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環初顯

光環初顯

咳咳,這麼形容堂堂一國太子妃也許不雅,但這樣的天降福音,石氏實在無法淡定:「佟佳福晉此話當真,果真有比人痘更妥帖的法子應對那天花惡疾?」

「是!」玉錄玳重重點頭,回答得格外斬釘截鐵:「臣妾不但有預防天花之法,還知道幾項利國利民之法。若太子妃娘娘肯施加援手,救臣妾於水火,臣妾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佟佳氏身為當今母族,又出了孝懿皇后。佟國維身為一等公,被授領侍衛大臣。連隆科多兄弟幾個都簡在帝心,佟半朝之說絕非浪得虛名。

打心眼裡說,石氏絕不願意與佟佳氏為惡的。但……如今萬歲春秋鼎盛,又剛大封皇子。太子爺壓力倍增,深恨直郡王明珠一黨,還有與他們頗有曖昧的佟佳氏。若能有機會打擊一二,想必……

太子爺也不會拒絕的吧?

石氏鳳眼微眯,不著痕迹地給身邊丫頭使了個眼色。後者知機,趕緊福了福身,悄無聲息退下。

玉錄玳像沒發現其中玄機一樣,受寵若驚地被太子妃隨身醫女服侍著處理傷口,而後又梳洗過,陪太子妃用了齋飯。

晌午一過,傳聞中與太子妃相敬如冰的太子爺就親自走馬潭柘寺,接輕車簡從前來禮佛的太子妃娘娘回宮。一同回了毓慶宮的,還有為孝誠仁皇後娘娘抄經積福而累倒的皇后族妹,太子爺遠房姨母——佟佳府上隆科多嫡福晉。

這消息一出,朝野嘩然。

皆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隱情,叫太子爺竟然把個外命婦直接帶進了宮,而不是送到佟佳府上。

接到消息的隆科多暴怒:「賤婢敢爾!」

而毓慶宮中,太子胤礽也一臉青黑地砸了手中杯子:「混賬!隆科多那奴才居然敢強擄岳父侍妾,逼迫嫡妻自戕,是欺我赫舍里氏無人么?姨母放心,孤這就著舅公查驗此事。若屬實,孤定不輕饒。」

玉錄玳原就是個太子粉兒,常嘆息他幼年失母,後宮無人斡旋。自身過於優秀,康熙壽命又太長。以至於當了三十幾年太子,經歷兩廢兩立,最後黯淡收場。

如今見太子殿下果然如想象般貴氣天成堪稱人中龍鳳,不見半點後期的乖戾偏激。

玉錄玳這個太子粉兒就忍不住為自家愛豆操起了心,試圖做個改變歷史的小蝴蝶:「臣婦何德何能,敢應太子殿下一聲姨母?只,殿下隆恩,為這一聲姨母,臣婦也有一言奉勸殿下。赫舍里氏與殿下血脈相連,自然全族上下都願為殿下肝腦塗地。但……索大人非但是殿下舅公,也是朝廷中流砥柱。過於倚重,絕非殿下之福。」

「臣婦一介女流,目光短淺。原也沒什麼經天緯地之才匡扶殿下,只以自身一點淺薄體會說與殿下。臣婦十五歲嫁入佟佳府,次年生長子岳興阿。孕中艱難,生產不順,臣婦甘願以自身性命換子息平安。然孩子甫一落地,就被婆母以教養之名抱走。每月只得數見,年久日深之下,吾兒只知瑪嬤不知額娘。」

「臣婦傷重之時,此子一如既往在書房讀書。他瑪嬤不過被禁足府內,他就跑到臣婦面前念了大段《弟子規》。言親愛我,孝何難?親憎我,孝方賢。」

「那一刻,臣婦心死如灰,再無一點帶他和離出府妄念,權當自己沒生過這個兒子。臣婦私心想著,皇後娘娘早逝,萬歲爺身兼父母職將殿下養大,內心對殿下的期盼必然遠過於臣婦。那……萬歲爺見您依仗索大人勝過他,心裡又作何感想?」

胤礽兩歲就被立為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性子最是個矜傲受不得說教的。

若平常有人狗膽包天敢這麼跟他玩兒直言不諱,他不把人押下去小懲大誡,也得轉身拂袖。

可今兒,太子殿下就是從玉錄玳那微帶酸楚的眼神中看出了幾分真心惦念。就……如同他夢中想了千萬遍的額娘般。

胤礽雖被自己的腦補弄得一陣惡寒,卻也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的提問往下想。

隨後生生把自己嚇出一腦門的白毛汗,終於發現自己走進了怎麼個誤區。

想通后,他直接一揖到地,慎重而又真誠地跟玉錄玳道謝:「聽姨母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這份提點之恩,胤礽記下了。至於您說要與隆科多和離事,胤礽知了。待牛痘效果被證實后,我親自為您向皇阿瑪請功,定叫您心□□成。這段時間,您就寬心留在毓慶宮,有任何所需儘管支會太子妃石氏。」

玉錄玳慌亂躲避:「別別別,一點淺見而已,殿下何至於此?只別嫌棄臣婦狂悖,一個不耐煩就把臣婦再扔回佟佳府那個虎狼窩就好!」

「姨母說笑。」胤礽認真臉:「您這幾句尋常話,聽在胤礽耳中卻如晨鐘暮鼓,振聾發聵。直接將我從岔道邊上給拽了回來,恩同再造。姨母不似胤礽身居高位,不明白能聽到這幾句尋常話有多難能可貴。」

本以為會千難萬難的目標瞬間有望,可把玉錄玳給高興的喲!

當下千般感激萬般歡喜的,就把堂堂太子殿下當成了自己親外甥般。交淺言深,各種的語重心長:「高處不勝寒嘛!不過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一言一行關係到萬民福祉,也確實該保持清醒理智,不能過於感情用事。不然一個看走眼,沒準兒釀成大錯。」

「當然呢,也不必說過於約束自己,活成個孤家寡人似的。平日里一呼百應、從者如雲,實際上卻無一人可交心。萬里江山找不到半個人共賞,又有什麼意思呢?」

侃侃而談了好一陣,抬眼就看到太子殿下被震成泥塑木雕,告辭出門時候都有些同手同腳……

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放了些什麼厥詞的玉錄玳一巴掌抽在自己臉上:「叫你嘴尖舌快,亂說一通。還好……」

還好這會兒才康熙三十七年,九龍奪嫡還是個預備式的狀態。儲權與君權還較為和諧,沒經過各方傾軋的胤礽還是個相對單純無害的狀態。不然就憑今兒這種種,她就得是個立馬再掛一波兒的命!

兩歲就被立為太子,在這風譎雲詭的宮廷里生活了整整二十四年,胤礽又怎麼可能如玉錄玳想的那麼無害?

早在玉錄玳踏進毓慶宮的同時,她所有資料就已經擺在了對方的几案上。包括她自戕醒來后判若兩人的表現,也包括她對隆科多的那番威脅。正是好奇她這變化,還對牛痘跟她所說的利國利民之法感興趣,才有的之後種種。

後面玉錄玳一個鬆懈,忘了自己身處哪朝哪代是個什麼身份。真拿太子當自家晚輩,各種諄諄教誨,反而意外了他認可什麼的……

那絕對是被玉錄玳誤認為無用的金手指作祟了。

小赫舍里氏一生只得一滴骨血,自是愛若生命。偏兒子被婆婆抱走教養,只知瑪嬤不親近額娘。為了彌補這畢生之憾,她苦心修鍊多年練就個奇異的技能。類似於信服度光環一樣,可以無形中增加她言行的可信度。

越誠懇勸說,推心置腹下,效果越發明顯。

而玉錄玳之前對胤礽那番話,妥妥粉絲對自家愛豆的殷殷叮囑,絕對發自肺腑了。以至於胤礽從小生活在風雲詭譎的宮廷內,也沒能逃過中招的命運。

乾清宮

康熙放下御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角:「太子親自出宮去接了他在潭柘寺拜佛的太子妃,連帶著把隆科多福晉也給帶進了毓慶宮?簡直胡鬧!梁九功,著人傳太子過來回話。」

「喳。」梁九功躬身領命,剛要退出殿外著人去毓慶宮傳旨,就聽到太子殿下求見的通稟聲:「萬歲爺,您看這不是巧了么?太子爺果然至孝,知道想您之所想。」

康熙笑罵:「算那臭小子識趣,愣著做什麼?還不讓他給朕滾進來!」

將他這聲聽在耳里的胤礽整了整衣冠,微笑進殿:「兒臣見過皇阿瑪,皇阿瑪萬福金安。」

「得!」康熙瞪眼擺手:「有你這個恣意妄為的混賬,朕怕是片刻難安。你說你,堂堂一國儲君做事怎麼就不知道三思後行?非要人家隆科多敲登聞鼓,告你個強奪臣妻么!」

咣當一口大鍋從天而降,嚇得胤礽噗通一聲雙膝跪地:「天啊,皇阿瑪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兒臣再不才,那也是龍子鳳孫,什麼樣的天資絕色沒見過?用得著打自家姨母主意那麼禽獸不如么?」

「若佟佳大人真昏聵如斯,皇阿瑪可就得慎重思考,是不是能把重責大任交付到他手上了。」

康熙氣樂:「合著你小子做事欠思量,還是人家隆科多的錯了?」

「枉顧人倫,強搶岳父侍妾為己用。又寵妾滅妻,迫使嫡妻自戕,他本就大錯特錯。」胤礽豁然起身,怒氣沖沖開始對隆科多的指控:「拿著魚目當珍珠,倒叫真正的明珠蒙塵。這樣是非不分的狗東西,虧我赫舍里家將好好的閨女嫁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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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炮灰不想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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