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墓地 上

第三十一章 墓地 上

墓地大廳,和夸父指揮大廳的大小形狀差不多,不同的是有七根朱銀色的柱子分佈其間。

靠近下面的六根對稱的分佈在兩側,而中間一根更加巨大,位於大廳盡頭九層方形台座之上。

每一個柱子上都有不同的浮雕,靠近頂端有一個相同的標誌,菱形。

浮雕上的圖畫好像講故事一樣,描述著兩個人為主角發生的一段複雜曲折的經歷,而經歷的盡頭靠近頂端菱形的附近突然消失,好像一段影像忽然被從中間掐斷一樣,結束的那樣意外。

顏茹一邊看著周圍的環境,一邊不由自主的向前方走去,她的心裡朦朦之中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一切的答案就在前方,每一個故事的結局,在前方都能找到答案。

就這樣顏茹走到了台座之下,沒有任何猶豫,抬起腿踏上了攀登的起點,隨著她走到巨大柱子的下放,一段更巨大也更清晰的浮雕出現在她的眼前。

位於最低端,一個人將幾顆閃耀的寶石交到了另外兩個人手裡,奇怪的是這個人遞送的方式竟然是憑空傳遞,就行使用某種超能力一樣。

另外兩個人得到寶石以後開始對寶石進行思考,並得到了他們想要的答案,而表現得歡呼雀躍。

接下來,其中一個人好像很痛苦得樣子,跪在地上,並蜷縮著身體,面前好像是一片無垠得星空。

另外一個人無奈得捧著那些閃光得寶石,離開了自己的同伴走向遠方,而迎接他的是另外13個模糊的身影。

浮雕的盡頭靠近頂端菱形的附近,這個人帶著一個同伴,告別了其他人,手中舉著一個手杖,面向走向遠方,而他的前方沒有任何東西。

這一刻,站在柱子下面的人好像明白了什麼,她沉默良久,伸手緩慢的從身側的包裹里拿出一個圓柱狀的小瓶,這個小瓶里的溶液幾乎是透明的,只有在某個光線角度下觀察,才能映射出淡淡的紫色光芒。液體中,暗淡的顆粒微微閃爍著五彩的光芒,顆粒之間很久才會在某處發射出一種電流般的曲折線條,帶出的光芒映照著周圍的景象,。

彷彿是感受到了這片光芒的召喚一樣,一個平台緩慢的從柱子底端升起,將原本在低端的浮雕推向頂端。

一道全息投影浮現在前方。

我的家人,你好。我是鴻,這個名字你可能很熟悉,但對於我來說卻有些陌生,因為這不是我的本名,而至於我原本的那些姓名,則早已被我遺留在時間長河之中,隨我漂流而下的,只有一副殘破的精神。

你現在可能很迷惑,也可能很清楚,作為時間的漂流者,我們經常會把一些重要的東西遺落在上游。畢竟這條河流並不是那麼平靜,急流和轉角總有暗礁,就連水面之上也會有不測的風雲。

所以我們需要一個質心,告訴我們原本的模樣,讓我們找回本心,同時也在我們迷茫的時候,規範和引導我們的行動。

你可能已經知道,我就是其他人口中經常提起的,那個完成時間漂流的第一人,哦,也可能不是,怎麼說呢?畢竟在我的認知範圍里沒有類似的先例。

如果你現在很迷茫,我可能需要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人類優化社會結構計劃中第二批人工母體孕育而出的,也就是說,我沒有傳統意義上的父母和親人,有的只有教導我成長的導師。

成年以後,我被安排到一家科工企業的原料工廠,擔任工廠技術主管,其實,說是主管,我並沒有任何一個下屬,甚至整個位於荒蕪戈壁灘上的工廠中也只有我一個人類。圍繞在我身邊的只有好像永不停歇的生產線和機器人,而我的上級們平時只是通過視頻和我的報告來控制整個工廠。來監控主要負責合金材料的出廠抽檢。工作很平淡,也很簡單,就像我的生活一樣。

由於不經常和其他人交流,造成我的性格很孤僻,也有可能是以前學校專業的慣性使然。平時我喜歡一個人研究地質地史,對地球生物的進化史也略有研究。工作中難得空閑的時候,我經常和一些論壇上偶而衝動的網友,去工廠周邊的無人區探索。我一般不和他們過多交流,除了性格的原因,還有就是我們生活方式和區域的差異。我一般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和我關係好的網友也只有那麼兩個人,話題僅限於共同的興趣。在探索的過程中,我偶而也會發掘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礦石和化石帶回自己的住所,把玩一些時候,就收藏起來。

終於有一天一個改變我命運的時刻到來了,我的一個朋友在深海探索的過程中遭遇了不測,潛水器只帶回了他的屍體和幾小塊稀有的礦石,另外還有他寥寥無幾的遺言。

當我通過另外的朋友知道他離去的消息時,我才知道他有著和我一樣的出身,但是卻憑著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不一樣的生活。

這一刻我心中隱約悟出了一個道理,有目標的努力真的可以改變那些看似固有的現實,而真正理解這個道理卻是很多年之後的事情了。

後來,我和他的另外一個朋友繼承了他的一切。我申請離開了原來的工廠,開始了一段奇妙的旅程,而旅程的契機就是那幾塊神奇的礦石。

探尋之旅的過程,固然艱辛漫長,充滿波折,很多細節的記錄都隨著歲月的波折而遺失了。

但是,第二次清醒的那一瞬間,卻刻印在我的靈魂深處,成為了一個不可磨滅的烙印。那一刻到來不久,我就發覺我們真的成功了,而我則成為了第一個隨時間順流而下的旅行者。我們為自己的命運歡呼,對世間所有事開始無所畏懼。

慢慢的,我們取得了屬於自己的成功,我們第一次發現,人類只要有了足夠的時間,失敗什麼的只是一時的小插曲,而無論什麼事情,成功都會成為最終的結果。

我們揮霍著幾乎無盡的時間,就像揮霍我們已經擁有的無數金錢一樣。

漸漸的,我們開始迷茫,開始困惑,開始沒有目標的生存,漫長的時間和無解的靈魂傳承問題最終竟然成了壓在我們精神之上的巨大負擔。

我們的目標開始第一次有了巨大的分歧,我開始放縱自己,尋找更多更大的刺激。

而我的朋友則完全將精力放到了探尋轉世之謎的不歸路上。

隨著答案的不斷揭開,我的朋友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靈魂的轉世好像只是我們自身的一廂情願,而幫助我們完成這一過程的神秘物質,則是類似生命體的存在。

它們並不是死物,而且也不是靈魂的儲存器,它們可以在某種條件下被激活,自行複製某一刻人類大腦的微觀結構,也就是神經結構,並且將它們牢牢的記住,被複制的大腦會因為受到未知的損害而失去意識。

神奇的,當它們在某一刻被第二次注入擁有同樣基因構成的新生生命大腦之中以後,會用幾年的時間,重新將自己記憶的神經系統完全復刻到那個大腦之中。

就這樣,一個擁有幾乎同樣生命和思維的生命,在一段時間暫停之後,又重新回到了現實。

這種過程可以不斷重複下去,到了人類生命到了一定時間,被剪切,被粘貼,在被剪切,再被粘貼,如此循環……

但是也有一個限制,被粘貼思維的大腦,只能被進行這次過程中完全相同的姚媯所剪切,這樣以來,每個被延續生命的人都有了唯一的工具,我給這個和自己生命緊密相連的東西,叫作心。

這樣我們再次醒來,得到了以往的記憶和人格,以為得到了某種重生,實際上只不過是另一個生命而已。

得到真相的朋友一開始並沒有將他的發現告訴我,而他自己則陷入一種矛盾的思想之中,在自己是否真正存在的問題中苦苦掙扎,痛不欲生。

生死思結,這是我後來給掉入這種問題陷阱時的感受起的名字。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精神越發失常,那種冥冥之中的思結更加頻繁的侵蝕著他的靈魂。

這個從宇宙深處而來的行刑者,不斷的撕扯驅逐著弱小的精神,就像健康的身體排斥有害自身的物質一樣。這種排斥,經常突入而來,在幾乎壓垮他的時候,又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再次而來,可能就在下一刻,也可能在很久之後。

我的唯一的朋友就在這無盡的重壓之下徹底垮掉了,這是精神的崩潰,是世間任何藥物都拯救不了的。就算我將他轉生幾次,他都會在痛苦中走向絕路。終於,我在他的乞求中,決定將他送回宇宙之中。

在他離開我的最後一刻,他突然掙扎拉扯著我的身體,向我嘶啞的重複著一個詞,這個就像夢魘的低沉聲音是如此的絕望,卻給我帶出了一絲希望的光線。

而這個詞,成為了我最終繼續在時間中旅行的精神支柱,那就是——意義!

生命存在的意義!

其實有一個秘密我像我朋友那樣從來沒有向他吐露過,那就是這種痛苦也在之前的某一時刻侵襲了我。沒有任何理由的,可能僅僅是一瞬間思想陷入的誤區,它就如跗骨之疽一樣成為我靈魂的一部分,不斷的折磨著我們這種異常的生命存在。

相對於我的生命長度來說,這個意義需要和生命相關,又需要無限大,要像我們認知的宇宙那樣。

你應該知道了,夸父計劃成為了我的目標。

這個目標雖然看似簡單,但是在人類文明階段很難實現,必須要集中全人類的力量才能完成,而集合全人類這件事只能在一時,根本不可能永遠,甚至長一點時間都困難。

在時間中旅行的經歷,讓我早已看清,人類個體的自由本能,是人類走向宇宙的巨大屏障,奉獻個體成全整體,是很多人絕對不能心甘情願的事情。

如此脆弱的生命個體和鬆散的文明結構,怎麼才能面對浩瀚無垠的強大宇宙呢?

我認為人類文明應該集成一個如同人體結構的整體,不同細胞各司其職,自覺分配到各自的位置,發揮自己最擅長的工作。有消化吸收,有營養傳遞,有呼吸,有力量之基,有智慧之源……整體需要時個體聯動,無私奉獻,甚至可以隨時犧牲。

但是這一切人類現在沒有,面對宇宙,他更加弱小。

所以夸父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將大部分人類集合成整體,還好,我有時間……

向宇宙進發時,我有了更多的家人,我們每兩人為一體,相互保存對方的心,為彼此的轉生保駕護航。因為姚媯的外形是菱形,我將菱形作為了我們獨特的標誌,並戲稱對方為圖形和質心,兩個絕對難以分開的組合。

我真的很開心。

好像時間沒有過多久,夸父已經成型了,我和一些家人決定跟隨夸父遠行,就像年輕時探索地史一樣,我毅然向陌生的宇宙進發。

那時我已經有了明悟,那是在我心底深處,一個難以抑制的衝動——我將以這種方式,回歸宇宙。

我選擇了夸父,我走了,從小溪流到長河,最終還是要回歸大海……

我的朋友有時會嫌棄我嘮叨,就像個快要快要垂暮的老年人一樣,不說我的實際年紀早已遠遠超過了古稀之年,在我內心之中,只是單純的想象,在我每次醒來忘卻了自己某一部分的時候,希望有人能夠向我訴說那些本屬於我自己的人生經歷。我認為,只有把這些散碎的拼圖復原之後,我才會成為真正的自己。

顏茹默默的看著這個菱組織的創始人將自己一生娓娓道來,這些事情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有些卻能深深的觸動自己心中的一些不願向人表達的心弦。

不同於其他人向自己講述這段菱組織的初始,由本人親自留下的一段自白,更能讓他人感受道那個人不平凡的經歷。

影像的結尾,這個人並沒有消失,而是緩緩的降落到顏茹的身邊,面對的她,虛擬的瞳孔微微收縮,好像正常人凝聚焦點一樣,他將手伸到對方面前,像個慈祥的老者看著自己的晚輩一樣,深情的說道。

「歡迎回來。」

終於回到家了!這個人性化的聲音響起,讓顏茹心中充滿溫暖,她身上的重擔終於被解下,導師的囑託,自己在宇宙空間,甚至地球上無助的漂泊終於走到終點,一切結束了!

顏茹伸出手,夠向那個終點,那個自己的歸宿,她有很多問題想問,有太多心聲需要傾訴,還有積累的那些疲憊需要休息。她恍惚中,好像感覺眼前的影像化為一個真實的人類,自己伸出的手接觸到了一個溫暖的手掌,寬厚,有力,像一個長輩,一個家人。

這一切太神奇了,菱果然是人類文明的頂點。

「只是一個先人而已。」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的遠處響起,穿過整個大廳,來到了沉思者的身邊,隨後開始在空曠的空間之中回蕩起來,不斷向人陳述一個事實。

這個聲音很響亮,語氣卻很平常,如同平日里回答朋友一個簡單問題那樣自然。但是,這個平淡的聲音傳入顏茹耳中,卻顯得是那樣突兀,竟然讓她背後升起了一股涼意。

先人一個夸父船員和地球人理解完全不同的詞語。在夸父飛船上,那些生活在虛擬世界,復刻了回歸船員行為性格的虛擬智能程序,被現役船員尊稱為先人。這種方式代表夸父對他們曾經為人類付出的銘記和追思。

「你是怎麼……」顏茹快速的轉過頭去,看到了一個自己心中確定的那個人的身份。「你是誰,你……不是培霖。」

這個人沒有繼續回答提問者的問題,而是自行向前走去,一邊行走,一邊隨意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他好像是被那些柱子上浮雕吸引了一樣,眼睛再沒有一刻留在顏茹身上。

顏茹緊緊盯著這個不速之客的一舉一動,看著對方向自己走來的同時,忽然驚醒一樣看了一下大廳進口的門。慶幸的是,大門無聲無息的在那個人身後關閉。這個情況並沒有讓她放下心來,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這個門不會在下一刻再次打開,放進來另外一群不速之客。

很快,培霖走到台座之下,他沒有馬上上來,而是將目光重新放回顏茹身上,來回反覆幾次以後,忽然停到了她手裡閃著光芒的小瓶之上,嘴角不由得抿了一下。

顏茹也發現了對方的目光所在,像平常的動作一樣,自然的將小瓶放回了自己身側的口袋裡,然後仔細的將保鮮庫扣緊。

你是怎麼進來的?這個問題

其實這個地方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菱組織那麼大,總有人會泄露出一些什麼。不過,你不用擔心別的,除了幾個菱的創始人,這個地方至今還沒有其他人敢進來,畢竟,在人類文明頂級科技支持下,誰也沒必要冒著被毀滅的危險,進入一處墓地,可能若干年以後,人類擁有更強科技能力的時候,會考慮打開這處古迹,探尋一下這個神秘組織的前世。

「在堅固的門,有了鑰匙,自然可以打開。」

「鑰匙?顏茹隨即反應過來,這把鑰匙就是指的自己。」

「你究竟是誰?」顏茹突然感覺到這個人並不是自己曾今的那個戰友,而是另外一個陌生人。

「顏茹,你還記得我嗎?」

對方換了一個和剛才不同的聲音,這個聲音是如此的熟悉,觸過了顏茹深埋於大腦深處回憶。這段記憶讓她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以前,神農號上那個單調的虛擬操作台。在那個艱苦的生存環境中,有一個和自己不斷遠離的人,發出的聲音和文字信息,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了別樣的活力。

那些傳遞新的微觀粒子走過的軌跡,如同一條看不見的線一樣,將兩個原本身處不同時空的人連在一起,可是一場突入而來的宇宙災難,將這條線無情的斬斷。

「繼擎?」

「你果然還記得!是的,是我。」

「你回來了?你現在為什麼是培霖的樣子?不對!怎麼會……夸父號難道真的放棄了自己的使命嗎?這不可能!」

「沒有,夸父號的命運已經早已註定,我最終也沒有辦法改變,但我可以改變自己的命運……從某種程度上吧。」

「你想要改變命運?」

「是的,我想要回來,很多夸父船員也想要回來,夸父經過如此之長時間的改變,早已不是原來的夸父。而且,人類也早已不是原來的樣子,他們已經不需要現在的夸父了,所以我想到回家。」

「你可以這麼認為,但你沒有權利這麼做!」

「那誰有權利?人類早已遺忘了我們的存在,我們也不需要再繼續付出了,沒有意義。現在我們所得到的已經足夠,人類需要迎接他們的英雄,還有那些沉睡在航道上的歷代船員。在此基礎上重整出發,付出者們需要更好的待遇,和更高的效率。」

「可是你擅自決定這件事情,是錯的。」

「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是誰能決定呢?菱嗎?」

「菱也沒有這個權利!菱只是人類文明歷史的一個小小的推進者,他制定了一個對人類有利的目標,並且忠誠的守衛著它們,不希望被別人破壞,可是他的力量終究有限。夸父現在怎麼樣了。」

「雖然沒有踏上迴路,但是火種還在……」繼擎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問題。

「迴路?難道你就是迴路背後的人?」

「你猜的沒錯,迴路是我建立的。為的就是要將人類文明重新統一到一起,改變這個鬆散的世界,最後由一個思想來主導,讓人類文明集中全部力量,完成向宇宙文明的進化。」

「一個思想?你是說你自己嗎?你……是想要建立一個帝制的人類文明?不行,這會將大部分人人類拖進權力的深淵,」

「人類文明需要秩序,也需要階層,需要嚴格的劃分等級和功能,這樣人類文明才能更加效率的發展進化。你知道一個文明進入宇宙這個大家庭以後,每一個文明只能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什麼融合發展,種族個體之間可以交流融合,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幻想,生命形式的巨大鴻溝造就了文明之間在漫長歲月里,只能以種族整體的形式進行交流。」

「在我們了解的文明之中,科學進程差異巨大,高等級的文明無法和我們進行有效的交流,我們人類如果不加速發展,什麼時候才能和其他文明平等共處呢,他們都在像看螞蟻一樣,觀察著我們,我怎麼能夠忍受,很多人都不可能忍受。」

「我覺得你這種思想有問題,帶著人類作為地球唯一高等智慧生物看待地球萬物的思維,你還是以人類的思維想象宇宙間的文明,還有就是那種有問題的自尊心,所以你心底受不了接觸文明的高階優勢,你怎麼知道以另外的什麼形式是什麼思想嗎?」

「這點我承認,但是不能完全否認有類似人類思維模式的高等級生命,我希望人類文明可以更好,更快的,用著平衡的心態面對宇宙。」

「你這樣做,和那些幻想牧羊計劃的統治者們有什麼區別。」

「當然不一樣,我所想的是整個人類更加遙遠的未來。」

「看來你的心意已定,沒有人可以再改變你的思想。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有一個請求,可不可以幫我完成整合地球文明的願望,做人類掌舵者,將我們的文明帶往新的高度。」

「統治整個地球?這原來就是你的野心。為什麼是我?你認為我會答應嗎?」

「我覺得你會的,因為你有一顆願意為人類犧牲的心。就像大多數夸父船員一樣,而你的心愿更加強烈,幾乎深植於靈魂之中。就和你的導師一樣,和菱一樣,不是嗎?」

「我不行!雖然我也想讓分裂的文明重新凝聚成一體,但是如果由一個簡單的組織完成,誰也不能保證所有的參與者都能夠自始至終都能保持本心。當有一天人類文明達到了目標的程度,要想完成另一次蛻變,會難上加難。」

「科技力量遠遠超過人類的個體能力,全人類的力量在科技面前都不值一提的時候,想要再度改變社會制度,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只要有野心家,人類將會再次分裂,不良競爭之下,人類文明會被輕易毀滅。我不能拿人類命運冒這個風險,我能做到的只有盡我能夠掌控的所有力量,默默支持人類文明不斷前進。」

「個體的能力是有限的,慾望卻是無限的,對外界的無限慾望是人類不斷前進的動力,也是罪惡的源泉。」

「我知道這件事你需要時間去理解,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其他的請求。當一切塵埃落定,一切走向正軌的時候,我希望你能將我從河渭星接回地球,親自將我蘇醒,因為,在我心中,在這次沉睡中醒來的時候,我想親眼見到你。」

在如同前世般無數次通信的相逢中,顏茹也曾今想到有一天能夠見到對方,這種可以跨越時空的感情,究竟是什麼,可能只有相見相處以後才能知道。

但是眼前時空錯位的現實之中,這個外表是培霖,卻擁有繼擎記憶的人,太過於虛幻。

他真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嗎?

也許…………

顏茹的心弦被蒙蒙中產生的另一種感覺撥動了幾下。

「可以!」

「你同意了?太好了。」

「我願意將你接回地球,就和那些一直沉睡在夸父航道上的先行者一起。你們應該得到這樣的待遇。」

「是嗎?只是這樣而已。」

「我也會在你蘇醒的時候陪在你的身旁,但是我不會答應你其他的請求,我不會接手你建立的組織,成為地球文明的獨裁者。相反,我要毀滅他們,因為這樣做是錯誤的。」

「我通過仁和文明了解的銀河文明之中,個體和群體智慧的強大不是文明強大的必要條件,覺定文明強大的條件還有生存目標的單一,群體智慧的合理結合。

人類的個體能力是通過幾百億神經元和幾千億體細胞共同合理分工協作產生的生命奇迹,在上一步就是群體的結合,直到最終極的狀態,整個人類文明所有個體的結合,這樣的人類種族將會爆發無窮的力量。」

「人類的慾望太多,身體的五感加上精神的享受佔據個體的絕大部分時間,縱觀人類文明史,美食,美景,各種享受的事物層出不窮,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代表什麼,人類如果可以專心科技的發展,早就突破太陽系的束縛了。

還有就是技術壁壘,人類個體、群體、種族、區域之間的競爭隔閡,也造成了科技的緩慢發展甚至停止。」

「解決這一切需要一個全球化強大的核心統治,整合所有人類資源和人才,甚至時間,讓人類回歸到探索宇宙奧秘的最優配置上來。從傳統,文化,甚至精神上不斷削弱其他外部干擾。」

「你知道嗎?現在人類分裂的結果就是你們菱幕後操縱的,為的什麼,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實驗,是個實驗,為了驗證人類在這種格局和制度下究竟可以有什麼樣的進化速度。可是他們失敗了,區域不同制度的發展產生很多優秀的個體和組織,但是又能怎麼樣呢?簡單問題複雜化,區域對抗、封閉,科技在個體之間的流動速度不斷減慢,一個區域已經研究出來的成熟科技,卻需要其他區域重複投入人力物力繼續從無到有的研究出來。科學無國界,成為一個笑談。還沒有夸父出發時的世界大同發展的好。」

「不試試怎麼可以輕易下定論呢?如同菱以前做的那樣,先改變世界格局,傳統制度,再加上思想引導,從個體心靈深處刻下烙印,當我們成功的時候,再回歸正常,回歸個體自由。」

「什麼才是成功呢?文明的進化怎麼可能有終點。」

「我們不需要到達文明的終點,因為那時候,頂端的人類還有什麼生存的意義呢?我們只要讓人類文明可以立足於銀河系,甚至目標縮的再微小一些,足跡可以遍布本星團,人類文明可以無憂的存在幾十億年,時間夠了,這樣就夠了,這時的文明已經不能被輕易毀滅,人類的存在達到了一個光輝的高度,不枉在銀河系中誕生出來。如同人類的存在和歷史將會留在銀河其他文明的記錄之中,我覺得到那時,足夠了。」

「在這個宇宙之中,沒有什麼永恆的,不變的,這是人類很早就發現的真理,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變化的本質就是運動。」

菱組織提出的宇宙四大基本構成,空間,時間、物質,精神之中,物質無論強大如黑洞,微小如最基本的粒子,都會在消亡,產生中不斷前進。空間也會被彎曲,撕裂,宇宙中很多空間都是殘缺不全,充滿破損的。而時間本質上就是運動,是人類用自己的思維而定義的概念,在整個宇宙之中,改變的形式有很多種,它本身也是多變的。

精神更是不用說,從無論生命長短,每一個精神都在不斷產生和消亡,菱組織雖然找到了一種延長精神存在的傳承方式,但是這並不意味這精神可以永存,它在傳承過程中不斷改變,哪怕在微小,時間長了也會發生本質的變化。如同細胞分類一樣,漸漸的它會變成所有人都難以想象的樣子。而精神的改變就是回歸本源,一種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無,精神的誕生就是從無到有,這就是規律。有無之間推動著整個宇宙不斷前進,這樣,菱的四邊才相等,而菱和幾何圓不同,它是一個曲折的循環,

「你還不明白嗎?每一個無序個體的過度自由,都在阻礙整體的有序向前發展。」

顏茹好像被對方這句話所打動,一時間無言以對,竟然沉默下來。

站在下面的培霖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等待著對方的回復。

他心裡有種感覺,自己已經接近成功的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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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漂流之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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