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幸福女人 8

「我想去古文化街看看去,不如你們先走，我趕晚上一定回去」冰蘭道，她看看老物件，手裡還有貨,如果能換點錢最好。

「你能回去嗎？我不放心你一人去，不如下次我們直接去？」馬燕道。

「我都這麼大了怎麼回不去？放心好了，我去看看下午絕對回去」冰蘭不想再墨跡下去，再墨跡等回去真的晚了。跟倆人揮揮手,快步跑上一輛去古文化街的公交車。沒幾站地就到。街道窄小,商鋪林立，外面地攤擺著各種舊物件。

亂世黃金,盛世古董。改革開放讓市場上活躍起來。冰蘭打聽了一下跟自己手裡的瓷器相仿的價格。從頭看到尾,最後進了一家店，出來手裡多了三萬塊。

三萬塊雖然在當時已經不算巨款了,但對於冰蘭目前狀況，還是一筆不小的收入。目的達到，天黑前到馬燕屋裡報了到。

被馬燕數落一頓,心裡感覺蠻開心，被人數落說明那人在關心你。屋裡自己織著毛衣看看書，旁邊放一些小零食。那倆又開始不是上班就是陪對象,她倒是落得清凈。

當,當,當,一陣敲門聲,冰蘭起來開門，門外是一個男人，一個有些眼熟的男人。那人看她好像沒認出自己便笑道：「我是陳學軍，甲班的，我們天天交接班的」

「哦，請進」冰蘭好像想起來，其實是還是沒想起來，因為交接班她根本就不會注意任何一個人，尤其別的班的。既然人家來了，該有的禮貌還是要的。

「請坐」不知道來意，還是先客氣接待。屋裡就一把椅子，陳學軍沒客氣地坐下。冰蘭一看這是不想馬上走，只好把自己床上一包瓜子拿過來給對方。等著對方說來意。

「怎麼不去出去玩？」

「織毛衣，沒時間」冰蘭道，她很少與男人接觸聊天，還真不知道說啥好。

「晚上有電影，去看嗎？我去買票」

這是來邀請的？冰蘭自己看對方，陳學軍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偏瘦，但膚色偏白。人長相只能說一般，眼睛倒是個雙眼皮。看她打量自己，陳學軍倒是很坦然，笑道：「我是武安縣的，家裡兄弟四個，我是老三，還有一個姐，一個妹妹。家裡就是村上的，這次有機會才考了來。我們應該是一屆的，你也是八九級的吧？」

自我介紹？冰蘭心裡盤算著，點頭道：「是八九級的，你考了所少分？」

「467，哪兒也不夠，呵呵」說著自嘲一笑，有些失落和無奈。冰蘭心裡第一反應是不願意嫁這樣的人。她真的不想一輩子留在車間，如果現在有了牽絆，以後就是個麻煩。長痛不如短痛。但是心裡想法還不能說出來。

「錄取的人太少，不過你能來國企也是不錯出路」冰蘭想著該怎麼說，嘴裡還是要應付。

「你家也是農村的吧？我聽張師傅說起過。農村出來的比縣城的踏實，這是我真實的想法」陳學軍看著冰蘭道。他來前已經打聽好了，好的基本上都有了對象，早來的只有冰蘭不知什麼原因一直沒找。

他觀察過，董冰蘭很穩重，幹活踏實，話少。正是他選擇的目標，雖然人長得一般般，自己不也一般般嗎？就怕她看不上自己，但不試怎麼知道不成？

「也不能一竿子打死，縣城也有很不錯的，其實他們過得日子不一定比村上好。什麼都吃供應，現在村上土地到了自己手裡，吃喝都沒問題。」冰蘭只得應著說幾句，這人沒感覺。

「是，糧食是夠吃了，日子比以前好了很多」兩人不咸不淡說著一些家裡家外班上的事，冰蘭一陣頭疼，該怎麼拒絕？

等送走陳學軍，冰蘭手心已經出了汗，這拒絕人的話好難說啊！自己沒答應看電影，對方應該明白了吧？第二天陳學軍再次上門，冰蘭嘆氣，這是想死纏爛打？還是沒明白？

齊娜回來正好遇到陳學軍離開，笑著問冰蘭是不是與陳學軍搞對象？冰蘭無奈嘆口氣：「我正發愁怎麼跟他說明白呢，你來正好，讓你家王建幫個忙，告訴陳學軍以後別來了。我是真的不考慮這個問題。等回廠子再說」

「不願意就算啦，回頭我跟王建說一下，嗨！你沒主總會有人惦記的。男多女少，現實殘酷，稍微有點心眼的男人就會抓機會。你也別怪他們，現在你就是一塊肥肉，多少人盯著呢！」

「能拖先拖，就是想找我也先把人了解清楚。省的以後麻煩」

「也好，今晚《阿姆斯特丹的水鬼》，你去看不？聽說很嚇人」

「再嚇人不也是人演的嗎？不過我倒想看看」上一世有段時間冰蘭很迷鬼怪片子，還有靈異，雖然是電影電視劇，但是她是相信有鬼神的。她的靈魂能存在，別人也許一樣以另一種形勢存在。

冰蘭沒去做電燈泡，一個人拿包瓜子正在津津有味看著電影，不知何時身邊坐了一人，看她對恐怖畫面毫無害怕的樣子，道：「你的膽子還真不小」

冰蘭正看得入迷，根本沒聽到那人說什麼。陳學軍嘆口氣，自己約她不來，卻原來自己來看了。苦笑，自己是沒希望了。起來走出去，失戀沒啥，何況自己也沒戀呢！有限的女同志沒對象的就那幾個，自己該怎麼辦？

這時候何文秀也在考慮閨女的終身大事，白天村裡董茂和托二嬸子問了二丫頭有沒有處對象。何文秀開始還奇怪，怎麼他們問老二的事？二嬸子解釋道：「你茂和三叔不是有個閨女嫁給了當兵的嗎？後來閨女生孩子難產死了，孩子大人都沒保住。

撇下一個兒子走了，那姑爺後來找了一個黃花大閨女，又生了孩子。前頭的兒子還在咱們村上住過陣子，你不記得了？」

何文秀想起想，還真有那麼回事，還記得那孩子長得倒是很好，就是不愛說話，經常跟在三嬸子後面，後來上學才被接走。以前假期還來過，三嬸子沒了后便很少看到。再後來聽說當兵走了。「那你的意思是想給我家二丫頭說？不是說後來當兵了嗎？這倆人離得也忒遠了」

「我這就不就跟你這事嗎？茂和過去找我，說他外孫這回專業到地方。聽說安排到新建的化工廠，就是你們二丫頭去的那個。那孩子都二十五了，到現在還沒成家，你三叔著急，想著你們二丫頭也快二十一了吧？

都還知根知底的，就想托我問問你們的意思，要是你們願意，就讓兩個孩子處處，他們同意最好，不同意就當認識個親戚。在外面還有個照應不是？」

何文秀一聽，心裡第一反應是不願意的，「二嬸，那個不是有后媽嗎？這后婆婆還有其他兄弟姐妹的，是不是有點亂？」

「亂啥？茂和說了，他外孫子結婚了就跟家裡分家分出來，也不跟他們攙和。都說有后媽就有后爸，他可不想讓自己外孫受閑氣。這事茂和會跟那邊說，再說那邊住的遠，人家在市裡，這邊你照應一下不就多了一個兒子嗎？」

真這樣倒是不錯，「二嬸子，容我想想，明兒給你回話，回頭我跟他爸說說」送走，二嬸子，何文秀反覆思量。一直到晚上董寶成回來，兩口子談起這事。

「你說行不行？」

「咱們說行不行都是次要的，不如你問問孩子的意思。我白天寫封信給二丫頭，願意處就處。不願意就當多個親戚在跟前。明兒你跟那邊說，二丫頭在外面實習，還不一定什麼時候回來。咱們不反對，就看孩子的意思。就這麼多吧，別把話說死了。

那孩子叫顧凱吧，如果從小看大，應該不會太差。就是有個那樣的家，少不得有些麻煩」夫妻倆談了大半夜，最後總結，可以接受。

冰蘭在五天後收到家裡的信，她真的沒想到自己的事家裡還插手了。顧凱？好像知道聽說過三爺爺家有這麼一個外孫子。沒啥印象，轉業來工廠？幹啥？好像廠子有公安處。信看后就沒再管這事，新來了一個帶隊領導，據說是從河南某個化工廠調過來的。

那人整個採用高壓政策，上班的先給我排隊點名，遲到一伸手，五塊！你要紛爭，再一翻手，十塊。一月一百多塊，轉正了才一百八，加上補助等其他費用二百三十六。誰也擱不住一番手再一翻手。

一次兩次受得了，時間長了那點工資還不翻沒了？這剛是班前，還有班中無故早退，上班不服從分配等等都是理由，下班飲酒鬧事更多。

「要命了！哪來的怪獸！」張志紅一改常態，準時回到宿舍，不回來就等著點名挨罰！一到九點，那位大神帶著人開始點名查宿。鐵腕啊！所有人叫苦連連。某天那位新領導的住所玻璃被一瓶墨水砸破了。

晾曬的衣服被人偷走了，門的鎖眼被火柴棍堵死了......總之，很多不幸的事發生在這位大神身上。

脫韁的野馬受不住繩索的禁錮，最後決定出了幾個代表找大領導談判。冰蘭聽王建和孫連澤在宿舍談論，等倆人一走，冰蘭猶豫再三總覺得這事不是好事。管理嚴格沒錯，你受不了是你的事。

你為什麼受不了？工廠把你招來，就是白養你嗎？學習不好好學習，還有理由了？你鬧，領導不會偏向工人，何況有錯的是工人。也許新領導管的是過分了，但是大領導不會承認錯，犯錯的只有工人。

你鬧事，就要以儆效尤，拿幾個開刀，所以這次不管誰去，應該的不到什麼好，說不定前途都受影響。冰蘭出於好意，還是向兩人說了一聲：「最好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