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再次被欺騙之罪

第494章 再次被欺騙之罪

圍在木橋旁的溪流,清澈見底,偶有幾條青魚。跨過木橋,才剛踏入村莊,便聞一聲雞鳴。

抬眸看向村裡,昔日住滿村民的排排木牆宅院,如今人去樓空。還有村中央那口水井……凌若面帶愴然。

入目之處,觸景生情。

「凌若姐姐?」

聽到一聲稚嫩嗓音,凌若心底一顫,猛地大步向前。一個梳著雙髻小小少年捧著竹簸箕從李大娘房門走出。

有點膽怯,又有些靦腆,明亮的眸子透出對來人的欣喜。

「小聞?!」

「凌若姐姐!」小聞隨手將竹簸箕件放在一旁,立即跑到跟前拉起她的手,「隔了這麼久,終於來看我了!」

「是真的過了許久。」凌若笑吟吟的看著他,「李大娘他們好嗎?」

「好!都好!走,我帶姐姐去見李大娘和羅村長!」

說著,小聞就要拉著她往村後頭走,卻被拒絕。凌若臉上掛著幾分窘迫,沒有半分像平日里那般無所畏懼的氣勢。

「還是不去了……羅村長應該不太想見到我。」

「村長爺爺嘴上怨,心裡都明白著呢,何況過了五十多年,姑母做鬼都能混出一官半職啦。」

「姑母?」

小聞不好意思的摸著腦袋,嘿然一笑,「沒見過她老人家,也不知該如何稱呼。」

印象中的小玉還是個總角的小丫頭,經小聞提醒才想起時隔五十年,若她還活著,已是年逾花甲的老嫗。

原來,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凌若心中感慨。

「見到姐姐很開心,可是小聞有些好奇怎麼會突然回村子里呢,還有……」小聞怯生生的看向凌若身後兩人,一個冷麵陰森,全身散發著死亡的氣息。一個凶神惡煞,臉上的刀疤令人生怕。

「他們是行走江湖時結識的朋友,說起來近幾年村子里……你們幾個過得可好,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和人?」

「小聞按照姐姐留下的方法,去村外的林子里捕了魚,帶回橋旁的小溪里養著,還去了標記的地點採摘許多藥草。村裡現在就我們四個人,吃穿都夠的。至於奇怪的人和事,在姐姐走後沒有再碰到過新人。」

小聞咧嘴一笑,「村子太偏,一般人也找不到。」

「那倒是。」

村裡村外相隔幾里,氣息卻截然不同。林中抬頭所望是一片陰翳,此刻已是大亮的天光。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痛,恍如三年前剛來水禾村的那個清晨。

凌若笑了,「一切都很熟悉,一切都很美好,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咦,凌若姐姐你在說什麼?」小聞朝她揮著雙手,「什麼是假的,我在這裡呀。」

凌若抓住小聞的手,低下身子,「當日是你將我救下,我心懷感激,至今依舊。但一直以來,我都很好奇你到底是誰家的小孩?」

聞言,小聞的動作慢了下來,頓了片刻,瘦弱的肩膀有些抽搐,帶著哭腔哽咽道,「還能是誰家小孩,當然是已死村民家的孩子。」

面色悲愴難掩悲傷,言語之中不無怨念,感覺得到他的內心頗為隱忍矛盾,讓人聽得心疼。

若是三年前的她,必定信了。

凌若並沒有前去安撫,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哭。

過了會,抽噎聲止。

小聞安靜下來,用手抹去眼淚,抬頭看向凌若,露出與年齡不符的笑容,「你是如何發現我的破綻?」

承認了。

凌若嘆了口氣,抓緊「小聞」的手,「尋常人,是看不到我的。」

聞言,對面之人突然面露陰鷙,帶著幾分氣急敗壞道,「竟然在這種小事上栽了,可惡!」

「我問你,真的小聞呢,他……他被你們殺了?」

「小聞」在一旁冷笑,「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著不相干人的性命,真是婦人之仁!」

聽到他的回答,凌若急了。長眉倒豎,雙目怒睜,一把將「小聞」的手腕別住,掐緊他的命脈,一字一頓道,「我再問一遍,小聞,到底在哪!」

見狀,對方不慌不忙,慢悠悠的回答道,「小聞不就好好的站在你眼前么,凌若姐姐?」

說罷,掐在之間的手腕倏忽間變成薄薄的一張人皮,本體趁其不備早就金蟬脫殼。

原來,他就是他。

村子里原本和煦的氣息變得渾濁不堪,空氣里傳來稚嫩卻詭異的笑聲——

「她說得對,你這丫頭確實不好對付,看來是貧道低估你了。」

凌若捏著手上的假皮怔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小雪跑到跟前不斷叫喊,才將她喊回神。

「主人,現在可不是發獃的時候呀!」

的確,水禾村還有幾個活人。

想到這裡,凌若一個箭步衝進李大娘家中,掃視一圈空空如也。

一種不好的念頭油然而生,凌若心中焦急,不論是非對錯,先前因自己的出現已經打破過水禾村的「安寧」,如今她不想連村中最後幾人的性命都被自己牽連。

於是調頭就跑,沖向村子後排的院落,那是村長的宅院。

推門進去,裡面空蕩蕩的,看起來有段時間沒人居住。

心更慌了,難不成將他們滅口?

不,應該來不及。只要「小聞」的身份一日不破,他們就無性命之憂。

直到凌若突然現身水禾村,他都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會被揭穿。何況他剛才只顧著脫身,不可能有時間去滅口。

村長夫婦還有李大娘此刻定然被他藏在某處!

往事如煙,盡數呈現眼前。

「還有一個地方沒找。」

凌若徑直走向村中央的水井,又向前邁了幾步,推開昔日借她暫住的房門。

三個人筆直地躺在床鋪安睡。

終於鬆了一口氣……但事情還沒完。

「你們注意到了嗎,凌若看著安睡的三人,靜靜地說道,他自稱貧道。」

「唔,看來是道門中人。」思及此處,冀北陽恍然大悟,「難不成他就是那個乳母的師父?」

「不止。」

關鍵時刻凌若絕不會弔人胃口,直接續說道,「他便是我們一直尋找的妖道。」

關於水禾村的那件事,即便是羅肆至也未必知曉全部細節,於是換了一種說法解釋道,「此人視雲家祖孫三代性命如草芥,將其魂魄玩弄於鼓掌,興許是這些年來暗中『指引』我的幕後之人。」

「等等,等等,越說越複雜了,待貧道捋一捋。」

冀北陽伸出手,一臉仔細的看著凌若道,「剛才那個叫小聞的少年,其實不是少年,他是乳母的師父?」

「嗯。」

「至於妖道,這一路上聽小雪說了些,是五十年前來這村子的怪異道人?」

「是。」

「此外,他也是前段時間在地府鬧得沸沸揚揚的一魂雙生之事的主謀?」

凌若頻頻點頭以確認冀北陽的每一個疑問。

「一個人有這麼多身份,他活著不累嘛!」

活著累不累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距離真相越來越近,但並不意味著所有疑問都能得到解答。

凌若回眸看向羅肆至,他亦然沉靜的看著自己,總是那麼的鎮定淡然,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正出神時,羅肆至將手按在她的眉心,輕聲說道,「夫人不要皺眉,會變醜的。」

凌若一怔,隨即雲眉舒展露出笑顏,「你學我。」

「呵。」羅肆至露出久違的邪魅壞笑,「事情已經非常明朗,是時候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與此同時,村子四周的氣息再度發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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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酒歌兩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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