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的暗示

第十章 他的暗示

葉卷和秋花在馬車上休息了一會,便一同去了安早茶樓。

安早茶樓的老闆早已在三樓等候多時了。葉卷讓秋花去街上逛逛,吃飯的時候回到茶樓便可。

秋花不太想走,但又想給葉卷一個不粘人的形象,便只好走上街去了。她想找個客棧睡一覺。卻走到了一個小巷子里,巷子里有位姑娘在洗衣服,她的頭髮垂在右肩,蓋住了右耳,穿著邋遢的麻布,腰間系著一個木牌。秋花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腰牌,難不成她也奴婢?

「姑娘,請問這附近是否有客棧?」秋花走到姑娘面前,行了個禮。

姑娘疑惑,站了起來,將左耳努向秋花那邊,示意她再問一邊。

秋花再問了一遍,這下姑娘聽清楚了,順手甩了下頭髮,下意識地將別頭髮別在右耳後。秋花瞪大眼睛,看得十分清楚,這位姑娘的右耳沒了。

「姑姑姑姑娘的耳朵……怎麼了?」秋花已經嚇沒命了。

「做錯事,被割了,前年的事兒了。」姑娘說得風輕雲淡,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姑娘還是謹慎些為好。」

「謝姑娘提醒,那姑娘你……」

「我沒事了,過幾天我就要被拿去抵主子的風流債了,也挺好的,能睡了安穩覺了。」姑娘說到這裡,眼睛紅了,又蹲了下去,繼續洗衣服。

「那姑娘,我先告辭了。」秋花沒問到客棧在哪,也沒什麼心情去逛街了,便回了安早茶樓。

「葉公子在三樓。」陶笠看見了秋花,提醒道。

秋花行了個禮,算是回應了。然後走上了三樓,看見葉卷正在和一位老爺喝茶。那位老爺看著估摸四十好幾歲了。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了上去,行了兩個禮:「老爺,公子好。」

「嘶,這是?」

「哦,我家娘子。」葉卷一臉笑容,「快了。」

話音剛落,老爺和秋花行動一致,齊刷刷地望向葉卷得意的臉,兩人內心十分無語,老爺看見了嘚瑟,秋花看見了他的不要臉。

「啊哈,恭喜恭喜。」你小子嘚瑟什麼,看那姑娘臉五顏六色的一定是不想要你,「看姑娘以後一定會像我家夫人一樣溫柔賢惠的,葉老闆有福咯。」

「那是自然。」秋花的臉已經升級到了九顏十色,那色卡般的眼睛看見葉卷的鼻子又長了幾公分。

葉卷拉了一張椅子給秋花坐,秋花有些許困了,便在葉卷與老爺的商業吹捧中睡著了。

——姑娘啊,我想起來了,我聽人說過五姑娘會報花名,你得給我報報花名讓我聽聽

——今天啊,姑娘不高興

——哎呦這是怎麼的了我說五姑娘……

秋花趴在桌角,臉朝著茶樓中央,聽著樓下叮叮咚咚響地,她自然也醒了,沒有起身,就趴在桌子邊,靜靜地看著樓下的人在唱戲。

——花開四季皆應景,具是天生地造成。

秋花身子一怔,哦,是《報花名》呀,南陽國也會有這種戲子么。

——卻怎麼還有不愛花的人

——能有這樣的人

——愛花的人,惜花護花,把花養,恨花的人,厭花罵花,把花傷……

「他偏說呀,牡丹雖美花不香,玫瑰花開,香又美,他又說玫瑰有刺扎的慌。」

「好花哪怕眾人講,經風經雨格外香,大風吹倒了梧桐樹,自有旁人論長短,雖然是滿園無心賞。」小秋花接了腔,接而又問「咦,阿姐,你會唱這戲曲?」

「會一點。」

「那阿姐此次回來待多久?」

「不走了。」

「啊?那姐夫那邊不會介意嗎?」

「我們和離了……我提的,我想陪陪你們。」阿姐擠出了一個笑。秋花看著許是心疼。

——好!好!

台下一片人喊好,將秋花驚醒了。

秋花覺得手有點麻,便起了身。

「吃飯了,想吃點什麼?」此時只有葉卷和秋花還在場,那個老爺許是走了。她沒覺得餓,但想到他今天中午好像沒吃飯,便答:「騰意館旁邊有個平晚館,去那吃嗎?」

「那兒啊?可以啊。」

那個地方哪都好,就是不太隔音,隔壁有家青樓,裡邊的聲音隱隱傳來,吃得秋花十分煎熬。葉卷沒覺得什麼,好像沒聽見似的,就直勾勾地看著秋花,臉上一陣笑。

「公子,我們走吧。」

「不多吃點么?」

「還是別了……我飽了!」

「走嘞,回府。」車裡黑黑的一片,葉卷也看不見賬本,就索性睡了一覺,秋花也是。

回到府里時不算太晚,芭蕉閣里燈火通明。這讓葉卷輕輕地挑了下眉,許是不悅。這芭蕉閣,倒是什麼貓貓狗狗都能來了。

剛踏進芭蕉閣,就看見蘇夫人和楊姑娘在院子裡頭說笑。

「是啊,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我作為母親,倒是十分喜歡葉卷這孩子。他也老大不小了,是該尋個正妻了。」

「......」

秋花聽到正妻二字,腳步頓了頓,有些許接受不了。葉卷則是皺著眉,一言不發。

「葉卷回來了?」「葉二公子。」蘇夫人和楊姑娘看見了他們,卻又默契地忽略掉秋花。

秋花心很亂,知道她們要做什麼,也覺得自己不該在這個尷尬的院子里當電燈泡,就微微行禮,說是去煮宵夜,退出了芭蕉閣。

蘇夫人也想給楊姑娘和葉卷一點相處時間,便也退出了。路上,她故意追上秋花。秋花見了蘇夫人,行了個禮,知道她有話要講,便停下腳步,挺直腰身,眼睛直直地盯著蘇夫人:「夫人有話便直說吧。」

蘇夫人內心一震,秋花那模樣根本就不像一個卑微的奴婢,反倒是......嘁,不可能。她一陣恍惚過後,將下巴抬了一下,睥睨著秋花,道:「今晚你不用侍寢了,在你房間待著便好,宵夜也無須準備了。」

「......」秋花的腰身從未彎過半分,面無表情地看著蘇夫人,聲音冷冷的:「奴婢只聽葉二公子安排。」

蘇夫人有些氣結,從一號到九號,沒有哪個奴婢敢這樣跟她講話。她想忍,但看見秋花那無視的眼神,蘇夫人反手一個巴掌就打在了秋花的右臉上。秋花感覺天旋地轉,耳邊嗡嗡的響。她緩了一下,將被打歪的臉正了回去,繼續盯著蘇夫人。蘇夫人已經恢復了理智,抽出帕子細細地擦著手。

「......」秋花無語,但想了想自己還在葉府:「奴婢先行告退。」

蘇夫人眯了眯眼,看著秋花遠去的背影,感覺到了陣陣威脅......

而芭蕉閣那邊,楊姑娘笑眯眯地端起一碗小米粥,道:「這是小女親手熬的,你嘗嘗。」

葉卷垂下眼帘,靜靜地看著那碗可疑的小米粥。

「陶笠。」

「公子,何事?」

「喝粥。」葉卷接過小米粥,遞給陶笠。

陶笠看著那碗粥,看了很久。又看了看葉卷,他們眼神交流。

陶笠,你將燈滅了,幫我應付她。

不可啊主子。

這是命令。

......還有別的辦法嗎?

你說呢。

場面一度寂靜,楊姑娘的臉色十分地不好看了:「我爹爹很喜歡公子,希望公子能夠......」

「哦,我去找秋花姑娘。」陶笠忽然行了禮,打斷了楊姑娘的話,一個輕功又飛了出去。

葉卷呡了一口粥,深知楊姑娘是在用她爹在壓他。真是可笑,至極。

楊姑娘看葉卷喝了粥,便十分地高興了。葉卷也笑著,輕輕地說:「楊姑娘與我獨處一室,會壞了姑娘的名聲的呢。」趕客的意味不能再深了。

她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蘇夫人說了,粥里放了葯,今晚要是能生米煮成熟飯就可以了,因為一個千金的清譽是不容玷污的,葉卷定會對他負責的。

話說,陶笠飛出芭蕉閣之後就去了荷鄉院,食齋的燈沒亮,秋花不可能在那兒黑燈瞎火的煮宵夜吧?他很著急,他不想看著主子的清白被玷污,其實是在害怕自己找不到她就要幫主子搞那一攤麻煩事。陶笠急得飛檐走壁,終於在葉府後門外看見了秋花。她坐在門檻下,撐著頭,目光獃滯地看著天空。陶笠看見她好像看見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跳在她面前。

「誒呀我」靠,什麼玩意。

話沒說完,陶笠便扛著秋花又是一波飛檐走壁,回到了芭蕉閣。途中,陶笠很誠心地道了歉:「對不住了,秋花姑娘,主子叫你回去。」

她害怕得抓緊了陶笠的黑衣,沒等到她反應過來,她就到了芭蕉閣。

楊姑娘和葉卷已經在房裡了,陶笠直接將楊姑娘抓了出來,笑吟吟地說:「姑娘請回,公子要休息了。」看著她不甘心的腳步,陶笠半請半推地將她搞回了玲瓏閣。

葉卷坐在床上,感覺很燥熱,喉嚨很乾,腦子迷迷糊糊的。秋花進了房間,看見他這副樣子嚇了一大跳,怎麼臉這麼紅。

葉卷看著她的輪廓慢慢靠近,呼吸深淺不一的。輪廓越來越近,小秋花臉紅了,怎麼,還只紅一邊?「小秋花,怎麼過來了?宵夜呢?」

「公子,公子,你怎麼了?」秋花看著葉卷又扯衣服又脫鞋子的,又害怕又擔心。

「公子,沒事兒。想喝水。」葉卷極力控制住自己,他暗暗地告誡自己。

「喝水,水在這。」

葉卷端起水,慢慢地喝了下去,還不忘繼續告誡自己,不能衝動,嚇壞了小秋花。她看著他額上青筋暴起,十分害怕又十分擔心,正想伸手探探葉卷的額頭,一隻大手將她的那隻手抓住,又順勢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香肩,開了口,聲音啞啞,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公子被下了葯,很難受。」

「呃,我給公子找大夫。」

「不找,好不好?」

「那你......」

「公子可以忍的。」

「那你......放開我。」

「我抱一會。」說著,那兩隻手開始收緊了。

秋花身子一僵,愣是動都不敢動。很久很久之後,她覺得身後沒動靜了,就調整了下坐姿,不料身後的人低喘了一聲,秋花嚇得一哆嗦:「怎怎怎,怎麼了?」

「秋花?」

「嗯?」

「小秋花?」

「......嗯?」

「小秋花喜歡公子嗎?」

「喜歡......啊!」歡的尾音沒落,葉卷反手將秋花壓在了身下,此時他已經忍到極限了,眼前已經逐漸模糊,只有秋花的輪廓格外清晰。秋花也覺得格外熱,一定是被蘇夫人打傻了一定是一定是......

這一夜真是虛弱者春風一度,有力者抵死纏綿。夜太深了,秋花實在是想睡了,右手高高舉起,努力地想抓住紗帳,逃離葉卷,葉卷眤了眼那隻想逃跑的右手,便騰出了自己的右手,輕而易舉地環住了她的小手,又與她十指相扣,她死命掙扎,他便趴在她身上,壓住她。她突然覺得葉卷好無賴,有點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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