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

過去

老林是個漁民。

但這個天氣,他當然也不會出去打魚,老人家有個傳統說法,這月圓之夜啊,小妖精們要出來拜娘娘,大晚上的,月亮越亮,眼睛越容易看到不幹凈的東西。

雖然說最近不幹凈的東西有夠多的了,隔壁家的小孫子還說什麼全息投影、妖精顯靈什麼的,但他們又沒有親眼見過,當然不會當真。

老林眯著眼睛拉上窗帘,念念有詞的,直到室內黯淡下來,才警覺地睜開眼——

這糊裡糊塗的,說不定是什麼神仙打架呢,不都說神也是要發展業績到人間搶信徒的嘛,他當然不能看,要是看一眼就被勾走了怎麼辦?他們家世世代代供奉的可只有海神娘娘,月亮上住著的娘娘得往後稍一稍。

*

海水倒灌,海浪一疊比一疊高。

這艘船出了港口就默契地換了帆,內里當然是最好的材料製作的,但的確半船人都是科研者,猩紅色的海草已經爬滿了大半條船,蹲在船頭吃海水的王爾亦就陷在海草中,像個沉默不語的反派。

但船身算是半穩定了下來。

此時的情況有些讓人無語,就在他們以為那隻羽人是對著王爾亦、夏哲過來的時候,羽人和水母先一步打了起來。

金色的羽翼、金色的半透明水母、金色的月亮,如果不是身處其中,誰都得承認著畫面挺美的。

王爾亦感受到夏哲過來了,依舊盯著海面,語氣深沉:「這是光污染不,如果我近視了,算不算工傷?」

畢竟是科考船,吃水極深,按理說水母和一隻羽人的戰鬥怎麼也不至於讓他們船身不穩,但他們在船下發現了大東西。

真要看看不出來是什麼,一片黑黝黝,也不是沒試著放下水下機器人,直接被戰鬥的餘波給撕碎了,只能讓人親自下水去檢查,但目前這情況,下水誰知道能不能回來?

他們也不是不想離開,只是——

「很多小水母把發動機堵住了。」

夏哲嘆氣:「這是準備兩頭吃?」

這水母可真夠貪心的。

王爾亦看了眼負責人,然後用眼神飛速撇了眼戰鬥中的雙方,船上的氣氛其實挺熱火朝天,這裡一半科研人員一半軍人,難不成世界上出現了覺醒者,當兵的就沒地方發揮了,那哪成啊?羽人又不是免疫子彈,只是目前情況不明,先做好準備。

氣氛緊張有序,夏哲幾次想去幫忙都被趕走了,他還得供土,雖然他表示這不影響覺醒能力的發揮,但凡事有萬一,把這位精通槍法和格鬥的士兵都搞抑鬱了,只能陪王爾亦在船頭吃風。

結果他一轉頭,發現自己擅長種地的搭檔眯著眼,彷彿被那金光閃閃的畫面給閃到了,以手遮臉,扶著欄杆就昏昏欲睡。

半邊船體都被泥土和……夏哲隨手一撈,發現是一株變異的玉米桿,半晌無言,王爾亦隨身揣著各種植物種子,有時候自己點著點著都會混淆,這玉米大約是什麼實驗失敗產物,被他拿來催熟,彷彿一桿□□一樣,手感毛刺刺的,長度有三四米,卻很輕,他半睡半醒的搭檔就快要在這裡種一片玉米地了。

這也沒辦法,有人從b市到櫻花國都要倒時差呢,犯困和正常,而且王爾亦斯斯文文的,覺醒之後體質也有變化,不怎麼和他們一同訓練,夏哲不認為自己要用對待兵崽子的態度對人家,人一個月前還是普通市民,於是他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引起話頭,多說兩句應該就不困了。

「對了,」夏哲想到,「你家是不是少數民族,那個叫什麼來著?」

除了能進入56個民族序列里的少數民族,還有更少一部分就那麼小貓兩三隻,傳承著傳承著就沒了,王爾亦平時看不出來是少數民族,因為他用著的一直是王這個大姓。

王爾亦簡單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突然提這個幹什麼,但他也沒什麼不好回答的:「骨突族,我爸爸那邊是,我跟著我媽媽姓。」

而且他們家是真的屬於小貓兩三隻的類型,在他父親去世后,骨突族正式從歷史上消失了。

「你們……」夏哲問,「有什麼特殊傳統嗎?」

王爾亦頭頂冒出個問號,小心回答道:「我不會拉你對山歌也不會喊你騎馬更不會下蠱……真要說什麼特殊傳統,隨母姓算不算?」

「那挺好啊,男女平權啊……」

王爾亦也被這奇怪的氛圍一帶,難得回憶起自己的家庭,附和道:「對啊……我媽媽賺錢,我爸是我媽養著的,他是個家庭煮父。」

夏哲:「……」

但那也是小時候的事情了,而王爾亦是舅舅養大的,舅舅是個典型的種花國上一代家長,家中也是男主外女主內的家庭氛圍,王爾亦都快忘記自己的父母了,反正他們沒留下多少照片信息,上一次看到還是作為愚知查看了對「王爾亦」的調查結果。

他不是什麼蜃妖。

起初他懷疑過父母有什麼問題,稍微想一下,父親這頭少數民族的身份更具有神秘色彩,但輾轉經過國家調查,給出的結果都是一切正常,王爾亦回想起來,也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他爸除了身份證上寫著骨突族,別的和漢族青年們一個樣。

唯一的特殊點是長得好看,但王爾亦長得,咳,比較像媽媽,沒有繼承他爸爸吸引了老媽的小白臉美顏。

說起來他爸那邊真的一個親戚都沒有了……怎麼回想起來越想越怪呢?

這是夏哲開口了,音色中蘊含著疑惑的情緒:「他們是不是……按照顏色互相吞噬?」

像是金色與金色,夏哲想起來了,當初愚知和巨人戰鬥,一枝金色的利箭刺穿了巨人的眼睛,然後那隻眼睛彷彿被什麼溶解了一樣消散在空氣中,多藏在暗處的水母就衝上來撕走了另一隻眼睛。還有如今水母和羽人的戰鬥,這種光污染就能夠解釋了。

如果說這些顏色代表著同系列的能力,而吞噬等方式能互相搶奪力量,強化自己,這就都說得通了。

那麼金色……額,他想到了貓妖青九。

青九也有金色的瞳孔。

愚知的態度一直是少說多做,誰也不知道人偶暗中安排了什麼,但只有事到臨頭或者問到頭上才勉強解釋一兩句,把政府方憋得不行,但人家又似乎有正當理由,什麼「說多了,了解多了,靈界就會提前降臨」啊,什麼「你知道越多對方的力量會越強大」。

夏哲暗中其實也是認可愚知的意見的,這段時間在靈界給老先生們跑腿他的感覺就很明顯,當現實中宣傳力度越大,靈界裡面他也彷彿淘寶小二一樣收到很多反饋意見——感覺到從現實來的拉力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去不了現實。

他這句話有個背景音,身後跑動聲分外明顯。

「啊……」王爾亦反問道,「那我們這些人,在它們眼裡有沒有顏色之分呢?」

夏哲神色嚴肅,人類一直研究不出來為什麼每次靈界降臨,靈界生物都能穩定的找到所有覺醒者,以及精神力強大將要覺醒的人。

如果這些人在靈界生物眼中會發出人類無法看到的光,那就說的通了。

既然已經是玄學了,再玄學一點,這些光能穿透任何一種介質,就像是現在地球上那十六道紅光……等一等,夏哲問道:「那紅光,難道真的相當於兩界直接的鏈接?」

很快,他們也收到了另外兩條信息,一是靈界真的提前五小時降臨了,但玩家進入靈界的時間段不變,在靈界中的依舊沒有被踢出來。

二是紅色光柱變得略微細了一點,大約細了一掌寬。

氣氛逐漸變得緊張,羽人和水母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所有人近距離圍觀了水母的進食方法,也許是因為還有獵物沒有獲得的緣故,水母沒有選擇到水下進食,而是就這麼盯著穿上的王爾亦他們……將那隻被撕裂成兩半的羽人塞進身體內部。

這一過程讓人頭皮發麻,羽人也似人,而水母也長著人面,它透明的軀殼內是鮮血淋漓的羽人,被水母內部分泌的物質緩慢溶解,變成看不出形態的大塊肉胎,而水母就漂浮在水面上,人面之上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船頭。

直升機在頭頂轟鳴,水母還在進食,並沒有理會。

因為這是和愚知對峙過的水母,甚至那場戰鬥牽扯進了神秘的射箭人、冰霜巨人,因為一時間不能確定人類的武器能否重創對方,會不會反而激怒這隻異種,他們就這麼僵持著。

船上。

郝教授正和同事激烈的指著屏幕上的內容辯論。

主要是這隻水母是深海種,而且看不出究竟是什麼品種,如果說黃金水母,又太大了,一邊的學生偷偷在心裡吐槽:「要說品種,還沒有什麼水母是長著人臉的呢。」

有鼻子有眼睛,那就是個人吧。

學生心裡也有些發毛,但船都上了,當然是得相信種花國的軍人,在國際上,種花軍隊這一國家是最能擔得住「軍人」這個詞的了,他疑惑地看了眼周圍,另一位老教授帶著的師兄怎麼不見了?人家來通知過讓聚集在一處別亂跑,這位長相質樸的師兄是去廁所了嗎?

*

尼克透過廁所的窗戶看了眼外界亮燦燦的金光。

他一路上都在糾結是否要說實話,然後糾結到了船上。

第一批被挑中為覺醒者的七人至少不是傻子,尼克即使是逃跑路上也一直在收集其他覺醒者的信息,先是親眼看到王爾亦覺醒,然後在新聞中看到「愚知」和巨人的戰鬥,但種花對待覺醒者的態度挺讓他緊張的……因為所有人都被接走了啊。

得不到反饋信息,新聞里都是一片平靜,尼克想了想,決定混到風車國秘密結社內部去探聽一下消息,畢竟雖然這是他逃離的國度,也是他的故鄉。

——他本來是這麼想的。

然後在機場找到了從漢斯國派來的間諜,莫名其妙聯繫上了威爾遜家族,對,就是那個路德維希·威爾遜,就在尼克來不及感嘆路德維希居然拋棄都鐸和漢斯國站到一起時,就被漢斯吸納了進去,到哪裡打探消息不是打探,他本想心安理得的待下,結果漢斯國軍方認為尼克是個不可多得的特·工·人·才,讓他混進風車國。

然後事情就失控了,為了混進秘密結社,尼克遮掩著透露出一部分種花那邊的消息,身份用的是從種花國回到風車國的留學生,風車國表示點贊,然後讓他重新潛伏回種花。

尼克:……這究竟是為什麼?

他轉了一圈,多了三個身份,還頂替了一位科考方面的人才,如果不是接觸到了原身,擁有一部分記憶,尼克剛上船就要頂不住了。

然後他在船上遇見了王爾亦。

尼克:……這、這究竟是為什麼啊?

還好,有對方的掩護,覺醒者的身份還能藏,他就不信種花人會讓那些靈界生物上船。

然後他們就遇見了靈界提前降臨,以及近距離發生的戰鬥。尼克叼著筆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下一筆,本子上都是畫風詭異的圖案,只有尼克自己認得出來那種。

因為一路上只有自己一個人,盡量通過偏僻的道路回國的緣故,他記下了所有來找自己的靈界生物,包括第一次維克多幫他殺死的那個,在周圍人發現前提前殺掉它們。

他想做些什麼,他不想當一個懦弱的人了,他其實已經十分強大,他認為自己必須做些什麼。

——那麼他首先得回去面對他自己做下的事情。

結果回是回了,還得同時領三份工資。

並且又回來了。

這一個月的跌宕起伏可以出一本自傳了,尼克零星幾次登陸靈界,就是為了比對他殺死的生物和靈界生物的區別,當然,還收到了葉栩的留言,問他究竟能不能告訴種花政府。

葉栩雖然幫忙瞞著,但也極盡所能幫自己的國家說好話,尼克只答應了幫忙塑造身體,但並不接受招攬,他還得再想想。

於是再報告上面之後,他以某個獨行俠的身份被記錄到檔案里。

這是朋友之間的交往,尼克不希望帶上別的色彩,諸如國家、政權等等。

即使不是種花人,只要是他上線靈界,他也願意幫忙,結果現在消息傳得整個遊戲都是,他偶爾上線幫他們塑造身體,感受到最純粹與直白的喜悅,會感到心靈平靜。

沒人知道遊戲里那個義務幫所有人塑造身體的玩家,是個三重間諜。

他不屬於任何國家,他只遵從自己的心。

直到他上船。

他聽到了隱約的雷聲。

尼克在廁所待不住了,他從窗口伸出一隻手,整個人扭曲變形,像是一張人皮之下包裹著不一樣的□□,他變成了一隻肉色的壁虎,飛快的避著監控在輪船外殼上爬動。

衣服被丟在了廁所內。

尼克在接納自己的能力之後開發出了別的使用方式……沒道理七個人幾乎同時覺醒,只有他不夠強吧?他其實很強。

他的能力是控制血肉。

最簡單的就是屬於自己的,他能將自己改造成任何一種形式,而且,在某次危急關頭……他發現,即使被撕裂,只要身體的一部分還在,他就能重新長出□□。

這一幕古怪而可怕,當時他看著鏡子又哭又笑,但不得不承認那就是他自己。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雷聲了……

尼克用尾巴平衡方向,然後封閉自己全身上下的孔洞,包括鼻孔、耳朵……當然,這是暫時的,他的雙眼也覆上一層半透明薄膜,而目標就在不遠處。

藍灰色的巨大甲蟲攀在圓形的舷窗上,它身長半米,時不時撞動觸角,隨之發出隱約的雷聲,在風浪涌動中並不太明顯。

尼克目前的樣子比甲蟲更像怪物,他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回去繼續偽裝,將這隻靈界來的怪蟲留給別人解決,要麼幹掉對方,但動靜一大絕對會引起注意。

尼克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在他將筆記本留在了衛生間的時候,心中應該就有答案了,筆記本上沒有什麼透露出個人信息,都是關於靈界生物的記錄。

如果不是因為這隻蟲子過於特殊,他不會主動暴露自己,但……為了隱藏自己讓無辜者陷入危險,尼克不會做出這種事。

*

「我們發現下面是什麼了!」小水母堵住管道,但船上早就備著水母攪碎機,他們之所以徘徊在這片海面上,是因為機器被暴力拆除了,而監控表示水下有個速度極快,不同尋常的陰影。

水母不遠不近地綴著他們,分明已經消化完畢,卻沒有選擇捕獵……唔,船上這兩個獵物。

船上人的情緒還算良好……這麼說吧,一個月過去,該緊張的都緊張完了,靈界生物只盯著覺醒者和快要覺醒者,至於後面這個快要覺醒者,害,基本上都是玩家,但因為國家早早做好準備的緣故,他們被追了一兩天也覺醒了,只是都沒有王爾亦、夏哲等幾個在第一夜那樣強。

如今所有人把靈界第一次降臨稱為「第一夜」,而且很多人都發現,第一夜覺醒的比後來的都要強大,就好像女媧捏人的時候對開始的那部分人認真捏,捏到後面就不認真了開始隨便甩甩一樣,後面有元素系覺醒者嗎?有,聚水只能聚一杯,催熟種子要半天,要不怎麼王爾亦被奴役的時間最長呢,幾乎泡在實驗室要把自己都發芽了。

扯回來,總之船上人都知道自己基本上不是覺醒者,而靈界生物是從來不傷人的,只要你不擋道——

但部分知道內情的看著這隻水母的臉色可不太好,因為資料顯示它在靈界出現前就出現在了大洋彼岸,現懷疑那數千起水母上岸殺人案件都和它有關。

夏哲和王爾亦都盯著畫面中那個陰影猛瞧,只看到一截飛速略過的魚尾,在專家操控下,這段視頻被放大:「看這裡……這裡是鰭,你看這個體型,它和人差不多大,遊動的姿勢非常有力……」

所以這是一隻——

夏哲:「人魚!」

郝教授:「海豚!」

郝教授:「???」

夏哲:「……咳咳。」

「這是一隻體長兩米左右的斑紋海豚,而斑紋海豚也有很多種,你看看這吻部,哪裡像人了?」

夏哲乖乖認錯:「我以為那是手臂。」

都是一片漆黑,專家究竟是怎麼認出來的啊?

一堆人哭笑不得,讓他們也別在這裡搗亂了,驅逐海豚的聲納裝置船上有,不管水母在想什麼,先試一試。

「……我感覺我生活在什麼童話里,」夏哲寧願對方長得不正常一點,「水母和海豚聯手圍剿人類,是不是下個紀元海洋生物就要侵佔陸地了?」

「也不一定,」王爾亦說,「畢竟現在全球變暖,冰山融化,未來說不定是人類生活在海上。」

夏哲苦笑了下,對啊,擱半年前,誰能猜到世界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水母依舊飄在水面上,動作懶洋洋的,像是吃飽喝足的貓,而夏哲倆人是它看好的儲備糧,夏哲回想一下它是怎麼對食糧的,也有點頭皮發麻,他轉過頭,動作突然一頓,問同伴:「聽到雷聲了嗎?」

要下雨了?

水母突然下潛了。

金燦燦的水面逐漸變暗,天際的圓月也失去了光輝,夏哲的直覺無端給他報警,他捏了下王爾亦的肩膀,說:「注意安全,我要再去看一眼監控。」

夏哲露出後背的動作十分利索,沒注意到一隻巴掌大的甲蟲隱沒在陰影處,彷彿暗影中的殺手,敲擊著的觸角發出肉耳無法聽到的噪音,它的目標對準了夏哲——

攀著船沿的海藻上突然違背常理地開出一朵花,瞬間將蟲子吞了下去。

王爾亦動都沒動,注意著黑沉沉的海面,花朵在消化掉甲蟲后瞬間枯萎,彷彿什麼都沒發生。

夏哲推門而入的那個瞬間,「撲通」一聲,海面濺起輕微的水花。

王爾亦看了眼那處——

尼克用最後的力量變成一隻肉色的海豚,至少保證自己不會淹死。

王爾亦別過眼,心頭突然升起仿若老父親的擔憂——

海豚慢慢下潛,身上的血跡暈染在海水中,他猛地向前一竄,突然僵住了,就在他側方,彷彿有個影子一樣,緊貼著尼克遊動。

水下沒有光源,為什麼看得見影子?

——究竟是水下出現了光,還是那並不是個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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