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樓墩街

第九章 樓墩街

今天早晨天氣不錯,雖然還是有點冷,但出了太陽,陽光打在芭蕉閣里,透過窗照在秋花臉上,秋花醒了。

她剛想起身,葉卷摟著她腰的手按住了她,「小秋花準備一下,我們今天出去。」

「哦?」奇了怪了,葉公子會帶我出去?「有誰還要去嗎?陶笠和楊姑娘?」

「楊姑娘不去。」

「哦,好噠。」秋花高興了。她不知道去哪兒,也沒跟主子一起出過去,不知道問一下要去哪兒,準備什麼東西。她心沒有那麼細,想著輕裝上陣,又想著是跟葉卷獨處,就帶了一袋糖果,出門前畫了眉,施了胭脂,還抿了口紅。這是第二次打扮自己了,秋花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秋花與葉卷坐一輛馬車,她上車的時候葉卷已經在了,而且已經在看書了。她瞄了一眼,是賬本,原來葉家是經商的。秋花暗想。

秋花不敢打擾葉卷,又很無聊,就撩起窗布趴在窗子上出了神。十月份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在那天請到假呢?這次帶些什麼去呢?一頓傷腦筋過後,秋花伴著車子的顛簸入了睡。

葉卷看見她安安分分地閉著眼,倒是放下了賬本,將秋花抱了過來,讓她枕著自己的腿。他沒再拿起賬本了,反倒看起了秋花。秋陽一直打在秋花的側臉,讓葉卷為此痴迷。很久,秋花感受到了他熾熱的目光,她睜開了眼,赫然對上了葉卷的雙眸。秋花不解:「公子?你將賬本畫我臉上了?」

「......」不懂調情的女人。

「沒有。公子就是覺得小秋花長的清秀,看著小秋花,公子便覺得十分歡喜。」

秋花坐起來,不理他了。她臉紅了是真的,她淪陷在葉卷的情話里,也是真的。

「公子,還有多久到啊?」秋花百無聊賴地卷著頭髮,看著葉卷閉目養神。

「快了。」

「公子,吃糖嗎?我這兒有在添喜鋪買的糖。」秋花靈機一動,拿出了藏在包里的糖。

「小秋花知道添喜鋪的糖么?」葉卷睜開了眼,玩味地看著秋花。

「知道。就在明德街上,看樣子是個新鋪,不過有多人去買。這鋪子的糖還有個名字,很有意思。我的這糖名字是鯉歡,聽小二說,這糖是酸的。我還買了一包,名作春天,我估計它是甜的。」

葉卷等秋花說完之後,笑了笑:「秋花不喜歡上街嗎?」

「啊?」什麼無厘頭的問題。

「這鋪子開了五十幾年了,去年才重建的。添喜是個老牌子了,這個鋪子分兩個部分,一個是添,一個是喜。'春天'是添,是老款了,味道澀的很。而'鯉歡'則是喜。」葉卷默了一會,才接上:「確實是酸的,不過蘊意很好,舉案畫眉,滿召鯉歡,是喜糖。」

對了,這個鋪子還是葉卷從七年前接手的呢,當時很多家糖鋪開在明德路,添喜的生意很差,老客都跑了,所以才會讓葉卷接了手。

秋花聽完后,拿著第三款糖的手僵在了半空。葉卷看包裝看出來了,也是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幽夢」,寓意是洞房花燭盡美酒,今生月夜共幽夢。

「那公子,吃糖嗎?」

「吃啊。」說著,葉卷便將「幽夢」搶了來。秋花不知道「幽夢」是什麼,但見公子吃了,那應該不會是喜糖,為了避嫌,秋花也吃了「幽夢」。

傻孩子。葉卷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笑了笑。

馬車停了,到了樓墩,這是南觀城最繁華的街道。

「小秋花可以隨便走走,午時你來安歲茶樓,我便在那兒,不要走丟了。」

「好。」

秋花逛了很久,不過都是窗口購物,只看不買,誰叫她窮啊。

「騰意館。」秋花看到一家飯店,又念了念它的牌子,好香啊,好像是吃辛辣的東西的,好想吃......不行,忍住。

「東成。」看樣子是一家賣首飾的鋪子,裡頭有很多姑娘。飾品很好看,秋花一下子就看中了一支珍珠簪子,絕無僅有。是一朵向日葵,下面的花瓣鑲著五粒泛著紫光的珍珠,這一次她沒忍住,叫了小二。

不巧的是,另一個姑娘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也是要這支簪子。小二左右為難,因為那個姑娘是店裡的常客,出手也比較闊綽。小二叫了掌柜,掌柜跑過來打哈哈,一邊與那個姑娘扯東扯西,一邊打量秋花。

「掌柜,小女真的很喜歡這支簪子,小女願意出雙倍價錢。」秋花看這老掌柜要偏袒那位姑娘的趨勢,她想起了她哥撩他嫂時的經典語錄,幸福要靠自己爭取,於是趕在姑娘開口前開了口並且行了個禮。動作太大了,系在秋花腰間的奴婢牌碰到了那支簪子,發出了叮叮噹噹的聲響。

掌柜的看了一眼,笑容卻僵住了,命小二將簪子打包起了。他將簪子遞給秋花,秋花驚喜,趕緊掏腰包,他卻止住了她說:「這簪子贈與有緣人。」那位姑娘還想說什麼,但還是什麼都沒說,畢竟掌柜都怎麼做了,自己再這樣下去的話有失體面。

秋花奇怪,腹誹到怎麼就突然是有緣人了,真奇怪。但並不影響她心情大好,她果斷拋棄了窗口購物的原則,剛出「東成鋪」就跑去「騰意館」吃火鍋。

「家女沒有給葉老闆添麻煩吧?」

「哦,你說楊姑娘啊?」葉卷眯了會眼睛,不語了。

「葉老闆,留步。」楊老闆看他不語,知道他不給自己面子,許是不高興。

「好,慢走。」葉卷看著楊老闆走出「騰意館」門口,笑了笑。這楊老闆倒是個精明人,想拿個活生生的姑娘來勒住我……想到楊姑娘,葉卷也一陣不高興。

「哎呦……女子失禮……咦,公子?」秋花邁進「騰意館」就撞上了人。

「小秋花來這幹嘛?」

「我來吃飯來著。」

「吃什麼,公子請你吃好不好。」

「好!小二,來個古董羹(火鍋),給我放些辣椒。」

「行勒!」

不一會兒,小二便抬上了古董羹,還放了些肉菜。

葉卷看著鍋里紅彤彤的,全是辣椒,咽了咽口水。

「公子,吃啊,很好吃的。」

「我我知道,剛剛公子吃過了,吃不下了現在。」葉卷有點小緊張。

「啊?好浪費啊……」

「不浪費不浪費,陶笠!」

陶笠:「……」主子我愛你。

「秋花知道為什麼這叫古董羹嗎?」葉卷看著秋花和陶笠在吃看無聊了,便撐著頭,想找點東西聊聊。

「知道!」秋花一邊吸著鼻涕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回答:「因為它總是咕咚咕咚咕咚的響,然後就叫古董了……」

葉卷笑眯眯地看著秋花講,真可愛!轉頭一看一旁坐著被辣到鼻涕從眼裡流出的陶笠,嘁,真晦氣。

「小秋花吃飽沒?公子帶你走走。」

於是他們便上了街,一路上無言。突然,秋花停了下來,徑直走進了一個鋪子,站在一副畫旁,目不轉睛。

葉卷覺得這鋪子眼熟,看了看牌子,果然。他打開了扇子,也走進了鋪子。鋪子的牌上毅然寫著「西就」兩個大字。這是一家賣字畫的鋪子,而秋花看上的正是一幅彩繪,畫的是珍珠梅。

一朵朵嬌小玲瓏的花開在一起,一簇簇地開滿了枝頭,白得令人窒息。

秋花覺得心口很悶,她很想發泄這種苦悶,卻不知該怎麼做。

「姑娘,這副畫是我們老闆親自畫的……」

「嗯,賣予我吧。」

「好好!」小二猛地鞠躬行禮,是抑制不住的高興,這個姑娘什麼來頭,價格不問就要買了。

「姑娘這邊結賬。這幅畫是賣十兩銀子的。」

「……」秋花瞬間覺得心口不悶了,頭腦通暢了,想撒腿就跑了。

「額……我……」

「敢問這位姑娘是如何買到東成的飾品的?」掌柜看見秋花一陣窘迫,但又看見她手上的首飾紙袋,奇怪地問道。

「啊,這是東成老闆相贈的,說是贈予有緣人。」她拿起首飾紙袋,說道。拿得比較急,不小心碰到了那個玉雕的奴婢牌,發出一陣陣聲響。

掌柜的循尋聲望去,自然是看見了那隻玉雕的牌子,上面刻著十號,又刻著一片芭蕉葉。「既然東成的老闆相贈,西就也是要贈的。」說著,就將畫卷了起來,放進了寫著西就的紙袋,拿給了秋花。

「為何?「秋花覺得好詭異,遲遲不肯接過手。

「東成的有緣人便是西就的有緣人,畢竟東成西就嘛。」掌柜的打哈哈,特別希望她趕快收下趕快滾。心疼死了,虧大發了。

她聽完掌柜的話,十分無語,但還是收下了。

「小秋花為什麼看上了這幅畫?」出門后,葉卷好奇地問。

秋花一陣恍惚,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小秋花在看什麼呢?」

「哥?我在看珍珠梅呢。」

「這有啥好看的。每年都有得看呢。」

「你不懂。」

「那小秋花想看的話,哥哥年年陪你看啊。」

「真的?其實我還想要一支珍珠梅的珍珠簪子。」

「這……有啥難的。來年陪你看珍珠梅的時候便可以贈你。」

「真的?」

「嗯。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嘁,哥一直都在騙我。就上一次去國都你就去了三年,還騙我說三日就回來。」

「……」

來年,簪子沒收到,自那年之後,她也再沒去看過珍珠梅。

她很難受:「真是,房子里長了草——謊(荒)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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