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白雪蓋了一地。

陌陽山向來沒有什麼好天氣,明明前一秒是好好的天,下一秒卻能夠像現在一樣大雪飄揚。

聞音披着一件灰色斗篷,說是灰色的,其實早就落滿了雪,與這漫天的白雪融為一體。秀氣的臉蛋裹在棉帽里凍得發紫,她把斗篷緊緊地用手裹着按著,生怕透了半點寒氣進裏面。

她緊緊地咬着下唇,唇角甚至泛起一縷血絲,但她都好像不在意,深一腳淺一腳急匆匆地趕着路,也不管雪是否灌進靴子裏化作了冰水,她的腿腳是否被凍得冰涼。

突然,她一個趔趄摔倒在雪地里。整個身子都浸在了雪裏。但她卻保持着一個奇怪的側躺的姿勢,彷彿懷裏有着稀世的珍寶,她掙扎著卻很難爬起來。不一會兒,懷中傳來了隱隱的哭聲。

好一會兒,她才勉強坐了起來。就坐在雪地里,也不顧刺骨的寒冷。聞音小心翼翼地將斗篷裂開一點縫隙,一點潔白勝雪的肌膚露了出來。

「小公主,再忍一會兒,一會兒就到了。」聞音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帶着強烈的顫抖,彷彿是馬上要哭出來似的。其實她也不確定,能不能找到那個人。只是如果她不去堅持的話,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聞音快速地將斗篷掩上,掙扎著快失去知覺的腿繼續向前走去。

「主人,廬外似乎是有客。」

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年恭敬地作了一個揖。他穿着著一身青衣長袍,性子沉穩面容卻還未脫稚氣。

男人手中的黑子在半空中一滯,依舊不緊不慢地落到了指定的位置。他對面的人卻早已嚷出了聲。

「什麼客啊,不見不見!好不容易找你糟老頭下個棋豈能半途而廢?!下一次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呢!」

嚷嚷的男子滿面白須,頭髮也是一塵不染的潔白,儼然一種太上老君似的做派。

手持黑子的男人笑着將黑子落到既定的位置,左手捋了捋散在胸前的一縷如墨的長發,唇角牽出一抹笑。

「客人既然已至廬外,怎有逐客的道理?」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如同一枚石子投入湖心般清脆動聽,卻給人一種疏遠的感覺。

對面的白須老翁明顯愣了一愣,但不過片刻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淡定地將手中的白子落下。

「我當又是那些麻雀兒般鬧騰的人,沒想到真是你糟老頭的貴客了。」

「貴客談不上,只怕是累贅。」

白須老翁笑得更加燦爛了,「你這個糟老頭,每次說話都這麼尖酸刻薄。怪不得過了這麼長的光景,你還找不到老婆,可憐了小長木,跟着你這麼久,忍受你這個糟老頭的臭脾氣那麼多年,心理還真是強大。」

男人勾了唇,眼角眉梢現出笑意。

「我聽說孟雲又回蒙山了?」男子淡淡說道。

白須老翁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臉上露出不正常的神情,「你這個糟老頭……真是的!少說一句會死啊!」說着將手中原本握著的白子扔進棋盒子裏。

「算了算了!你既然有客要見我就不打擾了,改天再會吧!」

男人笑了笑,揮了揮袖。桌上的茶杯還冒着縷縷熱氣,面前的老翁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長木,請進來吧。」

「是!」

男人修長的手指夾着黑色的棋子,在黑色木桌上叩得噠噠響,墨色的眼瞳深得似海。

窗外的雪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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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女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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