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紀事 11

「媽媽,帶我上班？」冰蘭穿上小棉襖央求老媽，她想知道這裡要是發現油田會怎樣？

「好，到那兒要聽話，不準亂跑」閨女難得要出去,「不跟建國玩了？」

「打跑了！」

「你不能這樣，建國喜歡跟你玩，還給你捉螞蚱蛐蛐，你要跟他好好玩,知道不？」

「跟屁蟲！」冰蘭一扭臉,很不情願。

「那是喜歡你才跟你」想想閨女不明白，「算了,但是以後不能打建國了」

「哦」冰蘭算是答應下來。跟田桂敏去勘探隊做飯,那個趙翠玲怎麼一臉陰陽怪氣的？冰蘭覺得老媽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工作一定很辛苦。看兩人一個蒸饅頭一個洗菜炒菜，好像各干各的樣子。

再次看看那個守著灶膛燒火的女人,她媽可是切著冰涼的大白菜。「媽媽洗菜切菜涼，嬸子烤火熱？」冰蘭童言無忌問道。

趙彩玲兩眼一瞪，「說什麼呢小丫頭？」

「你烤火,媽媽切菜冷」

田桂敏憋著笑：「去一邊玩去吧，別跑遠了，回家跟媽媽說啊」她們分工是趙彩玲提出來的,誰也不想大冷天一顆顆抱著冰涼的白菜又洗又切。蒸饅頭的蒸上就可以燒火烤著了。

田桂敏不想因為這點事與她范爭執,要知道自己在這兒吃飯家裡就少做一口,隊上的婦女可都閑著了,它還可以掙工分,說不定年底就能分錢。對於這點小事，她更在乎工作。

冰蘭出來看著有幾個房子里冒著煙，說明裡面有人。掀開一間帘子，裡面有一個三十多歲男人正在桌子上寫著什麼，感覺有人進來，抬頭沒看到人，低頭倒是看到了。

「小朋友，你是誰家的孩子？還幹什麼？」

「跟媽媽來，媽媽桂敏」

「哦，你是田大姐的閨女吧」

冰蘭點頭，那人摸索半天也不知道該找點什麼給孩子，最後看到餅乾盒子打開抓了把餅乾過來裝冰蘭小兜：「叔叔這兒只有餅乾，吃吧」

「謝謝」冰蘭坐一旁拿起一塊吃，看那人回到座位繼續寫字。一塊餅乾吃完，冰蘭抬頭看那人還在寫字：「叔叔」

那人抬頭：「小朋友」

「叔叔，這裡有石油？」

那人笑道：「你個小娃娃還知道石油？當然有石油了，不然叔叔怎麼會留在這兒這麼久？」

「有石油，莊稼呢？」

「呵呵，莊稼啊，嗯還不知道，要再看看。要是你們這兒是石油層的最低點，只能在這兒建油井了，莊稼怕是不能生長了？」

「我和媽媽呢？」

「你們啊，真要那樣你們大概要搬家了，也許你爸媽都會成為工人。工人知道嗎？」

冰蘭點點頭：「掙錢」

「對，工人國家就會每月開工資，賺錢了。就是你們每月國家也會供應糧食，我們還會有一個家屬區」

「不是低點咋辦？」

「不是低點就找低點，看看距離你們這裡多遠。遠了對你們沒影響，近了還是會搬走。

冰蘭得到想知道的又開始專心吃餅乾。男人看孩子不說話了，又開始寫東西。冰蘭坐了一會兒說了再見跑出去，田桂敏已經準備炒菜了，看閨女回來：「去哪兒了？」

「找叔叔」

「別去給叔叔搗亂了，媽送你回家吧？」

「回家自己回家」冰蘭就要走，田桂敏還是不放心，跟在閨女身後，一直進了自己家的那條街才回去。

冰蘭回來弄出一包餅乾，給哥哥門吃。范大偉問：「誰給的？」

「媽媽那，叔叔給的」

「以後不要再要別人給的東西了」

「好！」嘴裡答應著，把餅乾給三哥四哥往嘴裡塞。然後給大哥二哥和范大偉。「妹妹吃吧，哥哥不喜歡」范愛軍道。

「吃飽了，吃不下」冰蘭拍拍小肚子。

「吃啥了就吃飽了？」

「餅乾」

「留著你慢慢吃，哥哥嘗嘗就行」除了范小軍，其餘人都是嘗嘗就算了，好吃也要給妹妹留著。冰蘭無語，真是想給他們點吃的都很困難。

那個石油怎麼回事？要真建廠，自己家的房子豈不白蓋了？但是不蓋萬一沒有呢？估計明年應該有結果吧。她不知道是搬好還是不搬好。

如果哥哥爸媽都是工人，都掙工資是不是更好？那樣家裡欠的債是不是一下子就能還上了？一切還不確定，冰蘭只得接著做娃娃。肖建國再次登門。

「我家建國就是要找冰蘭玩，沒辦法」孫紅葉道。

「想來就讓孩子來吧，我們一上班家裡就剩下冰蘭自己，她還不喜歡去找雲蘭玩。我看就讓你家的建國白天過來吧，兩孩子一點也不淘氣」田桂敏忙道。

「你們還干呢？」

「快結束了吧，這眼看就到年底了，他們也要回家不是？」

冰蘭瞪肖建國，可那貨不在乎，拿了紅薯干給冰蘭。等大人一走，冰蘭看那小子發獃。自己以後是不是也要結婚嫁人？要真找這樣一個這樣執著的是不是也不錯？思緒飛揚，不如對這貨好點？

抓了一把餅乾放在肖建國身邊：「給你吃」

肖建國受寵若驚，拿了一塊往冰蘭嘴裡塞：「妹妹吃」

「不吃！給你的！」她快吃膩了！餓的時候自己經常塞一塊餅乾，吃多了當然就不想吃了。肖建國咧著嘴歡快的吃起來。妹妹終於對自己好了。

兩個小屁孩幹什麼？冰蘭不喜歡肖建國帶來的木頭玩偶，木頭□□。去外面又冷，翻了兩本哥哥們用過的書，認字，想跟她在一起就要起點高點。「人」冰蘭指著書上的字讓肖建國跟她讀。

肖建國沒辦法，只要妹妹喜歡，認字就認字。有什麼大不了！於是兩個孩子在冬天開始認字學數數。基本上一個教一個學。當然還要一起玩玩石子，翻繩。雖然范鐵軍一直想過來，但是冰蘭不喜歡那小子。來了就用小拳頭嚇唬。

周青不是一次吃味：「大嫂，你家冰蘭對自己弟弟怎麼還不如一個外人？」田桂敏只得笑笑：「這孩子一根筋，認準誰就是誰了。以前可沒少折騰建國」

冰蘭不管那些，自己就是小孩子，小孩子沒定性，喜歡幹啥就幹啥。她不得不佩服肖建國，這丫的還蠻聰明，一本書的字都快認完了。時間就這麼快地過去，開年勘探隊一來就跟大隊說了決定。

繼續留用田桂敏，趙翠玲不再留用！「為啥？」萬豐收要問明白，同樣是幹活為啥一個留用，一個要辭了。還是自己的兒媳婦，這好說不好聽啊。

「根據兩人一年的表現，我們覺得趙翠玲同志不適合那份工作，我希望村上再找一位女同志過去。我們需要吃苦耐勞，辛勤肯付出的好同志」

這還怎麼說？那意思就是趙翠玲不能吃苦耐勞了！萬豐收再有怨言也不敢對勘探隊的人發，只能暗自埋怨兒媳婦不爭氣，那把這個名額給誰？

范季春道：「我看就肖立剛家的吧（孫紅葉），曹同志你們先用，看著不合適就辭了。支書你說呢？」

「行吧」他想不願意，但曹山等著呢，一時還不知道咋辦，范季春就給了人，你讓他怎麼說？

「好，今天能不能上工？我們這次任務緊，可能早上吃飯的時間還要提前」曹山馬上道。

「我這就去招呼，讓她們馬上過去」范季春隨著曹山出來。田桂敏帶著心情激動的孫紅葉一起上工了。趙翠玲被告知不用再去，「為什麼？」田桂敏能去為什麼她就不能？

「這事是曹隊長說的，你要問就去找曹山」萬豐收說完甩手走人。

趙翠玲帶著憤怒和不甘去找幹活的田桂敏：「是不是你上次跟隊長說了我的壞話？」

正在幹活的田桂敏冷冷道：「我田桂敏行的正坐得端，還不屑在人背後搞小動作，信不信由你。我們要幹活，別在這兒搗亂！」

「你不說清就別幹活！如果不是你曹隊長憑什麼不讓我來？」

「憑什麼？那我來告訴你」曹山進來，「因為你做事挑三撿四，都把重活累活給田同志干。因為你做人不厚道，拿爛菜以次充好，平時不但貪吃還要攜帶！你知道我們的物資也是有限，不是吃不盡用不完的！

還因為你做人不磊落，上次我們對你和田同志打分考評。你說了什麼？一堆田同志的不是，而田同志卻沒說你一句壞話。這就是人與人的區別，你還想知道為什麼嗎？」曹山臉色陰沉，趙彩玲縮了縮，還是大著膽子道：「你們還不是得了田桂敏的好處？」

「就憑你這句話我就可以告你誣陷！趙同志，說話要講根據，你說說我們的了田同志什麼好處？」

「田桂敏給你們可沒少熬小魚吧？還有她家的大醬你們可沒少吃！這還不是賄賂？」

「我們從不佔群眾一分便宜，那些我們都是要付錢的！難道你家的菜我們沒付錢？你家的雞蛋我們白吃了？好像你連你家的生芽的土豆都賣給了我們吧？」

趙翠玲噎在當場，惱怒后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氣哼哼走人，曹山安慰了一下田桂敏：「不要在意這種人，你們好好乾，我們絕不會虧待你們」

有孫紅葉搭夥，田桂敏心情是絕對的好，這裡人員又增加了，她們基本上沒什麼閑空。但是工分經過勘探隊與村上溝通，跟男人拿了一樣高的。家裡只能靠孩子男人們幹了。

夏季，范大偉家終於搬進了新家。冰蘭還是要跟范大偉夫妻住在一起，這讓她很鬱悶。她不是小孩子，能不能給她一個私人空間！那哥四個倒是睡了一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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