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X 她(八)

X X 她(八)

「……」

殷喜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在遇見方畫了。

她想,也許就是因為當年方畫把話說的如此坦白,所以她才會走的如此坦蕩無憂。如今再次見面,殷喜心中對她沒有恨,有的只是漠然。

「小喜,你爸爸……他還好嗎?」

果然,這次方畫出現,為的只是殷宏。她將手中提着的保溫飯盒遞到殷喜面前,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聽說阿宏生病了,以前他最喜歡喝我熬得粥了,你幫我帶給他,好不好?」

對上方畫懇求的雙眼,殷喜從中找不到她當年含恨看着自己的樣子。殷喜沒有伸手,她默了片刻,用沉默來拒絕她的請求。

「小喜,媽媽求你了——」

就在殷喜想繞開她走的時候,方畫拉住了她的手,她拽住她的胳膊作勢就要跪下,顫著聲音說道:「小喜,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可是、可是我就快死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殷喜發現,『死』這個字,開始頻繁出現在她的生活中。

自從離開A市后,殷喜再也沒關心過方畫的情況,剛才見面時她也沒有去問。其實也並不是絲毫的不關心,而是她已經從方畫的精神狀態上發現了問題,她看出了她現在過得不好,只是未曾想到會這麼狼狽。

從戒.毒所出來之後,方畫因為走投無路,又開始出入各種會所酒吧『工作』,在那裏沒多久她就被一個五十多歲的富商包養,但那富商私生活混亂還有怪癖,就在不久前,方畫查出了自己得了性病。

或許是因為方畫哭的太凄慘,也或許是出於那僅剩的微弱親情,最後殷喜還是接過了方畫的飯盒,在這之後,方畫又一連送了三天。

昨天的時候,殷宏半夜又被送去搶救了一次。殷喜和謝況半夜趕去,站在門邊枯等了幾個小時,最後紅燈滅了,殷宏又撿回了一條命,可是醫生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天已經亮了,一般這個時候,都是殷喜起床來醫院的時候。她望了眼玻璃窗內仍舊昏迷不醒的殷宏,看了眼時間,開始往醫院大門走去。

「小喜?」

殷喜遠遠地就看到站在門口等待的女人了,她懷中抱着保溫桶一遍遍抬頭往前張望,卻沒想到殷喜會從醫院內出來。

「你怎麼那麼早就來醫院了?是阿宏出什麼事了嗎?」

這次方畫遞過來的保溫桶,殷喜沒有接。她咬唇看了方畫一眼,很久后才問她。「你想進去看看他嗎?」

方畫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將保溫桶硬是塞到了殷喜手中,擺着手就開始後退。「我不去,不去。我這樣子哪還有臉見他……」

說着,她轉身就急匆匆逃開,根本就不去聽殷喜又說了什麼。

天空是灰的,風是涼的。方畫的背影倉促狼狽,殷喜手中捧著保溫桶,站在原地久久未動。

這麼多年過去,殷喜有點兒記不起來曾經那個溫柔善良的女人了。或許是當年方畫對她的樣子太過撕心裂肺,於是在之後的幾年裏,她作為母親的樣子開始一點點在她記憶中消失。最後留下的這個女人——

自私冷漠,膽小又可悲。

就像這麼多天裏,方畫只知道殷宏生病了,卻不知道他病的快要死了。

這個時候的他,根本就吃不下任何食物。

殷喜一個人在寒風中站了很久,她給足了方畫反悔回來的機會,可她終究沒有回來。又過了一會兒后,殷喜提着保溫桶原路返回,等她提着保溫桶回到病房時,殷宏已經醒了。

這次搶救回來后,殷宏的精神狀態好了不少。他說話也利落了許多,看着殷喜手中提着的飯盒,說道:「可以讓我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麼嗎?」

在前面幾天裏,殷宏只是盯着飯盒看了很長時間,卻從未開口問過裏面裝的是什麼。今天他像是忽然察覺到什麼般,顫巍巍抱着飯盒看了很久,他不能吃東西,只是打開蓋子聞了聞味兒,眼眶卻瞬間紅了。

「我就知道是她,我就知道是她……」

殷宏的精神狀態是真的好了太多了,在這之後的好長時間裏,他拉着殷喜說了很多話。大多數時間都是殷喜聽着,殷宏磕磕絆絆講著。

「小喜,其實、其實我只是接受不了你媽媽會拋棄我的事實,每當我看到你的臉,我內心的痛苦就會放大一萬倍,你知道那種感受嗎?」

殷宏好似有很多話想對她說,但他看着殷喜的臉,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後來他說他每次都說着趕殷喜離開的話,其實是最害怕殷喜也會離開他的。

「是我錯了,我錯了。」

說到最後,殷宏好似是累了,他臨睡前開始對殷喜道歉,一遍遍說着對不起她的話,等到他睡着時,手還搭在殷喜的手背上。

天空越來越灰,陽光也漸漸被隱藏,殷喜從病房出來時沒有回家,而是趴在醫院走廊的窗台上給傅景時打了個電話。

「傅景時,天氣預報里說今天會下大雪,你覺得會嗎?」

「或許吧。」

傅景時此時還在公司里,聽完殷喜的話后他抬頭望了眼窗外,對着殷喜說道:「小喜,我忽然不討厭下雪了。」

兒時的那場雪,對傅景時來說是絕望的死亡,他討厭下雪,就像厭惡這個灰色的世界。可如今他摸著自己手腕上的疤痕,笑着對聽筒中的人說道:「因為我很感激那場雪,讓我遇見了你。」

自從兒時從醫院醒來后,傅景時就漸漸遺忘了那場雪中的記憶。他只知道自己曾自殺過,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卻忘記了自己在雪天遇到了什麼人。

後來的後來,是殷喜的離開才讓傅景時漸漸想起那段往事,他看了殷喜的日記,殷喜說她以為在他得知一切後會怨恨小時候的她,其實並不的。

他怎麼會怨恨呢?

重新記起那段回憶,傅景時想起了當時在雪天看到的那個粉嫩小女孩兒,她眼睛澄澈笑容燦爛,蹲在他身邊陪他說了好久的話。

傅景時當時就想起了他媽媽給他講的天使故事,他一直以為天使的存在都是騙人的,因為他根本就沒有得到救贖,可那時他看着蹲在他面前的小女孩兒,卻忽然信了。

原來天使真的存在,而殷喜就是他的天使。

「傅景時,你有看窗外嗎?」

就在傅景時還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聽筒中卻忽然響起了殷喜驚訝的聲音。於是他抬眸又向著窗外望去,於是他看到透明的玻璃窗外,有點點白色的雪花開始飄搖。

原來……真的下雪了。

「小喜,等這場雪下大了,我帶你出來堆雪人吧。」

傅景時興許是察覺到了殷喜的情緒低落,他變着法兒的哄她。「到時候你叫上你弟弟和柯閑,我叫上樂川他們,咱們在一起打個雪仗?」

「這麼大人了,你幼不幼稚啊?」

殷喜成功被傅景時逗樂了,她雖然說着嫌棄的話腦海中卻不由想像着他們打雪仗的場景。「要是被熟人看到,你這傅總還怎麼當?」

「你別管我怎麼當了,就說你想不想去玩吧?」

殷喜將手伸出窗外接了片雪花,眨了眨眼說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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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短小的一章,補的是14號的一章。

再忙最後一天,今天我就要開始背着行李回家了。15號的先不更讓我緩口氣,16號直接更六千補上,然後就進入完結的最後一周啦~

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去翻下我的作者專欄,告訴我下本你們想看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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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改邪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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