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這是一場噩夢

他的話音未落，言少爺的俊臉已經黑如鍋底。

「滾。」他手指著門口，看著喬助理，黑眸里殺氣騰騰。

喬健正在心裡讚揚著自己反應機智，聽到boss這霸氣的一聲，嚇的連面部肌肉都震了一下。

他一秒都不敢多待，趕緊轉身，一溜煙消失在言如生的面前。

言如生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錢夾，打開，從裡面翻出來紫色的塑料戒指。

接著視線又移到錢夾相片層，調皮的小女人趴在她的背上，笑的眉眼彎彎，像個孩子。

他手指從照片上劃過，扯著唇角，邪肆而又霸道，「笨女人，就算用搶的，我也不介意。」

……

車子緩緩在麗都大酒店的門口停下，還沒停穩泊車員就已經走過來站在車門旁畢恭畢敬的候著了。

外面的雨這會兒又大了點，栩栩先下車把傘撐開，然後將老太太扶下車。

司機打開車窗對候在外面的泊車員擺了擺手，「我自己找位子去停。」

說著怕耽誤後面的車子，立馬把車子開走了。

下雨天，車子都開著雙挑燈，待司機把車子開走，栩栩扶著汪大琴準備進酒店，她一隻手撐著傘，看到後面有輛白色的車要過來，她對那輛車擺了擺手，示意等一下，讓他們先過去。

忽然一輛黑色的車子開著大燈超過了那輛白色的車子，強烈的的燈光毫無預料的照射過來，栩栩下意識的用手擋住。

卻在這時一雙手猛地將她往前一推，「栩栩快躲開。」

她的腳步往前踉蹌了兩步，然後跌倒在地上，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後忽然傳來刺耳的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砰』的一聲，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撞到了酒店門前的大理石柱子上。

「老夫人！」

一聲驚叫，彷彿刺穿了栩栩的心，那回聲在她的耳邊久久繚繞。

「奶奶。」

她猛地回頭，猶如闖進了一場午夜噩夢。

曾經給她無數溫暖的老人躺在血泊中，她慌張的爬過去，抓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奶奶。」

汪大琴手指輕輕的的在栩栩的眼角敲了敲，她動了動唇想說什麼。

「奶奶，這是一場噩夢，是噩夢，我們回家，回家夢就醒了。」

栩栩一邊哭著說，一邊把汪大琴扶起來。

「小姐，救護車來了。」

栩栩的手裡忽然一空，再轉眼，奶奶已經躺在了救護擔架上了。

她這才猛然驚醒，「奶奶……」

撕心裂肺的一聲痛叫，彷彿整個京都都為之一動。

「奶奶，你不能有事，我說好的要一起去旅遊啊。」栩栩撲過去，抓著汪大琴的手。

她看到她眼皮子和嘴唇都在動，她便把耳朵湊了過去，「奶奶你想說什麼，我聽著，我在聽。」

「栩栩……如生……」

汪大琴一直掙扎著的眼皮子終於安詳的合上，好似塵埃落定。

……

栩栩的手一直握著汪大琴漸漸變涼的手，無論誰勸，她都聽不進去。

醫生要用白布蓋住老人家的遺容，她也倔強的不肯。

她跪在床邊，眼淚如泉湧一般，無止無休的從她的眼裡滑落下來。

「奶奶！」

言如生衝進冰涼的停屍房，看著躺在那裡一臉安詳的老太太，他一下子怔住。

許久，他才重新邁開步子，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老太太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乾淨了，身上的衣服由於溫栩栩一直不肯鬆開她的手，叫醫院負責穿壽衣的人員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著奶奶那一頭白髮被染的血跡斑斕，言如生雙膝『噗通』跪地。

久違到已經陌生的眼淚濕潤了眼眶。

她培養了一個人人稱讚的言如生。

可他卻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還讓她走的這麼痛苦。

『你這臭小子，什麼時候成家給我生個曾孫我這一生就算是圓滿了。』

「不是說等抱到曾孫才算圓滿的嗎？」他跪著走到床沿，沉痛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因為生離死別流淚。

站在一旁的院長猶豫了一下，腳步輕輕的走到言如生的身邊，看著他，手指著栩栩，一臉為難的說道：「三少爺您勸勸小姐，再耽誤，再耽誤就不好……」

聞言，言如生目光緩緩移到栩栩緊抓著汪大琴的那隻手上。

她們的手是互相抓著的，他眼波驚訝的盪了一下。

忽然，他伸手，扣住栩栩那隻手的手腕。

栩栩轉頭看著他，搖頭哀求道：「不要……不要……不要把我和奶奶分開。」

她心裡清楚，這是奶奶最後一次這樣緊握她的手了。

以後再也沒有這麼一雙溫暖的手拉著她的手說『我們栩栩最乖，最聽話』了。

以後再也沒有這麼一雙溫暖的手抱著她說『栩栩別怕，奶奶給你撐腰』了。

以後再也沒有那麼一張慈祥的面孔對她慈祥的微笑，說『栩栩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菜，等著你來吃飯』。

言如生就好像沒有看到她的眼淚，沒有聽到她的哀求，冷漠的轉過頭。

同一時間，手用力一扯，硬將栩栩的手和奶奶的手分開。

「啊……」栩栩壓抑在心裡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她起身趴在奶奶已經變涼的遺體上，「奶奶，我錯了，我錯了。」

她不該在這一天出生，她不該過生日。

這麼大雨，她應該阻止她出門的。

撕心裂肺的哭聲，讓一旁所有的醫護人員以及工作人員都忍不住潸然淚下。

「小姐，你節哀啊。」

栩栩的情緒明顯失了控，工作人員趕緊過來把她拉開。

然而她卻怎麼也不肯撒手。

「溫栩栩。」言如生對著她怒喝一聲，然後起身彎腰，伸手把她撈了起來，抱著她走了出去。

他把溫栩栩放在門口的椅子上，栩栩轉身趴在椅子背上，繼續放聲大哭著。

整個醫院都是她的哭聲。

「溫栩栩，你現在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言如生冰冷的聲音在她的上方響起，她緩緩抬起頭，眼裡淚光盈盈。

「跟我結婚。」言如生垂眸冷冷的俯視著她。

冷抿著的唇瓣微微輕起，吐出四個字，也是不帶絲毫溫度和感情的。

栩栩一怔。

言如生的冰涼的聲音又從她的上方傳來，「記住，這是你我欠她的遺願。」

「明白。」栩栩沒有猶豫，輕輕的點了點頭。

『栩栩如生』，這是奶奶用在這世上最後一口氣說的最後一句話。

正如言如生所說，這是奶奶生前的遺願，她欠奶奶的，這一生都還不完。

她又有什麼立場什麼資格拒絕？她應該感謝言如生，感謝他給她機會彌補償還。

所以就算他不提醒，她也不敢抱什麼非分之想。

言家所有人都連夜趕到了京都。

這一夜，哭聲無止無休，每一個人的哭聲都像是在撕栩栩的心肺，她就這麼保持著一個姿勢，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眼淚不知道是流幹了，還是已經流不動了，滿臉的淚痕。

「栩栩啊，回去休息吧。」

大房夫人江慶蓮在裡面守了一夜，嗓子哭啞了，她走到栩栩的面前，用手帕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別難過了，奶奶年紀大了，總是要走的，就是……」

說著她眼淚又忍不住往外涌，語氣哽咽的無法繼續下面的話。

就是不該遭這一劫，不該用這種方式走。

言如生也在裡面守了一夜，一夜未合眼，加上過度悲傷，整個人也是從未有過的憔悴。

他出來後腳步徑直走到栩栩面前，不顧江慶蓮在場，彎腰抓著栩栩的手把她給拖了起來，「溫栩栩，走吧。」

栩栩的手冰涼，他觸碰到的一剎那，還是起了惻隱之心，手往下移了一點，大手將她的小手給包裹住了。

「言三，你拉著栩栩去哪兒啊。」

江慶蓮見言如生來勢洶洶，生怕他因為他奶奶的死遷怒栩栩，對栩栩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趕緊追了上去。

言如生不理會她，拖著栩栩，腳步匆匆的下樓。

「言三……言三……」

身後傳來江慶蓮著急緊張的喊聲。

栩栩不想讓長輩擔心，想回去跟江慶蓮說一聲，可是言如生根本不給她機會，一口氣把她拖下了樓。

車子早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下了台階，他拉開車門，準備將栩栩塞進去。

「言三，栩栩。」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他們的側面傳來，言如生本來就冷冽的氣息陡然又冷了幾分。

抓著栩栩的手也在同一時間加重了力道，生怕一鬆手她就會跑了、會撲向另一個人的懷抱似的。

他扭頭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冷冷的警告道：「蔣卓恆，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女人面前。」

『我的女人』這幾個字，他宣誓性的挑高了音調。

站在幾米外的蔣卓恆募得一怔，目光看向被言如生強拉進懷裡的栩栩。

栩栩微微垂眸，抿著唇不語，算是默認了。

然而不等蔣卓恆再有什麼反應，栩栩已經被言如生塞進了車裡，他自己也快速的上了車。

車門關上，『啪』的一聲。

「開車。」言如生對司機吩咐了一聲，不容怠慢的語氣。

車子發動，開到前方的路口，打了個方向掉頭，從蔣卓恆的身邊開了過去。

他緩緩閉上眼睛，他知道，他和栩栩這一擦肩，就真的再無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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