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難產

皇帝聽了眉宇間染上一道憂色，紫鳶心裡一凜，知道魏公公所言不虛，思量了一瞬走過去勸道，

「陛下，容奴婢多嘴，娘娘一向體諒陛下，若是知曉陛下為了她誤了國事，想必心裡也是極不願的。」

齊帝猶豫一陣，吩咐一眾宮人好生看護，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了承乾宮。

回了紫宸殿，齊帝周身氣質一變，整個人似乎懶散了不少，與在外頭的模樣頗有些出入，殿內伺候的宮人見怪不怪，御侍女官上前來替皇帝換下外衣，臨走的時候忽聽上首傳來一句，

「燒了，晦氣。」

語氣平淡至極，再不復承乾宮中深情擔憂的模樣，素秋恭聲應是，心底暗嘆陛下薄情。

過了盞茶時間，一身清爽的皇帝陛下歪倒在軟榻上，似是隨口道，「你說她生得下來么？」

魏清實話實話，「依奴才看，昭儀這胎怕是艱難。」

「如何就艱難了？」皇帝聽了這話，忍不住脫口而出，話出聲才驚覺這其中意味，神色一時間晦暗不明。

魏清心中不免一嘆，陛下對後宮女子雖是薄情，對婉妃肚裡的孩子卻也是在意的，到底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

揮退了殿中一應宮人，魏清勸慰道，「天家的孩子自有命數，陛下何苦自擾，奴婢僭越，說句不好聽的實在話，這孩子，原就不該活，陛下切莫心軟。」

可不就是實在話，枉他是戰場殺伐，屍山血海里淌過的人，臨到頭了竟生出這許多心思來，自嘲一笑，話轉了正題，

「前前後後多少人動了手，能撐到今日實在讓朕刮目相看，不愧是崔氏嫡女，倒是沒朕想的那麼蠢，就是太沒氣性了些。」

說到最後眼底閃過幽暗色澤，眉宇間也染了一絲陰鬱之色。

「昭儀帶進宮的紫嫣很是不凡，為人敏銳得很，有她在昭儀倒是躲過不少算計。」

隨手撩起腰間玉佩把玩，齊帝漫不經心道，「主子是個不中用的，奴婢再厲害也成不了事，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換個法子。」

魏清雙眸閃過詫異，換法子？怎麼換？抬頭看去齊帝已經閉了眼休憩，遂取了錦被給齊帝蓋上，躬身退了出去。

天上的雨仍在下，承乾宮點痛吼生也在繼續，往日總聽她們說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崔清婉這會兒算是體會到了，胡思亂想間眼前一陣陣發黑，耳邊傳來穩婆焦急的聲音，

「不好，娘娘有難產之兆，快，拿參片來！」

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去，看得人觸目驚心。

紫嫣眼皮猛的一跳，女子生產本就是鍋鬼門關，難產更是半隻腳踏進了地府，擔憂之下對著一眾穩婆厲聲喝問，「難產？我家主子怎會難產？」

穩婆道，「娘娘本就是早產，胎位不正，以致生產艱難。」

紫嫣眼睛一瞪，「還不趕緊想補救的法子！我可告訴你們，我家主子是清河崔氏唯一嫡女，若是主子有個三長兩短，諸位便拿命回我崔氏家主。」

見幾位穩婆都被震懾住了，紫嫣又道，「諸位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娘婆，相信定能保我家主子母子均安，只要各位盡心辦事，主子必有厚賞。」

正所謂眾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個衣服上綉著百子千孫圖樣的穩婆走了出來，「老奴倒是有個法子。」

「都什麼時候了還吱吱唔唔，趕緊講。」

穩婆吞了吞口水，在紫嫣身邊耳語幾句，紫嫣聞言瞪大了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穩婆催促道，「姑娘快些做決定，拖得越晚娘娘就多一分危險。」

紫嫣看向床上精力似有不濟的小姐，一股心疼的情緒冒了出來，小姐是金尊玉貴的崔氏嫡女啊，一遭入了宮，什麼罪都受了，若是沒有那驚鴻一瞥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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