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爺人生 10

「是啊,你看那家的才賣兩萬五，我們沒賺頭」

「你們看看貨就知道了」冰蘭遞給他們一套衣服，衣服的質量絕對的好，高仿的阿迪耐克,用料基本是一樣的，而且李明生就給那倆家公司家加工過衣服，細節很熟悉。

一群人觀看后,「我們要，你有多少，我們幾個分了」

「三千多套，給你們每人三百套運動衣,襪子有兩萬雙,要不？」

「要，兩萬也太少了！能給我一個人嗎？」越南人道。

「不能給他，襪子我也要」俄羅斯大嬸道。「我也要,另一個中國人喊道」

「好,還是平分，每人兩千。兩百條皮毛圍巾誰要？」

這次沒都要，只有越南人和黑毛子要了。數量一出來,東西都是打捆的，宋毅、周紹軍都過來幫忙,每人負責一樣。一個個清點然後收錢。

袋子少了十幾個。那哥幾個開始擺攤售賣。冰蘭清點錢,自己還剩下手套、文化衫、短褲,這些她自己來就成。

低頭整理貨物的冰蘭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是氣喘吁吁的問話：「請問你們這裡還有運動衣嗎？」標準的中國話，聲音耳熟。冰蘭抬頭一看來人笑了，這不是她的兩個同學嗎？不是劉國軍和董飛又是誰？

「怎麼是你啊！」那倆人也驚訝。

「我過來帶了一批貨批發出去，怎麼你們也賣東西嗎？」

「這不除了上課也想賺點外快，辛苦點就能把學費賺出來，你這兒還有貨批發嗎？剛聽說就跑來了」

「還有，本打算自己賣點，既然你們要就給你們一些」冰蘭拿出文化衫和短運動褲。這兩樣最好賣，看在同學份上給他們了最低價，一件少要了一千。「馬上夏季，這兩樣最好賣，你們先賣，要是不夠了再來取。」

「真是謝謝了，你這東西不佔地還能出錢，就是我們想要的。你說弄一堆皮夾克擠得屋裡都窄了。你有地方睡嗎？不如我們幫你找個房子。」

「好的，謝謝」冰蘭給兩人結了賬，問周子謙：「周大哥你們住哪兒？」

「住這兒，怕晚上來人搶東西」

「好的，我找個住處，估計會留在這裡幾天，還要去看看黛安娜的爸爸媽媽」

現在還早，冰蘭開始賣自己的手套，文化衫不急。周子謙等人運來的貨品種很多，這也吸引了很多人過來，冰蘭跟著沾光不少。即使這個季節，手套依然很暢銷。她覺得不管你賣什麼，好像都有人來搶著買。這就是物資匱乏的時代。

隨著貨物的賣出，他們身後的東西在減少。等到了下午，他們不得不收攤，大家早就飢腸轆轆。雖然換著吃點東西，依然不夠幹什麼。

「明天雇兩人過來」周子謙嘴裡含著食物道。

「沒問題，現在人工便宜」宋毅道。幾個男人說著前後的事，冰蘭聽宋毅說：「邊境的警察太黑了！我們一過來就被檢查一遍，每人都要交一筆錢么不然就沒收貨物。還有車上已經不安全了，我跟丙謙塞給了他們兩百美金，他NN的！這錢還真不好賺了！」

恐怕以後會更不安全，冰蘭出口氣，「要是有搶劫的怎麼辦？是讓他們搶還是反抗？」

「就怕他們手裡有槍還人多。現在整個社會都亂著，出現劫匪完全可能，給他們心疼，不給可能會丟命。到那時候當然是舍財保命」周子謙道。

「以後也許我不過來了」冰蘭道。

「不做也好，有多大的利益就冒多大的險」嘴上說著，心裡有些失落。也許該問問，不然會後悔吧。

劉國軍過來，說是房子租好了，是他們學校一名教授的家裡。冰蘭把自己帶來的生活物品帶上，還剩下的貨物只能托給那哥幾個。

「周哥，你要有心思就跟人家姑娘說，你看那倆殷勤的」宋毅看周子謙一直看冰蘭漸漸消失的背影道。

「你沒聽她說要走嗎？而咱們不會放棄眼下的機會不對嗎？不是一條路總之到不了一起」

「其實王嵐也不錯，這次我沒讓她來，不然早來了」宋毅道。王嵐是王炳謙的妹妹，這幾年一直跟他們跑貨。一直對周子謙有意思，只是以前周子謙沒那心思。

「就讓她在那邊給咱們看家吧」周子謙說完不在理會眾人，而是出了集裝箱，他要看看這個市場。彷彿昨天還是一塊空地，今天怎麼就出現了這麼一個大市場？

冰蘭的房東是一對大學教授，兒女都在外面。菲利亞氣質很好，夫妻倆和善。冰蘭送上一份禮物，便在這裡住下。過後董飛說：「盧布貶值，學校的教授工資很低，每月也就五萬。什麼商品都漲價，他們的生活很拮据」

冰蘭明白，現在這個狀態大家的收入都不高，卻要花高價購買生活物品。她尊重知識份子，對夫妻倆的境遇很是同情。相處下來，她沒在兩人身上看到任何低落的情緒。

「我們相信一切都會好的，嚴冬總會過去」菲利亞道，她喜歡看書，冰蘭看到他們客廳一面牆上有一個很大的書櫃。裡面是滿滿的書籍。冰蘭送給她一件真絲睡衣，這讓菲利亞很是高興。「我們前倆年去過中國，夏天的時候去北戴河，那裡的大海很美。我們也爬過長城，如果條件允許，等我們退休了還要去」

「我在北京有房子，以後你們去了就住我那裡。」冰蘭熱情相邀。偶爾她會跟他們想談很久，除了增強對彼此國家的了解也談論當前局勢。兩人對前途依然充滿希望。

白天冰蘭會在市場繞，莫斯科不光只有這一個市場，她沒興趣和耐性守著攤子賣。而是把所有貨批發出去，除了手套賣給了外國商販。那些文化衫和短褲、牛字型檔等等基本上被周子謙和董飛等人瓜分。

手裡錢多了，大家每天都在擠著換美元，冰蘭不得不去更遠的地方兌換。官方匯率不斷變更，唯一不變的是盧布在貶值。劉國軍和周子謙他們一樣，每天收穫的錢盡量兌換美元。

冰蘭這一溜達倒是讓她看到不少好東西。「姑娘，要郵票嗎？一整本只要五千」一位上了年齡的大媽問她。

「這是我祖母給我的項鏈，我需要五身運動衣和襪子、鞋」這是一位年輕姑娘要的價。

「我這個首飾盒很古樸，是我們祖傳的，純銀製作。你看很乾凈啊」

「我有瑪瑙首飾」

「我的這件婚紗只要一件羽絨服」

.......這樣的場景天天有，冰蘭每天出去都有收穫，當然收貨都藏起來。她喜歡俄羅斯精美的工藝品，喜歡他們獨具匠心的首飾，喜歡一本本紀念徽章和郵票，喜歡淳樸人們編織的地毯。

她有東西，有錢。只要喜歡就買。遇到過搶劫的，遇到過騙人的。只要不出人命，她只給他們一些教訓。

停留了半個月，必須去葉卡捷琳娜堡看望黛安娜一家了，市場那邊一定去告別。她先找到劉國軍董飛，「這倆天就回去了，你們有什麼事嗎？」

「那你還回來不？」董飛道。

「不一定，也許還來，也許只在邊境做做，就不進來了」

「我們在一起吃個飯吧，就提前給你踐行了」劉國軍道。他們這陣子的貨多虧了冰蘭，不然還要去其他地方批發。既耽誤時間又不安全。

「好，我去叫叫那哥幾個」

冰蘭有幾天沒來了，周子謙這邊多了兩個當地人幫著售賣。說明來意，哥幾個很痛快遞答應下來。「我們的貨走了不少，既然你去葉卡捷琳娜堡，你先走，我們稍後也會回去。」周子謙道。

集裝箱的貨的確少了不少，已經看不到滿滿當當的樣子。「今晚我們吃頓飯，跟董飛他倆，你們幾點有時間？」

「大約下午四點」

「好，咱們去就近的飯店，我看街上多了一家中國餐館，就那家，東北菜。」

「我送你回去」周子謙還是想問問，不然不甘心，問后也不會後悔。兩人除了市場，冰蘭隨著周子謙的腳步來到空曠的河邊。

「一直沒問過你有沒有成家」周子謙先開了口。

「沒成過家，但是有一個兒子，兒子被他爸爸帶著」

「那你們怎麼沒結婚？」

「他有家，需要兒子，我給他生了兒子，得到了一筆錢」冰蘭說的很平淡。

原來這樣，周子謙大概猜出冰蘭的經歷：「我前倆年離婚了，兒子在她那邊。退伍后種地，然後跟幾個戰友開始在邊境做些生意。這兩年經常出門，等回去的時候，她已經跟了別人。」

冰蘭看周子謙，跟我說這些是想求婚？她不問，等著周洗錢說。

「我們離婚了，孩子當時還小，她要帶走便給了她。我說這些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周子謙態度認真，手握得緊緊，有些緊張。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我的兒子在很遠的地方等著我去找他。這裡我不會久留」冰蘭一樣很認真。周子謙笑笑：「沒什麼，我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呵呵」

兩人沿著伏爾加河慢慢走，誰也沒說話，都不想打破這寧靜。晚飯冰蘭請客，大家盡情地喝，也不知道冰蘭從哪兒弄了一些熟食和國內白酒。總之大家吃得好，喝的好。

與菲利亞告別，冰蘭坐上去葉卡捷琳娜堡的火車。這次只是路過，所以除了行李只給達利亞帶著一些實用的禮物。看到伊萬諾夫一家都很安好，心跟著放下。「黛安娜很擔心你們，看到你們安好，她一定會很開心」

「我們都很好，讓她安心讀書。安德烈（黛安娜大哥）說火車上很不太平，今年的暑假就不要過來了。」達利亞道。看到應該上班的蘇珊娜在家，冰蘭沒問，也許現在的工作不好找。她沒問，但是達利亞還是說了家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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