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斷崖

據說，人死後的靈魂會回歸輪迴道，歷經輪迴重鑄，消融全部記憶再次降臨人間，但如果一個人的三生存在完整的記憶，會是一個怎樣的人生！

一庭院內，一大一小的兩個男人相對而站，小男人滿頭的大汗，一頭長發在汗水的浸潤之下看起來的黑的耀眼，上身在汗水的浸透下，也早已濕透。

再看看對面背手而站，面無表情的男人，長發飄逸，衣擺飄揚，一舉一動之間，好不瀟灑。

「集中注意力，速度還不夠。」

儘管小男人大汗淋漓，不過在聽到男人的話之後，脫了上衣，又一次快速的向男人沖了過去，一對小拳頭攥得緊緊的，像是一個積怨已久的小婦人一樣，小男人已經記不清是多少像次這樣衝過去了。

這一次，小男人不再猶豫，結合之前無數次的經驗，臨近男人右側，左手揚起，欲要攻擊，就連男人都已經在防禦自己的左側，小男人卻又在瞬間，右腳死死抓地，變換方位，跳起在男人左側。

右手沒有任何預備動作的向上提起，欲要攻擊男人下顎，這一刻，小男人嘴角揚起一絲笑容，心想，「這一次終於要成功了。」

下一刻，絕望的感覺再一次的如約而至，右手被男人死死抓住，無法動彈分毫。

小男人被吊在半空，翻了白眼，無奈的仰頭向男人望去，卻只看到男人那一臉的面無表情。

將小男人放下后說道：

「速度勉強可以，還有一些變化，只是，毫無力道可言。」

這裏是郁州府中的秦王殿，男子名叫秦風，郁州府府主之一，那小男人則是他的兒子——秦御君，在秦御君的眼中，自己一直就是一個小男人。

接下來，兩人又這樣訓練了好久，秦御君就像一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被秦風一次次的擒拿，一次次的擊飛，卻又一次次的站起來，沖向面前的秦風，只是下一次總會比上一次有一絲絲的進步。

庭院內因此源源不斷的傳出各種各樣變化著的擊打聲，唯一不變的是秦風面無表情的冷漠。

然而秦御君好似已經習慣了秦風的冷漠，面對這個男人，他的面容上總是浮現著淡淡的笑容。

這一天不知過去了多久，秦御君已經癱坐在地面上，站都站不起來，那擊打聲才停止下來。

「父親，孩兒需要一塊安靜的修鍊之地，父親可以為孩兒找到嗎？」秦御君看着秦風，雖然很累卻依舊展現出笑容。

秦風略作思索。

「你已經修鍊至鍛體境圓滿了，是應該準備去突破涅槃了，不過府中難道沒有你所需之地嗎？」

秦御君搖搖頭。

「孩兒不喜在府中修行，這裏，不好。」

「噢？那好，我帶你去迷霧森林外圍看看，修鍊之地你自己來選。」

「謝謝父親。」

男孩兒顯得非常開心，那開心是釋然，似解脫。

秦風慈祥的看了秦御君一眼，笑了笑，說道：

「不過在去迷霧森林之前，我需要先去一趟你的房間。」

然而在秦御君印象中，父親臉上的表情幾乎全部被冷漠所取代，那冷漠之下，秦御君能夠看到父親這麼多年來隱藏起來的後悔和痛苦。

他的笑容，自己這十年也沒有見過幾回，可此刻的父親居然露出了笑容，秦御君看着面前的父親，慢慢的眨了眨眼睛，笑得更加燦爛了。

「好。」

穿好衣服后便隨着父親去了自己的房間。

秦御君生活的偏殿與秦風居住的秦王殿相隔並不遙遠，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

秦御君的房間佈置的很簡單，並且秦御君的房間沒有傭人，但這並不是因為秦御君不配，而是不願，他喜歡安靜。

進入房間，走到房間正中央，秦風右手一翻，一個五星芒狀的東西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只見他輕輕一拋，那五星芒狀的東西就懸浮在地面一米以上的位置，頓時那五星芒變大，並且放出耀眼的光芒，向下投射出光幕，使得五星芒的圖案也出現在了地面上。

又見他右手拂過，十個光點突然出現飛向地面的五星芒圖案的十個頂點處。

這次向上投射出十條細細的光線，與之前那五星芒狀的東西相連接。

隨後那五星芒狀的東西就那樣憑空消失了，地面也恢復了原狀。

做完這些，秦風走出秦御君的房間，對秦御君說道:

「好了，抓住我的手，我們出發吧！」秦風轉過身走向秦御君。

「嗯。」

秦御君連忙點頭並抓住父親的手，那手很寬厚，很溫暖，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這是他第一次抓住父親的手，感觸頗深。

一股無形的力量拖着秦御君，使他和秦風一起飛向空中，然後向東方飛去。

秦風帶着秦御君飛的極快，腳下的事物在秦御君眼中只剩下了殘影。

郁州府的佔地面積極大，高高低低的樓閣密密麻麻，一派氣勢恢宏的景象。

飛出郁州府，外面就是郁州府所掌控的坊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往在街道里，在這裏交易、謀生。

再往後的一段地界，是幾大家族駐紮的地方。

再往東飛，就是凡人生活的地方，這裏密集地生活着數量眾多的凡人，他們以種田為生，每年還要向所屬府郡繳納大量糧稅。

繼續飛行了好一陣子，這才到達了迷霧森林，這裏因常年霧氣瀰漫而被稱為迷霧森林，同時也是妖獸居住的地方。

這裏的樹木不知存在了多長的歲月，叢林間的水流也從不停歇，就連這裏的氣息也總是那麼的沁人心脾。

男子注視着腳下這片森林，閉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氣，似有故地重遊之感。

秦風年少之時曾在這裏歷練過，今天也是時隔多年再次來到這迷霧森林。

「御君，你要選擇一處修鍊之地，我帶你在這迷霧森林外圍轉轉，你自己需要留意，若有心儀之地，告訴我便是。」

「嗯。」

秦御君已經被這裏的景色吸引，相比於郁州府，這裏給他的感覺前所未有的舒適。

秦風帶着秦御君在這迷霧森林外圍飛行，時而在叢林間遊盪，時而又飛向高空，清脆的鳥鳴聲在耳邊回蕩，這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着實是一次有趣的體驗。

一段時間后，秦風停留在一處斷崖前，斷崖之下有水流流過。

「倒是一處美麗的地方，你確定在這裏修鍊嗎？」秦風詢問。

「就這裏了，很美麗，我很喜歡，這裏很好。」秦御君話語間有停頓，但可以感受到他回答時的毫不猶豫。

「確實不錯，不過御君，迷霧森林雖然美麗，但美麗之下隱藏的卻是步步危機，這裏妖獸橫行，危機四伏，你之所以沒有見到妖獸，那是因為我在這裏，它們不敢出沒罷了。」男子嚴肅的看着御君。

「啊，這樣啊！」

御君有些失落，這時父親不打算選擇此處為自己的修鍊之地了，但御君又疑惑父親為何帶自己來這裏。

秦風看向秦御君。

「我的意思是，我在此處設置一個結界，你在裏面修鍊，切記不要踏出結界半步，懂嗎？」

話音剛落，還沒有等秦御君回答，秦風便帶着御君飛向崖頂，在崖頂落腳，秦風雙手於身前連打幾個訣印，片刻后又瞬間向外張開，然後猛地打向地面。

頓時，秦風腳下一圈圈光幕出現並向外擴散。直至便覆蓋了整個斷崖。做完這些后，又在腳下重複了在秦御君房間中的操作。

秦御君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看着整個過程。

眼前父親所施展的術法自己從來都沒有見識過，如今第一次見，倒是把御君怔住了，使他對修鍊有了前所未有的嚮往。

見御君怔住，秦風再次笑了笑，不過他的笑逃避了秦御君，也不知是笑秦御君還是他自己。

「你所見，是我施展結界之術，現在這裏你可以安心的靜心的修鍊了。」

「那您兩次釋放的那五星芒是什麼？」御君疑惑道。

「這裏距郁州府這麼遠，你天天走去不成，這是傳送陣，你每次來往只需用靈石啟動傳送陣即可」

「哦，知道了父親。」

御君看向父親，下意識地傻傻的笑着，是笑自己的愚蠢，又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

「現在，我將這處結界交與你控制。」

秦風雙眼閉合，隨着其右手在額頭前一引，一個散發着黃金色的光球從男子額頭出現，若仔細觀察，可以隱約在光球內看到一處斷崖，這斷崖與此處斷崖一模一樣。

「不要有絲毫反抗，接受它便是。」秦風聲音響起。

秦風繼續右手前引，光球慢慢接近御君額頭，御君下意識想要躲開，可聽到父親的話后，便停止了舉動。

光球緩緩融入御君額頭，感覺痒痒的，等到光球全部融入，一種奇特的感覺浮現在秦御君腦海。

這種感覺使得秦御君只要一個念頭就可以看到結界內的任何一個角落，只要一個念頭就可以瞬間關閉或打開結界。

做完這些，秦風對御君說道。

「這裏現在是你的修鍊之地，更是私隱之地。」

這句話御君聽的似懂非懂。

「好了，剩下的時間你自行決定，我要去迷霧森林深處一趟。」

「嗯，去吧！父親。」

等了片刻後秦風低頭看了看秦御君，開口道：

「你不打算先給我打開結界嗎？」

「啊，哦。」御君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隨着心念一動，結界瞬間就消失了。

「好了，父親。」

可還沒等御君說完，秦風已經飛向了迷霧森林深處。

看着父親離去，秦御君慢慢走到斷崖邊，向遠望去。

「這裏真的好美！」秦御君喃喃。

秦御君，十歲之時開啟修鍊之路，在父親秦風的教導下三個月鍛體圓滿，下一階段就要衝擊涅槃了。

但秦御君在鍛體一境，並非只是修體，還有在修體的基礎上開啟自身的體脈，本來這是修鍊者在啟靈境才會開啟的東西，而且應該叫作靈脈才是，之所以稱之為體脈而不是靈脈，是因為此脈不能吸收和儲存靈氣。

而這樣的體脈在常人鍛體境是不存在的，可偏偏秦御君在鍛體境時便在體內感應到了九十九條體脈。

秦御君一直在以鍛體的修為開啟這九十九條體脈，可如今也只是開啟十八條罷了，並且越往後越難，等到全部體脈開啟，不知需要多久。

「那麼今天就在此成就涅槃。」秦御君捏緊了雙拳。

看了看腳下的樹木和河流，退後幾步，盤膝坐在斷崖之上開始了衝擊涅槃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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