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對酒當歌

第18章 對酒當歌

林閬瞬間明白,恩怨從何而起。

「這事出了之後,顧西北天天來鬧事造謠,毆打酒吧的顧客,往牆上潑紅油漆。數不清了,都是他做的。」

何迎哭笑不得,掰著手指講出。

「後來他買下了酒吧旁邊的店,成了舉報紅氣球最熱心的人。什麼賣假酒、雇童工,能想到的罪名都被他用了。」

她想起紅氣球那段灰暗的時光,也記得虹姐跟他們說的話:「等他發泄完失去親人的悲傷,就會放過自己。」

「可能因為許忘川的關係吧,虹姐從不反抗顧西北的報復,還讓我們不要去惹他。」何迎繼續講起。

林閬抬起頭,遙望夜空幽深晦暗。

「謝謝你陪我喝酒。你知道么,你長的面善,一看就是好孩子!讓人忍不住想和你聊天,說一說心裡的事。」

「那我要開個業務,下次找我聊天要收費哦!」林閬打趣,又說到:「你剛才是不是搬不起來那個架子?」

何迎咂舌,想到在餐廳的一瞬窘態,本以為沒人察覺……索性問:「很明顯嗎?」

「你砸凳子很快,搬花架時停頓了幾秒,那個架子應該是固定在地上的。」

何迎噗嗤笑出聲:「幸好你來阻止了,要不然就讓顧西北看了我笑話!」

林閬不由地勸說:「砸人家的店總歸不好,根據你今天的戰況,餐廳損失不小。」

「那是你不知道因為顧西北,紅氣球賠了多少錢。」何迎喝一大口酒,「我們這叫互相傷害。」

何迎明白,顧西北像自己一樣沉浸在過去痛苦裡,隨時會想起思念的人。他們相互發泄,何嘗不是一種撫慰傷痛的方式。

「你今天哭了,現在眼圈還是紅紅的。」何迎伸手輕觸她的眼角,「是戚洺聞惹的你吧,我到酒吧的時候聽說了。」

林閬開口:「我得罪了他。」

「我覺得他對你有意思。」何迎話語含笑,「你把人家弄的那麼慘,卻沒受到打擊報復。別忘了,他是戚洺聞,誰敢碰他一根指頭。」

何迎看向勇敢的她:「林閬,你倆有戲。」

「絕不可能!」林閬握緊酒瓶,她回想起戚洺聞的惡語劣行。他十足是個狂妄跋扈的人,但願自己和他不再有任何交集。

「你交過幾個男朋友?」何迎冷不防地一問,讓她倏然安靜。

何迎看林閬低頭似難開口,不免訝異:「你不會沒談過吧?」

林閬點頭默認。

「為什麼?」何迎的疑問發自肺腑。

「以前我覺得自己不會擁有愛情。即使擁有了也會消失,那還是一開始就不要接受。」林閬說完熟練地開啟酒蓋。

何迎用手指點了下她的額頭:「你長得漂亮,乖乖巧巧的,害怕個頭啊!談戀愛想那麼多幹什麼!」

她嘴角勾起:「不行!我得告訴天億他們,讓大家好好開導下你。」

林閬臉頰發燙:「迎姐,你別這樣。」

「林閬,我們這一生很短。你得讓自己快樂,懂嗎?」

何迎的面龐因為酒意浮現柔和的紅暈,遺憾地說:「我本來還想和你聊聊男人呢。」

「迎姐,你為什麼會來紅氣球工作?」林閬想知道別人的答案。

何迎笑了笑,雲淡風輕:「跟你說說我家裡的事吧。我媽死得早,我爸很快給我娶了個后媽,生了兩個弟弟。他們一家過得很幸福,沒有我他們會更幸福。所以,我很懂事地回國了。」

她喝了兩口酒,繼續道:「我在飛機上遇到了虹姐,認識虹姐時巨搞笑。」

「當時虹姐坐我旁邊,我睡著把一條腿翹在了她身上,下飛機時她才叫醒了我……」何迎臉上有了笑意。

林閬也笑起來:「你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

「我當時尷尬死了!哈喇子流在嘴邊,虹姐還遞給了我紙巾。」何迎笑著笑著,停了下來。

「老實講,當時我不知道自己下飛機能去哪裡,於是就厚著臉皮跟上了虹姐。」

林閬和何迎酒杯碰撞,在風中發出清脆聲音。兩人全然忘記了夜晚的冷意。

她幫何迎撥起粘在嘴角的一縷頭髮。「然後你就留在了這裡,沒有想過離開嗎?」

何迎搖了搖頭,半瓶酒在手裡輕晃。

「我以前是沒有朋友的。直到在紅氣球認識了天億李澤,後來又認識了秦冬他們。我們一起看著紅氣球越來越紅,越來越大。這份感情是很特別的,為什麼要離開?離開了又能去哪裡。」

林閬伸出手臂抱住了何迎:「好幸運,我能認識你們。」

何迎拍了拍林閬的頭,倆人繼續碰杯,酒水摻著心事咕咚入口。

「我羨慕家庭幸福的人,羨慕他們能開心大笑,羨慕他們過著安穩的生活。即使傷心地哭,也有家人安慰。」何迎的聲音變低,酒瓶在手中歪斜。

「林閬,你肯定和我一樣從前過得不快樂。要不然你不會來這裡,沒有誰會捨得幸福的生活。」

何迎的眼眸仿若清潭,讓林閬不由沉陷。是的,沒有人會捨得幸福的生活。

林閬捫心自問:她來這裡是為了逃避,還是面對。

「不說這些了!喝酒!」何迎轉移話題,對她問到:「木頭說你酒量不錯,你什麼時候開始喝酒的?」

林閬望向黑絲絨天空,記憶如星星閃爍在腦海。「小學三年級。」

「這麼小就喝酒?看不出來啊!」何迎驚喜,找到了同道中人。

林閬將啤酒倒進嘴裡,聲音不喜不悲:「爸爸說,喝酒能讓人忘記疼痛。」

何迎注意到她眼眸垂下,不再多問。

幾隻酒瓶溜溜滾落在旁,已奉獻盡果腹的價值。這液體麵包,的確能解決很多精神飢餓。

「迎姐,你為什麼要招那麼多公關呢?」林閬突然想起晏揚天。

「這你就不懂了吧!現在的女人啊,都喜歡小鮮肉。」何迎吸了一口風。

她打了個嗝,拍了拍胸口。「讓那幫小男生去給顧客們送溫暖。大家開心了,錢也就來了,咱家那幾位不也能輕鬆點。」

聽著何迎細細解釋,林閬莫名記起秦冬在天台對她說的話。男人和女人之間,就是一場買賣交易么?如果秦冬不是隨便說說,那在秦冬看來,自己和他現在是什麼關係。

林閬覺得他和秦冬之間掛著一層朦朧薄紗,導致她無法看清他的心。

「迎姐,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愛一個人又是什麼樣子呢?」

何迎像是發現了姦情,興奮追問:「說!你看上了誰!」

林閬面露羞赧:「你先回答我。」

「嗯……一下子還說不上來。」何迎摸著下巴,笑出聲。

「首先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喜歡一個人呢,就像現在刮的風,也許第二天早上就沒了,也許又有了。」

何迎試圖用語言描述,才發覺話語的蒼白,只能儘力形容:「愛一個人,其實也像颳風。只不過這風會天天纏著你,有微風有狂風,你怎麼也擺脫不了。」

她說完轉過頭來,發現林閬一臉崇拜地看著她。

「迎姐,你現在像個詩人,更像個哲學家。」

何迎哭笑不得,還是第一次被這樣誇,真得歸功於她多年情場的歷練。

三七和木頭站在不遠處等候,木頭把玩起手裡的鑰匙:「要不我們一人抱一個,把她倆扛回家?」

三七不吭聲。木頭索然無味,他又看向了海邊二人:「你說她們聊什麼呢?」

繾綣晚風吹過。三七邁出步子,向海邊靠近。

何迎和林閬都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正喝得暢快。何迎看到了他們,面容微醺:「走開,別來煩我!」

「迎姐,你這樣很傷我心的。」木頭故作委屈,順勢坐了下來,「你們在聊什麼,和我說說!」

林閬聽到后,終於忍不住質問:「木頭,我的事情是不是都被你傳出去了?」

「哪有!我嘴很嚴實的!」木頭脫口而出。

何迎和三七一起冷哼出聲,林閬也跟著冷哼。

木頭尷尬地笑笑:「我保證!以後注意點。」

三人齊齊發出質疑之聲。

「想知道我們在聊什麼嗎?」何迎壞笑,「問你小林姐。」

「迎姐!」林閬不好意思起來,急忙求饒。

「天吶,你們不會在聊什麼羞羞的事情吧?」木頭的好奇心徹底勾起,「快說快說!」

何迎拍了下木頭的肩膀:「小孩子別打聽那麼多。告訴姐,最近有新女朋友了嗎?」

木頭嘆了口氣:「談一個分一個,女人的心留不住啊!」

「三七呢?」何迎看三七還站著,揮手道:「過來坐!」說罷遞給了他一瓶酒。

「要是都喝酒,就沒人開車了。」三七坐在旁邊,將未開封的啤酒放下。

「我們三七總是這麼酷。」何迎不禁坦言,「而且用情專一,真是個好男人。」

三七眸光深邃,沒有接話。林閬再次注意到他明亮的耳釘,也想起他提到的女朋友。

「林經理,我們今天算曠工嗎?」何迎笑容明媚,酒意令她流露更別緻的性感。

林閬笑起來,接過何迎的調侃:「不算,陪經理喝酒賞月是大事。」

「小林姐還挺幽默的哈。」木頭打趣道。

「說真的,我本來以為小林姐是個很悶的人。其實呀,跟咱們一樣!這叫什麼,緣分!」

林閬和他們一起開懷大笑。

木頭拿起啤酒,又想到要開車只好忍住。「以後喝酒一定要喊上我!」

「好!」何迎和林閬頭靠在一起,醉意變濃。

「回去吧,時間不早了。」三七站起來,晚風鼓盪衣衫。

「不!回去幹什麼?就在這裡,睡到大天亮!」何迎聲音有些沙啞,繼續酒水潤喉。

林閬站起來,拖住何迎的手臂:「我們回家。」

何迎點點頭,一臉聽話:「回家!」她們掙脫三七和木頭的攙扶,挽著胳膊歪歪晃晃地向車走去。

「死木頭,過來開車!」何迎把車鑰匙扔給了木頭。

木頭無奈地對三七和林閬說:「我把這位姑奶奶送回家。」

林閬揮手與何迎再見,面頰滿是酒意紅暈。她轉身對三七央求:「三七,一會兒能慢點開車嗎?我怕吐車上。」

三七點頭,為她打開車門,系好了安全帶。

車子呼嘯離開了海邊,晚風將砂礫吹起又揚落。唯有月亮俯視大地,秘而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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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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