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責金三娘

杖責金三娘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當初可是你們把我『請』回來陸家的!」金三娘望著衛氏手裡那桿盤蛇杖,明明已經幾分怯了,卻仍是要提起一股氣來,秦家被抄家的時候,這陣仗她也不是沒見過,她才不怕的!「我怎麼說也算是陸家的上客!現在說要對我用家法?」

「上客?金三娘你來陸家兩年有餘,陸家未曾虧待過你,你平日里犯過的那些事情,自己心裡有數。以往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這次你是欺辱到陸家頭上來了。陸家三朝元老,一品侯府,你竟是打著侯爺的名義去賭場賒賬?錢財事小,可陸家的名聲事大!」衛氏說著,對四周的下人們一揚手中的盤蛇杖,「今天這三十大板,算是給你個教訓!」

金三娘聽得「三十大板」幾個字,什麼心氣兒都沒了,她雖遭遇夫家敗落,可自幼是家中老幺,也算是嬌生慣養大的,帶著南松流落街頭的時候,頂多挨挨餓,受受人家的眼色,三十大板可是從來都沒受過的…硬的不行來軟的,安度侯府沒倒的時候,她還有幾分傲氣,安度侯府一倒便早就什麼都沒了:「主母…主母三娘知道錯了,三娘再也不敢了,可免了我這一頓吧,我這一把老骨頭,可哪裡挨得住三十大板喲?南松…南松他也看著,您不好在南松面前打我呀!」三娘說著,回頭看了看孫讓牽著的南松,淚眼婆娑,「南松,你快幫奶奶跟主母求求情啊!」

南松搖了搖頭,直往孫讓身後去躲。他只記得昨夜被奶奶抱去賭場,在她肩頭睡著,隨後就被奶奶親手交到那個胖子手裡當人質。奶奶從來都是最親的人,就這麼被她交給那些牛鬼蛇神一般的人,信任從此崩塌,即便得了救,他心裡仍在隱隱作怕。

金三娘見南松不管用,只得回來再給衛氏拜了三拜,「主母,是三娘不好。這兩年陸家對我有恩,我這是恩將仇報,豬狗不如啊!您可別打我,我認錯,我三個月不吃肉,三個月不出門,行嗎?」

「行!」衛氏冷冷一笑,「老身正好也是這麼想!家法伺候三十大板,再罰你吃素閉門思過三個月。」衛氏說著,抬手一揮,對旁邊的家丁們道:「你們等什麼呢?動手!」

幾個壯力的家丁拿著板凳和板子走了過去,將那金三娘架到了板凳上,抬手便開打。平日里被她搶過俸錢卻不敢討要的;看到她偷拿家中家中字畫出去典當卻不敢張揚的;這回都算是順了一回氣,主母這國公夫人正氣凜然,幾個下人們板子都打得爽朗,透著幾分惡勁兒。

金三娘挨著疼,頭幾下還感覺不出來,到了後面,屁股後面一陣陣熱辣辣地,愈演愈烈,到最後都快沒了知覺。她哭天喊地也無用,將主母南松陸沉的名字念了個遍,最後落定在了那已亡的安度侯爺身上:「秦玉檀,你可對得起我了?!想我三娘嫁給你十餘年,什麼好處都沒撈著,卻跟著你被抄了家,這下好了,寄人籬下不說,還要受人家鎮北侯府的家法,你給我等著!等我下了黃泉來找你算賬!哎喲喂!」

二十大板子下去,金三娘的屁股皮開肉綻,褲子上隱隱透出來血色。陸沉心裡一念凌仙兒暈血的毛病,將她往身後拉了拉,抬手擋在她眼前,不許她再看。

待得三十大板打完,金三娘氣息奄奄直直從板凳上摔了下來,側落在地板上,禁不住又是「哎喲」一聲。

凌仙兒本就被陸沉捂著眼睛,聽到這一聲,退後兩步乾脆躲到他身後去了。誰知卻陸沉反手一拉,帶著她走去了主母身邊。

陸沉望著那地上的金三娘,「三娘,今日家法以示訓誡,望你牢記。」

金三娘扒著強撐起半身來看向陸沉,「你們…你們合起來欺負我一個老婦人,算什麼本事?我跟著你們回來,還真以為陸家是念著人情的地兒。呸!」金三娘說著,真真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星子。方才挨打的時候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唾沫里還帶著血絲兒…

陸沉背手道:「陸家並非沒有人情,不然也不會將三娘接回來住著。一會兒讓下人們給你請個大夫,你好生養傷,切記方才你說過的話,在你的露水齋里食素禁足三個月。南松年紀小,切莫跟著你學壞了,日後就跟著我養在書房。他雖姓秦,可既是入了我陸家的家門,便不可虧待了孩子的教養。日後若能教養成人,也能為我大魏添一名得力副將。」

凌仙兒在一旁聽得真切,主母唱白臉,陸沉□□臉,這家法懲戒得體又不失仁義。她側臉抬眼望著陸沉下頜骨的輪廓,好似又好看了三分。

陸沉也察覺到一旁的目光,垂目下來掃到她早已緋紅的臉上,「公主覺得可好?」

「好…」凌仙兒脫口而出,陸沉說什麼都很好!發覺到自己幾分羞赧,她忙清了清嗓子,轉而看向金三娘,「我在宮中的時候,皇後娘娘常常訓誡,與人衣食之寬,乃受之以仁;以己言行為戒,乃受之以德。三娘是侯爺的姨母,犯了錯與眾人同罪,能立侯府之正氣;長者傷病能得醫治呵護,能行侯府之孝道;幼者無依能得教導,能…」她頓了頓,一時間詞窮詞窮了…真丟人…

陸沉聽她沒了聲,幫她把話接了過去:「能承我武將之家的勢氣。」

凌仙兒總算鬆了一口氣,以前在宮裡都是聽訓斥的,今日都快把腸子里的忠孝仁義都倒幹了…

下人們也沒和她計較,聽她和陸沉說完,一干齊齊跪倒在地,「公主,千歲。侯爺主母,訓斥得是…」

看回那金三娘的臉上,一絲不屑,卻也不敢張揚,跟著下人們一起趴在地上嘟嘟囔囔…

主母等大家起來,才繼續安排發話,「你們幾個,扶著金三娘回她的露水齋。今日的事兒,罰的是金三娘,也給你們提個醒兒。在我侯府當差一日,我陸家的家法就在看著,不容你們輕犯!」

下人們點頭答過,才依著吩咐,將那金三娘攙扶了起來,往露水齋送去了。南松從孫讓手裡掙脫了出來,竟是生生跪倒在陸沉面前,四歲的孩子說話不多,「南松…謝謝表叔叔!」

主母見孩子臉上黑乎乎的幾團,該是在外面受了不少委屈了,幾分心疼,可卻依然威嚴:「秦南松,你既是進了侯爺的書房,日後便一樣受家中家法訓導。守得住規矩,陸家才能留得住你。你可明白?」

南松在地上一叩首,「南松明白!南松以後,一定聽太奶奶和表叔叔的話!」小娃娃紅著臉,又向凌仙兒叩了叩首,「還有…公主表嬸嬸的話!」

孫讓上前來將南松扶起,對著三人一揖,「南鬆起居就先交給孫讓吧,書房裡地界兒小,還沒給南松留空房,正好白日里除了侯爺吩咐的事情,孫讓也教教南松讀書寫字。」

主母點了點頭,看著一旁的陸沉。

陸沉這才發話,「我身子未好,怕是也無多餘精力照顧他。有你分憂,甚好。」

看著下人們散了去,凌仙兒才舒了一口氣,想起剛剛買的零嘴兒,她哎呀一聲打破了沉悶,「我的桂花糖呢?」

主母一頭霧水,陸沉卻幾分著緊,望了望早已緊緊關上的侯府大門,「該是還在轎夫手裡。」他吩咐著孫讓,「找個下人去車房找找轎夫,把公主的零嘴兒找回來,都送去慧竹院!」

「得!」孫讓還是第一回見,戰場上殺伐果斷的鎮北侯,這麼著緊幾串糖葫蘆和幾包桂花糖…也只能依著吩咐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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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瓦紅牆外,安義門門前,剛剛停下一架銀絲做頂的轎子。男人一襲暗紫色的絲袍,氣質怡然背著一手在身後,從轎子里下來。隨即便被阮方宮的小穎子接近了宮門裡。

隨在他身後,一個小太監,一個貼身侍衛,跟著一行從安義門入宮一路暢通無阻。

凌展今日本在常富賭坊收一筆數額不小的賭債,半途中卻被貼身太監小祥子知會:敬貴妃娘娘在宮裡身子不爽,想讓齊王殿下回去看看。

他一向孝順,聽得母親生病,便連那一萬兩的賭債也無暇顧及,起身便吩咐小祥子先去宮門口通傳,他要回宮探母。半個時辰后,他卸掉喬裝換好入宮的便服,來了宮門口。一路問著小穎子,「敬貴妃娘娘到底是哪裡不舒服?可找太醫看過了?」

小穎子低頭引路,默默作答,「回殿下的話,杜太醫來看過了,說是夏日中了暑氣,胸悶難眠,精神也不怎麼好了。敬貴妃娘娘這幾日都念著齊王殿下的名字,想必是念想得很,這才讓奴才給宮外送了信,讓殿下回宮探探。」

「太醫可開了葯?」

小穎子低聲沉穩,微微頷首,「太醫開了葯,怕是剛剛才讓他們煎好…現在是午時三刻,吃完了主子本該要午睡了…不過聽聞殿下要回來,應該還在宮裡等著…」

凌展聽著,加快了幾步路,「那別讓母親等太久了,我們快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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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個紅包QAQ

謝謝「我叫李碎碎」的營養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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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垂死重臣之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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