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嫌疑

020 嫌疑

在一片哭聲和驚呼聲中,任雨萱的父母把她送到了醫院,警察也很快來到了現場勘查。一時間,警戒線拉起來,嗩吶聲停,賓客散去,門外擠滿了圍觀的人群,小鎮上人心惶惶。

高夏被嚇得渾身發抖,齊琳把她扶到了高氏中醫館,高大伯給高夏把脈,判斷就是一時心驚,就給她泡了一杯安神茶喝。喝過茶后,齊琳在一旁撫慰著她,總算,她一會兒就感覺好多了。

「怎麼好端端的出這種事?」

「不知道啊。」

看侄女緩了過來,高大伯走出門去,不一會兒,兩個警察進來:「我們是……」

「我知道,我認識你們。」

「哦,那好,我們來找齊琳和高夏。」

「他們兩個孩子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調查一下,他們是死者的同學,今天也來參加婚禮了。」

高大伯聽了也就請兩個警察進來,他站在一邊看。

「你是齊琳?」

「是。」

「你跟死者任雨萱的關係好嗎?」

「死者?她死了?」

「是,剛剛醫院宣布了,送去的時候就已經沒了生命跡象。」齊琳心一驚。「我們剛剛問的,你們關係好嗎?」

「不好。」

兩個警察一聽,在本子上記錄著,齊琳的回答也驗證了其他賓客的話,因為別人都聽到了齊琳在任雨萱的婚禮上罵她神經病。「什麼原因不好?」

「我們上學的時候就不合,九月初我回來,她也是總找我茬。」

「找茬?找什麼茬?」

「就是一些小事,比如昨天,她還到鳳靈初中去,攪亂我們學生的比賽,我們當時也吵了幾句。」

「二樓的賓客說,看到你們在死者死前去了她的新房,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就是隨便應付了幾句,畢竟她今天結婚嘛。」

兩個警察看了看一旁有些緊張的高夏,對高大伯說道:「我們想單獨跟高夏問幾句話。」

「不行,我侄女剛剛也嚇到了,她又得病了,惡性腫瘤,有什麼話就當著我的面問,我是她大伯。」

「哦……那行。你跟你前夫還有聯繫嗎?」

「啊?不是問任雨萱的事情嗎?」

「你不知道?」

高夏微微瞪大了眼睛,一臉迷惑:「知道什麼?」

「呃……我們問你,你跟你前夫談了多久結婚的,又是什麼原因離婚了?」

「就談了幾個月,結婚一年,之後我得病了,不想拖累他,就離婚了。你們剛剛說我不知道什麼?」

「死者任雨萱跟你前夫曾經是戀人關係。」

高夏嘴唇微張,頗為驚訝,齊琳也沒有想到,好奇地看了看警察,又看了看一旁驚訝的高夏。高大伯也吃了一驚:「什麼時候的事兒?」

「死者的手機里還保存著大量兩人的照片,根據時間顯示,一年前,他們還在一起。時間大概截止到你們結婚,照片就沒有了。」

「也就是說……這個小子腳踏兩隻船。」

「高醫生,這個是道德範疇,我們警方不便評價。是這樣,高夏,還有齊琳,這段時間,你們暫時不要去遠的地方,因為我們很可能還需要你們協助調查。」

「哦……」

兩人問了一些問題后,就走了。高大伯看著警車離開,輕輕拍了拍侄女的肩膀:「沒關係,有大伯在,還有你爸媽……」

「你不用安慰我,大伯。我沒事,反正已經離婚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

高大伯輕輕嘆一口氣,當初高夏要結婚的時候,他就覺得那個男的不好,很會裝,可高夏畢竟不是他的女兒,作為大伯,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這警察的意思,就是你們兩個都有嫌疑了。齊琳啊,你剛剛不應該說你們關係不好。」

「高大伯,我本來跟她關係就不好,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怕被人懷疑。就是……覺得好蹊蹺。」

「蹊蹺什麼?」

高夏也有這種感覺:「任雨萱最近是很不對勁,自從老張原配死了之後……」

齊琳看著她:「你也發現了?」

她點點頭。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如果她和高夏有嫌疑,那董成成和賀偉也在那個時間一起進去了,不一樣有嫌疑嗎?

此時,下午三點了,太陽正毒辣。齊琳和高夏一起去找董成成,車騎到董成成的店門口時,兩人看到外面的警車,就把車停遠一點兒,牽著手從後門進去。悄悄走到樓梯口時,透過店裡的玻璃,兩人看到警察正在盤問董成成。

「店裡員工反應死者到店裡來有些不愉快。」

「是,也不知道她怎麼了,點了很多貴的東西,又不吃,還故意把盤子打碎。」

「她到你店裡買過一把刀?」

「嗯。」

「你們是初中同學,不問問她買刀幹什麼?」

「警察同志,我們賣的刀都是工藝品類,刀把上雕了花,屬於迷你型水果刀類,並不鋒利,也是經過工商局許可的,客人要買,我們不會問。」

「老同學也不問。」

「不問,我看到她肚子上的刀是我們店裡的,也很意外,沒想到。可我沒有理由弄死她,我們四個同學一起進去,一起出來,再不喜歡一個人,也沒到要殺了她的地步,殺人犯法,我們都懂的。」

「你也不喜歡她?」

「誰喜歡她?上學的時候她就欺凌別人,回來后戴個鑽戒四處晃……但是,警官,不喜歡歸不喜歡,作為老同學,我也不想她死。」

「你的同學齊琳……」

「齊琳更不可能。」

「我還沒問什麼呢?」

「我知道你們想問什麼,齊琳跟任雨萱是有矛盾,可錯的都是任雨萱,齊琳本來不想去新房,也不想參加婚禮,拗不過她姑姥姥才去的,也是我們三個慫恿她去新房的。」

……

警察走後,兩人從後面的樓梯上去。

「賀偉呢?」

「回家了。」

「警察沒問他?」

「問了。」

董成成看了看店裡的客人,把兩人帶到三樓的倉庫:「這下好了,我們四個都有嫌疑。」

「賀偉也有嫌疑?」

「有。」董成成壓低了聲音,「賀偉跟任雨萱……有事兒。」

高夏一驚:「你說他們兩個……」

董成成點點頭,默許了高夏後面沒說的話:「我也看到過一次,就九月初,他們兩個去了我朋友的賓館。」

齊琳和高夏互相看了看,陷入了沉默。沉默之後,每個人都回憶起了任雨萱死時的慘狀,那瞪大的眼睛,慘白的臉蛋,血紅的嘴唇,紅色的嫁衣,床單上的血泊,恐怖至極。

「齊琳。」

「嗯?」

「你記不記得前幾天賀偉在湖裡的事情?」

「你是說?」

「你不覺得任雨萱也像是中邪了一樣嗎?」

「不是吧?」她又不確定,「是嗎?」

「不是嗎?我們那次在山上玩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後來就不對勁了。」

「她是不是有病啊?精神病?」

董成成和高夏聽了齊琳的話,覺得不是,可任雨萱確實很奇怪,表現的就像是精神病。

……

齊琳回到家中,看到齊天宇在門口坐著,她跑過去,正準備跟他說話,一輛電動車停在她面前,直接把她的車撞倒了。齊琳怒視撞她車的宋小薇:

「你就指望這樣撒潑讓我哥回心轉意。」

宋小薇冷笑一聲:「算了,我想通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哥有什麼能耐?」她拉起兒子,「小宇,跟媽媽回家。」

齊琳想攔著,又知道攔不過,齊天宇上了母親的車,偶爾回頭看不遠處的齊琳,面無表情。

晚上,齊陽回家,得知齊天宇被宋小薇接走,也沒有說什麼,他只是繼續在正廳的燈光下雕琢一隻桃木劍。一個家裡沒有孩子,就沒有生氣。齊琳有些不理解:「哥,小宇撫養權不是歸你嗎?」

「是,不過宋小薇又改口了,說不會把兒子留給我,要改嫁,要讓小宇姓宋。」

「你答應了?」

「這有什麼不答應的?」

看他戴著眼鏡,一副文質彬彬又有些孱弱的書生樣,齊琳好奇自己對哥哥的看法:「我看宋小薇是惦記小宇的那部分拆遷款。」

「惦記就惦記吧,就算是等小宇大了,把錢給他,他也未必知道合理使用。」

「那你以後就一個人?」

「嗯,不是很好嗎?」

「苗伯伯都有老伴兒呢。」

齊陽一笑:「那你呢?還說我。」

「我不一樣,我怎麼樣都不會要死要活的。」

齊陽停下手中的刀具:「人生一世,有很多種活法,沒有絕對的對錯。」

「那你的活法是什麼?」

他看了看眼前的木雕,用手輕輕摸了摸:「就是活得……最像自己。」

「最像自己?那你當初為什麼要跟宋小薇結婚?你們兩個……完全不一樣,你淡泊名利,她是追名逐利,自己不行,就把希望強行加在小宇身上。」

「以前我……是錯了,覺得自己孤僻、不合群,就試著,走別人走的路,可走了很久,我的心越來越空,所以準備回頭,走我自己想走的路,也明白了,其實,內向從來不是性格缺陷,只是個人的選擇不同。」

「那你以後就做木雕工藝品,做一輩子?」

他點點頭:「你知道嗎?苗伯伯,醫生說他最多活兩年,還是在積極治療的情況下。但他不住院,因為住院也是要死,而且很痛苦,檢查、吃藥、化療,時間都耗在醫院裡,自己遭罪,親人也遭罪,最後還是要死……可苗伯伯很坦然,在他臉上,我看不到一點行將就木的痛苦,他雕出來的……是藝術,是對生活的感悟。以後我帶你去看看,你就知道了。」

遠處,喪鐘又起。

齊琳想起任雨萱,心裡也有些緊張和難過。她看了看院子外,家鄉的夜格外地黑,院子里只有一道從正廳里散出去的光,邊緣,光越來越暗,暗到什麼都看不見。齊琳走出去,輕輕打開大門,一陣哀嚎聲響徹小鎮。

任雨萱是獨生女,雖然家境一般,還沒有齊琳家好,可從小就備受寵愛,所以驕縱任性。和董成成一樣,雖然齊琳真的很不喜歡她,可還沒到希望她死的地步。而她又是在自己的婚禮被莫名殺害,弄得整個小鎮都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在議論,夜裡,街上也沒什麼人,偶爾出來的也是來去匆匆,看誰都像是兇手。

看著看著,齊琳就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微微的風一吹,寒意就襲來,秋到了,夜深霜露重,周圍寂靜得連頭髮絲動一下都能聽到聲響。她看了一眼那長長的街道,黑黢黢的,看不見盡頭,閉了閉眼,進去,把門關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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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影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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