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給她名分

祝海棠整整一夜沒有合眼。

次日林庭軒從宿醉中醒來，發現祝海棠正端坐在梳妝台旁。

他穿上衣服就想往外走，卻被祝海棠搶先一步擋住了門。

「你又要去見她？」

看到祝海棠眼中滿是血絲，面色蒼白憔悴，林庭軒心裡不是滋味。

「她不知道你已經成親了嗎？為什麼非要糾纏一個有婦之夫呢？難道她行情差到找不到別的男人了？」祝海棠尖銳的說。

她何嘗不知道自己這般有失身份，只是每每火氣上涌，她就什麼都顧不得了。

剛湧上心頭的歉疚頓時消散一空，林廷軒怒道：「你這個妒婦！」

祝海棠絲毫不認輸，「是你把我變成一個妒婦，我承認我嫉妒孟小樓！可如果她有胸襟有志氣，就該從此與你保持距離，可她偏偏沒有，這說明我們是一路貨色，你不必單罵我一人！」

林庭軒怒極反笑，「說到底，你還是無法接受小樓。」

祝海棠委屈的控訴道：「我為什麼要接受她？」

心中無來由的一驚，祝海棠想到一種可能，她脫口道：「你不會……」臉色頓變，後面的話她不忍說下去。

林庭軒點點頭，「沒錯，我就是要給她一個名分。」

祝海棠把面前的杯子摔到地上，「我絕不允許你納妾！」

男人三妻四妾雖然盛行，可祝海棠接受的是新派思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誰說我要納妾？」不等祝海棠鬆口氣，林庭軒自顧自說下去，「我要娶小樓做平妻。」

與祝海棠平起平坐的妻子。

祝海棠渾身發冷，牙齒打顫，「不可能，我不同意。」

林庭軒冷笑道：「我不必徵求你的同意，只是通知你一聲，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日後莫要再使性子，讓小樓受委屈。」

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祝海棠下意識想要搬出父親讓林庭軒服軟，林家倚仗祝父的地方太多，只要祝父出面，這件事一定能完美解決。

可轉念一想，自己剛成親就跟丈夫鬧成這樣，家裡人知道了，肯定會為她擔心的。

何必給父母平添煩惱呢？

祝海棠愁腸百結，一時想不出對策來，林庭軒等的不耐煩，冷冷說道：「讓開，我要出去。」

「別找她，好不好？」祝海棠眼圈一紅，臉上寫滿了無助。

林庭軒嘆了口氣，「海棠，別這樣。」

祝海棠拉起林庭軒的手，柔聲細氣的說：「庭軒哥哥，如果我有讓你不喜歡的地方，你直接告訴我，我都會改的。還有你到底喜歡孟小樓什麼？喜歡她會唱戲嗎？我明天就去學，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唱的比她更好。」

一番話說的林庭軒沒了脾氣，「海棠，你很好，你甚至比小樓更美、更有才華，可感情並不能靠這些來衡量，我一直都把你當妹妹看待……」

祝海棠打斷他的話，「妹妹？成親那晚……你會那樣對待自己的妹妹嗎？」

想到洞房花燭夜的迷亂，林庭軒頗有些不自在，「那都是你激我的。」

「我承認，是我犯賤，可一個人沒辦法完成洞房，庭軒哥哥，你對我是有感覺的，對嗎？」

林庭軒不願回想那夜的事，當即臉色一沉，把她甩倒在地，然後奪門而出。

伴隨著輕微的碎裂聲，屋子裡瀰漫著淡淡的清香。

丫鬟青梅聽到聲音跑進屋，發現祝海棠手上滿是鮮血，卻仍執著的在地上摸索著。

被打碎的是掛在祝海棠胸前的小玉瓶，裡面裝著香水。

生在煉香世家，林庭軒從小便在制香上展現出過人的天賦。

在祖輩仍執著於製作熏香、香膏時，林庭軒已經緊隨潮流，開始研製起香水來。

三年前，海城賣的最好的還是法國進口香水，如今，林氏香水已經成為上流社會的不二之選。

林庭軒不止研製女香，對男香也很有研究，他取材大膽，蘭竹松柏皆可入香，男子用了不顯造作，反而添了幾分君子風流。

祝海棠脖頸處的香水是很久以前來林家做客時，林庭軒送給她的禮物。

嚴格來說，也不算是送她的，這只是林庭軒的一次失敗嘗試，按照慣例，本該被扔掉的。

祝海棠小心翼翼的把這本該歸類於垃圾的香水討來，又特地配上一個精緻的小瓶子裝進去，整日寶貝似的掛在脖子上。

沒想到剛才摔倒時，玻璃瓶居然先磕在地上，碎了。

祝海棠的心也碎了，她徒勞的想要搶救香水，手被玻璃碎片劃了好多道口子，香水卻無情的從指縫間溜走。

青梅見此情景吃了一驚，趕緊握住祝海棠的手腕，「少奶奶，您受傷了。」

她是跟著祝海棠嫁進林家的，已經服侍祝海棠好幾年了，當然知道這香水瓶的來歷。

「香水灑便灑了，守著庭軒少爺這個煉香奇才，您想要多少香水沒有？」青梅語重心長的勸著，想要讓祝海棠放寬心。

「青梅，你說……我跟庭軒哥哥真的合適嗎？」祝海棠呆怔怔的問。

青梅笑道：「你們青梅竹馬，可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祝海棠苦笑，曾幾何時，她也堅信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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