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無海鮮面
沈磬要逃走的動作僵在那裏，她眼皮耷拉着，好一會兒，才勉強沖裴越一笑：「請你吃飯可以，地點得我選。」
裴越沒有意見。
出來的時候，裴越跟前台說了一聲，下午有委託人過來，讓幫着推一下預約。前台探究的目光在沈磬身上看了好幾眼，又欲言又止的在裴越身上溜達了好幾圈。
裴越卻跟和尚似的，連多餘的一眼都不給人家。
沈磬憋笑：「越哥，你今年多大了？要三十了吧？還這麼清心寡欲的，準備成仙呢？」
裴越冷笑。
沈磬捏著鼻子乾笑。
沈磬指路，裴越把車子開到一家蒼蠅小館前面，這個時間還不到飯點，那隊都排到大馬路上了。
蒼蠅小館的對面，隔着一條馬路是五星級大酒店，沈磬跟裴越的車就停在酒店前面停車場，她跟裴越一前一後往巷子裏擠，裴越出於照顧她的心，伸手攬了她在跟前，隔絕擁擠的人群。
秦少觀從酒店出來，就看到這麼一幅場景，沈磬笑着和裴越說話，裴越低頭看着她，長臂搭在她肩膀上，兩個人，親密無間。真扎眼。
裴越打小愛吃面，尤其是海鮮面。
請客當然得請對方愛吃的，所以，沈磬把人帶到了最近網上挺火、據說味道爆好的一家蒼蠅小館。
可他們倆好不容易排隊等到了，裴越卻接到事務所急電，得趕緊回去一趟，來不及等面出鍋，他要了份快餐打包走了。
沈磬本來也想走，可一轉念，這麼艱難才排著隊，且她點的面都已經下鍋了，中午飯也總是要解決的，懶得挪窩的她打算先替裴越嘗一嘗，要是真好吃，她下次可以打包去事務所拍馬屁的嘛。
沈磬伸長了脖子，正在看老闆和老闆娘一個顛勺快炒，一個叉腰下面......耳邊忽然道：「來一碗跟這位小姐一樣的面。」
眼前忽的人影晃動，有人在對面、原本應該是裴越所坐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沈磬看着眼前的人，驚訝到闔不上嘴。
「看什麼？」
沈磬砸吧了一下嘴，笑笑：「秦少怎麼會在這兒？」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
沈磬噎了一下，恰好她點的面上來了。她點的是招牌海鮮面，裏邊有魷魚、基圍蝦、蟶子，還有半個梭子蟹。
面是單獨下的，海鮮現炒，連着湯料直接做澆頭。
氣味鮮香馥郁，上來就讓人流口水，沈磬沒回秦少觀，事實上，她也沒話回秦少觀，總不能說哥們兒你穿得西裝革履人模狗樣，活該就去五星級大飯店，跑小巷子裏來跟他們底層貧民搶什麼食。
沈磬挑了兩根面捲起來放到嘴裏，麵筋道彈牙，裹着海鮮的湯汁，鮮得差點兒讓人把舌頭都吞了。
她更加沒空去關注對面的秦少觀了。
秦少觀西裝外套敞着，小店巴掌大，門口支著鐵鍋，夫妻店，一個煮麵，一個大火快炒配好的海鮮，那氣味夠嗆，還直往人身上鑽，他鬆了松領帶，感覺那氣味整個裹到身上，又往衣領子裏鑽，捏著領帶的手僵了一下，又不著痕迹的把領帶扯緊。
見了鬼的，他丟下好好的商宴不吃，跟着她跑到這種髒亂差、老破小吃那什麼鬼海鮮面！
沈磬正吃得香，面前桌子上「咚咚咚」，被人敲了三下。
她從熱騰騰的面的熱氣里抬起臉，懵懂的朝他看過來。
秦少觀那不沾陽春水的修長五指壓在一張支票上，示意著，食指又點了幾下。
沈磬蹙眉，從面碗裏把腦袋抬起來。
「你不覺得你應該跟我解釋？」
把筷子放下來，她拿紙巾擦了擦嘴，看了一眼支票，道：「是我那天晚上放進你口袋的。原本我打算借你的威名去嚇唬我的經紀人，好讓她跟我解約，不過秦少那天來得太快，所以目的沒達成。」
「你是在怪我壞了你的事？」
「不敢。」
她怎麼敢？她「狐假虎威」，他沒跟她算賬就算不錯的了，她哪兒來的膽子怪他？
「送出去的東西，我沒有收回來的習慣，不管你用不用得着，怎麼用，拿回去。」
他把支票往她跟前推。
沈磬擰眉，不是有嫌錢多的毛病，她是心裏有疙瘩，這錢只跟他有關係不要緊，但他是因為豆包才給她錢，顯得她對豆包是虛情假意，奔著錢去的......不過不收，這人看着好像要跟她沒完。
沈磬當機立斷，極快把支票從他手掌底下抽出來，揚著笑臉說了聲：「恭敬不如從命，謝謝秦少。」
說完就把支票往外套口袋裏一塞，繼續低頭吃她的面。
那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半點不帶卡殼，把秦少觀看得一愣一愣，他還以為她多少要再推脫兩句......
就他們說話間隙，秦少觀的面也上來了。
沈磬低頭繼續吃，一心想吃完趕緊走，她私心不想跟他有太多接觸。
吃面間隙，眼角餘光瞥見對面的秦少觀卻只是垂着眼睛看面前熱氣騰騰的面，不動。
面這東西不趕緊吃容易坨，坨了那就糟蹋了。沈磬忍不住，吸溜了一口，就說：「你怎麼不吃？」
秦少觀看她碗都快空了，連湯都快乾了，視線不由落在那小身板上，真看不出來，她還挺能吃。
「有蔥、姜和香菜。」
沈磬訝異：「你不吃怎麼不跟老闆娘說？」
秦少觀綳著臉不說話。
沈磬轉了轉腦子：「那個，你不會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吃東西吧？」
秦少觀眼皮一抬，把碗推了過去：「你吃。」
沈磬愣了愣，他是從哪裏看出來她是個大胃王的？
沈磬扯了扯嘴角：「秦少太看得起我了，這我哪裏吃得了？我也就一碗面的量，要不然.......」
「沒讓你都吃了，把香菜、薑絲跟蔥挑完。」
他說得理所當然，指使得一氣呵成，好像她活該給他挑菜。
「不是秦少.......」
「我可以讓公關部發一則聲明，替你澄清你跟我之間的關係。」
沈磬到嘴的話噎在喉嚨口，秒露微笑，伸手把碗接過來：「挑個菜，很簡單的，秦少你等等，三分鐘，我還你一碗無蔥無姜無香菜的三無海鮮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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