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幸福女人 5

「那倒是不虧,多少人想來都沒辦法來。我能來不少人都羨慕呢！就是——」齊娜不說冰蘭也明白，笑道：「你就想著自己來這不虧就行了，別的跟咱們有什麼關係？你能畫出全廠的整個流程，他們會嗎？咱們多上那幾年學不會白上,如果堅持，也許你會有更好的將來」

齊娜笑笑：「你的心態真好，我都懷疑你比我大很多。聽人勸吃飽飯，改天咱們也出去逛逛吧,不然豈不白出趟遠門！回家家裡一問大連還不好？我怎麼說？來一趟就看了一座工廠」

「好,我也有此打算，周末吧,再不出去怕是要跟著倒班了」冰蘭早就想著出去,只是剛來先把住處熟悉了。大連她上輩子來過，只是比現在靠後,那時候大連已經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城市了。

補貼發到手，冰蘭和齊娜與張志紅等人結伴去市中心玩，張志紅換上了新買的衣服,頭髮燙成了鋼絲爆炸。胡月蘭燙了大波浪，一條牛仔，一件白襯衫。打扮起來簡直換了一個人。整個隊伍就顯得冰蘭和齊娜不協調。

因為兩人還是穿了工作服。冰蘭沒覺得工作服有多難看,反而比她帶來的衣服更能穿得出去。工作服穿著不會被人笑話,而她那些衣服穿出來絕對被人笑掉大牙。儘管她不在乎,但是能少招人眼還是少招。

她儘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前面人嘻嘻哈哈聊著天,冰蘭卻用眼睛看著周圍的環境。這裡很多建築物有著異域特色,主要是源於俄羅斯。就是商店還有保留以前的風格。

兩人腳步越來越慢，她倆欣賞的是歷史文化，建築風格，而前面的想要購物。距離拉開，等兩人逛完一條街時，早就剩下兩人。

不著急回去，接著慢慢逛下來，齊娜禁不住漂亮衣服的誘惑，買了一件連衣裙。「冰蘭，你也買一件吧，你瘦，穿裙子最適合」

冰蘭沒裙子，看了各式各樣的衣服裙子，點點頭，便選了一件素色帶花紋的純棉連衣裙。齊娜直道太素，冰蘭還是堅持買了。想著自己弟弟應該上高中吧，便買了一條牛仔褲和一件襯衫，小外甥來一身。

一花，一百塊錢沒了。無可奈何笑笑，錢還真不值花。大連是正在蓬勃發展的都市，冰蘭手裡有第四套人民幣，倒是不發愁回去給何文秀那一百塊。

算計著時間，把東西郵寄給家裡，兩封信，一封給董寶成，一封大姐海蘭的。忍了忍，還是給家裡匯去五十元。如果一分不出，她媽一定會有信追過來。

果然，何文秀接過丈夫給過來的包袱和錢翻看后便道：「什麼時候二丫頭也長主意了？竟然自作主張減了一半？等下寫封信過去，跟她好好說說，在外面別跟別人學著亂花錢。這錢得省著點！」

董寶成道：「那不孩子說了嘛，她自己買了一件衣服，給鳳武買了一身，你也得讓孩子有穿的不是？何況出門在外身上哪能一分錢不留？行了，咱們就剩下鳳武了，怎麼還供不了孩子上高中」

「那大學呢？現在可以自費了，要是鳳武考不上公費的，我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兒子」

「供，誰說不供了？到時候再說」董寶成在媳婦面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誰讓自己欠了媳婦的呢？要不是為他和孩子，媳婦現在就是城裡人了。

「咱們一年能出幾個錢？我看還得倆姐姐。這事你別攔著，等鳳武出息了倆姐姐也會跟著沾光的」

「不攔」董寶成想說攔著都沒底氣，自費大學一年幾千塊，他真沒那能力。

同樣收到東西的海蘭抱著箱子回到家，現在正好暑假，家裡就丈夫和公婆的地，所有加起來一共五六畝。孩子早斷了奶，婆婆在家看著，她跟公公忙活地里的活計。宋建強早上走，晚上回來。

她先打開了妹妹的信，開頭報了平安，隨後冰蘭寫到：「收到東西的事就不要跟媽說了，我給鳳武買了一身衣服，這月就給了家裡五十。其實我手裡有錢，在單位基本上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我出來每天都有補助，大姐不用擔心我。如果大姐先看信就把箱子抱你房間，裡面有我發的一些東西用不了留著你自己用吧，還有給小外甥買的奶粉、衣服。

大姐一定要記得考師範，為了你和小外甥也要考。家裡困難也就是兩年，兩年後轉正了你就有穩定工作。這也是將來生活的保證......」

海蘭笑笑，她抱著箱子沉，一回來就回到自己房間，婆婆掀帘子看了眼沒說什麼。孩子沒做聲，估計是睡覺。打開箱子，裡面塞得滿滿。四罐奶粉，海蘭沒看到過，她在商場買的都是袋裝奶粉。

一身小衣服，天藍色，非常漂亮，還有一頂小帽子。剩下的就是香皂、毛巾和一雙解放鞋。鞋正好自己能穿。「這丫頭怎麼就不自己留著」海蘭眼角有些濕潤。妹妹想著自己呢，看那四罐奶粉就不是便宜貨。拿了一罐送去婆婆屋。

冰蘭開始跟著倒班上崗，她被分配到看管運輸成品皮帶。活計沒啥，很簡單，只要設備運轉正常，下班的時候把溢出來落到地面上的鹼面清掃乾淨裝袋就算沒事。一個操作室包括八個崗位，每個崗位基本上一到兩人。

帶她的師傅叫李艷榮，三十三歲，孩子已經九歲了。師傅心很好，教的仔細認真，平時沒少關心她。從家裡帶的水果都有冰蘭一份。閑余在操作室幫著冰蘭換髮式，今天扎馬尾，明天可能就是盤頭，後天變一個花樣。每次收拾完冰蘭，李艷榮就會端詳一下：「我徒弟還是蠻漂亮的」

冰蘭從鏡子里看到自己的確比以前白了，俗話說一白遮百丑。這麼一看，眉目更加清晰。身上的肉肉也多了不少，就是個頭都有長。站在女人群里也會被男人打量兩眼。

當然做這些都是趁飯後閑余的時間。冰蘭喜歡吃李艷榮做的魚，李艷榮便很有心地多帶一些。

「小董，喜歡吃魚了去師傅家。我們家都喜歡吃魚，幾乎每天都去市場上買。你要去了我多做兩種讓你嘗」

「那就說定了」冰蘭拒絕不了美食。這裡的飲食習慣很多她不了解。每個地方都有每個地方的特點。師傅家住的不遠，下班便跟著李艷榮去了一個她還不知道的市場。他們下的是夜班。到了市場已經快九點，賣海鮮的還不少。

這回冰蘭在市場上看到了活得海參，活的鮑魚，活的大蝦，活得螃蟹.....。好像這裡的人鍾情於活海鮮，很多東西都是活的。趁李艷榮買東西的時候，冰蘭買了六隻海蟹，十個海參和十個鮑魚。

等李艷榮看到直罵她敗家，那些東西對他們來說還是貴了點。冰蘭笑著說不會吃跟師傅學，即使再貴也要嘗嘗。不然以後怕是更吃不起。李艷榮倒是很贊同：「以前這東西多得是，沒倆錢就能吃一頓。現在可了不得了，野生的太貴，也就吃養殖的了」

說著冰蘭敗家，但是還是高高興興做出來，本地人吃法簡單，喜歡原汁原味，冰蘭跟著打下手，順便學學手藝。她覺得李艷榮做的什麼都好吃，這跟個人手法有關，也跟當地習俗有關，所以她要學。

李艷榮買的皮皮蝦、海螺和生蚝、蛤蜊外加一條平魚，一條鱸魚。加上冰蘭買的就是好幾盆。冰蘭注意到，李艷榮做蛤蜊就是用干鍋燜煮還不加水。小火燜煮三五分鐘打開鍋蓋，裡面的蛤蜊全部張開了嘴。

冰蘭拿了一個吃，味道真的不錯，就是原汁原味的那種，比炒的好吃。用作料炒制后就有了雜味。皮皮蝦和螃蟹就是蒸，隔水蒸，這樣不會水，肉質勁道。

「李姐，螃蟹幹啥要一個個肚皮朝上」

「不朝上裡面的黃還不都流了？你啊也不小了，學學做飯有好處，將來成家了做給老公和孩子們吃，有一手好廚藝在婆家也有臉，不過就是累。你會的多了，乾的也多。而且別人做你也看不上」

冰蘭能感覺到李艷榮說的是掏心話，彷彿就把她當做了自己的妹妹，這讓她很是感動。魚就是清蒸和紅燒，李艷榮說新鮮的魚最適合的是清蒸，肉質鮮美。但要注意的是水開了下鍋，小點的五六分鐘，大些的十分鐘左右，時間長了會老。紅燒的香，各有各的好處。

冰蘭一一記下。她看李艷榮做海參就是涼拌，做法很簡單。以前她在飯店吃的都是蔥燒的多。也有蒸蛋羹上加一條的。涼拌倒是沒吃過。

「海參飯店那些做法就是折騰，其實最好的吃法就是涼拌煮粥。我們這兒還有一種習俗，就是用處理好的海參沾蜂蜜吃，沒到開春季節都會吃上一段時間。有錢的吃好的，沒錢的吃差的。最是滋補，一年都不得病」

真的假的？冰蘭大開眼界，以前可從沒聽說過。不過聽說海參大補，吃多了總歸有益處。她隨口問了乾貨的價格和哪裡的海參便宜等等。上輩子等她有錢的時候，海參價格很高了。如果現在便宜，她會買一些收藏起來。

「等休班了我帶你去逛逛，你們外地人不了解，會上當的。等回家了給家裡買一些乾貨，改天我教你吃乾貨。」

中午飯一大桌子海鮮，李艷榮的丈夫方誌濤是交警，人很爽直。兒子方悅上小學，有些淘氣，不過冰蘭覺得還不如以前的孫子淘氣。李艷榮一家很融洽，方誌濤有些大男子主義，卻是很疼老婆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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