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吃完飯,喬安幫暖暖收拾桌子,然後替暖暖洗碗。暖暖微笑著站在一旁看著喬安洗碗。

「怎麼了?」喬安問。

「沒怎麼。」

「那你看我幹什麼?」

「怎麼,看看還不行啊。」

「也不是,總是被一個人盯著心裡瘮得慌。」

「怎麼,想幹壞事?」

「哪有。我可是正人君子。」

「我只是感覺男人在工作和做家務的時候真的很帥。」

刷完碗,喬安說他明天還要上班,所以就先走了。

暖暖抓住了他的手腕,說:「能幫我個忙嗎?」

「怎麼了?」

「可不可以抱著我哄我睡覺。」

「你……你都多大了,還要人哄。」

「等我睡著了你就可以走了。可以嗎?看在我忙了一下午只是為了給你做頓晚飯的份上就答應我吧。」

喬安想了想,笑著說:「可以,反正我又不吃虧。」

他們躺在雙人床上。喬安溫柔地抱著她,暖暖將頭貼在喬安的胸口。

「說句話啊,我叫你哄我睡覺,光抱著我幹嘛啊。」暖暖輕聲說。

「說什麼。」

「獃子。當然是說女生愛聽的啊。」

「女生愛聽的?具體指那些?」

「你沒談過戀愛?」

「嗯。」

「騙人啊。」

「沒騙你。」

暖暖無語了半天,然後說:「情話會嗎?」

「會一點。」

「那說啊。」

「喜歡你,潛藏於心,像一顆種子,深埋在清脆的山林里。當遇見你,它便如逢春雨,長個不停,你一笑,便是陽光和煦,一陣風吹來沙沙地樂個不停。」

「繼續繼續,我有睡意了,繼續繼續。」

「喜歡你的理由,因為是你,那就是你,除了這個還有別的理由嗎?如果我能知道原因的話就好了,那就能找到不喜歡你的辦法了。」

「這個我喜歡。你喜歡我嗎?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但現在你不能說不喜歡我,明白嗎?配合一次吧,可以嗎?」

喬安笑著輕聲說說:「喜歡,當然喜歡。不喜歡怎麼可能這麼想見你。我喜歡死你啦。」

「有多喜歡我?」

「你認為有多喜歡就有多喜歡。」

「可是我害怕,喬安,真的很害怕。我還有可能重新開始嗎?我感覺我是個廢人。」

喬安愣住了,他不明白暖暖的話是什麼意思。許久之後,他溫柔地撫摸著暖暖的頭,說:「別害怕,一切都會過去,有我在。」

幾分鐘后,喬安的懷裡響起了熟睡的聲音。

喬安獃獃地看著暖暖那張安靜的臉。她或許真的累了,真的太累了。她的生活中或許有太多不堪重負的東西,她不願意說,但他能看得出來。

晚上九點,他安靜地離開了暖暖的家。

星期六早上九點,喬安在暖暖家門口等她。他們約好了一起去看暖暖的父親。或許他從小就缺失父愛,一些細微敏感的事情總是會在他的內心引起波瀾,因而他很想見見暖暖口中的偉大的父親。

那天,暖暖的裝扮和以前一樣,白色的T恤,超短褲,白色的球鞋。

她說:「怎麼樣,好看嗎?」

「什麼?」

「你別裝了,我看得出來你喜歡我這身裝扮,對吧。」

喬安愣了愣,笑著說:「我只喜歡看的你的大長腿。其他的不感興趣。」

「真的?我不信,一定還有別的原因。」

「為什麼這麼說。」

「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

「呵呵。」

「說說吧。」

「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說吧,放心,我哪有那麼小心眼。」

「李艾也喜歡穿白色的T恤,超短褲和白色的球鞋。」

「李艾?李艾是誰?」

「就是那個消失的姑娘。」

「你一直等待的女人?」

喬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你是第一次告訴我她的名字吧。」暖暖問。

「嗯,對,第一次。以前你也沒問過我。」

「可我……可我怎麼對這個名字這麼熟悉。李艾?李艾?李艾?」

「你認識她?」

「不知道啊,總感覺很熟悉。」

「呵呵。」

「笑你個頭。」

整個醫院擠滿了人。每天不知有多少人從外面進到這裡,又有多少人再也沒能出去。疾病掌管著這裡,它操控著人們的生死,操控著人們的喜怒哀樂。任何一個人在這裡都是平等的,不管他們住的是什麼病房,不管他們以前是什麼身份,此刻,他們擁有一個共同的名稱——病人。

「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喬安自言自語了一句。

「什麼?」暖暖沒聽清。

「我是說,人真的很脆弱。」

「是啊,如果不是因為我父親,我才不願意來這裡呢。一進到這裡就能聞到死亡的氣息。我真想我一輩子都不會來這裡。」

喬安雖然知道暖暖的父親病得很重,可是當他看見暖暖的父親時還是嚇了一跳。

暖暖的父親頭上纏著繃帶,瘦得皮包骨頭,看得讓人十分難受。他癱瘓似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好像只要稍微一動彈就會燃燒本就不多的生命力一樣。他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天花板,不知道他是在思考還是在發獃。

實話說,暖暖的父親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可能在下一秒鐘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在他身上看到的只是垂危的生命在做最後的掙扎,或許他已經放棄了掙扎,他只是等待著最後的死亡宣判。

暖暖先是跟旁邊病床的病人家屬問候了一聲,然後走過去,對她的父親說:「爸爸,我來了。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她父親眨了下眼,或許是怕她的女兒不明白他的意思,便用盡全力地動了動嘴唇,聲音很小,但能聽得見。他說:「不。頭。」

「頭還疼是嗎?」暖暖關切地問。

她的父親這次眨了下眼,沒再說話,或許是很肯定自己的女兒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爸爸,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做完手術都會有這種感覺,你只能忍一忍了,好嗎?」暖暖說著說著突然哽咽了。

喬安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暖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顯然她不想在她父親面前落淚。

她笑著說:「爸爸,我的朋友來看你了,他叫喬安,我跟你提過的。」

她朝喬安調皮地眨了眨眼說:「我無聊的時候就會跟我爸爸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別介意。」

喬安笑著走過去,對暖暖的父親說:「叔叔,你好,我是喬安,是暖暖的朋友。」

暖暖的父親努力地把頭轉了過來,張了張嘴,但馬上就閉上了。這次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他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算是打招呼了。

「快坐下,喬安。」暖暖指著身邊的一個凳子說。

喬安順從地坐下。

「你想吃點什麼,有蘋果,梨,還有香蕉。」暖暖問。

喬安連忙擺手:「不了,不了,我什麼也不想吃,你快坐下。」

暖暖坐下后,又問他的父親:「爸爸,你想吃點什麼嗎?」

她父親沒有說話,彷彿沒聽見一樣。暖暖也沒再問。

暖暖小聲說:「我父親剛剛做完手術,身體虛弱得厲害,可他就是不好好吃飯,都快急死我了。醫生說他要是再不吃飯就只能插胃管了。你知道胃管嗎?你肯定沒見過,那真的很遭罪,我母親最後也是不得已才插的胃管。不過我母親胃管和尿管都插了,好在我父親一個都沒插。」

「謝天謝地。你父親運氣好。」

「你真的不吃點什麼嗎,喬安?」

「真的不用。」

「那你能陪我去買些尿不濕嗎?」

「現在?」

「嗯,對啊。」

「可是你父親這樣能離開人嗎?」

「有護工啊。」暖暖指了指一直站在門外的高高瘦瘦的滿臉笑容的男人說。

喬安這才發現這個護工的存在,他不知道這個護工一直就在他們旁邊還是剛剛來到病房。總之,這個護工一看就是老實人。

喬安開口道:「你好啊,大叔,我剛才一直沒看見您,對不住啊。」

護工笑著說:「沒關係,沒關係。」

暖暖說:「王大哥,我和他去買點東西,我父親就交給你了。」

護工說:「你放心。」

走出醫院,喬安對暖暖說:「你不跟我說我還真不知道有個護工。」

「怎麼可能不請護工,我姐姐現在忙得連我都很難見到她,而我每天也有許多事情要做。」

喬安隨口問了一句:「你每天都在忙什麼?」

暖暖有些含糊其辭地說:「沒什麼…….總之……總之就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既然暖暖不願意說他也不好意思繼續問。

買完東西回到病房,一直站在旁邊的護工吞吞吐吐地對暖暖說:「李小姐,我想跟您商量件事。」

暖暖笑著說:「什麼事,您說。」

護工說:「我老婆發燒了,家裡又沒人,所以我……」

暖暖說:「那您趕緊回去吧,我幫您先看一會。」

護工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那就麻煩您了。我很快就回來。」

暖暖說:「不要緊,你忙完了再回來,我今天沒什麼事,正好多陪陪我父親。」

護工走後,喬安對暖暖說:「你也出去透透氣吧,這樣心情也會好些,你兩個小時以後再回來。」

「可是你會護理病人嗎?」

「這有何難,也就那幾樣,難不倒我的。」

暖暖感激地看著喬安,然後擁抱了他一下。她走過去,對她父親說她有點事要出去一下,喬安在這裡陪他,有什麼事情就找喬安。

暖暖的父親一動不動,既不眨眼也不說話,或許他沒理解暖暖剛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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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風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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