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132章

姬勝從大梁軍營歸來。

人雖是毫髮無損,但面容憔悴,如此顯得更是「滄桑」了。

魏后看見兒子全須全尾的歸來,她忍不住嘆道:「趙澈和本宮的姐姐一樣,刀子嘴豆腐心。想來他也是有意放過你,三年前應當也是如此。勝兒啊,你這次和趙澈都談了些什麼?」

高大魁梧的男人沉默了片刻,絡腮鬍遮住了他小半張臉。

到了這一刻,他當然相信魏后的話,趙澈是有意放他活路。

此刻的男人有些莫名的落寞,「母后,趙澈他好像……病了。」

不然,趙澈豈會不認識他。

姬勝不想承認自己被趙澈遺忘了。

魏后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但很快就被她掩藏,她裝的很深沉,問道:「勝兒,你那麼想吞併大梁,是不是就是為了趙澈?」

姬勝突然怔住。

從幼時開始,吞併大梁就是他畢生的夢想,他一直以為,是因為他有王者之風,或許是為了大梁的風水和富庶。

他很久之前就認識趙澈了,知道他是自己的表兄。

再後來,趙澈去了北燕,姬勝也去看過他,試圖給他提供幫助,那年的趙澈又倔又沉默,根本不理會他,也不會接受他的好意。

姬勝腦中突然浮現出他和趙澈曾經那樣好過……

但自從出了那件事之後,趙澈整個人都變了,他從雲端跌入泥潭,性子也一度陰沉,對任何人都開始防備。

姬勝也知道趙澈這些年遭遇的所有苦難。

經魏后這麼一說,他猛然醒悟,「母后,大梁江山本就是趙澈的!他才是正統趙氏皇族的血脈,憑什麼讓給一個旁支?!」

傻兒子果然是因為這個……

魏后露出欣慰,「勝兒啊,你對趙澈好像很不一般。」

姬勝瞬間茫然,「……他是我表哥,我不護著他,我還能護誰?」

「可母后也沒發現你對其他兄弟姐妹如此關切啊。」魏后又問。

姬勝,「……」

……

這一晚,姬勝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他又夢見了年幼時候。

母后和大梁皇后是親姐妹,因為這層關係,他時常能去大梁皇宮,也認識大梁的太子趙澈,他的表兄。

當年的姬勝便是一個膚色不甚白皙的粗壯男孩,但臉蛋好看。

趙澈卻是生的如白玉雕琢。

誰的童年都曾天真無邪。

他和趙澈也是如此。

兩人一見如故,又都是兩國儲君,小小年紀,便有雄心壯志,二人曾經一株百年桂樹下起誓,「大梁與北魏永世不交戰。」

畫面一轉,已是幾年之後。

姬勝在北燕見到了已經是質子的趙澈。

所謂的質子府,不過只是一座破舊的宅子。

那日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彷彿是直接從天際倒了下來。

趙澈跪在院角,任僕從如何勸說,他都不起來。

男孩的膝蓋破了,鮮血混著雨水,很快沒入坑窪之處。

姬勝走上前,許久不見,被趙澈纖細瘦弱的身板嚇了一跳,他愣愣的,不知道說什麼,陪著他一起跪著。

姨母走了兩年,這一天是姨母的忌日。

姬勝從魏后那裡得知,姨母是被大梁皇帝逼死的,姬勝氣不過,揚言要憑北魏所有兵力,幫著姨母和趙澈討回公道。

那晚,趙澈冷冷的對他說,「你走吧,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會報。」

姬勝又氣又心疼,「你我是兄弟,你為何要這般?」

趙澈再也沒有理過他。

姬勝回去之後,一直無法釋懷。

魏后告訴他,「趙澈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兩國紛爭,該有多少性命無辜喪生?他當然不會讓你干涉。」

趙澈一直比他聰明,比他好看,凡事比他想得多。

可誰又來護著趙澈……

姬勝從夢中醒來,悵然若失的趴在茜窗發獃。

三年前,趙澈借住漠北一戰,才得以回到大梁。

但其實,那個時候,他大可以將自己擄去,如此一來,軍功更甚。

可是趙澈並沒有那樣做。

放走了他,也放了他的那些將士。

他肯定記得自己,而且還很在乎自己。

姬勝暗暗的想著。

……

趙澈和郁棠向北魏皇宮遞了帖子,於三日後正式拜訪。

這一天,姬勝將自己捯飭的乾淨利索,但絡腮鬍依舊沒捨得刮乾淨。

他始終覺得,作為一個男子,必須要續髯。

大殿之內,年邁的北魏皇帝坐在龍椅上,魏后和姬勝的席位就在他的下首。

宮人朗聲唱禮,「晉王、晉王妃到!」

緊接著又道:「北燕皇上到!」

魏帝唇角一抽,對魏后問了一句,「皇后不是說,今日是和要晉王認親么?慕容家的人來做甚?」

魏后嫵媚一笑,「那位晉王妃身份特殊,臣妾聽說,晉王妃可能是慕容焦的親生女兒。」

可能是……?

這是甚麼意思?

是不是親生女兒,慕容焦自己都不能確定么?

少卿,慕容焦、趙澈,以及郁棠皆行至大殿的中軸線上,身後是隨行的侍從,手中捧著托盤,上面擺放著面聖的見面禮。

慕容焦清了嗓子,「老姬啊,數年過去,朕又與你見面了。」

魏帝呼吸微沉,濃密的絡腮鬍遮掩住了他臉上的情緒。

倒不是魏帝嫌棄自己的姓氏,只是慕容焦的稱呼,令得他很不喜。

奈何,大家都是一國之君,沒有尊貴之分。

「殿中是誰人啊?」魏帝裝作沒聽見。

慕容焦,「……」這人太小心眼!

如今天下皆知,魏帝已有退位之心,但太子姬勝遲遲不肯接受皇位,這才致一拖再拖。

慕容焦今日是給女兒、女婿撐場面的,他不和一個糟老頭也一般見識,「朕乃北燕帝王,亦是晉王的岳丈,今日前來,一是想和老姬你敘敘舊,二來也是為了賢婿和愛女。」

慕容焦擔心魏帝會對女兒、女婿不利,這才「強行」跟了過來。

魏帝豈會不知他的心思,依舊裝作聽不見,默不作聲的端坐著,也不搭理他。

慕容焦,「……」

姬勝輕咳了一聲。

魏後會意,他這個傻兒子將趙澈當做是親兄弟,她當然也盼著兩國無戰事。

魏后至今才發現,姬勝這些年時不時騷擾一下漠北,八成就是為了引起趙澈的注意……

她笑道:「北燕皇上,你今日能來,當真是令得我北魏皇宮蓬蓽生輝啊,速速坐下說話吧。」

說著,魏后打量了趙澈和郁棠。

多養眼的一對璧人。

同時,魏后也甚是羨慕。

趙澈的相貌隨了她的姐姐,甚至和她也有一些相似,二十來歲的光景,正當是男子丰神俊朗、玉樹臨風的時候。

那五官、那氣場,真正是讓人移不開眼啊。

整日對著魏帝和傻兒子,魏后已經太久沒有這樣賞心悅目。

「趙澈,本宮是你的姨母,你可還記得?」魏后道了一句,眼眶就紅了,「本宮那苦命的姐姐,若是知道你如今已經長大成人,定然會欣慰。」

魏后情難自控,不停搵淚。

郁棠呆了呆,她事先竟然不知道這一層。

原來魏后和趙澈的母親是姐妹。

那趙澈和「雞腎」太子豈不是表兄弟?

這三日,郁棠和趙澈一直在冷戰。男人那晚逼著她嘗試了令人羞憤之事後,郁棠就再也沒有搭理過他。

而且,趙澈現如今本就是少言寡語,趙澈不說他自己和北魏的關係,她也不可能知曉。

「姨母。」趙澈淡淡道了句,又向魏后介紹了郁棠,「這是吾妻。」

郁棠赧然,即便還在和趙澈鬥氣,此刻也不是耍小性子的時候。

「給北魏皇上、皇後娘娘請安。」郁棠跪下行禮。

但下一刻就被趙澈抓住了胳膊肘,又將她提了起來。

魏帝,「……」正當他老眼昏花?

魏后訕了訕,數年不見,侄兒這脾氣……還真是夠嗆人的!

魏后慈愛的笑了笑,「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多禮了。趙澈啊,本宮聽聞你和勝兒已經達成了協定,化干戈為玉帛了?」

趙澈點頭,異常的言簡意賅,「嗯。」

魏后,「……」

大殿之中突然安靜了下來,話題沒法進行下去。

以趙澈這個狀況,國事根本談不了。

是以,魏后命人在皇宮收拾了偏殿,讓慕容焦、趙澈,以及郁棠在宮中小住幾日。

……

姬勝路過御花園,假裝偶遇了郁棠和趙澈二人。

趙澈眼睛上系著白巾,郁棠被他牽著,表情很勉強的樣子。

姬勝蹭了過去,瞄了一眼趙澈,就對郁棠問道:「小表嫂,他、他腦子是不是壞了?」

表嫂?

這麼說,雞腎太子比趙澈小些……

她真真是沒有瞧出來。

郁棠的手被男人緊握著,兩人鬧了三日了,她愈發覺得趙澈有問題,奈何他偏就不承認。

郁棠點頭,「太子表弟所言甚是,王爺他的確是傷了腦子,尚未痊癒。」

趙澈眉梢一挑,「……」棠兒的怨氣好像很大呢。

姬勝頓時心生無數感慨。

他自是知道趙澈這些年的處境,他覺得自己十分理解趙澈,換做誰,腦子都會被逼瘋的。

姬勝長長嘆了口氣,現在得知照澈不是遺忘了他,而是趙澈的腦子出了問題,他這才釋然了。

「表哥啊,大梁江山本來就是你的!你放心,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一定會傾其所有去幫你,哪怕是耗盡我北魏所有兵力!」

此言一出,姬勝覺得這話很耳熟,他以前好像說過。

姬勝厚實的大掌拍在了趙澈的肩頭。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趙澈一側頭,突然出掌,強大的掌風逼退了姬勝。

姬勝,「……」他是被嫌棄了?

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他不過只是皮膚不夠白皙,五官不夠精緻,身段不夠挺拔修韌……而已!

等等!

趙澈腦子壞了。

方才的狀況情有可原。

他姬勝是個大度的人,不會和自己的表哥斤斤計較。

姬勝,「那個,言歸正傳,柳文澤此前雖然潛伏在北魏,但早就被我收買,他也的確出賣過大梁,我已命人整理證據,屆時一併交給你。」

趙澈不答話,郁棠本不想幫他,可此事事關重大,她只好道了聲,「多謝太子表弟。」

姬勝還有太多的話想與趙澈說。

可對方宛若失了智,根本不理會他。

姬勝內心惆悵,倍感傷懷。

他們曾經那麼好,如今卻是形同陌路,真真叫人傷心了。

……

郁棠是被趙澈拉進偏殿的。

男人霸道又無禮,一進屋就揮退了所有宮人,「都出去!」

人人皆知晉王喜怒無常,北魏皇宮的宮人們也不敢招惹他,遂一應退了出去。

趙澈和郁棠並非是來做客的,除卻和北魏達成了協定之外,還有另外一樁更為重要的事要辦。

「趙澈,你又想做什麼?」郁棠沒了哄孩子的耐心。

趙澈站在門扇處,將郁棠堵在了屋內,男人的臉又冷又倨傲,「不準和他說話。」

又來了!

他自己不開口,還不允許她說話了!

男人蠻橫極了,郁棠很想揭穿他,可他偽裝的毫無破綻。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幾日沒有嘗到銷/魂的滋味,趙澈比之前更強勢。

郁棠一想到自己近日來每晚「被迫」做的事,而且趙澈極有可能故意的,她就憤然不已。

「古爹爹說,寶藏就在魏皇宮下面,你我這次是帶著任務來的,你休要胡鬧了!」郁棠懟他。

說著,她轉身就想去內室歇息。

可一進內室,就被眼前一幕驚的止住了步子。

薄紗幔帳後面是一張碩大的圓床,是喜慶的大紅色,屋內點了不知名的香料,徒生一股旖旎之意。

趙澈走到了她身後,大掌輕易捏住了細腰,他低頭喃喃了一句,「不要凶我。」

郁棠,「……」

她不會妥協了,反正眼下也不擔心漠北突發變故,以雞腎太子的腦子,即便趙澈真的傻了,他也不是對手。

所以,郁棠一點點掰開了男人的手,「趙澈,你就斷了今晚的念頭吧。」

男人挑眉,可他腰帶都帶了好幾條呢……

……

入夜之後,郁棠把自己裹成了蠶蛹,背對著趙澈,不願意搭理他,更是對趙澈的腰帶「恨之入骨」。

屋內燭火閃爍,安靜中,彼此彷彿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音。

不多時,男人喑啞的聲音傳來,「我睡不著。」

郁棠紋絲不動,不做搭理,她太清楚,趙澈一睡不著就想做什麼。

男人似乎委屈了,「棠兒心狠。」

哼~

郁棠心裡嘀咕:這個大騙子!

少卿,床榻曖昧的晃動,男人連人帶被摟入懷中,郁棠的整個人都在被褥里,他貼著被子,低低懇求,「就一次?」

郁棠學著趙澈之前的樣子,也沉默寡言,始終不搭理。

已經入冬,北魏地處偏寒,被褥厚實。男人摟著厚厚的被褥,實在是感受不到美人的嬌/軟。

趙澈,「……」

棠兒太聰慧,一點不好騙,這可怎麼辦?

他今夜註定難眠了。

……

大梁,京都。

炎帝本想趁著漠北戰事,削弱趙澈的兵力。

即便趙澈贏了戰事,也必定是元氣大傷,想剷除他就簡單多了。

他若是輸了,朝廷亦能治他失職之罪。

可炎帝萬萬沒有想到。漠北的戰事還沒正式開打,就已經提前平息了。

非但如此,趙澈還和北魏建立起了良好的友誼……

難道趙澈是想拉攏北魏,反過來對付他?!

炎帝失眠了。

太子也徹底無法心安了。

柳文澤更是度日如年。

趙澈在北魏多待一日,他的那些秘密就更是危險。

因著柳家和東宮的壓力,一時間,朝中一波大臣上書炎帝,讓晉王趙澈速速回京。

炎帝也正有此意,當日就連下了三道聖旨,八百里加急送去漠北。

……

夜幕降臨,整個魏皇宮已經華燈初上。

這是入住魏皇宮的第二天晚上。

趙澈昨夜孤身難眠,他發現郁棠依舊沒有打算搭理他,男人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做,以免想入非非,難以入眠。

他摘下了眼睛上的白巾,細細的打量了幾眼他的小王妃。

她人長的嬌軟,年紀又小,但是脾氣很大。

前陣子,趙澈仗著自己是病患,對她為所欲為,但是眼下同樣的計策已經不管用了。

摘下白巾的趙澈,眼眸已經不是赤紅色,恢復了往常的幽深。

男人忐忑的看著郁棠,堂堂晉王殿下,此刻非常的心虛和無助。

郁棠看見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來。

果然!

「趙澈,若非是我生氣,你還要騙我到幾時?」

趙澈很委屈,他真的不是故意隱瞞郁棠。這一切只是一場美麗的誤會。

男人打算好好解釋一番,不然以後就吃不上「鮮美的肉」了。

趙澈已經揮退了所有宮人,殿內只有他和郁棠。

他力道大,很輕易就能郁棠困在了床榻和他的雙臂之前,使得她無路可退,只能在他身下,乖巧的聽他的解釋。

其實,趙澈喜歡極了這樣的姿勢。

當然,他也並不排斥郁棠在上面。

只要是和郁棠,無論怎樣都行。

郁棠撇開臉,她已經數日沒有和趙澈對視,此刻被男人的幽眸凝視,她總覺得對方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

趙澈也不急,必要的時候,他可以循序漸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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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澈:本王真的不是裝的,你們為什麼不信?

讀者:哼~淡淡一笑,什麼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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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們,今天的第一更奉上,么么么噠~

今天的大夥都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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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替身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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