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魚公主

剛下飛機，季文耀接到一則訊息，是馮諾諾的主治醫師發過來的，說是找到了合適的心源。

季文耀臉上泛起久違的笑容，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欠馮諾諾的，如果能治好她的病，自己就能鬆口氣了。

助理李晨以為季文耀這個表現是對此次項目勝券在握，便在一旁攛掇他去賭場玩玩。

季文耀瞪他一眼，「交代你的事都做好了嗎？」

李晨笑嘻嘻的說：「您是指沈氏嗎？放心，我已經假借東海集團為其投資了，相信沈家可以度過這次的難關。」

嘴角抽了抽，李晨心中暗想，有錢人就是無聊，幫老丈人原本天經地義，季文耀卻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知道。

辦理好入住后，季文耀給馮諾諾的主治醫師打了通電話，確定了治療方案，按照院裏的建議，手術宜早不宜遲，得知手術風險不大后，季文耀決定提前安排手術，不必等他回國了。

「怎麼這麼快就找到心源了？」季文耀感覺一切都順利的不像話。

醫生笑着說：「正常來講等上三五年也未必會有合適的心源，是馮小姐運氣好，正好有個胰腺癌患者願意捐獻器官，配型結果又恰好合適。」

好像一根細針在季文耀的心尖上扎了一下，他提高音量，「胰腺癌？捐獻者叫什麼名字？」

之前沈佩珊的診斷書上好像寫的就是胰腺癌。

醫生完全沒覺察到季文耀的情緒變化，平靜的陳述著，「這個恕我不能告訴您，捐獻者要求信息保密，我們必須尊重她的意願。」

沈佩珊親口承認診斷書是她PS的，一切只是巧合罷了。季文耀安慰著自己，心不在焉的掛斷電話。

與供應商的正式見面約在明天，李晨貪玩，早就沒了人影，季文耀莫名心慌，想要轉移注意力，卻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就連手機都這麼安靜。

沈佩珊居然一條信息都沒給他發。

之前告訴沈佩珊自己出國的消息，雖然沒明說，可他分明是示弱了。

愚蠢的女人，難道連這點意思都沒領會到？

不，一定是她太狡獪了，跟他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呢。

季文耀的嘴角露出笑意，想起他跟沈佩珊少年時代的往事。

跟所有小情侶一樣，他倆也經常拌嘴吵架，每次都是季文耀認輸求饒，唯獨有一次，兩人不歡而散，季文耀消氣后正想回去找沈佩珊，卻被同學拉走打遊戲了。

明天再道歉也是一樣的，當時季文耀並沒把這當回事，後來才知道沈佩珊在原地等了他一夜，適逢那晚暴雨傾盆，那麼膽小怕雷的沈佩珊，就一根筋的在公園的長椅上等他。

代價是沈佩珊生了重感冒，季文耀悔不當初。

和好后，沈佩珊扯著季文耀的耳朵說：「你以為每次吵架后低頭的人都是你嗎？如果我不在原地等你，你哪有機會認錯呢？」

所以沈佩珊從來都不狠心，她只是太有耐心罷了。

不管兩人之間經歷過什麼，她都會在原地等著自己。

她此刻在做什麼呢？季文耀打開家裏的監控，由於時差緣故，國內此刻已經是後半夜了。

只有客廳安了監控，等了半天，不見沈佩珊的人影。

猜想她不會起床這麼早，季文耀丟開手機，決定過幾個小時再聯繫她。

醫院。

沈佩珊躺在病床上，止痛藥已經用到最大劑量，卻收效甚微。

她渾身顫抖，哭着求護士給她一個痛快。

護士同情之餘，只能耐心的安慰著。

這時電話響了。

沈佩珊哆哆嗦嗦的接通電話，季文耀的聲音帶着蓬勃的朝氣，「你想要什麼，我買了帶回去。」

語氣熟稔的像老夫老妻。

放在從前，這簡直不敢想像。

沈佩珊手指死死摳住床架，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怎麼想起給我買禮物了？」

季文耀冷冰冰的說：「就算是手錶的還禮吧。」

嘴硬的臭小孩，沈佩珊艱難的笑了笑，「我想要迪士尼公主，愛麗兒。」

季文耀一怔，「人魚公主？」

沈佩珊點頭，「對，就是她。」

最終化作泡沫的人魚公主，季文耀只覺得不祥，下意識問道：「換一個好不好，辛德瑞拉怎麼樣？」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可辛德瑞拉最終還是跟王子修成正果，結局也算圓滿。

沈佩珊的指甲都抓劈了，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好啊，都聽你的。」

生怕露出破綻，沈佩珊誇張的打了個哈欠，「文耀，我昨晚沒睡好，想再補個覺，你明天再打電話給我好不好？」

季文耀罵了句「懶豬」掛斷電話，語氣中竟帶着幾分寵溺。

沈佩珊壓抑的哭出聲來，護士以為她太痛了，試探著問：「要不……我問問醫生，能不能再打一針止痛？」

「不必了，沒用的。」沈佩珊扭頭看向窗外，藍天、白雲、綠樹、紅花，一切都剛剛好。

為什麼只有她獨自走向腐朽。

「好想多聽聽你的聲音，可是文耀……我等不到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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