山下泉水甜又甜/住山山民多自在/哈哈笑笑好生活/哎呀咧，哎呀咧/......阿岩跟著山妹唱，越唱越興奮，腳步與歌的節拍對不上了，一不留神，突然「哎喲」叫了一聲----右腳崴了。阿岩疼得快站立不住了，山妹急忙過來扶住阿岩慢慢坐下。

「忍一忍，馬上就好。岩哥你把臉轉一邊去，不能偷看喔。」山妹邊說邊把阿岩的腳擺弄好了，突然用力一掰，阿岩「哎喲」大喊一聲，額頭直冒冷汗，不一會，阿岩感覺腳似乎沒剛才那麼疼了。

「走吧！」山妹拉阿岩起身。

阿岩試著走了兩步，腳似乎不疼了，非常驚訝，說：「山妹你太神奇了，真的一點都不疼了！」

阿岩和山妹，手牽著手，一起向前奔跑，跑啊，唱啊......

阿岩和山妹累了，該回家了。剛走進堂屋門口，頓時楞住了----秋叔，阿六弟和紅英妹妹都在。個個滿臉帶笑，喜氣洋洋。

春嬸高興地說：「阿岩，今天是你十九歲生日，快，過來坐。」

山妹高興極了，說：「岩哥生日快樂！」說罷拉起阿岩的手，一起來到春嬸旁邊坐下。阿岩此刻，心如潮湧，激動萬分，淚水浸濕了雙眼。

秋叔滿臉笑容地說：「今日，阿六弟和紅英妹到山裡打獵，逮住了一隻猓子狸，我拿了一壇自己釀的糯米酒，來，給你們都滿上。」說著就給大家倒酒，然後舉起酒碗，說：「春嬸，阿六弟，紅英妹妹，還有你山妹，我們一起祝阿岩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大家齊聲祝賀。

當晚，阿岩哭了。他用被子蒙住頭，哭得那麼傷心、凄涼。

今日。阿岩第一次挑著兩籮筐生薑跟隨山妹送去收姜點。收姜點早就有。已經無法考究是哪個年代有的。這裡有二十多間茅草屋。住的人都是一些做買賣的生意人，專門收購農付產品，特別是生薑，成為了生意場中最暢銷的產品。此處是大山方圓一百多里中，僅有的一塊寬闊平地，也是翠山寨和附近村寨的必經之路，離鄉鎮集市還有近六十多里地。因此，此處自然形成了一個經貿中轉點。時時日日有人來去，不算熱鬧，也不是冷清。節日熱鬧一些。收生薑的老扳很有生意頭腦，他們會趁著運生薑去鄉鎮圩集販賣時，順便買一些山民所需的日用品回來賣給山民，比如絲綢棉布鞋襪，糖果餅乾，油鹽醬醋之類等等。價錢比到鄉鎮集市稍貴些，賺點腳力錢。山民很樂意。雖然去到鄉鎮集市是便宜點，但年歲大的老人和小孩兒都去不了，路途遙遠，100多里地，去一次還得在鄉鎮集市住上一夜，花銷更大。

從翠山寨到收生薑點，山民要走近六十多里山路。山路沿著半山腰繞山而去，彎彎曲曲，路面全是石頭，凹凸不平，僅有一米多寬，一側是抬頭望不見天的高山，另一側是低頭看不到底的萬丈深淵。單獨一人行走，安全是不成問題的。若對面有人走過來，其中的一人必須得移步一側貼靠山壁避讓，才能安全通過。若重擔在肩，其危險性就不言而喻了。有人說，累了就放下擔子歇一會兒再走不行嗎？別想，沒有地方！因而，重擔在肩出山的山民，就必須得掌握重擔換肩技術，左肩累了換右肩，兩個肩膀輪流替換數次，才能順利安全到達收姜點。若有閃失就會跌落山底，粉身碎骨。多年來，因種種原因跌落山底喪命的屈指可數。山妹的阿爸就是其中的一個。

挑一擔八十斤重的生薑，在山妹腳下，從清晨出門，到下午兩點左右就到達收姜點。賣完姜后挑著空擔子輕輕鬆鬆返程，行走速度要快很多，回到山寨正好是掌燈時分。然而，阿岩首次出山，競要走到太陽西下了還沒到達收姜點。只好在收姜點住上一夜。整個人像散了架似的，軟綿錦的有氣無力，坐下來都起不了身，兩個肩膀又紅又腫，有些地方還滲出了血。兩個腳底磨出的血泡泡大大個。他難受痛苦得坐立不安，晚飯也沒味口吃，讓人看著心疼。是啊，一個富人家的公子哥，又是傷病剛恢復不久，能夠這樣拚命頑強的安全到達收姜點，也算是一個奇迹了。俗話說，三天肩膀，四日腿腳。是山裡的人都必須要經歷過這樣的艱苦磨鍊，不足為奇。所以，山妹很坦然。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自己家泡製的祖傳「秘方」消腫止痛藥酒，輕輕塗擦在阿岩肩膀上，又用針尖挑破腳底血泡，再塗上藥酒，阿岩即時疼痛減輕了許多。阿岩痛苦難忍的神情消失得無影無蹤。肚子餓得嘰咕直叫，胃口大開。「吃飯吧」山妹說。阿岩接過山妹遞給的飯碗，三下兩下就把飯消滅掉了。山妹看著阿岩吃飯的狼吞虎咽模樣，沒差點兒笑出聲來。

時間過得真快。明日就是中秋節了。今日阿岩得送姜去收購點，順便買月餅。天剛放亮。他就出門。現在的阿岩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阿岩了。他跑一趟收姜點，半天功夫就可以輕輕鬆鬆搞掂。有時候還可以再跑一趟。阿岩已經成為了家中的主心骨。春嬸山妹高興得不得了。一家人的生活，越過越富足，越過越甜美。

中秋節晚上。月亮圓圓，星星閃爍。夜空一片寂靜。座落在大山叢林深處的翠山寨，家家戶戶的燈火彷彿是那一束束聚攏在一處發出亮光的螢火蟲，把村寨點綴得更加的美麗、可愛。

春嬸一家人圍坐在吃飯桌旁，賞月，吃月餅，飲茶，盡情享受大自然踢予平靜安祥的好日子。春嬸年紀大了，加上白天辛苦勞作，身體有些疲倦，她先回屋睡覺去了。

山妹倚靠在岩哥厚實的肩膀上，定定注視著天上的月亮，說：「岩哥，月亮上桂樹下邊真的有嫦娥、玉兔，還有牛郎和織女，是真的嗎？」阿岩點點頭，說：「是真的啊。」山妹又說：「岩哥，你是牛郎，我是織女，我們一起去桂樹下邊和玉兔玩好不好？.....」山妹說著說著就睡著了，滿臉都是笑，甜甜的。

此時此景，不由勾起了阿岩對過去往事的無限思念之情。他想起了媽媽，如果媽媽能和我和春嬸、山妹在一起過中秋節那該有多好啊！他想起了陸強、黃富、韋珍、華叔，還有陳叔的家人，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一切都好嗎？月亮啊，月亮，請替我捎個信兒給他們吧，就說老二很好，希望他們不要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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