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爺人生 9

冰蘭盤算著自己的手套要買多少？都按翻一番的價格走,還有運動衣，文化衫。沿途的風景還有些荒涼。山的北坡還覆蓋著積雪，草地卻是剛泛綠色。視覺有些疲勞，冰蘭收回視線,看那三個男人算賬。

她不需要算賬，只需要記在心裡。周子謙三人偶爾出包廂看看，遇到國內同行聊聊天。但是很少讓冰蘭出來,他們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一切小心為上。

「等一下到烏蘭巴託了咱們就在車窗賣貨，先接錢，把錢數好了再給貨」周子謙回來囑咐大家。

「不用下車？」冰蘭驚愕。

「也可以下車,但是下面的人很多要買東西的,你會被圍上出不來」

事實就如周子謙說的，火車一到烏蘭巴托，站台已經佔了很多蒙古人。一個個拿著錢朝他們晃動。「他們知道我們帶了什麼就買？」

「你拿一件運動衣,想買的自然來了」周子謙跟那兩人帶著三袋子衣服下車,囑咐冰蘭把包廂門鎖好。不然東西被偷損失可不小。

等三人一出去，冰蘭鎖上門，拿出一包運動衣打開窗戶。她瘦,頭跟半截身子伸出來高高舉起：「運動衣，一身兩萬盧布,五十美元,美元先得」

呼啦有幾個跑過來：「我要二十套中碼和大碼,男女各十套」

「我要兩套,我有美金」一個個熱情洋溢、激動地臉栽車窗下看冰蘭。冰蘭接過一百美元，給了那人兩套運動衣。隨即接過那個要二十套的盧布，四萬正好。「快點吧！」底下人催。

周子謙他們商量的價格。因為要點清錢，冰蘭有些慢。儘管下面都在催促，她不著急，著急錢差了誰給？一手錢，一手貨，一直到火車徐徐開啟下面的人還在追著他們要貨。真是一場瘋狂的售賣。

剛收拾好，門就被敲響。周子謙跟周紹軍等人回來，手裡只剩下三個蛇皮袋子。「都賣完？」冰蘭看三人高興的樣子就知道收穫不錯。

三人進來，馬上關上門：「賣完了，就像瘋子一樣」周紹軍笑著道：「差點把我們身上的衣服拔下來，我還是第一次領教了這裡人的瘋狂！」

「蘇聯解體跟他們什麼關係？怎麼也這樣？」冰蘭不明白政治性的東西。

「他們一直附屬於蘇聯，蘇聯解體自己受到影響。輕工業停滯，他們的貨源就受到限制。當然，下面的人不都是蒙古人，大部分為蘇聯人。來進貨的也有，如果我們開口賣，估計這些貨基本不用去莫斯科了」何宏偉道。

「進貨為什麼要了我二十套運動衣？」

「那是他們手裡的錢不多，就像咱們開始倒騰，不也是火車上夾帶一些嗎？等本錢多了才敢進大批量貨。現在總算心裡有底了，這裡都這樣，等到了莫斯科估計也差不了。咱們每件商品還可以上調五百盧布。」

「要盧布就怕不好換美元」冰蘭擔心道。

「那就換成東西，只要能帶過來的都要」周子謙道。「現在好像開放了兌換，但願能帶著美金回來」這也是所有人的想法。兩邊人都數錢，臉上帶著收穫的喜悅。

出了外蒙，進入原蘇聯境內第一站烏蘭烏德，這一站人不算多，周子謙等人下去，冰蘭繼續在窗戶上賣貨。等他們上來的時候，周子謙依然讓他們把門關好。然後站在窗戶旁看漸漸離開的烏蘭烏德。

臉色凝重，「周哥，在看什麼？不是出了蒙古了嗎？」周紹軍問道。

「就是出了才要看，我看這裡上來多少人？」周子謙道。

冰蘭看向周子謙，有問題嗎？周子謙道：「這裡已經屬於俄羅斯了，剛才有警察上來，就是不知道管不管事。我怕發生意外，因為有一些俄羅斯人也跟上車來」

跟上車有可能是旅客，也有可能是強盜。大家神色都緊張起來。「盡量不要出去，把門從裡面關好，冰蘭要出去就告訴我們一聲」

冰蘭點頭，火車一直運行著，貝加爾湖的風光吸引了大家的眼球，儘管看了好多遍，依然看不夠。那純凈的天空，純凈的湖水，彷彿洗滌了你的全身。

一聲聲踢門聲打破了陳靜，「是警察檢查的」周子謙道。東西都在這兒，藏都沒地方藏。「給他們一百美金吧，不然過不去，不是被罰就是東西沒收。相對那損失，給出去的算是少數。

皮靴終於踢到了他們這邊，周子謙讓大家坐好，他自己開門讓那兩個警察進來。俄羅斯人很高大，手裡拿著槍指著那些貨要檢查。周子謙拿出準備好的美元塞給一人。

「不行，太少」

人家直接開口要！周子謙只得再拿出五十總算打發了走了兩人。「這群龜孫子！」周紹軍暗罵。大家都明白，這事沒處說理。冰蘭拿出了自己那份錢給了周子謙。

順利到了西伯利亞，這裡的人更加渴望買到一件保暖的皮夾克或者羽絨服。購物依然瘋狂，冰蘭這次賣了一批羽絨服和手套。她的東西多，卻賣得慢，心急也沒辦法。

外面傳來敲門聲，冰蘭關上窗戶，無視那些瘋狂的人。「誰？」這個時間周子謙他們還沒回來。雖然馬上要開車，大家都在抓緊時間賣出儘可能多賣一件衣服。

「我是買貨的」一個男子用俄語說。

「等下再說」冰蘭不想讓陌生人進來。火車慢慢啟動，門依然被敲著。隨後周子謙等人在外面喊了開門，冰蘭才開開。周紹軍留在過道跟那人說著話，等了會兒，周紹軍進來說道：「他想批發一些東西從我們這裡」

「他要什麼？」

「運動衣或者其他生活物品，我說沒那麼多，他說少點也行，價錢比照剛才的」何宏偉道。

「皮夾克要不要？可以賣給他一些，現在已經快不穿了，這東西還佔地方。給他一部分不是不行」周子謙道。

「可以，看來他也想做倒爺，只是賺個小利」

「一兩千盧布應該能賺到的」周紹軍開了門，讓那人進來，男子二十幾歲的樣子，看到他們很禮貌地打了招呼：「你們好，我叫安東」

「你好，我們只能給你十件皮夾克，十套運動衣，襪子可以給你一百雙」周子謙道。

「謝謝，到了貝加爾我請你們吃熏魚」安東看著是個可愛的小夥子。冰蘭賣給他十套運動衣和一百雙襪子，皮夾克從周子謙那邊出，等人一走，何宏偉道：「這樣不是長久之計，我們人能帶過來多少？但是眼下都這樣干，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的確，幾人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但不包括冰蘭，她只想利用這次機會賺上一筆，然後去找那個兒子。貝加爾湖的魚很肥美，冰蘭都是用手裡的東西換。這次她沒參加售賣，而是換了一些魚收起來。等一上車拿出三條四人盡情地吃。安東也帶了五條魚過來，手裡除了魚多了五瓶伏特加。

冰蘭不習慣高度酒的灼燒，看著幾人吃喝。沿途售賣讓眾人興奮，終點終於到了。車廂里的貨基本上售完。

「先去提貨，然後雇車去伊斯梅洛沃市場，宋毅他們應該早到了」周子謙道。四人去提貨卻遇到了刁難。無他，你運貨要交一筆提貨費，但這筆費用卻很高，每人差不多兩百美元，而且你運貨必須使用他們的車，這還要一筆費用。

「這不是土匪嗎？跟咱們那邊的強制買賣如出一轍」周紹軍道。

「不然就去賄賂賄賂？」何宏偉道。周子謙過去與他們交涉，最後塞了三百美元算了事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回去再說吧！」車還是要用他們的，看來人人有生財之道。貨物運到伊斯梅洛沃地區的一個大市場，這裡已經有很多人在擺攤設點。

貨來了放哪兒？冰蘭看周子謙等人。「我們回來的時候市場不是這樣子的，我進去找找宋毅」周子謙和何宏偉進入市場尋找宋毅。冰蘭看整個市場已經出具規模。很多商戶租的是一個個集裝箱作為售賣點。

集裝箱即可住人，又可以存貨。也不知道是誰出的主意？一車貨引來眾人人的目光。「你們批發嗎？」「能兌給我一些嗎？」「你們的是什麼貨？」來問的有國人，由俄羅斯人或類似中國的越南人。

「這是我們自己的貨，不對外批發」周紹軍不知道說了多少遍，遠遠才看到那兩人回來。「找到了嗎？」

「裡面呢，車怕是開不進去，等下用小貨車運進去」周子謙道，市場旁就有那種運貨的小貨車。來回倒騰十來趟，東西才運過去。

冰蘭跟過去一看，宋毅他們這個集裝箱有四十英尺，還算可以、不過現在貨物去堆滿了裡外。「你的貨想怎麼辦？」周子謙道。要是零賣賺頭是多，但那樣需要很多時間」

「我知道，所以我想批發出去，剛才很多人來問。」冰蘭剛說完，又有人過來問，周子謙道：「你隨意吧，我們零賣，我們每件加五千。」

他們加五千，那自己批發怎麼發？讓利兩千到三千吧。算好賬，冰蘭道：「我加兩千，還麻煩周大哥幫我弄個位置」

「你自己的貨不多，這樣吧，我們先幫你的貨發出去，你一個人怎麼顧得過來」周子謙招呼著正在收拾的眾人：「咱們幫把手，把冰蘭的貨發出去，也能騰出地方來」

「冰蘭妹子，不零賣了？」宋毅過來笑道。

「沒那閑空，還不如回去再來一趟」

「你說的真對，我們以後僱人賣，咱們啊還是倒騰吧！」

幾人說笑著，一招呼，「批發運動衣啰！兩萬七一套，誰要？」宋毅一喊，過來十幾個人，「能不能少點？賺頭太少了」一位俄羅斯大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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