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九樊樓之劫

柳南依偏頭微微含笑，道：「金飛達雖屠戮無數族民，罪該致死，可他也並非無半點好處。」

南慕琛目光一閃，似是明白了什麼，勾唇言語，「好處便在於他的一雙子女生性良善，造福一方，將功折罪，倒也抵消了他不少罪孽。」

南慕琛眉眼間對柳南依多的是寵溺的笑意，他再度拂簾之時，對車夫言道：「前頭九樊樓停上一停，本王要帶夫人去用飯。」

車夫會意，扯了扯韁繩，馬車便穩穩噹噹停在了九樊樓的前堂門口，南慕琛拉着柳南依便徑自下了馬車，邊走邊湊到她跟前小聲說道：「我聽說九樊樓新上了自外域來的蜜酒，我早早讓掌柜的備下了，今日你可是要賞臉我們喝上一壺。」

柳南依一聽立馬佯裝嗔罵，「你才復了靈力，身體還尚未恢復，又想着來喝酒？」

「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柳南依坳不過他，只得隨他入了上雅座，由著店小二傳席，新上的熱菜都是她素來最愛吃的，她入皇宮的酒宴未曾動過幾下筷子，自然有些餓了，索性便食指大動吃了起來。

夫妻二人如此融洽，在南慕琛看來這是他從未奢望過的幸福，還未吃幾口，忽而聽得外頭傳來電光火石的呼喊救命之聲，柳南依機警地握了握袖中的匕首，眸子裏閃過一絲銳利的神色，與南慕琛相視而看之間同時展開身法以應這危急之刻。

出了雅間，整個九樊樓陷入了尤為混亂的局面，一樓數多蒙面黑衣人大展殺戮，根本不顧及自己殺了何人，口口聲聲叫囂着他們乃是南慕琛手底下的人。

「看來是沖着我們二人來了。」

南慕琛略微蹙眉，突然感覺到身後有一人影竄過，緊接着一柄大砍刀自黑暗的廊上直斬向於他，他轉身間但聽兵器交錯磨合之聲，隨後柳南依以一刃護在他身前，擋下了這重重一擊。

「擦——」

南慕琛抬袖間，附着於手腕上的「鎖情」猶如沉睡將醒的毒蛇，剎那間直射向那刺客的雙眼，一聲哀嚎之下，他轉而緊握住柳南依的手，沉聲而語，「此地不宜久留，且去安全地方再細細盤查今夜之事。」

柳南依瞧著這刀光劍影的局面，當務之急的確需尋一個安全地方先行落腳，一番思量之後，她瞧見一樓后廚尚且以屏風掩著，便與他一路向後廚而行。

后廚之中藏匿了不少廚子與夥計，待入后廚小屋，南慕琛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瞧見外頭這架勢，絕非刺客一時興起而是早有圖謀。

「真是天殺的賊人……我九樊樓有什麼罪過，要這般糟蹋掌柜的一番心血……」

店小二因驚嚇顫聲嘟囔著，雖然是極小聲的，卻被柳南依盡收耳底，她明眸仔細回想方才那刺客所言，自然是不信他們是南慕琛麾下之人，如此妄言主子名號，自然是想將這髒水潑到他琛王的頭上。

「你以為是誰？」

寂夜之中，柳南依趴在窗戶前看着前堂如此慘狀，不由緊緊攥住的拳頭，南慕琛也於此地蟄伏，忽而眸子裏閃過幾分殺意，「管他是誰，先一併料理了再說，留幾個活口帶回去細細審問便是。」

柳南依素來最愛南慕琛說一不二的性子，她在黑夜之中揚唇一笑，忽而手臂一揮，前堂擺設的燭台的光明滅忽閃，那些大殺四方的刺客皆停下來略有困惑地環顧四周，並未見任何人來，然而燭光卻詭異地忽明忽暗，一股恐懼剎時瀰漫開來。

入眼是尤為炫亂的光芒，那些無形的或陰冷或灼熱的光速不給這些人任何思考的時辰便撞擊了過來，離著有點距離的時候只是光，到了身上便成了蝕骨灼人之物。

然而那些無辜的食客在這其中卻毫髮未損，唯有這些黑衣刺客如炸了毛的刺蝟哀嚎遍地。

「這是非煙臨行時教給我的法子，如今以含光作引，讓他們也嘗嘗如此刺骨之痛。」

南慕琛於窗枱前接過店小二顫顫巍巍遞來的一壺酒，於灶台獨坐，仰頭便是一頓痛飲，待過足了酒癮他方才對着這些人道：「拿着令牌去琛王府調派人手過來，九樊樓的損失一應由本王承擔。」

店小二接過南慕琛自腰間解下來的令牌，一番叩謝后便緊顧著從小門而出向琛王府馬不停蹄趕去。

而此刻柳南依也端坐於屏風後頭的案台前，看着這些刺客在前堂倒地打滾號叫，其實他們身上的傷口並不大，卻都鮮血飛濺劇痛入骨，那種疼痛不像是小小的傷口可以造成的，倒像是在刀刀凌遲，這般精神攻擊法，不費吹灰之力，足以摧毀任何一個人的意志力，看來南疆法術的確勝在出奇。

與此同時葉凌接到九樊樓店小二傳來的令牌信物，立馬調派就近兵衛，並派人支會知府賀之景以備公審刺客之案。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葉凌最先施展輕功前去九樊樓一探究竟，剛入前堂，便聞見一股極為濃重的煙熏氣味，他迅捷地掩鼻，瞧見七零八落躺在地上的黑衣刺客，身上皆有不同程度的潰爛之傷，他頓時皺眉，環顧尋覓南慕琛與柳南依的蹤跡。

他向前而行之際，突然被一身故的黑衣刺客屍身絆了一跤險些栽倒，他眼角餘光一瞥，於他腰間利落地扯下一塊半碎的玉珏，隨後起身將這枚玉珏握於掌心之間。

「可是發現了什麼？」

身後屏風驟然被劈成了兩半，葉凌轉身瞧見了安然無恙的柳南依與南慕琛，他緊忙上前負拳行禮，隨後攤開掌心將毀了近一半的玉珏交到了南慕琛手上，然後沉聲而語，「殿下，夫人，這玉珏乃是元家的標識，皇上最為仁孝，自他登臨帝位之後，元家便轉入京都安置府宅，如若屬下猜的沒錯，今夜九樊樓之事，與元尚書脫不開干係。」

南慕琛意味深長而言，「文書三省元尚書元文明，新皇的三舅公，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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