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靈堂

小跑出來書房的院子，凌仙兒倒是頓了頓足，回身看看他有沒有追出來。不一會兒，見追出來的人卻不是陸沉，倒是那高個兒的吳憂，心裡便更是生氣。一路走回了自己的慧竹院，吳憂遠遠跟在身後，也不知道想要幹什麼。凌仙兒沒理會，兀自進了偏殿。

桂嬤嬤見她生氣，知會著落落去做消暑的酸梅湯。

慧竹院門口，陸安帶著個小丫鬟，來看凌仙兒。正和吳憂撞上。陸安小心退到一旁，吳憂見是自家大小姐，也忙著禮讓。兩人都不敢先走，就這麼尬在了一處。

半晌，還是小丫鬟拉了拉陸安的衣角，「大小姐，該我們先進去看公主的。」陸安這才先對吳憂微微一揖，重新邁出了步子，進了院子。

吳憂不過是將凌仙兒送進來慧竹院便好，面無表情和陸安點頭，才轉身回去書房復命。

凌仙兒在偏殿綉架前坐著，想起來陸沉方才那張冰冷的臉就生氣。

一旁的桂嬤嬤見陸安來探了，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小聲提了提凌仙兒，「公主，大小姐來看你了，快別生氣了…」

凌仙兒這才起身，見著陸安卻仍是嘟囔著小嘴，「你來了啊？！」

她這一不高興都寫在了臉上，陸安忙著安撫，「公…公主這是生氣了？可是生…生的哥哥的氣？」

凌仙兒轉身倒偏廳的圓桌旁坐下，陸安便也坐去了她旁邊。桌上擺著早日里剩下來的松子兒和桂花糖，如今也沒了心情吃，凌仙兒深長嘆了口氣，「總覺得他一時一個樣…可又覺得他生著病可憐…恨也恨不來他…」

見她如此不暢快，陸安才讓一旁的小丫鬟送上來兩本畫本子，「公…公主，那就別想著不開心的事兒了，我新收來的畫本子給你的！」

看著桌上兩本新鮮的畫本子，凌仙兒倒是來了興緻，那些不愉快暫且放在一旁。拉著陸安在慧竹院里相陪，也不用想著陸沉發愁。

午後，落落端來了冰鎮好的酸梅湯，跟陸安一塊兒喝完了，凌仙兒更是拉著她做了做綉工。這整日，陸安都沒能從慧竹院里出去。凌仙兒自是打著有人陪著便能想不起來陸沉的算盤，一起用過晚膳，凌仙兒又求著陸安留宿，道是次日一早，一道去和祖母請安。

桂嬤嬤和落落伺候了兩人入睡。和陸安說了一小會兒的話，凌仙兒卻發現陸安呼吸深沉，竟是先睡著了，剩得她輾轉反覆，好不容易才開始迷糊，做起了夢來。

夢裡白花花的一片，凌仙兒先是在荷池旁，侯府的下人們不知怎的，都穿著麻布的衣服。看不見她似地在院子里進進出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祖母亦是一身白色，被陸安從善雅軒里扶了出來，往侯府的前殿里去。凌仙兒跟在她們後面，卻發現整個前殿也用那些白布裝點著，看起來像是什麼人的靈堂。

想來侯府有白喜事，凌仙兒心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兀自衝進去了靈堂，鼓起勇氣繞到了後面，那裹著白色花球的大棺材里，陸沉臉色蒼白地躺在裡面，已經沒了活氣兒了……

望著那兩道遠山眉和緊緊閉著的雙目，凌仙兒心跳得飛快，還有些隱隱作疼，隨後像是被塊大石頭壓著，氣兒都喘不上來。

「陸沉！」她倒抽了一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捂著自己的心口，嚇得再也睡不著了。

一旁的陸安倒是翻了個身，呢喃著，「公主做夢還想著哥哥…」

原本就睡得不沉，被這麼一嚇，便更是睡意全無了。明明知道方才的是夢境，可雙目一閉，眼前便會閃過方才陸沉那張蒼白的臉。她伸手戳了戳陸安，見陸安沒動，只好往她身邊擠了擠，方才嚇得手腳都冰涼了，靠著陸安能暖和些。

次日一早，凌仙兒卻是被陸安叫醒的。她果真沒怎麼休息好，身子還乏，卻想著答應了陸安一道去給祖母請安，只好由得桂嬤嬤和落落伺候梳洗早膳。

來了善雅軒，卻發現陸沉早到了。想來昨夜夢境中的情形，凌仙兒忙多看了他兩眼，還好，還是活著的，臉上也有血色，還會不時對祖母笑笑…

陸沉雖是作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還是趁著凌仙兒低頭的間隙，掃了她兩眼，怎的她今日眼睛下面有些淤青，像是沒睡好的樣子…陸沉這才當著祖母，說了說讓她歡喜的事情，「祖母，公主，昨日下午宮中來了信使，五公主想來侯府住兩日，當是來看公主的。怕是府上，得要好生準備準備，可不能怠慢了公主的家姐。」

聽得五姐姐要來，凌仙兒的愁容一卷而散，臉上終是露出了一抹笑容，「倒也不必太過鋪張。我出嫁之前和父皇提過一嘴，要讓五姐姐來看我一次，現下該是父皇答應下來了。五姐姐和我同住在慧竹院便好。」

陸沉見她臉上有了笑容，便也安心了幾分，「是，公主。臣會讓孫讓好生安排。」

待得兩人一道從善雅軒出來，凌仙兒卻是跟他小心拉開著距離，兩人分道揚鑣，各自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不想，凌仙兒前腳剛邁入慧竹院，後腳孫讓跟了上來。見到凌仙兒，先給她做了一揖，才緩緩道明來意，「公主，侯爺讓我來問問公主，五公主可有什麼想吃的想玩兒的。孫讓可好好安排。」

凌仙兒自是清楚，她的五姐姐除了吃，好像也沒什麼別的癖好了，「五姐姐最愛民間的吃食，若能像上回一樣，帶她去吃個麵攤兒，逛逛街市的便最好！」

孫讓拱手再是一揖，「孫讓明白，那孫讓就按著公主的意思去安排。」

見他轉身要走，凌仙兒卻將他喊住了，嘟囔著嘴小聲問起，「你們家侯爺，昨日後來可吃藥膳了？」

「回公主的話，後來孫讓再給侯爺做了一盅，侯爺喝下了。」

凌仙兒抿了抿嘴，「他平日里都用哪些葯膳，孫讓你可否教教我？」

「這…」孫讓微微抬了抬頭，不大明白凌仙兒是什麼意思，「公主想要吃藥膳？大可吩咐下人們做便好。」

凌仙兒搖了搖頭，「不是我想吃，我只是想，我得幫陸沉做些什麼，總不得他哪日薨了，要回來找我索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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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公主每天都想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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