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侍寢（一）

秦寒初順勢起身，侍立在一旁恭敬道，

「小主折煞奴婢了，小主不必煩憂，封妃后的頭一次侍寢自有尚寢局的女官前來指點，肖尚寢掌管尚寢局已久，御下甚嚴，奴婢還從來不曾聽聞她和哪位嬪妃走得近。」

安雅若有所思，這肖尚宮應是忠於皇帝的，又和秦寒初聊了聊後宮的各位主子。

約摸盞茶時間，宮女進來稟報尚寢局的人到了。

安雅緩步走到窗邊，就見著數個太監宮女魚貫而入，因著暢春宮沒有主位娘娘，為首的太監和趙福海說了幾句什麼，帶著人徑直往承恩閣方向去了。

承恩閣是妃嬪侍寢的暖閣，六宮皆設有這麼一處地方，妃嬪侍寢均由內侍監派人將承恩閣裝飾一新，大到屏風擺件小到香薰燈燭都是要更換的，宮中人喚之為鋪宮。

侍寢的妃嬪所穿衣物，髮飾也是由尚寢局的女官決定。

若是高位妃嬪侍寢則不必如此麻煩，多數都是在自個寢殿，少有用到承恩閣的，當然尚寢局也會派人象徵性的來一趟。

秦寒初注意到她的目光，輕聲道，「那是內侍監從六品掌事太監高公公，旁邊的是尚寢局正六品鄭司設。」

安雅眯了眯眼，「我恍惚記得當初送我來暢春宮的女官也是姓鄭。」

「小主敏銳，尚寢局的另一位五品尚寢鄭尚寢乃是鄭司設的姑姑，鄭尚寢掌管燈苑兩司，妃嬪遷居合該經由她手。」

大齊歷任君王都深諳平衡之道，不論是朝堂的三省六部，後宮的六局二十四司，還是內廷的內侍監無不體現出平衡二字。

安雅挑眉一笑，「既是如此，怎的鄭司設不在自己姑姑手底下辦事，反而在肖尚宮處。」

六局二十四司，每一局均有兩位正五品尚級女官分掌兩房，鄭司設所轄司設房卻是肖尚寢掌管。

秦寒初朝外頭看了一眼，小聲道，「聽說兩姑侄有些不和，具體是什麼事兒奴婢就不知了，隱約和鄭司設的母親有些關聯。」

玉蕊將手裡的食盒放在桌上，提醒道，「鄭司設還在承恩閣，主子趁這會兒先填填肚子。」

秦寒初補充道，「小主少用些，得防著陛下待會過來用膳。」

「玉蕊你竟還去提了膳。」安雅看著食盒眼前一亮，待會還不知尚寢局的人要折騰多久，她又要隨時預備著迎接聖駕，只怕沒有時間用膳。

玉蕊朝秦寒初努了努嘴，「奴婢哪有這份細心，是秦姑姑一早就讓小寧子去提膳了。」

安雅朝她笑了笑，「多謝姑姑了。」

「為小主思慮周全是奴婢的本分，當不得小主的謝，奴婢去瞧瞧鄭司設，小主慢用。」

吃了個七分飽安雅便叫人撤走了膳食，剛撤走門外的宮女就來報鄭司設來了，忙叫人請了她進來。

鄭司設年齡不到三十，身材高挑，穿著一身女官制服顯出幾分威嚴來，一雙斜長鳳眼精明勁十足，彷彿能洞擦人心，進了門躬身向她行禮問安，

「見過柔美人。」

安雅只是一個七品美人，面對有品級的女官不敢託大，依著宮規回了她半禮。

「今日要勞煩鄭司設了。」

「奴婢份內之事，時辰不早了，請小主沐浴更衣。」

只見面前的鄭司設拍了拍手，八個宮女魚貫而入，手裡都端著托盤，上面衣物，首飾，香薰，花瓣不一而足。

最後一個宮女手上拿的卻是一個檀木盒，許是見她面露疑惑，鄭司設笑道，「那裡頭裝的便是今日小主要學的。」

安雅一時沒轉過彎來，神情越發疑惑。

鄭司設露出一個曖昧笑容，低聲對著安雅耳語了一陣，安雅頓時低下了頭，耳垂泛起紅色。

心底卻一派平靜的誹謗這宮裡的人真會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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