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拳如炮台，勁如疾風

九月末了，國慶臨近。這個時節的天氣正是金秋颯爽之際，風中透著一股涼爽的味道。一夜之間，落葉滿地。紛紛雜雜的落葉堆積了厚厚的一層，讓環衛的工人要忙活好一陣子了。

鬧鐘準時的在凌晨5點鐘響起，一瞬間，秦帆坐地而起，麻利的從床上爬了起來。不過片刻，洗簌完畢。偷偷的看了一下，父母還在熟睡之中，秦帆露出了一個笑容，又攝手攝腳的開門出去了。

秦帆是Z市第五中學的學生，今年十七，就讀高二。長相平凡的他，學習一般，就連家世也是一般。父母只是普通的工人，每個月幾千塊錢的收入雖然在Z市生活小康不難，但是要說大富大貴卻是相差甚遠。

雖然秦帆如此普通，但在平凡的外表下，他卻有一顆不甘寂寞的心。秦帆從小時候開始，也許是因為武俠電視劇的影響，也許是內心就生來不甘心平淡，卻是喜歡上了中國的武術，到如今這份喜歡已經快十年了。十年裏，秦帆對於武術的熱情從未減少過，反而是與日俱增。

就在半年前，秦帆在一個訪談中看到關於武術的介紹，其中談到在中國廣為流傳的太極拳其實就是中國武術的一種。當時秦帆大為心動，於是開始自練太極拳。每天早晨天還沒亮就起來，去公園練習太極拳。不知不覺，已經適應這種生活習慣整整半年了。

從秦帆家出發，走出小區向左拐，便是最近的公園了。公園臨着一條不算太大的河，地方卻略顯偏僻，造就了公園相對幽靜的環境格調。

一路上隨處可見的是滿地殘缺的落葉，偶爾秦帆踩上一兩腳，還會發出「吱嘎」的聲音。慢慢的穿過公園中央的小廣場，在西北方向是相對僻靜的一座亭子。看了一眼一旁那顆老槐樹，秦帆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半年來每天風雨無阻的早練，讓秦帆對於這個地方已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情感。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情緒，準備開始每天必修的太極拳。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秦帆突然發現在亭子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傳來一些聲響。

「奇怪啊，怎麼會突然有人在這裏呢？」秦帆在這裏早鍛煉了也有半年了，可是至今還沒碰到什麼人，一是時間太早，這麼早本來就沒什麼人來公園，第二是這個亭子在這公園裏算是很偏僻的地方，哪怕早晨有人來公園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秦帆隨着聲音的來源，穿過亭子，來到亭子的另一邊。

「咦！」秦帆看着眼前的情況目瞪口呆。

在這塊空地上，正有一個人在練拳。看這人，年齡大概三十左右，身材中等，五官有點看不清晰，一看就是很普通的一個人，自然不會讓秦帆看的那麼瞠目。

真正吸引秦帆的，是此人練得拳。秦帆自己練得太極拳是大路貨，地攤上隨便十塊錢一本買的，其中就算不是坑人的練法，也最多是一般養生的拳法。練了半年了，秦帆也感覺到自己沒練出什麼。而他之所以會堅持繼續練，也不過是出於自己的武俠夢罷了。

而眼前這人練得拳，卻不同凡響。讓秦帆看的目不轉睛，如痴如醉。

「這才是真正的武術啊。」秦帆盯着這人喃喃的自語着，好似又在做自己的武俠夢了，恍然不知自己這樣盯着一個陌生人很不禮貌。

好在練拳者也不在意他人的注視，自顧自的繼續練著拳。

而對方練得拳術，確實真正的震撼了秦帆，那一顆不甘平凡的心似乎再次燃燒起來了。

一般人練拳都是習慣先把馬步紮實了，穩住下盤，然後再開始上盤上的招式套路演練，秦帆平時練太極也是如此，然而此人卻大不相同。

他的下盤並沒有蹲成馬步，而只是雙腿略微彎曲猶如受壓迫的彎弓似得，隨時可能彈出去。而他的上盤，兩隻手手臂幾乎直直的伸著，彎曲的幅度可以說沒有，但是又似乎彎曲了。突然，那微不可見的幅度消失，他雙拳已經向正前方打了出去，快的幾乎看不清。

「到底有沒有出拳啊？」秦帆兩眼睜得老大，極其渴望看清楚，只是看的十分迷糊。

這人的拳頭在出拳的一霎那，就好像一陣疾風，迅疾的出拳。瞬間，雙拳又閃電般縮回原來略有幅度的姿勢，不過片刻，又是重複原來的動作，就這般連續近十次，秦帆依舊看的如痴如子。雖然他確實無法看清楚這樣出拳到底有什麼厲害。但是對於一個不過十幾歲，同時又心懷武俠夢的少年來說，這種看不明白的強大的確是最能吸引人的了。

漸漸的空氣中瀰漫着淡薄的霧氣，一層層的愈加濃郁，使秦帆的雙眼幾乎要被遮住，然而正是這個時候，驚奇的一幕出現了。

一如原來那般，雙拳在略彎幅度之下，突然甚至一般打了出去，速度依舊快的不可思議。而雙拳出去，所對應的霧氣，在空中直直的劃出一道痕迹，竟有幾乎一米長。兩條一米長的霧氣空隙，在越加濃郁的霧氣中，顯得十分的醒目。

這一拳，秦帆看的真真切切，練拳者的拳頭就好像炮台一樣，一拳打出去拳頭的勁道和拳勢一股腦的向著前方發泄出去，威力勢不可擋，讓人看的目瞪口呆。

「啊！」秦帆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似有點誇張，卻很符合秦帆此時的心情。

而這一聲尖叫，劃破了整個靜謐的環境氛圍，也讓練拳的那人終於停了下來，看了秦帆一眼，臉上有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感覺怪怪的。

雖然有些霧氣，秦帆也沒看到這情況，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你練拳的。」說完，又有些怯怯的看着他。

「沒事，小兄弟。倒是你這麼早來公園，讓我覺得很奇怪啊。」出乎意料，那人並沒有生氣，而是饒有興緻的和秦帆說着。

「我是來練拳的，」說着，又有些靦腆的看了一眼他，「不過不是你這麼厲害的拳，我只是來練太極拳。」

「太極拳？」

「是的，我從地攤上買了一本《太極拳》的書，每天都天沒亮就來這裏練，已經有半年呢。」說完，兩眼又有些不自然的看向對方。

「看不出來，你也喜歡練拳啊？」對於秦帆的話，練拳者聽了像來了興緻，繼續說到，同時身體也開始不再如剛才那般緊繃了。

「是的，我很喜歡武術，從小就喜歡武俠小說。」說起心中的武俠夢，秦帆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頓時平復下來了，臉上充滿了嚮往之情。

「喜歡武術？」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練拳者繼續說到，「這年頭，像你這樣還有武俠夢的小兄弟還真的是很少見了啊。」

看他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秦帆也終於藏不住內心的好奇，忍不住問道：「大哥哥，你剛才練得是不是很厲害的武術啊？」說話間，秦帆的腦海再一次閃現了那驚人的一幕，只是一拳，就打散了前方直直一米的霧氣，在以前的秦帆想來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啊。

「可以算是武術吧，但準確的說，應該是國術。」

一聽「國術」這個從前從沒聽過的詞語，秦帆更加好奇了：「國術和武術有區別嗎？」

「所謂武術，在如今社會，更像是一種花架子了，幾乎丟掉了過去的傳統了，而剛趨向於表演罷了，」說話間，語氣似乎帶着一種無奈，「而國術，則是在武術的基礎上開創的一種拳術，本質上的區別是很明顯的。國術，只殺敵，不表演。」

「只殺敵，不表演？」聽了這話秦帆臉上露出十分震驚的表情，年少的心裏被這句話徹底的鎮住了。

「對，國術起源於民國時期，為了國家的新生和自強，是由民國時期張之江發起，同時一些武術界前輩呼籲共同創立的。國術成立的宗旨是強國強種。而作為手段的國術，追求的是極限的殺傷力，所以說是只殺敵，不表演。」

秦帆聽着他的講解，嘴裏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嚮往的說：「我可以學國術嗎？」

「你想學國術？」聽了秦帆的話，練拳者笑而不語。

見對方既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秦帆有些急了：「大哥哥，我真的很喜歡武術的，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教我國術。」

「既然你如此渴望，那麼也好，我也不介意教你幾天。」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慮，練拳者終究還是答應了秦帆的請求。

秦帆聞言興奮的不能自抑：「真的嗎？謝謝大哥哥。」

「嗯。明天這個時候你過來，我開始教你一些練國術的基本功。到時候如果你吃不了苦，自己放棄學了，可不要怪我啊。」

「我可以吃苦的，你放心好了。」秦帆眼神中充滿了堅毅，這是他對武術的狂熱喜愛之情。為了心中的武俠夢，他可以連續半年堅持不懈的練地攤貨的太極拳，其中的堅持也由此可見了。

「好了，既然如此，那我們就這麼約定了。你今天先回去吧，好好養神。記住了，明天不要遲到。」練拳者笑着說。

「好的。」此刻的秦帆已經在極度亢奮之中了，對他說什麼他都是會很樂意的。原本堅持了整整半年的晨練，就在今天突然斷檔了。不過對於他來說，一切都是值得的。

有些傻笑的秦帆開始沿着堆積着落葉的小路回去了，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來什麼似得，回頭對練拳者說：「大哥哥，我剛才忘記說我的名字了，我叫秦帆。」說完，又樂呵呵的走去了，渾然不覺自己還沒問練拳者的名字呢。

看着秦帆離去，練拳者自顧自的搖了搖頭：「秦帆？真是有趣的孩子啊，本來不過是來這裏呆幾天，看一出好戲，竟然也能遇到這麼有趣的孩子。不知道這幾天你是否能有毅力呢？」

練拳者似乎沒了練拳的興緻，他也在薄薄的霧氣中離開公園了。頓時公園又恢復了原本應有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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