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做個好人~

我想做個好人~

他一把攥緊趙汐朝的手腕,修長的指骨一點點的用力,那半截手腕纖弱的如同風中嬌花。似乎只要他微微一用勁,就能當場折斷。執名眼睛更紅了,像是發瘋的小獸似的,咧著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半邊虎牙尤其尖銳,再配上他素來兇狠的表情,宛如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趙汐朝疼得眉頭皺成一團,使勁掙扎了兩下,半分也撼動不了。執名力氣極大,尤其是發怒的時候,真的能活生生的將人的手腕捏碎。她半點也不懷疑,執名有的時候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脾氣只要一上來,恨不得把天都給捅破。

他修眉鳳目,冷眼睨著人,滿面森然,到底也沒捨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只咬緊牙關,惡聲惡氣的低吼著:「道歉!我要你道歉!說你做錯了,說你不應該打我,快說!」

趙汐朝抿緊唇只是不肯,她倔犟的側過臉去,清麗的側臉白皙柔嫩,長而卷翹的漆黑睫毛微微打顫。因著才從夢中醒來,合著一身雪白的裡衣,有幾縷青絲柔順地垂在胸前。動作幅度微微有些大,露出精緻細膩的鎖骨,圓潤光潔的肩膀在單薄的衣料下若隱若現。

她生得這般明艷動人,同記憶力那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漸漸重疊在了一起。人與人到底是不同的,明明生得這麼像,可性格卻天差地別。他娘當年若是有趙汐朝一半的堅韌果敢,大約也不會落得那般凄慘的下場。

生在地獄,還妄想著步入天堂,簡直是可笑至極。可他卻貪戀人世間現存的一點美好,不願意籍籍無名的流浪在天涯海角。他想要愛人,渴望被別人記掛在心,可現實總是給他沉重的一擊。那些酸楚、憎惡、不甘、憤恨折磨的執名幾欲瘋狂。他這些時日,越發控制不住自己了。

偶爾,他望著自己的雙手,滿目鮮紅。就是這雙骨節分明、白如玉骨的手充斥著數不清的骯髒血液。他從非生非死的地獄中爬了出來,站在高嶺絕巔之上,滿目瘡痍。

絕望嗎?痛苦嗎?憎惡嗎?孤獨嗎?歸根結底是因為恨,這世間根本沒有人在意他的心酸苦楚,即使他使出渾身解數還是討不到眼前之人的半點歡心。

執名垂眸深深的凝了兩眼,單手捏過趙汐朝的下巴,強迫她同自己對視。灼灼的目光似乎能將她臉上燎出兩個洞來。

「趙汐朝,你沒有聽見本王在同你說話么?嗯?你以為我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尼姑庵那種破爛晦氣的地方,是要找禿頭尼姑尋歡作樂么?趙汐朝,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趙汐朝抿緊唇,眼睛里迸發出幾分厭惡和恐懼,她艱難萬狀的喘了口氣。不偏不倚的對上執名幾乎要吃人的目光,昂著臉一字一頓道:「我早就說過,不管你為我做了多少事,我都不會心懷感激的!執名,你憑什麼替我做主?我有求你替我做這些嗎?我恨不恨琅沅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不好好當你的風流王爺,你來管我做什麼!」

她喘了口氣,鼻尖一酸,眼裡又開始泛起淚花,強忍著要哭出來的衝動,接著道:「你為什麼就不能安分守己一點?你已經是王爺了,世間多的是美艷女子為你神魂顛倒,你為什麼一定要纏著我?你明知我無論如何不會跟你在一起的,你喜歡我沒有結果!」

「我知道,可我願意。」執名狹長的眸子閃爍著瘋狂的熾熱,抓著趙汐朝的胳膊,一字一頓道:「什麼叫安分守己?我根本就不知道!從來都沒有人教過我如何做一個好人!我長這麼大,有誰是真正在意我的!一旦我變得善良,別人只會得寸進尺的要求我更加善良!趙汐朝,你怎麼能這麼沒有良心,我對你難道還不夠好?是不是只有我今日走出這道大門,被萬箭穿心,五馬分屍,身首異處了,你才肯回頭看我一眼,是不是!你說話啊,你回答我!」

「是!只有你從我身邊消失了,從世間徹底消失了,大家才會好過!」趙汐朝被逼得無處遁形,說出來的話像是尖銳的刀子,一刀一刀狠狠剮著執名身上的每一寸肌膚。胳膊上的力氣突然消失,她身子一軟,貼著牆面緩緩蹲坐在地上。

將頭臉都埋在膝蓋間,眼淚簌簌往下滑落。她死死咬緊下唇,不肯在執名面前哭出聲。明明知道執名善惡不分,黑白不辨,可每每被他這麼逼問,情急之下什麼違心的狠話都冒了出來。

她又怎會不知執名的心意,可她今生今世無論如何也給不起執名想要的。既然如此,索性從一開始就斷了他的所有念想。

「果真么?只有我一個人覺得不公平么?」執名喃喃自語,俊美的面龐布滿疑惑,他唇角微微向上翹起,明明是想笑,可卻半點笑意都沒有了。

被嫌棄了,厭惡了,憎恨了。所有情緒都化作一把刀鋒雪亮的匕首,在不為人知的角落,狠狠往他胸口處猛插。只因為他喜歡眼前這個女子,想看她笑靨如花的樣子,想陪她看日初,日落。想帶著她一起踏遍千山萬水,閑倚庭院看盡花開花落,雲捲雲舒,朝游滄海暮棲梧。

只可惜,有始無終,一廂情願。她不願,他要如何勉強她。

執名垂眸凝望了趙汐朝一眼,伸出去的手到底是縮了回來。轉身,一言不發的大步離開。他走了幾步,腰間突然被人從後面抱住,脊背驀然一僵,整個人就硬在了原地,再也動不了半步了。

他獃獃地垂眸望去,就見腰間環上了一雙柔軟的胳膊。

「你……哭什麼?」

趙汐朝從後面將執名抱住,側臉貼在他的後背上,眼淚瞬間將薄薄的一層衣料打濕。她聞言,雙目緊閉,手臂環得更緊了。

「執名,對不起,是我不對,是我不好。你不要再為了我做傻事了,不值得的。」

執名喉頭滾動了幾下,輕飄飄的落下一句,「我不知道什麼叫值得,我只是覺得應該對你好。」

趙汐朝使勁的搖了搖頭,哽咽道:「我根本不想要你死,我想要你好好的活著,光明正大的活著,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從前我是對你有很深的偏見,可是後來我才發現,錯的人又何止是你一個?事到如今,我也有錯,不應該把所有的事都怪到你的頭上!」

執名冷冷道:「我找了很多人強行玷.污了琅沅,親眼看著她是如何被人凌虐致死的。非但如此,我還將所有的人都殺光了!你看看我的雙手,沾滿了很多無辜之人的鮮血,你……怕我嗎?」

「我不怕!執名,我方才說的話是違心的!我只是不想你再繼續殺人了,你能不能為了我收手?這世間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你從前沒見過的,我都願意帶著你一起看看。執名,我知道你從前肯定吃過很多的苦,受過很多傷害,可這些不是你拿來繼續傷害別人的理由!」

執名急促地喘息,眼睛又開始紅了,咬牙切齒道:「我為什麼要收手?我覺得我現在活得特別痛快,誰都不敢再欺辱我了!我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誰又能拿我怎麼樣!我高興怎麼來就怎麼來,誰敢對我指手畫腳,我殺了誰!趙汐朝,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麼……憑什麼要為了你改變我自己?別人的命都是命,只有我的命最不值錢嗎?不公平,這世間的人對我很不公平!」

他猛的掙開趙汐朝的手,轉個身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他抱得十分用力,兩隻胳膊如同鋼筋鐵骨,硬是將人圈在懷裡無處可逃。

「趙汐朝,我真想掏開你的心,好好看一看裡面有沒有我!如果沒有,我就強行佔據再也不出來了!我不奢望你能像對傅言那樣對我,可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視我的存在!」執名像個孩子似的,將臉深深地埋進趙汐朝的脖頸處,兩行熱淚洶湧而出。他大聲咆哮,痛苦地嘶吼,像是在訴說世間的不公平。

趙汐朝沒有將人推開,伸手輕柔地撫摸著執名的頭髮,拍了拍他的後背,柔聲細語道:「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都是我們不好,是我們對不住你,從今以後不會再丟下你了。」

執名咆哮道:「我只是想替你報仇!不想看你受委屈,可你居然打我,還打我臉!你不知道我這張臉有多麼寶貴!你居然敢用爪子打我!」

「我的錯,是我不好,我爪子賤。」

執名繼續咆哮道:「從來都沒有人教過我什麼是善惡曲直、是非對錯!你要我怎麼安分守己,怎麼安分守己!」

「……我不好。」

執名喘了會兒氣,挪了邊肩膀,又繼續咆哮道:「根本就沒人管過我的死活,你要我怎麼學乖,怎麼學好!我也想當個好人,可是從來沒人給過我機會,他們都厭惡我,害怕我,對我如避蛇蠍、喊打喊殺,就連你爹也是踩著我的肩膀,才坐上了今天這個位置!我不向他報仇已經很好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我管我管,以後你的事我都管。是我爹老糊塗了,是我們不好,你已經做得非常好了!」趙汐朝低聲細語的安撫著,像是給貓順毛似的,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執名的頭髮。

執名漸漸氣消了,也不大喘氣了,雙眸又漸漸恢復了清明。他十分嫌棄的將趙汐朝推了出去,雙臂環胸,冷眼睨她,惡聲惡氣道:「你的爪子在摸哪裡?你是在摸狗嗎?」

「我……我在摸你啊!」

「還說!」執名氣得眉頭揚起,厲聲道:「我要剁了你的爪子,剁了你的爪子!」

趙汐朝深深喘了口氣,不動聲色的將手背在身後。念起琅沅之死,頭又開始疼了起來。不免又嘮叨幾句,「你說你,怎麼就愛頂風作案?這琅沅才被送到尼姑庵,你就找人下手,這事一經傳開,又要鬧得滿城風雨。你是王爺,你說不是你乾的,大理寺吃了熊心豹膽敢去找你事?可我家跟傅家肯定要遭人非議,屆時肯定又是百般詬病。我這個名聲啊,已經很不好聽了,只當我求求你,行行好,別再做些出格的事了!」

「我哪裡管得了這麼多!殺都殺了,還能讓我賠命不成?」執名嘲諷道:「低賤的貧民,死了就死了。我可是皇室中人,天底下誰又能將我如何!」

趙汐朝愁容滿面道:「那你可知你現在做的事,說的話,在皇室中已經很大逆不道了?」

「我不知道啊!」執名聳了聳肩,隨意道:「這個世道,每天都在死人。不想被別人殺,就要學著怎麼殺人。我沒覺得我哪裡做錯了,我甚至覺得自己下手挺輕的。」

趙汐朝扶額,恨鐵不成鋼的睨了執名一眼,嘆道:「執名,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可能在你的世界里,人命如草芥。可是在我的世界里,殘殺無辜就是錯的。」

「我沒有殘殺無辜!」執名爭辯道:「我殺的人都是該死的,留在世間也是禍害!我又不是聖人,寬宏大量那是聖上該做的,我所能做的,是送這些人下地獄!」

他又得意洋洋起來,唇角勾起笑得邪氣十足,接著道:「當然,他們也可以過來殺我啊,只要他們有本事殺得了我。」

「執名,你還真是,快要無藥可救了。」

執名笑嘻嘻道:「有葯可救啊,我覺得我還能再搶救一下。只要你願意放棄傅言,選擇跟我在一起。我會成為天底下最好的人!」

「可是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趙汐朝抬眼望了望天,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歪著頭「咦」了一聲。

執名冷眼瞥了她一眼,警惕道:「不要用這種算計的眼神看我!」

趙汐朝一聽,趕忙板著臉,正色道:「你方才說,你想要學好,是嗎?」

「我沒說過!」

趙汐朝惱了,怒道:「你這人怎麼這樣!你明明就說了!還抱著我大哭大鬧,說自己想做個好人!」

執名鐵青著臉,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咬牙切齒道:「你還說!我說過又怎麼樣!你要替我娘管教我嗎?」

「那倒不是,我不行。」趙汐朝擺了擺手,又抓著執名的胳膊,興緻勃勃道:「可是有一個人行啊!」

「誰?」

「傅言啊!」

執名一聽,二話不說調頭就走。趙汐朝趕忙抱著他胳膊將人拉住,嚷道:「別走別走,你聽我說完啊,我是很認真的!」

「我也很認真的告訴你:不行!他憑什麼管教我?你都不知道,他奉旨過來上課,專門挑我的不是。我坐著,他說我坐姿不端。我考慮到你很在意他,我就躺著了。結果他就開始蹬鼻子上臉,點我起來回答問題!」

趙汐朝巴巴道:「那你起來回答了嗎?」

執名氣沖沖道:「他亂七八糟說了一大串,我怎麼知道要如何回答!大家都在看著我,我感覺很不自在,就坐到最後一排吃東西。我才啃了一口蘋果,他就對著左右的宮人低語了幾句!結果那幾個下賤的奴才,拿著這麼長的戒尺要打我!」

他比劃了一下戒尺的長度,怒氣沖沖的繼續道:「我已經足夠收斂了,可是傅言還不肯放過我!」

趙汐朝捏了捏眉心,為難道:「不是的吧,怎麼能打皇子呢?你的伴讀呢?去哪裡了?」

「他太啰嗦了,我踹了他一腳,把他左腿踹折了。然後那個老不死的東西就不讓人給我伴讀了!」

趙汐朝深以為然,覺得執名口中所說的「老不死的東西」,應該就是當今聖上了。她暗暗捏了把汗,總覺得執名能平安活到現在,也算是奇迹了。

「執名,你說的不對吧?我怎麼聽說,是你眾目睽睽之下打了八王爺?」

執名一聽,更加生氣了,怒道:「那是他嘴巴不幹凈!他說我就是個義子,居然敢如此放肆,簡直大逆不道!我就打了他幾拳,都沒用內力!我已經很安分守己了,不能再多了!」

趙汐朝長長嘆了口氣,無奈道:「可是,八王爺是你八弟啊,你怎麼能因為幾句口角就動手打他呢?」

執名梗著脖子反駁道:「那他也沒有喊我七哥啊!再說了……」他拿眼瞥了趙汐朝好幾眼,哼道:「你也不是因為幾句口角就動手打我了么?男人打男人就是打,女人打男人就不是打了?」

「我那是……那是……」趙汐朝突然噎住,居然一時間反駁不了。

「你看,你自己都說不出來了,還事事都責怪我……不公平!歸根結底,我就是沒有錯!」

趙汐朝搖了搖頭,簡直要被氣笑了:「你怎麼有這麼多理由?」

執名昂著下巴道:「我這個人很講道理的,本來就不是我的錯。你有道理你也可以說啊,在我面前你有什麼不敢的!你今日還打了王爺,看把你能的!」

「好吧!我的確說不過你。」趙汐朝兩手一攤,戰略性的暫時妥協。她轉身往柜子前面走,翻箱倒櫃一陣,從抽屜里摸出一本紅皮冊子。

僅有半個巴掌大小,外觀精緻,右下角點綴著幾簇淡粉色的乾花,裡面是一頁頁空白的紙張。

「你看這個!」趙汐朝拿著小冊子,在執名眼前晃了晃,笑眯眯道:「從今天起呢,你每干一件壞事,都會被記在裡面。你幹了多少壞事,我就不理你幾天。你如果能堅持五天不幹任何壞事,也不胡亂髮脾氣,我就滿足你一個要求!」

執名狐疑道:「當真?」

趙汐朝正色道:「自然當真,但是你提的要求不能太過!什麼讓我脫衣服啊,抱著你睡覺啊,親你一口什麼的,通通都不行!男女授受不親,你知不知道!」

「切,那你今晚還主動抱著我的腰呢!我紆尊降貴讓你抱,你應該感激涕零!你知不知道!」

趙汐朝懶得同執名在這種問題上過多的探究,她板著臉,神情凝重道:「那你到底來不來,你要是不同意,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了。」

「來,怎麼不來啊!」執名劈手就要奪過小冊子,哪知卻被趙汐朝躲開了。

「這個可不能由你來記,按你的道理,你就是把天給捅破了,也不算是做壞事!」趙汐朝道。

「那你想怎麼樣?」

「我找個人替我記。他做事公平嚴肅,一絲不苟。絕不姑息縱容,也絕不公報私仇!」

執名冷眼睨她,涼颼颼道:「女人真是麻煩,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樣很不自在么?」

他抬眼往外望了一眼,見天邊漸漸泛起魚肚白,啟明星不知什麼時候隱在了雲彩後面——天快要亮了。

「行吧,就這樣吧!到時候你不要反悔!」執名想了想,又撂下一句狠話,「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殺了你!」

趙汐朝點了點頭,保證道:「我不騙你,你快回去吧!記得不要亂髮脾氣,我會派人時時刻刻盯著你的。」

「啰嗦!」執名哼了一聲,腳尖輕點,整個人側著身子,從窗戶飛掠出去,幾個飛掠間就消失在了原地。

「瘋了,我真的是瘋了。」趙汐朝拍了拍額頭,攥緊手裡的小冊子,走到門外喚了個丫鬟過來,低聲交代幾句,這才將小冊子遞過去,囑咐道:「趕緊送到傅家,一定要親手交到傅家長公子手裡。」

小丫鬟應是,這才將小冊子收在懷裡,轉身小跑著出去了。

執名出了趙府之後,只覺得神清氣爽。他略一思忖,還是先回了一趟府邸。當今聖上兒子眾多,但凡滿十四歲的,皆可在外面開府建衙,封王封爵。執名雖說是名義上的義子,可因著皇上覺得對他多有愧疚,遂事事都按嫡親皇子的規格來辦。在某些禮儀和規制上,甚至超出了太子該有的規格。

落在外人眼裡難免起了諸多議論,可都不敢在明面上多說什麼。

執名正走著,嘴裡哼著小曲兒,哪知才拐了個彎,一個年紀不大的小丫鬟就撞了過來。她手裡還提著一隻木桶,桶里是半桶髒兮兮的水,上頭還漂著一塊烏漆麻黑的抹布。

髒水濺了出來,將執名的衣擺處濺濕了一大片,他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滿臉森然的獰笑道:「要死啊!一大清早的找本王晦氣!」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丫鬟嚇得眼淚汪汪的,趕忙跪在地上,額頭貼在地面,動都不敢亂動一下。瘦弱的身形不住發顫,一聲聲的求饒著,整個人戰戰兢兢的。

執名看著心煩,剛要一腳將人踹倒,可又猛然想起什麼似的。眨了眨眼睛,輕咳一聲,不甚自然道:「算……算了,本王猜你肯定不是故意的。今日就放過你了,你下去吧!」

「啊?」小丫鬟不敢置信的昂起臉來,睫毛上還掛著眼淚,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執名笑容滿面道:「本王讓你滾啊,還不滾嗎?再不滾,就打你了啊!」

小丫鬟登時嚇得魂飛魄散,屁滾尿流的跑開了。

「我真善良。」執名暗暗得意,背著手大搖大擺的往寢宮裡走,先是換了一套顏色略深的紫色錦袍,這才坐在桌前準備用膳。

在王府里伺候的丫鬟奴才們,皆是戰戰兢兢的。平日里見到執名就跟見到鬼一樣,遂擺上早膳之後,趕忙縮到一旁候著。可越是驚恐越是容易出錯,一個模樣清秀的小太監,蒼白著臉,手腳直發顫,一不小心就將碟子弄翻了。裡頭葷油的菜湯濺了幾滴在執名胸口。

執名抿了抿唇,垂眸望了胸前一眼,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似笑非笑道:「你要死嗎?」

小太監嚇得幾乎魂不附體,一下子撲跪在地,使勁磕了幾個響頭。額頭在光滑冰涼的地板上,磕得「砰砰」響。直磕得血肉模糊,還不敢停。一疊聲的求饒。

「你真是……讓本王很不開心啊!」執名用腳尖輕輕勾著小太監的下巴,嗤笑一聲,鳳目斜睨著,笑道:「本王讓你磕頭了嗎?嗯?你磕成這個樣子,別人若是瞧見了,豈不是要誤會本王了?」

小太監哭道:「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求王爺饒命!」

執名挑起一邊眉頭,輕聲道:「滾!五天之內不要再出現在本王面前。」

「是是是,奴才這就滾,這就滾!」

「我真善良。」執名得意洋洋,起身走到屏風後面,十分嫌棄的將外裳脫了下來。他略一思忖,想起趙汐朝喜歡穿淡藍色的衣服,遂翻箱倒櫃給自己也找出來一身穿了。

他是很不適應宮廷服飾,穿著打扮也挺隨意。橫豎皇上都不說什麼,旁人就更不敢說了。

執名對著銅鏡照了照,見上面出現了一張俊美異常的少年面孔,忍不住唇角微微向上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慨道:「我跟趙汐朝長得還挺像的,我妹妹當年要是沒死在我娘肚子裡頭,如今也該生成這般模樣了罷。不過,我妹妹才多大年紀,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肯定不如趙汐朝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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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朝朝麻麻想了個好辦法治治執名寶寶~

執名要乖上好幾天啦~

哇咔咔的~

執名【望天】:我真善良。

小蘿蔔:呵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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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兄總想掐死我(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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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做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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