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痴公子情根種

劉振英將人蔘買了回來，熬好參湯，端到清子面前，清子接過碗來，用藥匙盛了一口葯，喝了一口，劉振英見此，臉上掛起了微笑，清子十分平靜的問道。

「有我師姐的消息嗎？」

「沒有，穀子姑娘，一直沒回草堂。」

「沒消息好，沒消息證明她是安全的。」

「先生，我前些日子，偷偷的又去看了一遍曹家公子的屍體，根本沒有中毒的跡象。懸草堂遭此橫禍，我心裡，十分悲痛。」

「他們為什麼殺連翹？」

劉振英聽清子如此問，不覺一怔，看清子擺弄著葯匙，一臉平靜的模樣，只好如實回答道。

「連翹，為穀子姑娘，頂了罪。」

清子擺弄葯匙的手，停了下來，喉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堵著，全身在慢慢發抖，她盡量壓制自己的聲音，剋制自己不讓眼淚流下淚，繼續問道。

「侯遠山鐵了心要我做小，怎麼心甘情願放我回來。」

「是我帶著鄉親們，去衙門鬧事，說你義診在即，要他放的人。」

清子粗粗的出了一口氣，說道。

「劉捕頭你回家吧，你家裡還有老母親，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清子說這話時，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劉振英見她這樣，蹲下來對她說道。

「你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壞自己。」

清子聽他如此說，硬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強迫自己笑道。

「我不哭，連翹在的時候，每天都讓我喝參湯，我還總是不乖乖的喝，從此以後，我每天都喝，一頓不落。」

清子說完，將葯碗舉起，一飲而盡。

「劉捕頭回去吧，我還有很多事需要做，明天就是義診的時候了，我需要準備。還有，現在草堂就我一個人了，我想要收個徒弟，不能把師傅的本事，從我這裡就斷了。」

劉振英接過清子的要碗，站起身來放在桌子上，對清子說。

「先生不用再叫我劉捕頭了，我已經被撤職了。叫我振英就行了。」

清子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問道。

「是因為我嗎？」

劉振英搖搖頭說。

「不是，是我自己，錢大人走後，侯遠山就沒讓我們舒心過。冤假錯案數不勝數，我早就不想幹了。」

說到這裡，劉振英從懷中取出一方青色絲帕，遞到清子面前。

「你還記得它嗎？」

清子看著絲帕，接了過來，說道。

「這是我師姐給我繡的竹葉絲帕，丟了好久了。當時師姐還怪我，不把她的東西當回事。怎麼會在你那裡？」

劉振英看著清子，認真的說道。

「這是你當初，為我娘治病的時候，丟在我家的。」

清子把手帕攥在手中，笑得十分嘲諷。

「原來，我就是他們說得那個，青絲帕主人。如此看來，你非離開草堂不可了。我這人不想欠人情。」

劉振英站起身來，說道。

「我照顧你，不是你欠我的，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接受我，我不強迫，再說了，人心也無法強迫。你生病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你，我母親也允許。還有，我對你有情意，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那現在，我在請求你，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好嗎？「

清子抬起頭來，看著劉振英，四目相對，清子又將頭低了下來，將膝蓋蜷縮起來，用雙臂抱住。

「我這輩子，嫁不了人，你也別問為什麼。你若願意幫我，我就明了的告訴你，我要報仇。「

劉振英攥起拳頭來，說道。

「我早就看不下去侯遠山了，算我一份。」

清子嘴裡念叨著。

「不夠，還不夠。」

「不夠，對，還有邢公卿，是他下的命令。」

「不夠，還不夠。「

「還不夠？還有誰？曹家人？「

「別問了，別問了，我好累。「

劉振英見清子這樣，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清子在哪裡蜷縮了好久，劉振英也陪在那裡好久，半個時辰過去了，清子抬起頭來，說道。

「你讓我叫你振英，你以後，也不必叫我先生了，叫我清子就好了。」

劉振英聽清子如此說，不禁笑著答應了。清子接著說。

「我實話和你說吧，我先天有疾，我師傅在的時候，一直在給我治，可是治不好，只能一直養著。我曾偷聽過師傅和師姐的談話，師傅說我，活不過二十歲。小的時候，我害怕死亡，怕的半夜都睡不著。起的大早背醫書，不怕辛勞去採藥，我是為了懸壺濟世嗎？不，不是，我是想救我自己，可我和我師傅一樣，救不了的，只有我們自己。」

劉振英聽清子說完，心中似乎被重物一擊，瞬間亂了陣腳，雙手護著清子的肩膀，搖著頭，滿臉關切。

「不，你不會死的，你是神醫，你可以救你自己的，你可以的！」

清子見他這樣，雙手抓著他護著自己肩膀的胳膊，笑著說。

「我不是想說我自己有多可憐，我就是想告訴你，即使我對你也有情，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不能禍害你。」

劉振英聽了這話，站起身來，一個堂堂八尺男兒，竟然流下淚來。清子見他這樣，安慰道。

「其實你不必這樣，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我走到這一步，竟然只有你陪著我。我很感激你，你會為了我，去勘察曹公子的墓地，你是除了師傅，師姐和師妹對我最好的人。」

劉振英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替清子掩了掩被子，說道。

「我以前，去杭州辦過一個案子，認識一個姓藍的大夫，他老人家醫術精湛，曾經和我說過，他是無微子前輩師傅的朋友，我帶你去找他，說不定，他會有辦法治好你的病。」

清子想了一想，搖了搖頭。

「姓藍？你說的，應該是藍御子老前輩。不瞞你說，我師傅，曾經求教過他，可是，對於我的病，並沒有好的辦法。」

「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沒有。等你有些好轉了，給你收個徒弟照顧你，我去杭州，把他請來。」

清子見他如此認真，心中有些柔軟，微笑著說道。

「我以為，你我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料想，如今卻要做生死之交。」

劉振英看著清子，二人對視良久，只聽，清子說道。

「你都把我看毛了，讓我睡會吧，累了。」

劉振英聽清子如此說，只好起身掩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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